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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堂-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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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荫泽哦了一声,木然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独自走着,严寒紧紧站在他身后,只是这次胡荫泽没了原本的轻松,甚至不敢轻易回头,他发觉,严寒已经成了一把剑,一把已然出鞘的剑,锋芒所指,一往无前。

    此时的水牢中,一丝光亮也没有,杨纪堂站在水里,身子慢慢扭动,宛若一条蛇,自从在鬼谷山幻境中掌握了七术本经第二重奥义,他一直修炼三重,却不得其门而入,此时刚入江湖,大杀吐蕃兵将,豪情万丈,此时却被禁闭水牢,心中怨气冲天。

    我凭什么受这些鼠辈的冤屈,念着实意法腾蛇的口诀,“意有委屈,蛇能屈伸,故实意者,法腾蛇也,”丹田之气并入奇经八脉,手臂和腰肢慢慢转动。

    身上的牛筋绳泡水之后,愈发紧了些,他双肩折到后背,已经快要并在一起,牛筋绳子得出一些空隙,手肘好似消失,小臂从空隙中向上伸,然后身子开始蠕动,一点一点,牛筋绳开始向下落,虽然很慢,却也像蛇蜕皮一样,一点一点脱开。

    终于,不知多久,摆脱了束缚。

    此时去往节度使行营的路上,胡荫泽左右权衡,虽然严寒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在那一瞬却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只是眼前的佳人实在让人爱不释手,只能铤而走险,赌一把了。

    节度使行营大门外,胡荫泽道:“姑娘,这就是节度使大人的住处,我去打探易将军他们的情况。”

    严寒扯着他的衣袖,用尽温柔的语调,“将军,你着什么急呢,我陪你一起去吧。”

    胡荫泽眼珠一转,“也好也好!”

    “你们几个认识我吧,我是郎将胡荫泽,现在行营牢房里压着一名要犯,勾结外贼的要犯,”胡荫泽说得倒是详细,又指着严寒,“这位是那贼人的好友,我带她去救人。”

    守门卫兵苦笑道:“吐蕃为祸之际,郎将却要做这等卑劣之事,我等万万不敢私自做主。”

    胡荫泽道:“嗯,我明白,原也怪不得你,”转身拉着严寒的衣袖,向偏处挪了几步,压低声线,说道:“姑娘,我倒是有个办法,你考虑一下。”

    严寒小臂向后撤,挣出胡荫泽的手,有些不耐烦,“什么办法?”

    “咱们摆起宴席,广发请帖,让四方来贺,届时本将军提出请求,节度使大人必然应允。”胡荫泽是想借机把亲事做实。

    既然已经知道杨纪堂在哪,她不愿再拖延,摇晃着手里的短剑,毫不掩饰的笑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慢慢拔剑,走向府门,那守门卫兵持戟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节度使大人的行营你也敢闯?”

    守门人话音刚落,一柄短剑已然插在他的肩膀,周围数人竟然毫无反应,严寒已然拔回短剑,那守门人痛苦的歪倒,口中泛着血沫。

    十大卫兵快步围过来,严寒将剑身的血抹在胡荫泽胸前的铠甲上,眼神上挑,睥睨道:“阻我者,必死!”

第七十八章 严寒遭围困() 
守城卫兵围来之际,胡荫泽慢慢后退,严寒一步跨过,将短剑架在胡荫泽脖子上,不屑笑道:“胡将军,你不是要带我去救人吗?咱去吧。”

    未料想严寒如此无法无天,阳光照在森寒的剑锋上,在胡荫泽脸上反射出一道亮光,他深深感到一股凉意,胆怯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从长,从长计议。”

    严寒嗤笑,拉着胡荫泽挡在身前,向前走两步,喊道:“你们退回去,否则我杀了他。”

    卫队向后移了半步,严寒再进。一名卫兵从右侧前冲,长戟如龙,骤然飞来,严寒先出左手,雪魄针插入胡荫泽的脖颈“大椎穴”,胡荫泽立时手脚麻木,身子动弹不得。而后不退反进,右手持剑格住卫兵戟尖,顺势回拉,卫兵重心不稳,向前划出一步,严寒短剑抽出,左脚垫步,右脚甩出,似长鞭扫在卫兵肚子上,将卫兵打飞,直接砸进府门前包围过来的剑戟丛中,那几人怕伤了他,急忙放下长戟,一片人仰马翻,严寒得了空隙,拉起胡荫泽,飞入了行宫。

    胡荫泽吓得脚下滴滴答答,一股子腥臭,却是尿了裤子。严寒心里一阵厌恶,扭过头不看他,说道:“你带我去牢房!”

    胡荫泽浑身上下颤抖,强迫自己说道,“我,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严寒一剑刺穿他的肩膀,鲜血喷出,胡荫泽只觉痛入骨髓,大声哀嚎,却不能移动半分。严寒冷道:“问一次,赐你一个窟窿。”

    胡荫泽眼泪倾泻而出,“向西走,西走。”

    节度使卫队,南边五十持戟卫士呼喊着追来,西边五十持陌刀杀出,整个行营像开锅的沸水,奔腾不息。

    王允正在书房审阅文书,听见外面的嘈杂,正要唤人来问,一名侍从恰好进屋,急匆匆道:“大人大人,有贼人闯入。”

    王允皱起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答曰:“有人劫持了胡荫泽将军,已经闯进来啦。”

    “慌什么?慢慢说,”王允神色毫无变化,如同在听别人家的故事。

    “那贼人是要闯进大牢,救一名通敌的匪徒。”

    “哦?咱们行营中还有大牢?”王允刚刚住了一天,对行营布置尚且不明。

    “今天一早,胡将军派人带来一份行营的布置图纸,已经呈给了卫队长。”

    “哦,来敌多少?”

    “一个,就一个女人。”

    “一个女子就有这般能耐?”王允放下文书,站起身子,慢慢走到书案前,不徐不疾,“他怎的挟持了胡将军?”

    “听卫队的人说,是胡将军带那女子来的,来寻一个通敌的贼人,不知怎的,那女子却和胡将军翻了脸,以他做人质,闯了进来。”

    “现下情况怎么样了?”王允慢慢走向门口。

    “匪徒应当快要冲到地牢了,大人,您还是躲一躲吧。”

    王允轻轻摇头,问道:“地牢在哪?”

    “在西北角。”

    “哦,随我一起去看看,”王允抬步便朝西走。

    “大人啊,匪徒悍勇,赵队长还没回来,您身份尊贵,我怕有伤贵体呀,”侍从碎步躬身,紧跟着节度使。

    “破解迷局,首先自己要进去,你放心吧,这个女子也是局中人,”王允迈着八字步,丝毫不见慌张。

    “局中人?”侍从有些纳闷。

    王允轻抚长须,“有谁来劫狱是孤身一人?纵然孤身一人,也当夤夜暗探,伺机救人,像这般明目张胆打进来,其中有故事啊,呵呵。”

    节度使卫队长离开许久,尚未归来,

    捏着胡荫泽的脖子,严寒运足轻功,飞快在行营中前行,胡荫泽的导向做的也好,路子指的异常明确,主要是他稍有迟疑,身上便多一个透明窟窿。

    胡荫泽心里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只是脸上不敢有丝毫不满,若是没人,这会儿非得大哭一场,“我堂堂四品高官,守土大将,不就是想要个女人吗?安排了一整夜,托了那么多人,还担着许多风险,容易么?结果两个高手都支开了,却被这个女人逮住,一顿好打。唉,终日打鸟,不曾想给鸟啄了眼。”

    终于,到了牢房门前,周围一百余卫兵却也将严寒团团围住。

    严寒左右晃动着胡荫泽,使卫兵不敢近身,这上百军中高手,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闲庭信步逼近牢房。

    这牢房的两扇精铁大门紧紧关闭,上面雕刻着狴犴的头像,甚是骇人,严寒拉着胡荫泽,猛然踹向铁门,那精铁嘭嘭作响,却归于沉寂。

    卫队士兵三面围将起来,不断压缩着严寒的空间,长戟朝里,喊着号子,见缝插针,他们知道,胡荫泽是他们的忌惮,也是严寒的保护伞,这是一场博弈。

    严寒一把撩起胡荫泽的双腿,向外甩了一圈,那许多卫兵的戟尖就在胡荫泽眼前划过,吓得他呜嗷乱叫,进击的卫兵不得不再退一步。

    只闻呼呼风声,一道黑影踩着众多卫兵的肩膀飞来,严寒心中一紧,暗道,高手,右手拉着胡荫泽向墙边挪了一步。

    那人身形魁伟,正是节度使卫队长赵勇。赵勇身似鹏鸟,双手如钩,抓向严寒的右手,严寒矮下身子,将胡荫泽当做盾牌,向右猛拉,赵勇却不停顿,顺势抓住胡荫泽的肩膀回扯,严寒却不会轻易放开胡荫泽,紧跟着向前踏一大步,只是节度使卫队个个身经百战,持住刀戟向严寒刺去。

    严寒不敢怠慢,若是这一刻结果了胡荫泽,她也会收力不及,被刺出几个口子,不得已向后再退两步,卫兵们大喝,“杀!”猛向前攻,十柄长戟刺来,严寒跃起闪过。

    这番乱战,混杂叫喊声、刀斧声,唯独没有听到胡荫泽的言语,此时的他,已然吓昏了。

    严寒跃起之后,一百卫兵手中的兵器直立,便如移动的钉板。赵勇腾身而起,拔刀出鞘,刀身血红,在空中砍向严寒,发出一道血芒,严寒无处落地,扭动身子,向后纵身,落在牢房顶上。

    赵勇一击扑空,飞身再起,跃上牢房,横刀直扫,严寒仗着身法闪开。赵勇大开大合,一柄血刀杀得呼呼作响,刀芒似有浓浓血腥气。

    瞬时之间,又有十数人飞身袭来,四面围堵,赵勇战力强悍,几不弱于己,更兼上百强敌合围,严寒只得仗着身法游斗,时间稍长,渐渐力不从心,若此时退出,并不困难,只是心上人便在脚下的牢房之中,以严寒的性子,便是宁肯死在这里,也万万不肯离去。

第七十九章 尽管冲我来() 
地牢,静谧到无半点声音。

    杨纪堂一点一点脱下身上的绳索,发出丝丝簌簌响声,宛若巨蛇蜕下皮囊。

    忽闻远处嘭嘭铁门作响,不久喊杀声隐约传来,杨纪堂猜测,定然是严寒前来救他,不由着急起来,暗自责怪,“都是我胆小怕事,步步退让,却将寒寒置于险境,待走出地牢,一定让这些魑魅魍魉烟消云散,我,绝不再妥协半步!”

    之前经历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闪过,这些年,杨纪堂一直在躲,一直在退,奈何师父师姐形同陌路,至亲祖母魂归九泉,他怕极了失去,龙有逆鳞,触之则怒,他甚至不敢去想,严寒在遭遇什么样的艰险。

    胸中郁结一股气,额头青筋迸出,从双臂到背脊,从腰间到胸膛,一块块皮肤呈现青黑的颜色,骨头似乎寸寸断裂,杨纪堂痛苦万分,疯狂呼喊,五官狰狞好似凝聚到一起,便在这一瞬,‘实意法腾蛇’功力大涨。

    像鬼谷山中万千青蛇一般,浑身似若无骨,在绳索中陡然窜出。随即,脚踩‘逍遥游’猛向上冲,抓住头顶的精铁围栏,再一纵身,使出‘实意法腾蛇’的妙用——缩骨成寸,从不足半尺的空隙中滑将出去。奈何越出地牢之后,又是黑漆漆的走廊,光线微弱,他朝传来的微弱喊杀声,急匆匆奔出。

    牢房之外的战斗仍在持续。严寒离开阳神宗之后,曾两遇强敌。一者,剑门山盗书之时,被天下第一等门派——剑门围堵,即便武艺通神,能逃脱已是万幸;二者,活捉杨纪堂之后,被易稼轩、韦皋等三人追击,那时杨纪堂已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又存着不忍之心,故而选择撤退。

    只有当下,身下的牢房中,有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爱人,别无他法只能硬拼。

    赵勇的功法至阳至刚,严寒几次硬拼皆落了下风,但她‘碧水诀’变幻莫测,一时似瀑布直下,剑意一往无前,倾泻千里,而后周围兵卒渐多,严寒又将短剑拉成一道道银色屏幕,伴着隐隐水声,一碰即走,空柔无比,身法却愈加快了许多,似汪洋大海,无所不包,在牢房顶上、数十兵卒之间游走。

    正所谓相生相克,严寒出招狠厉之时,赵勇与之硬拼,占据上风,再转向空柔,赵勇却处处掣肘,每一刀如砍在棉花包上,发不出力气。

    若是杨纪堂在此,必会讶异万分,严寒的招数,神韵与清澜门极为相像,却又比清澜功法高深许多,犹胜汪洋与小溪之别。

    数十卫兵稍有空档,严寒便见缝插针,一招制敌,不一会儿已有十余人中剑。赵勇暗想,我内力应胜于她,只是她的招数实在高明,若任她来回游斗,官兵怕要死伤许多,只需缠住她,待我大军赶来,任她三头六臂也将葬身于此,喊道:“你们退下,我来!”

    卫队令行禁止,退出战圈,远远包围,赵勇也变了路数,藏三分气力,以拖为主。

    时光越久,严寒越急。剑身斜撩,赵勇闪身躲过,将刀藏于身后,卖一个破绽,严寒朝他趋避的方位横甩短剑,赵勇不躲不避,手腕一抖,血刀从身后换左手持,直刺严寒腹部,刀长剑短,严寒一心攻击,猝不及防,虽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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