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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镜抬脚进了一家店铺,店铺颇大。里面摆置的物什,放眼望过去,皆是不凡之物。
瓷白的玉碗。青瓷的花瓶,造型别致的酒壶。任何一件,都价值不菲。
忍冬微微叹气,他知道少爷不差钱,倒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来高凉,反而买一些凤翔的东西。
说出去,不免让人啼笑皆非。
他正想开口劝阻,但见辛郁的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就住了口,四下观望起来。
店铺中的掌柜,瞥见莫玄镜主仆二人,连忙满脸堆笑的应了上去。
一整天,店铺中冷冷清清,这会来个大主顾,他难免心中激动。从莫玄镜的衣着打扮,以及身上的气质,他已经断定他出身不凡。
干这行的,最重要的会看人。他会看,而且一看就是几十年,没出过半分的差错。
谁是真心买东西,谁有银子,他门门清。所以,他的生意一直是相邻几家中最红火的。
“公子,您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店掌柜瞧见莫玄镜饶有兴趣的表情,心中乐开了花,开门见山的问了话。
莫玄镜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指着身旁一个瓷瓶,道:“掌柜的,这瓷瓶我要了,你出个价吧。”
那瓷瓶通体雪白,造型别致。瓶身上的青花,轮廓鲜明,栩栩如生,一眼看过去便知,是上上的精品。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流连在瓷瓶之上,一秒钟也没有离开,显是倾心已久。
忍冬循声望过去,不禁摇了摇头,少爷好端端的买个瓷瓶是作何用。
瓷器易碎,而且携带及时不便,惯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店掌柜闻话,眼睛里燃起了光芒,脸上的笑意更深,“公子,真是好眼力。这个瓷瓶存世不足五件,若公子真心想要,小的跟您这个价。”说完话,他神秘兮兮的伸出三个手指。
莫玄镜回过头,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道:“三千两?”
掌柜的一听,连连点头,心道对方果然是个行家,今天这笔买卖,想必一定能成的了。
忍冬拍了拍耳朵,生怕自己是听错了,三千两,够一户人家吃穿花,至少十年。
“成交。”莫玄镜并不看那店掌柜,而是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暗沉的天空,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明日午后送到今来客栈,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买瓷器,不过是个幌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调查。
掌柜的闻话,兴奋的连连拍大腿,许久没见过这般出手豪迈的主顾,他的双眼忍不住发光。
顿了一顿,他转头往里间喊了人,招待莫玄镜坐下来,让人沏了茶去。
莫玄镜在心中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听闻前一阵子,高凉郡中来了伙强盗,专门烧杀抢掠。不知可有此事?”
却要上次埋下伏兵的位置,便是在这南城,这条深深的巷弄。本来是精心谋划的布局,但中间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让那伙人逃了出去。
听闻此节。他便心存疑虑。从王府中一路出来,仍是心绪难平。索性就来了这南城,想亲自探查一番。
想来郡中的百姓对那伙强盗憎恨还来不及,自不会前去告密。一帮官兵,正指望着早日侦破这件事,早日获得封赏,惯不会做些背道而驰的事情。
一定是其中的某些环节出了错。要不然就是那伙人在高凉郡中埋伏有卧底。伺机而动。
若是有卧底,这条巷弄中的商家,个个都有可能。
掌柜的全没料到他会提及旧事。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显是因为害怕的缘故。
须臾,他才叹了口气,眉头深锁。道:“公子原来不是高凉人氏。不过,您说的。确有此事。”
他回忆着,眼神飘忽不定,眼中深深流淌着一抹担忧。
简单的叙述了那伙人的恶行,那店掌柜义愤填膺。恨不能抽了那伙人的皮,挖了筋。
莫玄镜沉默不语,耐心听着。掌柜的叙述与却要的叙述。虽然是同一件事,却有很大的不同。
也难怪。却要毕竟是办案的,而店掌柜显是个受害者,讲述事情,更显动情。
“我还听人说,原本在南城的这条街巷,官兵事先埋伏了人,想要一网打尽。不过,最后却给那伙人跑了?”
莫玄镜抚摸着手中的茶碗,追问道。茶碗中的水,此刻已经凉了下去,只有淡淡的余温尚在。
闻话,店掌柜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迅速的恢复了平静,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公子,这件事却是子虚乌有。那伙强盗犯案都选在北城,南城并未受到影响。”
“这倒奇怪的紧了,北城住的可都是些贫穷的百姓。”莫玄镜淡淡的回了话,拿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那店掌柜。
店掌柜的表情,陡然变化,笑容僵在脸上,神情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忍冬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件事情上,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那瓷瓶,满心忧思着,如何付的起那笔高额的银子。
来高凉郡本就是轻车简行,随身并没带多少的银两,真不知少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件事,我也寻思过。不过,有道是人各有志,也不好随意揣测。”店掌柜轻轻的感叹着,眼睛离开莫玄镜望向身后的壁橱。
陡然有一阵凉风吹进来,他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在袖中,将身子转过去。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花。成片的雪花,洁白的从空中飞舞下来,落在青石板的路面上。
莫玄镜满意的辞了别,带着忍冬,转身就往风雪中走进去。
忍冬走在前面,用身子帮莫玄镜遮住身前纷沓而至的雪花,雪花簌簌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他的脖颈。
感觉顶风走了许久许久,才回到客栈。直到迎面而来的温暖,洋溢了全身,忍冬方才松了一口气,伸手帮莫玄镜拍去身上落的积雪。
轻拍了几下,见雪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才去拍自己身上的。掉落的积雪,在温暖的客栈中,迅即化成一滩水。
“大人,那个瓷瓶?”他终是没忍住,支支吾吾的问出了口,带着疑惑不解额口气。
莫玄镜满腹心事,眉头深锁,并不说一句话,径直往房间中走去。
那件案子,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叫人捉摸不透。那个店掌柜,缘何将南城的追捕事件隐瞒下来,他也猜不透。这中间,好像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在。
莫玄镜迎窗坐下,目光停留在外面的一片苍茫中。路面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积雪,行人很少。
就算是此刻将鸢儿带离王府,估摸着也不能立即赶路。他皱紧了眉头,眼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一起,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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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惊心()
黄沙漫漫,植被稀少。天空澄澈而碧蓝,不见白云。
清河镇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一直饱受战乱的困扰,民不聊生。尽管陈朝在清河布置了全国最精良的部队,但蛮夷从未放弃过清河这块肥肉,不时的派兵前来骚扰。
陈朝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蛮夷近些年来,兵强马壮。对付起来,越发的力不从心。
损兵折将的事情,接连发生,死伤者无数。清河的统帅将军郎祺祥,亦是毫无办法,头疼不已。
原先的清河镇子上,还住着百十户人家。兵荒马乱的几年来,能迁走的,大部分已经举家搬迁,目前镇上只余的寥寥数户人家。镇上另外四分之三的地方,眼下已然成为了官兵的驻扎地。
清河距离凤翔城距离并不算远,若是日夜兼程,骑马只需五日。
孟君浩数十日之前从凤翔中出发,但半路不巧遇上二皇子的追兵。一路上躲躲藏藏,周周转转,担心行踪泄露,只好尽挑拣些冷僻的小路走。
这样一来,又平生多绕了好大一个弯。
再加上半道上,因为劳累与心情的因素,竟然病倒了。又在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中,修整了两三日,方才觉得身体康健,继续赶路。
一面是父皇,一面是齐文鸢,哪个都不让他放心。
虽然父皇那里,已经交代了师父前去照看,但他总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敌众我寡。师门的一众好手,终是难以敌过二皇子麾下的千军万马。
因为种种的因素,他到达清河镇,已经在十日之后。
拿着虎符顺利的进入营地,瞧见周遭一片血腥的场面,孟君浩只觉痛心疾首,恨不能早日统一了蛮夷。
郎祺祥闻说了他此行的目的。兀自惊慌不已。当今圣上。待他极好。那些年,他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因着皇上的亲自提拔。方才取得今日的成绩。
谋逆篡上,二皇子竟然有这样的狼子野心。一番感慨之后,他就虔诚的跪拜在地,承诺一定会进宫勤王。保卫皇上的安全。
经过整齐的一番整顿,就在大部队即将班师回京的时候。却又凸显危机。
原来在蛮夷探听消息的探子,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营地,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说是蛮夷的大兵压境。不日就要大举进攻。
郎祺祥面露难色,眼下内忧外患,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抉择。
孟君浩听闻消息。亦是紧蹙眉头,半晌无话。若是被蛮夷抢占了先机。别说勤王,部队必然会腹背受敌。
到时候,覆水难收,百姓面临的又会是另外一场巨大的灾难。
思虑了良久,二人达成了共识,眼下的情况,自然是退敌为首选。凤翔城中的事,只好先拖上一拖。
毕竟,以师父的能力,计谋,维持父皇一时的性命,倒不在话下。
这样计划着,孟君浩便将全部的心思,花费在排兵布阵上。虽然他很小的时候,便在云雾宗中拜师学艺。不过,闲暇时候,兵书却看了不少。
但缺憾的是,并没有一星半点儿的临敌经验。
师门的任务,大都是悄悄进行的,并不需要大批的人手。所以,他目前的水平,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郎祺祥却不一样,征战多年,临敌经验无数。但,不得不面对一个冷酷的事情,敌众我寡。
根据那名探子描述的,这次蛮夷来犯,似乎是做足了准备,举兵前来讨伐。
而守在清河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候补的那些,仍在路上。全员到达,少说也得六七日。到时候,黄花菜也凉了。
面对如此窘境,郎祺祥不禁有些犯难,连夜找来了麾下几名最得力的干将,商议对策。
因着孟君浩的尊贵身份,他便在一旁旁听。心中涌起过千百个念头,又被一一的否定。
烛火闪着微光,一点点的灼烧着,无休无止。
眼见敌军的大兵就要压境,依然没什么好的计策。两军交战多年,对彼此的作战方案,特点,均是烂熟于心。所以,一切用过的办法,毫无施展的余地。
但若是单纯硬碰硬,只有失败的份。
孟君浩的眉头紧蹙,眸色清亮,攥紧了拳头,愣愣的出神。
他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的窘境,即便是那次,被二皇子派去的人差点夺去了性命。
这一次的决定,关系太重大,决定着数以百计百姓的性命,不可贸然行动。
将近黎明的时候,前方的士兵,前来回报,说是蛮夷的军队此刻已至梁河旁。
梁河是清河镇远郊一条连绵不绝的长河,流淌在漫漫黄沙中,却始终不见干涸,充满着神奇色彩。
梁河距离清河镇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着实的迫在眉睫。
闻见消息,几个官兵纷纷抬了头,凝望着郎祺祥,希冀着他有妙计。
郎祺祥却是面色凝重,双眼无焦距的望着案上的地图,眉头紧锁。
想逃亦是来不及,正面迎敌,却是毫无胜算。天时地利人和,仿似蛮夷已经占得全了。
他有些沮丧,压下心头不安的情绪。冷然的吩咐士兵们穿甲拿枪,做好准备。
正在这时,孟君浩忽然心生一计。俯在郎祺祥耳旁一阵低语。虽然他手握虎符,虽然他是皇子,在带兵打仗方面,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新手。所以,一切的指挥,一切的命令。还是由郎祺祥一人下达。
郎祺祥闻话。眼中流露出微微的怀疑之情。侧头望向孟君浩,只见他重重的点点头,也就暂时的放下心来。无论什么计策。眼下只能一试。有道是,战机不可失,战机不可误。
抱着背水一战的念头,郎祺祥照着孟君浩的话吩咐了下去。几个领头的官兵听后,纷纷摇摇头。表示不解。
征战沙场,何惧一死,这是他们的人生信条。都是气盛的汉子,平生最厌恶事情。无非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