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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的积水,因为他的匆忙,飞溅起水花。褐色的泥点,迸到红色的宫墙上,开出几朵褐色的花来。
眼前少女的步伐,却并没因为他的呼唤而停下来。
倒是守在养心殿中的护卫,以为他要生事,忙跟着跑了过去。伸手缚住了他的双臂,满脸的严肃,“公子。那里是王府重地。王爷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他的命令,不能过去。”
韩傲的神情一颓,颊边的笑意,瞬时,隐匿于无形。有些失落的指着齐文鸢的背影,开口问道,“在下斗胆问一句,那姑娘是谁?”
“无可奉告。”
当头的侍卫,冷着脸丢下四个字。两个人合力,将他拖了回来。
“桄榔”一声,伞掉落在地上,瓷骨的柄上,溅上了泥浆。
细雨趁虚而落,落在他的发上,他的眉眼之间。垂在身旁的双手,瞬间冰凉。
从未见韩傲这般的失态过,何长安微觉惊讶。走快了几步,拾起地上的伞,一把塞给韩傲,“我们先走。”
韩傲机械的握住伞柄,目送着少女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红墙之后。喃喃自语,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就算她来高凉,又怎会到这森严的王府中呢。
敛了敛心神,苦涩的冲何长安微微一笑。韩傲转过身来。嘴角覆盖着一抹浓重的哀伤,“何兄,多谢你了。”
他答应过齐敬诗,纵然费尽千辛万苦,也要找到齐文鸢。但眼看着半个月过去了,齐文鸢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他去问过府上的丫鬟。春杏噙着泪花。拿出一封信来交给他看。白纸黑字,只寥寥几句,若是我半月之内不回去。便不再回去了。
不再回去了。短短五个字,像是一把利剑,直插进胸膛。顿时,口中除了涩涩的苦。再无其他的味道。
他为此黯然神伤了数日,连最喜的刀剑。也没碰上一下。直到前几日,皇上突然龙御归天。太子连夜召见了他和何长安,说是果亲王蓄意谋反,让他们出使高凉。寻求同盟。他才得以分神,将心事渐渐的忘记了些。
谁料,却在这王府中。瞧见了身形如此相似的女子。他的眉皱起来,望着前方迷雾重重的路。心思飘飞。
“你方才叫的那女子,可是姓齐?”
俩人径直回到了客栈中,坐在红木的凳子上。何长安饮着热茶,始料未及的问道。他只知齐文鸢的姓,名字却是不知。王府中见到的熟悉背影,他整整思考了一路,才恍然想起来。是那个月夜,邂逅的女子。
韩傲点着头,眉间有了疑惑,“莫非何兄认识?”一杯热茶下肚,他的身上才渐渐有了温度。
“算不上认识,有过几面之缘。”何长安垂着双眸,盯着桌面上细微的纹路看。语气舒朗,听不出情绪。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韩傲来了兴致。何长安一向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谈。认识齐文鸢,倒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他偷眼瞥着何长安,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道:“这事我竟是不知,我与她的兄长是多年的好友。”
何长安心思起伏,犹如泉涌。对齐文鸢,他只是感激。但韩傲的一举一动,无不在表示,齐文鸢在他心中占据着不小的分量。当下,他别过脸,盯着门外的细雨,道:“她是个好姑娘,曾于我有救命之恩。”
打抱不平,倒像齐文鸢的一贯作风。韩傲的眼角不禁有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想念一个人。就算是从旁人的口中,闻说她的消息,也觉得幸福。
“何兄,不瞒你说,鸢儿她留下一封书信,便出走了。至今,未找得见踪影。所以,方才在王府中,我才……我才禁不住失态了。”
陡然想到现实的凄凉,他的心中又是一疼,咬着唇角,琥珀色的眼睛里有了薄薄的湿气。话语到最后,生生化为总浓的苦涩,沉积在心底,像是吞下了一块黄连。
何长安有些诧异,右手捧着瓷杯,舒朗的一问,道:“是么?”
韩傲沉默着点点头,双手紧紧攥起来。轻抿的薄唇之上,有了几分黯然。
门外的细雨纷纷,路上偶有行人走过。地面上有几片枯黄的树叶,兀自碎裂在雨中。
一场秋雨一场凉,看眼下的天气,怕是要入冬了。
明月殿。
齐文鸢惊魂未定的喝着茶,空出的左手,紧紧抓着衣衫。方才韩傲的喊声,隔着厚重的雨声,传进耳畔中的时候,她差点就忍不住回了头。不过,最后理智占了上风。选择了置若罔闻。
关键时刻,实在不能再出片刻的差池。不然,自己的牺牲,就枉费了。
清月拿来白布,擦拭着她发上沾上的水珠,满脸的心疼。回来之时,她明明听到有人在呼唤小姐的名字。
她见小姐没有反应,以为是没听到,特意轻声的提醒了几句。
想不到,小姐的身子一颤。眉眼间带着抹哀伤,语气惶惶不安,“清月,千万不要回头。”她不明所以,但听出话语中的坚定之意,便不再敢轻举妄动。
“清月,想办法打听一下,陈朝的使臣什么时候走。”齐文鸢听着窗外细碎的雨声,吩咐道。
“是,小姐,我这就去。”清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只怕今日来的使臣,恰好是小姐的旧相识。这才装作未听见,定然是担心自己在王府的事情,暴露出去。
事情刻不容缓,她匆匆的出了门,眼中有了坚定之色。
清月一走,偌大的清月殿只余下了齐文鸢一人。她攥紧了冰凉的手掌,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齐府上的人,知不知道她出走的事情。毕竟,一来二去,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上次去六扇门,表兄表现出的强烈阻止,现在想来,愈发的有深意。根本不能是为了单纯的为了不让她与皇室的人,保持距离。这之中,只怕是有其他的事情,表兄才会那般的勃然大怒。
难道是因为当年莫府的事情,与刚刚驾崩的圣上,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说不定,因了这件事。果亲王会以报家门之仇为名,去寻求表兄的援助。
表兄,该不会已经答允了吧。她攥着拳头,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爬上来。
窗外的雨,渐渐大起来。落在地上,打在床上。淅沥淅沥的声音,交织成忧愁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清月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姐,那两个使臣,估摸着明日一早就要返回。”
“这么急?”齐文鸢霍然起身,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她本来还在打算要不要韩傲带封信回去,劝阻表兄切不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做出叛国的大事来。但若韩傲他们明日一早就动身,只怕是来不及了。
清月点着头,黑色的发上一片潮湿。清秀的眉上,挂着晶亮的水珠,“据说是凤翔那边的命令。”
看来与高凉的同盟,孟君浩势在必得,这才规定了时日,毕竟,眼下的情形,一日危险过一日。
事到如今,她也别无他法,只有干等。
一晃眼,又是大半月过去,树梢上的叶子落的尽了。天气日渐冷冽起来,日间出去,需得裹了厚厚的大氅。
战争迅即的来临了。
高凉郡中是一片戒备状态,每次来清月殿,辛郁都是一脸愁容,似乎计划进行的很不顺利。
打仗方面,齐文鸢自认没有天赋,所以,并不能出言相帮,只有着急的份。
高凉一战,生死攸关,直接关系到凤翔城能不能坚守住。
要是雪衣女在就好了,至少能探听到地方的消息。齐文鸢站在院中,仰望着碧蓝澄澈的天幕,耳中听着战争独有的号角声,轻轻的慨叹道。(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兵退()
飞逸国的军队,比预料之中,难对付的多。辛郁派出去的士兵,接连传来噩耗。
几日以来,他的面色格外的难看。只要一得空,就会亲自前往城墙上方,观摩战况。
冷风将他的发,吹起来,带着刺骨的凉意。他的身材颀长,冷峻的眉眼如星。垂着身侧的双手,不知是因为风吹的缘故,或是其他,格外的冰凉。
护城河中,漂浮着片片的黄叶,混合着嫣红的鲜血颜色。
战争正处于关键时期,满朝的文武大臣,终于不再提起他的婚事,一门心思的应战。
再耗下去,就要入冬。天气严寒,做起战来只能更加的艰难。
齐文鸢的心绪难宁,揉着眉心,思索着对策。她数次请柬辛郁,让她出城去探听消息。
辛郁决绝的摇头,神情颓唐,眉间尽是责备之意。让她以身犯险,怎会是大男子作风。
飞逸*队的主力,驻扎在距离高凉郡几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子上。饶是齐文鸢听力绝佳,到底不是顺风耳。
作战计划,并不能听的清楚。
而她身上的灵力,也堪堪能抵挡一时。若是敌人众多,灵力的作用,便凸显不出来。
连续几日来,城墙外都是刀光剑影的撞击声,厮杀声。听的她心烦意乱,恨不能去前线作战,帮上一把。
清月陪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些旁的话,试着让她分一下心神。战争时期,这后宫里,倒格外的宁静下来。
尽管初次计划破产。李若棠似乎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太后领着她,日夜跪拜在佛前,祈祷着战争的胜利。宫里的女子,大多都不懂政治。太后却早已看穿了一切,她的心中一片雪亮,明白此次战争的重要性。
这一日,城外又传来噩耗。说是先头部队。遭受了重创。
彼时,辛郁正在读一卷兵书,闻话。将书一把丢了过去。额上青筋暴起,表情愈发难看,雷霆大怒,“先退兵。”
那传话的士兵。身子一颤,仓仓皇皇的出了门。传讯去了。
辛郁将身子靠倒在榻上,忧愁的揉了揉眉心。他原以为飞逸国,不足为惧。但眼下发生的事情,却渐渐的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看见自家少主眉心的忧愁。却要上前一步,“少主,飞逸国新出了位少年将军。用兵如神。”
他解释着,心乱如麻。若是高凉郡内。无可挡之才。这一战,高凉必败无疑。
果不其然,辛郁闻话,面上的忧愁更深。良久,他松了口,“薛昭呢?”那一年,他从二皇子手中抢夺王位时,薛昭立下了汗马功劳。
“薛将军虽能干,却总是棋差一招。”却要叹了口气,掌心沁出冷汗,黏糊糊一片。
辛郁不再吭声,转过头去,望着天幕上悬着的太阳,愣愣的出神。若是高凉就此战败,先祖的事业,必然功亏一篑。念及此,他不禁有些心烦。
风就这般吹过来,窗外的松竹,哗啦啦的一阵作响。
明月殿。
午后的日头,快要西沉的时候,齐文鸢却迎来了一件开心事。
雪衣女毫无征兆的飞来王府中了!
抬眸看见夕阳影子里,白色的飞鸟,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雪衣女降落下来,停在她的肩上。
她又惊又喜,连忙抓了它的身子到手心,眉眼盈盈,尽是欢悦。雪衣女的突然出现,犹如雪中送炭,解决了大麻烦。
仔细闻讯了雪衣女,事情的来由,缘何在飞逸国耽搁了太久的时间。
雪衣女扑棱着翅膀,作出一副焦急状。原来,那一日雪衣女被锁进了金丝笼之后,就一直在等待时机逃出。
但孟秀荷,似乎是喜欢它喜欢的紧,日间里,总要来看上三四次。可笼子上的铜锁,牢牢锁着,一直不曾打开。
如此这般,整整生活了月余,就在它完全丧失信念的时候。一个漆黑的晚上,有人蹑手蹑脚的跑到笼子前。
熟练的打开了锁,然后,一脸阴鹜的挥动着剪刀,嘴角带着一抹凛然的笑。是个小宫女,似是厌极了孟秀荷,咬牙切齿:“你喜欢的东西,我会尽数毁了去。”
雪衣女一凛,情知事情不妙。就在那女子的手即将抓到它的瞬间,奋力一挣。往无尽的黑暗中,努力的飞过去。
它生怕再被人捉了去,连消息也不敢再打探,拼命的往回飞。足足飞了半个月有余,才回到凤翔城。等它到齐府的时候,齐文鸢已经出了门。府上的几个丫头,瞧见它回来,喜出望外。
抱着碰一碰运气的念头,请求它去寻找一下自家小姐的下落。毕竟,雪衣女通人性,这一点,她们有目共睹。
小姐,说不定去了高凉,不然不会带上清月。小满斩钉截铁的判断起来。
因了这一句尚未确定的话,雪衣女千里迢迢,改道向北,往高凉飞来。却遇上战争,城外的厮杀,让它心惊胆战。恐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当成猎物射下来。
直到夜深人静,两军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