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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变更,不管放在何朝,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新皇帝登基的间隙中,总有虎视眈眈的人,企图寻了时机,去发动些转乱。
当年,如今的陈王朝亦是逃不开这般的结局。还未到初冬,京城中就传来了果亲王要起兵谋反的传言。
果亲王谋反,倒是让人匪夷所思。毕竟,在一贯的传言中,果亲王敦厚善良,衷心耿耿。辅佐在先帝身侧,十几年来一直未曾起过异心。
帝王家的亲情,真是凉薄如水。先帝的尸骨未寒,果亲王就发动了叛变。
整整一个月内,凤翔城紧闭着城门,往来街上巡逻的,是精挑万选的部队。个个身手矫健,目光如炬。若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发现,然后,呈报上去。
果亲王府,早就人去楼空。听说得知先帝驾崩的那一日,果亲王就瞒着众人,举家搬迁。从种种的证据来看,果亲王是铁了心要反的。
街道上,各处的墙壁上,清一色贴了通缉令。上面画着果亲王的肖像,出自宫中御用的画师之手。画像旁是方正的字体,若是发现果亲王,并且上报的话,赏千金,封万户侯。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这次,却如石沉大海。也难怪,果亲王府已经空虚。果亲王又如何会冒险,留在凤翔城。
果不其然,数日之间,就传来了飞逸国大军进攻凤翔城的讯息。而飞逸国与果亲王家的姻亲,京城中又是众所周知。这般一联想,便知事情的真相,谋反是果亲王蓄谋已久的。
不然,飞逸国路途遥远,大军又如何会顷刻间压境。
老祖宗回思着往事,面上惴惴不安。她自小大,从未体验过动荡。那时候,她本欲派人去寻了齐文鸢回来,但太子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他的命令,不得出城一步。
碰了几次壁之后,这般的念头,只好作罢。但她一直惶惶不安,生怕自己的孙女,惨死在战乱之中。
直到战乱结束,齐文鸢仍是没半点的消息。她日夜祈祷,几乎丧失了希望。
“劳烦祖母挂念,并不曾。”
时隔数月,再次聆听到关切的话,齐文鸢忍不住心头一动,柔声答道。
战争总惨烈的时候,她正在高凉郡王府中,铜墙铁壁的保护之下,又如何能伤的了。
“鸢儿,有些话,祖母眼下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了。”自家孙女安然无恙,让她瞬间,心中松快不少。但转念一想,这般惯着孙女总是不好。若是哪一日,孙女再不能回来。她这个做祖母的,如何对的起死去的老太爷,如何对的起自己的二儿子。
眼见二儿子,一天天颓唐,无意于府中的琐事,她断然不能袖手旁观,“鸢儿,明年你也就及笄了,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赶明儿,我就派人去知会你娘亲一声,让她给你选一选合适的人家。再这般出去乱跑,总是不好。”
老祖宗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忧心。若是儿子中用些,这些事,倒轮不上她操心。
“祖母教训的是,鸢儿以后再不会了。只是,婚配一事,未免早了些,孙女还未做好准备。”
老祖宗的一席话,让她颇感意外,顿时傻了眼。只一想,就觉得浑身冰凉。婚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下,她不敢再迟疑,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公民,坚决崇尚自由恋爱。
老祖宗以为是她害羞了,不由的微微一笑,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准备着嫁人就好,其余的事情,自有我们处理。京城中的女子,大多还未及笄就已经许配了人家。若是再耽误下去,可就太晚了些。”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一时,她竟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应了声,寻思着先躲过这一劫,日后再寻着空解决。
老祖宗见她应声,颇感欣慰,萦绕在心头的沉重,一扫而光。连生气也顾不上,就派了红儿去莫府。
嫁做他人妇。眼下,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齐文鸢硬着头皮,脸上一僵。殿堂里的一切物什,似乎遥远起来,模糊,朦朦胧胧一片,看不清轮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当头棒喝。她皱着眉头,略略的想起了一句话。
“鸢儿,你先回去休息吧。”老祖宗见着孙女面上的风霜之色,不免心疼,口气柔弱了好几分。顿了一顿,她蓦的想起一个人来,缓缓道:“得了空,看看你父亲去。他听闻你离家,着实着急了好几日。”
明天要搬家了,一路上的波折。可能更新会比较晚,希望读者们耐心等待,作者君千辛万苦求订阅,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艰不拆()
父亲。齐文鸢默念了一句,竟觉得生硬起来。
穿越之前,她自小无父无母,不曾喊过一声父亲。穿越之后,倒是喊过几次。
只是,父亲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和娘亲失望,心慢慢就冷了。两个字,再不曾叫出口。
他竟会为自己着急么。她勾着唇角,略想了想,点头应了声退下了。
她原也不是薄情的人,只是,父亲的所作所为,太叫人心寒。这种时刻,她是不愿见了他的。
脚步移开,微风吹在面上,有凉薄的冷意,头顶上的天光明媚的一如仲春的三月。
方才老祖宗的提点,只是让她的心微微动了动,终是没下定决心。挽着清月,径直去了自己的院落。
院中的几个丫鬟,早听闻她回来,迎在门外,满脸的喜气盈盈。
“小姐,你这一走,奴婢几个可是惨了。”小满跑过来,扁着嘴,一副抱怨的模样。眼角的笑意,却是明媚,挡都挡不住。
“只要小姐回来就好,小满,你也忒贪心了些。”春桃闻话,摇了摇头。
自家小姐,对待下人自是如同对待姐妹一般,但规矩总是要守的。
小满咧嘴直笑,握着齐文鸢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我这是舍不得小姐呢。”
在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中,气氛很快就松快下来。
和乐融融的景象。在冷寂的冬日,显得格外的温馨。
毕竟,不管怎样,团聚总是件该高兴的事。
几个人相扶着进了院子,小满搬来了凳子,捧着头坐在齐文鸢的对面,巴巴的要她讲述离家发生的事情。
齐文鸢无奈。微微一笑。随意扯了些无关紧要的来说。几个丫头,却听的饶有兴趣,非得缠着让她答应。以后得了空再讲些来听听。
生活在闺阁中的女子,阅历总是有限。外面广袤的世界,那是去也去不得的。实在向往的时候,也只能找些画册子来。一解忧愁。
这一点,齐文鸢心知肚明。也就顺着她们的意思,又多讲了些。清月并不吱声,只在一旁沏着茶,陪着笑。
几个月以来。只有她相陪在齐文鸢身侧,都发生了什么事,她比谁都了解。
春杏体念她旅途劳累。就找了借口拉了小满出去,留齐文鸢独自在房中休息。
一路舟车劳顿。到这会她真的有些累了。
宽了衣,躺在柔软的榻上。屋中温暖如同仲春,银丝炭火闪烁着通红的火光,不眠不休。
齐文鸢长长舒了一口气,隔着窗棂,往外间瞧去。明媚的天光底下,几个丫头因着清月的礼物,喜笑颜开,相互说些打趣的话。
这般闲静的日子,真希望能永远过下去。她轻轻感慨了一句,困意就袭上来,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
想是因为累的太紧,睡了整整一日,连梦也没有做。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老祖宗担心她饿着,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命人送过来。
冬日里,东西难免凉得快些。老祖宗亦是考虑到这一点,在各道菜下面都加了通红的炭火。烈火炎炎,蒸腾起的白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般贴心之举,倒是让她颇为感动。老人家总是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心里却是极热。
一顿大块朵颐之后,齐文鸢满意的摸了摸肚子,面上露出惬意之情。连日来的颠簸,路上辛苦波折,能吃上顿热乎的,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小满满脸诧异,瞪圆了眼睛,弱弱的问了句:“小姐,您上辈子可是饿死鬼托生?”
齐文鸢无力扶额,食指微曲,重重的敲在她的额上,说好的人艰不拆呢。
几个丫头,在一旁轻轻笑着,责怪小满太过直接。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快些,刚用罢晚膳,外面的天色就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羊角灯点燃起来,透过薄薄的纱,闪动着灼灼的光来。
喂饱了肚子,养足了精神,齐文鸢的意识就逐渐清醒起来,老祖宗的话,像是一枚石子,缓慢缓慢的落入无边的夜色中去。
婚配之事,她扛得了一时,又如何能扛的过一世。府上几个年龄较大她的堂姐,早已接连出嫁。
及笄的年龄,放在现在,不过是豆蔻一般的年华,正年少。但在古代,的的确确该出阁了。
当年,娘亲嫁给父亲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八年纪。在京城里,已算的上是晚的了。
思及此,齐文鸢就忍不住的对着幽黑的天幕,深深叹了口气。
她的心上人,转眼之间,已为一国之君。可她又如何甘心情愿,去那步步惊心的深宫之中以身犯险。
而且,师兄竟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不,是变回从前冷漠的样子。
心头一疼,有冷风顺着窗棂的缝隙,斜斜的吹了进来,打在她身上,顿时,一个机灵。
突然间,肩上一暖,却是春杏拿了披风来,披在她身上。她回头感激的冲春杏盈盈一笑,春杏的性子,与春桃小满甚是不同,成熟稳重,叫人安定。
“小姐,今儿午后,老爷来院中探你来了。他听闻你睡的正熟。在屋中稍稍坐了会,就离开了。”
春杏的脸上满是犹豫,她深知自家小姐,夫人与老爷,关系一直不睦。而且,不久之前,夫人还与老爷和离了。自此之后。自家小姐对待老爷。总是冷冷淡淡,不爱往来。
所以,今日老爷上门的时候。她陡然吃了一惊。本想找了借口,请他回去。二爷的神情,却极是低落,就像是秋风里的黄叶。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
她一个忍不住。就放软了话语,温柔的解释,小姐正在午睡,想必是累的紧了。不一定能醒来。
老爷只是点了点头,一脸心疼的感慨了句,这丫头。总是不叫人放心。
那神情,那话语。任谁看了就是一慈父。与之前二夫人在时,全然不同。
顿时,她的口就松下来,微微福了福身子,作出邀请的姿势说道,老爷,您既然来了,不妨去屋中坐上一坐。指不定,小姐一会就醒过来了。
她尽量挑了动听的话来说,老爷的脸面上,看过去仍是年轻,但精神却苍老了许多。
“哦,是么。”齐文鸢并没什么兴趣,只淡淡了回了两个字。毕竟,眼下人走茶凉。如今,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听出她的不为所动,春杏已知事情再无说下去的必要,就换了话头,说起些京里的事情来。
齐文鸢刚刚回来,许多消息,自是不知。恍然就来了兴趣,用心的听着。
换皇帝的事情,倒是没提。只略略提了一句,果亲王满门抄斩,一时为朝野之上所叹。曾经位置显赫一时的王爷,最终也没能留下个全尸。
据说新登基的皇上,怕是恨毒了他,竟将果亲王的尸首,挂在南墙上,足足五日。
齐文鸢闻话,脸色微微一变,想着惨烈的场景,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师兄的手段,她是听说过的。这般做,定然亦是为了巩固政权,警醒那些意夺权之人。
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
果亲王,彼时在兰香会上,她倒是有缘见过他一面。
记忆中的果亲王,虽已人之中年,精神却是矍铄。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眉宇间勃勃的是英气,甚有帝王的风范。
那般的人,自然不会甘于人下,做一辈子的臣子。先是他的兄长,然后是侄子。
也不知道孟秀荷如何了,有没有受到牵连。她转眸看过去,眼睛落在素色的大瓷瓶上,满心忐忑的猜测着。
那瓷瓶还是初初相识的那一日,孟秀荷派人送来的,说是上好的官窑,成色俱佳。用来插花,是再好不过。
瓷瓶里也确实有花,一年四季,俱是不同。比如,夏日里就是绚烂的荷花,到的冬日,就换成了金黄的腊梅。
时光在转变,花也跟着不同。所以,但凡看见瓷瓶里的花,换摸样了,便是一个季节又过去了。
孟秀荷出嫁,想来也已经大半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