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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是胡心雪的卖身契。”果然,孙云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着的黄纸。
这就是决定胡心雪的人生命运的卖身契。
事到如今,朱由检只好顺水推舟。但朱由检硬是给了一百两,算是胡心雪的卖身钱。这样胡心雪就不是孙传庭送给朱由检的,他只是为朱由检代#购而已。
朱由检现在所住的府第,原来属于延绥的一名参将。这名参将在陕西的匪患后全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府第就成了朱由检的临时府第住所。
府第甚为开阔,除了厨房、餐堂、客厅、书房外,还有十二间卧室,朱由检要了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其余的屋子就住着特战队的士兵。
四武营早已回到京师,只有特战队作为朱由检的亲兵卫队留在陕西。但这十二间屋子远远住不下三百名士兵,结果队长王慕九带着三十名士兵住下来,保护和伺候朱由检,其余的士兵都住在军营。
胡心雪的到来,不管是什么身份,必须给她安排寝房,主管住宿的李俊犯难了:
“殿下,这胡小姐是不是就住在……”
朱由检发觉气氛不对,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说住哪?”
李俊一缩脖子,尴尬地笑笑。最后将胡心雪安排在朱由检卧室的左手隔壁。这是为了方便照顾朱由检,甚至朱由检在床上翻个身,隔壁的胡心雪都会知道。
晚膳的时候,朱由检独自坐在餐桌前。照旧是四菜一汤,俭朴又实惠,既花不了几个钱,又不缺乏营养。
胡心雪就站在朱由检的左侧伺候着。
尽管她有着千般委屈,万般牵挂,但还是很快就进入角色。在朱由检的临时府第,她就是伺候朱由检的婢女。
“你也坐下吃吧,不用站着。”朱由检以为是婉儿。
胡心雪一愣,歪着脑袋,大眼睛就盯上了朱由检,小鼻子轻轻翕动了一下,小嘴也是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不明白朱由检是什么意思。
朱由检这才发现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他尴尬地笑笑:“在这儿不用拘束,我在打仗的时候,经常和士兵同桌吃饭。”
那时打仗好吧?胡心雪在心理腹诽着,目光也从朱由检的身上移开。从头到尾,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朱由检不太习惯这“食不言”的气氛,三扒两口,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晚餐,毫无王爷的节操,直把胡心雪惊得瞪大了眼睛、忘记了身份,晃动着脑门、弓起了腰身,她甚至怀疑,这到底是自小在皇宫长大的王爷,还是在战场饿了十天半月的武将。
“嗯。”朱由检轻咳一声,胡心雪才清醒过来。
她一溜小跑,去厨房端来一盆清水,让朱由检洗脸。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不习惯伺候男人,她就这么捧着面盆,送到朱由检面前。为了避免与朱由检来个亲密接触,她的脑袋歪向一侧,依然没有说一句话。
“哦,我刚用过晚餐,这么一大盆茶水,我哪喝得掉?我又不是母牛。”朱由检抗议了。
“噗嗤。”胡心雪笑得花枝乱颤,玉臂无力,双手不觉一松。
“哐当”一声,面盆摔到地上。清水将两人的鞋袜和裤脚打得湿透。
胡心雪娇脸一红,第一次当婢女,就办差了事。不过这都是拜朱由检所赐,她银牙轻咬,白了朱由检一眼,还羞怯地笑了笑。
“原来你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嘛!”
那时当然。胡心雪又是一阵腹诽,“殿下,鞋袜湿了,还是先洗脚,换身衣服吧!”
“啊?原来你不是哑巴?”朱由检夸张地咧了咧嘴,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僵在那里。
“你才哑巴呢!”想想觉得不对,人家是王爷,自己的主人,不是自己的丫鬟。借着舀水的机会,胡心雪将身一扭,避了开去,出了房门,才掩住小嘴偷笑,这王爷!
再回来的时候,胡心雪终于忍住笑,但脸上的忧愤已经褪去不少:“王爷坐好,奴婢来给王爷洗脚。”
“你……”朱由检不知道胡心雪是否已经完成从小姐到婢女的转变,“先放那儿吧,我自己来。”
人家不就是打翻了面盆吗?难道还会打翻脚盆不成?再说了,那也是王爷你起的头……胡心雪却不言语,只是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她将木盆放到朱由检面前,开始给朱由检脱鞋。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我不介意享受一次免费的足浴。这要是在北京的足浴城,可要三百多块,在天上人间就更贵了。
胡心雪显然没有伺候过人,尤其是男人。她忸忸怩怩,鼓捣了好一会,才脱掉朱由检一只脚上的鞋袜。
然后将这只光脚搁到自己的大腿上,再去脱另一只脚上的鞋袜。
终于,胡心雪平生第一次完成了将一个男人的鞋袜脱尽,她也暗暗高兴,这伺候人的事,根本就不用学!
她将朱由检的双脚抬起,在放到木盆的热水中。
“妈呀,你这是谋害亲夫?”朱由检烫得大叫,双脚条件反射似的,从木盆中弹起,脚趾一勾,一盆热水哗啦啦就全部倒在地上。
还真是打翻了脚盆。
不过这是朱由检打翻的,不是胡心雪。
第93章 胡心雪的牵挂()
胡心雪本来就白皙的脸上;变得更加白,苍白,惨白。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惊吓,她起身后,就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热水。
“你用的是开水呀?”
“奴婢以为,在脱鞋的时候,这开水就会变冷。”胡心雪可怜巴巴地看着朱由检,她已经从心里完成了从小姐到婢女的转变,但手艺还远远不够。
“唉!”朱由检轻抚自己的双脚,刚才被烫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就像是煮熟的小龙虾。
“奴婢该死!奴婢再去给殿下倒水,这次保证不会烫了。”,做错了事,就必须道歉,胡心雪学着以前自己丫鬟的口吻。
“算了吧!再要你伺候,我这房里都可以养一头大白鲨了。”说归说,光着脚的朱由检并没有起身。
胡心雪已经端起倒在地上的木盆,快要走到门口了,闻言顿了一下,然后一跺脚,还是端着盆出去了。她的绣花鞋刚才灌进了朱由检的洗脸水,走路时发出有节奏的“吧嗒”声。
不一会儿,吧嗒声又回来了。
“殿下,这次保准不烫。”胡心雪将木盆放到床前唯一干爽的地方,又给了朱由检一双布鞋,让他移到盆前洗脚。
“我知道,这次大概用的是天井里的凉水,自然不烫。”朱由检的脚缓缓入盆,试了水温,却是刚好,“原来不是凉水!呵呵。”
胡心雪见朱由检的脚完全没入水中,这才放下心来,但她又给了朱由检一个白眼。
朱由检视而不见。
胡心雪也不跟他计较,他拿起朱由检的脚,开始在水中搓揉起来。小手接触到朱由检脚上的红肿时,轻轻摸了摸,眼睛却向着朱由检偷看。
幸好朱由检正在闭目养神,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殿下,脚洗好了。殿下是换身衣裤,还是上床休息?”
“我在床上躺会,你去将我换的衣服拿来,明天早晨再换吧!”
胡心雪出去拿衣服的时候,朱由检趁机脱掉已经湿透的裤子,钻进被窝,又闭目养起神来。
“殿下明天要换的衣服,全在这儿。”胡心雪抱了一推朱由检的衣裤,放到椅子上。
“雪儿,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胡心雪一愣,这称呼,就像是自己的父母在叫唤自己,好暧昧,你又不是我的父母。她向朱由检一瞥,但朱由检正闭着眼睛,直接无视。
“殿下,茶来了。”
“这次是热茶还是凉茶?”朱由检身形未动,依然靠在床头。
“是温茶。”胡心雪狡狤一笑,脸上也恢复了气色,小脸蛋显得越发精致了。
“那,放在这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奴婢就在外面,殿下有什么吩咐,换奴婢一声,奴婢立即就会过来。”
朱由检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思。一会是肥皂厂,一会是延绥的百姓,一会又是祖大寿的士兵。
最后,他练了一会神功,这才倒身睡下。
隔壁床上也时不时传来胡心雪翻滚的声音,不知道她是有什么心思,还是不习惯伺候一个陌生的男人。
…………
京师,在皇城东北的信王府,同样有人睡不踏实,早早就起床了
“王妃姐姐,殿下到底啥时才能回来?”
“妹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王妃王妃的,这是在家里!”周玉凤素面淡服,看婉儿焦急的样子,她却火上浇油:“殿下信中说,暂时必须留在陕西。现在已经过了秋季,京师和陕西又隔得这么远,怕是不回来过新元了。”
“啊?姐姐,”婉儿终于改口了,“那谁伺候殿下呀?”
“那边不是有殿下的亲兵卫队吗?”周玉凤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些粗手笨脚的士兵,哪会照顾人呀?喝个酒还差不多。”婉儿小声嘀咕着。
“那咋办?”周玉凤不是不关心朱由检,她知道有人比她更关心朱由检。
“要不,姐姐去陕西,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婉儿可没有周玉凤那么多心眼,她有什么心眼,一般都直接说了。
“妹妹,你傻呀?大明在京师以外任职的官员,哪个不是将妻子留在京师作为人质?况且殿下在外统兵,姐姐呀就更不能离开京师了。”周玉凤循循善诱。
“奥,妹妹一时性急,倒是糊涂了。”婉儿心中的焦急更甚了,似乎朱由检正在十八层地狱受苦。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周玉凤悠悠地说,她知道有人一定会上钩。
“姐姐快说,到底要怎样才能去陕西?”
“姐姐是不能去陕西,但有人可以去呀!”
“姐姐……”婉儿就算暂时智商降到零点,也明白周玉凤的意思。她看着周玉凤,双手不安地搓揉其衣角来。
“妹妹,殿下身边的确需要人照顾——殿下这么出色,万一撞到几个狐狸精,不缠住殿下才怪。”周玉凤见火候差不多了,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姐姐,那咋办?”婉儿都要哭了。
“妹妹,姐姐受身份限制,去不了陕西,但妹妹你可以去陕西伺候殿下呀!有妹妹在,什么白狐、黑狐、红狐都近不了殿下的身。”
“可是,这隔着千里的……”婉儿心中已经千肯万肯,只是这千里追夫……落在姐姐眼里……
“千里怕啥?又不要妹妹走路,咱信王府再困难,难道一顶轿子都雇不起?再说了,为了殿下,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姐姐……那……你可不要笑话妹妹。”
“笑话什么?妹妹不是孤身前往陕西,妹妹可是带着姐姐的心意一同去的。”
…………
晚上没睡好,朱由检就醒得迟了些,肥皂的成功让朱由检处于极度的兴奋中,但朱由检却将自己的失眠归结为隔壁的滚床声。
胡心雪已经起床,听到朱由检的开门声,赶忙端来洗脸水。
朱由检被烫怕了,伸手摸了摸,水温刚好,不觉在心中感叹胡小姐的聪明好学。
“奴婢保准不会有第三次了。”胡心雪知道朱由检的心思,心中内疚起来,原来婢女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怎么黑着眼圈?昨晚没睡好?”朱由检明知故问。
“奴婢……”
“有什么事就说吧!你已经是我信王府的人了。”朱由检没有意识到,和一个年青、还没有下过聘礼的女孩子这么说话,不知道有多暧昧。
“……没什么,奴婢就是不习惯新的环境,过两天就会好的。”胡心雪说不出口,认识人家还不到一天时间,怎么能让人家帮自己这么大的忙呢?再说,自己现在不过是他的婢女而已。
朱由检没有理会胡心雪的心思,他要组织工匠,继续他的肥皂大业,所以早早就出门了。
亲兵们也随坠朱由检离开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胡心雪。
胡心雪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这空旷的屋子。
她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到底要不要和他说?他会帮助自己吗?
说,可能被拒绝;不说,永远没有机会。
一整天的时间,胡心雪就在这种纠结中度过,连中饭都忘了吃。
朱由检是吃过晚饭回来的。士兵们的喧闹,终于让屋子又有了生气。
朱由检洗完脚,正要去书房。
胡心雪端着洗脚水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了朱由检一眼,又默默离去。
“雪儿,到底有什么事?”
胡心雪再次回头,扫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