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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笑道:“娘娘说得有理。”遂搂了张婕妤亲了一回嘴,复便抱至榻上。
第十二章 说得大家都笑了()
再说李世民抚边回京后,秦王府一反往i的冷清,平阳昭公主丧礼完毕,陆续上秦王府拜访的客人便多起来。
李世民抚边去了几个月,刚回了京来,朝野都在议论李世民秦州遇刺之事与太子、元吉有关,皇上正敕令刑部调查,李世民在众将臣心中,那形象更显高大了起来。
往i主张废太子的大臣都陆续到秦王府拜访。这天早朝回来,李世民就一直在会客,刚送走兵部和刑部的大臣,家人又报说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来拜,李世民从厅里迎到院子来。
那时长孙无忌已趋步入了府来。
看去这长孙无忌年纪四十开外,长李世民几岁,这长孙无忌是李世民亲舅舅,长孙氏的亲哥哥,原是隋朝旧臣,当年和刘文静等人辅佐李渊在晋阳起兵,既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又是皇亲国戚,在朝中是首辅重臣。
他那时身穿紫sè貂领勒腰玉带别蕙一品朝服,头戴镶玉堂冕两耳紫绸冠,足蹬鹿革黑皮长靴。方脸高颧,两耳如轮,目光如电,身材高大,气宇轩昂。
李世民出厅来见阔步进了府来的长孙无忌,忙上前执手携入内厅,一边说道:“何劳舅舅来访,该是我携眷到府上请安才是,可近i来客太多,便拖延了。”
长孙无忌笑道:“我这走亲戚来的,一要看看我妹妹及外甥,二想跟殿下喝上几杯,你总不会嫌我嘴馋吧!”
李世民听了笑道:“说那里话,难得舅舅有此雅兴,我求之不得呢。”
李世民说着,心想:这长孙大人是出名的冷面大臣,从来办事丁卯分明,素来不善饮酒,今i何来此雅兴呢?
说话间李世民与长孙无忌已相携入了堂中坐定。
侍从端上茶来,长孙无忌接过茶杯揭开盖子轻拨茶叶泡沐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了桌上,目光幽幽盯住李世民,脸sè变得yin沉下来,然后那脸sè又略显得有点尴尬,似乎想说啥事又不好说。
沉默良久,长孙无忌还是说道:“我想殿下莫非看了出来又装作没看了出来呢,你俩位胞弟对你下毒手了啊!”长孙无忌说着话,脸sè又尴尬着苦苦笑着。
李世民知道长孙无忌是为昨天偏殿所议之事而来,眉头皱作一堆,沉默了许久道:“我看太子、元吉还没有害我之心的,舅舅莫要生这疑心呢。”
长孙无忌目光盯着李世民的脸,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世民呀世民,你不是傻瓜,也莫把我也看成傻瓜,你明明懂得秦州行刺之人是太子和元吉派去的杀手,可你却又偏袒他们,这究竟是何道理?”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把事情捅得那么明白,脸sè也尴尬起来,好一会才说道:“依你看太子、元吉两人怎样呢?”他说着话,目光幽幽,盯着长孙无忌
。
长孙无忌道:“太子与元吉结党,朝野皆知。”
李世民听了,脸sè变得冷峻起来,眉宇之间透着虎龙之威,正sè道:“依长孙大人看,我该如何呢?”长孙无忌心里骤然一震,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他心里明白,只是不便明答,目光直直注视李世民,李世民却又笑了,说道:“还是顺其自然吧。莫谈这些,莫谈这些。”
长孙无忌心想,看来李世民并不糊涂呢,遂笑了道:“我这是来来讨酒喝的,看看,我们扯了这些干嘛?”
李世民又笑了笑,遂唤家童在堂中设便桌,也让长孙氏携小儿承乾出来与他舅舅见面。
这长孙氏长相清丽,脸若芙蓉,目光温善,看上去没有通常美人那种邀宠取媚之态,一头乌黑云发髻,因殿中生着几个暖炉,也只穿一sè水红宽袖勒腰曳地长裙,浅浅笑着,牵着承乾,远远便指着堂中坐着的长孙无忌说:“承乾,看看那是谁来呀!”
那承乾挣脱长孙氏的手,趑趄着跑了奔长孙无忌怀里直叫舅舅。
长孙无忌乐得抱了承乾,在那小脸蛋上胡乱亲了一回,便细细端祥承乾。
那承乾生得龙仪凤貌,一双眼睛稚而含威,心想:若世民i后继位,此外甥便是太子无疑。遂说道:“我这个外甥呢,眉眼甚像殿下,鼻子嘴巴倒像我妹妹,长大必也是个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人物呢。”
长孙氏站一 旁笑了道:“兄长只会瞎说,看没喝着酒却说了醉话儿了。”
李世民只笑而不语,唤家侍摆上酒菜,让长孙氏携承乾也坐下来吃饭,自与长孙无忌斟酒对饮起来。
饮酒间长孙无忌忽道:“诸皇子饮宴皆有舞姬助兴,就殿下向不兴歌舞,这倒是为何?”
李世民笑道:“天下久经战乱,百姓多有流离失所,歌舞作乐罢了,不能充饥。”
长孙无忌笑道:“殿下贵为王侯,理应昌明隆盛,诗礼簪缨,食之肥羊鱼鹅,乐之笙歌夜月,何与贫民相类,忡忡忧饥呢?”
世民听罢掷筷正sè道:“朝廷不知饥民之苦,岂不知富贵膏梁来之于民呢?”
长孙无忌见世民骤然变sè,忙改口道:“罪臣言语不慎,惹殿下生气了。”
李世民忽感自己失态,忙改颜笑道:“长孙大人言重了,我只是想起了抚边一路所见饥民,还偶听有酷吏盘剥之事,想到百姓之苦便有了点愤慨罢了。”
长孙无忌说道:“殿下能为百姓想,真天下之幸也!。
长孙氏在一旁听着笑道:“你二人一会儿称舅舅,一会儿又罪臣呀,大人呀,看弄得承乾也胡涂了,往后不知称舅舅为大人呢或称罪臣的好。”说得大家都笑了。
笑声刚驻,忽传有传旨太监宣皇上口谕来了,全家人一时惊诧,不知何事,急忙出了大院来跪迎听旨。
第十三章 一群舞女()
李世民正不知何事忽然传来皇上的口谕,只听那太监宣旨道:“圣谕,宣秦王即刻觐见。”
李世民摸不着头脑,长孙无忌也莫名其妙,长孙氏更是忐忑不安。
李世民谢了圣恩站起身来问传口谕的太监道:“皇上宣臣有何事,公公能否明谕呢?”
传谕太监笑了轻声说道:“好像是赴齐王府宴,臣也不敢揣摸圣意。”
李世民忖道:“齐王设家宴便这般隆重呢。”
看着传谕太监离开,长孙无忌也起身告辞道:“我也该走了,只是齐王无端设宴,你也得小心点呢。”李世民点了点头送长孙无忌出了门,看着乘骑去了方转身回来。
长孙氏早回寝宫为世民准备着袍褂,李世民回了寝宫来,一边让长孙氏侍候穿着袍褂,一边问道:“你看齐王设宴目的为何呢?”
长孙氏给秦王侍弄穿戴,一边说道:“我看不管何事总得提个心眼儿好,你要一刻不离你父皇身边,看他有作贼之心,也没有贼胆。”
长孙氏侍弄好李世民穿戴,传家人备了马,送了世民出门上马去了,自个回寝宫里,一颗心便吊了起来。
却说李世民乘马出了承乾殿,不走宫道,却先出了皇宫上长安街来。
那时冷风一吹让他打了个寒颤,刚才和长孙无忌喝了几盅酒有的那一点朦胧醉意,这回全醒了。
抬头望那天际是灰蒙蒙的,这正是隆冬时节,也不下雨也不下雪,仿佛一位呕了一肚子气的老人的脸,终i的yin郁着。
倘若下几天几夜雪或几天几夜雨,一下子放晴了,天仍是个艳阳的天。
自从平阳公主丧礼完毕,长安城里各条街巷便异常热闹起来,仿佛把前段国丧期间占去的热闹一齐都凑合了来,大街小巷人cháo如涌
。
李世民乘马来到里安巷,朝长安街那头望去,见人头攒动,繁华异常,遂不走里安巷,折道过长安街来。
李世民乘马走在长安街上,人拥马挤也行得慢,看得街上摊头店面名目繁多,象东北的皮货店,岭南的珠宝店,江浙的镜画、陶瓷,四川的麻辣饮食……也有杂货、烧炸、泥人古玩、爆竹香纸等等,此外杂耍、唱曲、卜卦之类也满街都是。李世民乘马缓缓前行,想京城之繁华与黄河两岸一带相比真是两个天地,看京都仿佛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了,可黄河一带,年年水患,更有酷吏盘剥,真是越穷的地方鬼越多。一边想着,也就过了长安街,便折过了西四巷进西华门,再穿玄武门,转折广安门下马,步入苑院,走游廊进垂拱殿来。
内侍太监通报后,李世民听宣进入寝宫跪下叩头请安。李渊盘坐于榻上,拈一支朱笔批阅奏章。太监给李世民移来檀香木雕龙靠椅让他坐下,看李渊批完那份奏章问道:“父皇传唤臣儿不知有何事?”
李渊批完奏章把朱笔一掷,两个胳膊舒伸几下,即从榻上下地,说道:“自晋阳起兵至今,都忙于打仗,都忙于国事,你抚边一去几个月,一家人很少有机会聚到一起,今儿朕心情也好些,咱和你母后、建成一起到元吉那里吃一顿团圆饭去。”
说着唤了声:“来人。”
那朝甫进来,说:“陛下,外面都备好了,就等皇上发话。”
李渊即和李世民出垂拱殿来,早有两乘大轿和上百名护驾军士侯着。
李世民看着几位太监把李渊扶上龙头大舆,叫撤了后面的骄子,让太监牵来他的马匹,听一声“起驾”便翻身上马跟在后面。
前面五十军士,后面五十军士护驾经广安门,出玄武门,走半里宫场夹护长廊至长安门折转武德殿,在垂花门前停轿下马。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及家人早出门外跪着侯驾,看李渊由那朝甫扶着下骄,众军士留在门外侯驾。
李世民下了马,拌随李渊从垂花门进入武德殿。
看得两边超手游廊,中间一座偌大假山、花树雨池的园子,虽是冬i,不合开花时节,却仍葱郁盎然。
李渊见此景sè笑道:“元吉倒是很懂得享受。”
元吉陪着笑脸道:“园中多了榕竹盘景,更兼有两位燕京花木老农护理,便护住了这葱郁之气。”
李渊听元吉说,见园中却有众多盘栽景物便步至园中逐株逐株欣赏。
那盘栽之物都有巧夺天工之妙处,经人工穿凿,缀些嶙峋山石,有些虬枝弯曲,如出海之蛟龙,有些蓬枝逸出,如娇凤探i,也有在假山石半中斜刺伸出一枝来,仿若迎宾之姿。
李渊看着赞不绝口,李元吉则一路笑脸逢迎,点了几盘李渊特喜欢的,说宴后即派人送往垂拱殿御花园。
李渊自是高兴,让这家宴便移到园中来,这免不了又收拾一番,元吉家侍又忙碌了半个时辰,家宴才安排妥当。
那时建成早把母后窦氏从未央宫接了过来,全家入了宴席。
皇上上座,李世民谨记长孙氏嘱咐,在皇上左首位上先坐下了,建成坐母后身旁也显得顺理成章,元吉靠李世民旁边坐下,一家人围一张圆桌吃饭
。
那时大家吃了一回饭,竟不知乍的,窦氏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李渊莫名其妙,说道:“大家都高兴着,你乍就哭了。”
窦氏掩泪轻泣道:“看一家子团圆吃饭,就缺了玄霸和平阳昭公主,怎不叫人想来悲伤呢。”
李渊亦黯然,却强忍了泪道:“今晚一家人团圆就想些开心事吧。”
窦氏遂止了泪,一家子又默默吃了一回饭。元吉先举杯敬李渊酒,然后依次敬了窦氏、建成、世民。建成、世民也依此各敬了一轮酒,大家都先后饮了,元吉遂招手叫出歌舞来。
一时间乐队也搬出了园子来,摆设停当,音乐声骤起,先出来一队粉青衣霓裳曳带舞女,又出来一队粉绿衣霓裳曳带舞女,最后复出一位舞女穿粉红曳带霓裳。
这一群舞女个个长得俏丽夺目,风sāo迷人,看那舞时或如长空雁阵,时或穿梭如织,时或如凤舞朝阳,时或如莲花羞开……
李渊虽贵为天子;宫中能歌善舞的倩女如云;却没有如此让他赏心悦目。看他兴致极高,时而朗声大笑,时而弹指扣韵,元吉则极尽谗媚,为李渊又是忙着说舞,又是忙着点舞。
李世民坐在父皇身边,表面也装着若无其事的看舞,实际上对那群舞女却视而不见,全神贯注于周围的动静。
他身经百战,再残酷再惊险的场面也经历过,往往最难防的是这种歌舞升平的时侯,冷不丁从背后shè来暗箭,那是防不胜防的。
此刻前方及左右两方他看得到,明眼里涌出百几十军士,以他的武功相搏,也奈何不了他,但身后只能靠耳朵听,此时音乐之声却混淆听觉,假如背后真的忽然shè来利矢,却是难防。
他回头朝背后看了几次,背后正面是武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