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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里的八十一个女人-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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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如此,西线撤兵究竟包含着怎样的祸端,他李渊也无法看清。因此,太子的力奏,他应允了,撤兵半个月左右,收到世民的奏表,他也应允了。

    几天来,他接到廷报,元吉五十万人马驻扎在汤州,他着实忐忑不安,心想,难道这畜生真有篡逆之心?

    其实,他倒不是为李元吉威胁他的皇位感到不安,因为李靖的兵马此刻正隐藏在离汤州不远的东部群山中。他不安的是,倘若李元吉真的篡逆,他将不得不亲手诛戮这个不肖之子,这样,他不得不忍受两种痛苦:其一是诛子的切肤之痛,其二是唯恐身后留下骂名之痛。两种痛苦都是他李渊最不能忍受的。

    往常,他每念起这几个不肖之子,他总有一种悔不当初的遗恨,悔恨他当i为何在晋阳起兵,假如他不起兵,不当这个皇帝,照样在晋阳当个太原留守,他的几个儿子何至于像今天这样鸡猪狗斗?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这个皇位。

    为了这个皇位,几个儿子明争暗斗,杀机四伏,真可谓你死我活,他这个老父明知如此,却无法调和,甚至弄得筋疲力尽,都难使他们之间的争斗善罢甘休。

    坐在垂拱殿那龙椅上听大臣奏报,李渊经常想,这些大臣对自己臣服礼拜,“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就因为自己是个皇帝,就要装得威仪万方,但这九五至尊的尊容装起来确实吃力,莫说那正襟危坐需要一定的忍耐力,就连举手投足,喜怒哀乐之sè,都要把握分寸和尺度,这确实是常人所难做到的

    。但皇帝必须做到。

    平常生活起居,都是前呼后拥,虽然人人都怕皇帝,但皇帝连吃饭、洗漱都让人守着候着,有条不紊,这那里有常人的zi you呢?

    其实,皇帝是最没有zi you的,天牢里的囚犯仍可以大声的呼喊,发泄心中的郁闷,仍可以死皮赖脸,但皇帝这个最不zi you的化身,又要强忍着装出最吃力的威严来,这不正是个最可怜的囚犯吗?

    那些没当过皇帝的人,拼得你死我活,都想争着当皇帝,当过皇帝的人,是最不想当皇帝的,但又必须拼命的去当好这个皇帝。其实,当皇帝是天底下最苦最苦的差事,个中滋味岂是常人能够体味?

    李渊除了每天早上上朝听奏报,断国事外,大部分时间是在垂拱殿里批阅奏章。垂拱殿算是他的一小天地,自从尹德妃被打入冷宫后,他几乎每天都让张婕妤陪伴他,他把垂拱殿的宫女和太监都打发到外宫去,他想让垂拱殿这块小天地更多些他私人的zi you,更多些家庭温馨生活的气氛。

    近来他突发奇想,不要再吃御厨做的饭菜,竟在殿外御花园旁边搭了个小厨房,让张婕妤cāo持家务,真正的过一过民间式的夫妻恩爱的生活。

    尽管对这行为大臣们屡有奏议,说这有损国皇威严,但李渊只是一笑置之。这些天来廷报频繁奏报李元吉在汤州遣散部属的情况,李渊心想,或许元吉这畜生没有篡逆之意,这样想了,李渊感到心里宽松许多。

    这天早上,张婕妤在御花园那间新搭起来的茅草厨房里煮了鲤鱼粥,李渊早朝刚回来,她将着煮粥的瓦钵端着进了寝宫来,放了桌上,又转身跑回厨房拿了碗筷回来给李渊盛了一碗鲤鱼粥。

    李渊吃了一口粥,皱了皱眉头,张婕妤便娇滴滴的问:“乍样,好吃吗?”

    李渊抬起头瞥了张婕妤一眼,只见她鬓角乌发蓬乱,小脸上沾着草木灰,裙裾一角沾几处炭黑。李渊笑道:“好吃,好吃,下厨手艺真不错。”

    其实那鲤鱼粥做得又腥又咸,李渊仍装着津津有味的一口气喝完了那碗鲤鱼粥。

    李渊喝完了那碗粥,放了饭碗,便仔细的端详起眼前这小美人来。他奇怪的发现这小美人忽然变的活泼了许多,她润红的脸sè总藏着一种自豪的笑影,仿佛很自我欣赏着她从厨房里弄出来的那些杰作。

    李渊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宫廷里往i的生活看似他们一伙皇族支配着别人,其实是他们被别人支配着,娘娘这回自己cāo持家务便有了实实在在的荣耀感,这是一种非常自主的幸福感受,他李渊也真正有了家庭乐趣的感觉。

    “万岁爷,再养几条鸡好吗?”张婕妤忽然提出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李渊感到惊讶,犹豫一下说道:“这也好,这也好,养养鸡,也驯养条小狗、小猫什么的,多点家庭气氛。”

    “万岁爷真好。”张婕妤躺到李渊怀里,飞快的在李渊脖子上吻了一下,却听得匆匆的脚步声从殿外进来,张婕妤站了起来。

    “万岁爷,齐王今早进城,就带二千护军,今个儿就给万岁爷请安来了。”这匆匆跑进来的是李渊的贴身太监那朝甫。李渊听他的口气,仿佛这太监也知道齐王带五十万兵到汤州之事,逐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沉吟了一会,说道:“快传他进来。”

第九十五章 张婕妤呀!的一声惊叫() 
不一会儿,李元吉踽踽而进,他小心翼翼,脸sè显得灰暗,脸上挂着一丝尴尬的微笑。

    李渊闭目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李元吉那个时候心是突突的跳着,他虽然想好了怎样把他的所作所为在李渊面前掩饰过去,但还有一种莫名的惶恐让他此刻脊梁骨里沁沁的发凉。

    他瞥了一眼李渊那铁板似的闭目养神的冷峻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跪拜在李渊跟前道:“臣儿刚从西线回京,给父皇请安来了。”

    李渊一动不动,仍然一言不发,那时侯的气氛仿佛一股凝聚的冷气,一下子贯透了了李元吉全身,让他瑟瑟的发抖。

    好一会,李渊终于说话了,那声音仿佛从牙缝里透出来:“你那五十万人马为何不带进京城来呀?”

    李元吉心底咯噔一下,他又稳了稳神,感到后脊梁浸浸的出了冷汗,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儿死罪,但臣儿冤枉,臣儿自江州撤兵,不久便发现李都督三十万人马从东北折往京城方向,便以为李都督有图谋不轨之心,因此,臣儿不敢遣散部属,直到汤州,与李都督会晤,方知李都督受朝廷之命督察撤兵,知误会了,这才遣散部属。”

    李渊听了,又冷冷说道:“那你在江州屯兵,你世民兄被困狮子口,你为何见死不救?”

    李元吉听了,低垂的眼睛眨巴一下,说道:“臣儿实属冤枉,狮子口之围,臣儿本来就知道世民兄长用兵诡诈,其实那时侯世民兄率五万jing兵扼守狮子口,关隘险要,易守难攻,虽有惊却无险,臣儿倘若挥师救援,江州便空虚,颉利几十万众如果突袭江州,江州失守无疑,要是那样之话,等于给突厥开了一条路,假如突厥长驱直入,便直接威胁京城。假如臣儿撤离江州,救援实不该救援的狮子口,这不仅因小失大,而且祸有倾国之危,那才是真正的罪人啊!”

    李元吉越说越激动,甚至竟有些情真意切,连李渊听起来,仿佛都觉句句在理。

    “至于说臣儿不救援世民兄长,实是指臣儿离心离德,但是,臣儿确实没有那样心思。臣儿事以国家为重,西线之役,目的是全歼颉利、突利百万突厥犯寇,当齐州应该形成合围之时,臣儿从江州挥师齐州,打算从北面进攻齐州守敌,配合世民兄和李都督援军一举全歼齐州守敌,但世民兄却传令拒我于江北,其用心显而易见,无非是想全揽西线之功。但臣儿问心无愧,望父皇恕臣儿无功于西线之罪。”

    李元吉慷慨陈说,他不禁吃惊自己怎么一下竟有了如璜巧舌,竟能说出这般有理有节的话。

    此刻,他又偷偷的瞥了李渊一眼,他发现李渊那张脸的神sè已经起了变化,虽然这位老皇帝仍闭目养着神,但原先那挂在脸上的冰霜不见了,虽然那脸上隐约可见的老人斑灰暗地笼罩着那张脸,但是原先绷紧的皱纹如今松弛了下来,这显示着老皇帝听了他的这番话,心情比原先好了许多。

    李元吉又偷偷的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李渊旁边的张婕妤,她也偷偷的朝他眨了眨眼,嘴角边露着鲜艳的微笑。这样,李元吉更感到心底的勇气倍增起来。

    “可是,父皇。”李元吉又接着说道,“臣儿倒是不明白,世民兄在西线之役立了大功,臣儿没争得寸功,算是没脸了,但是,在合围齐州时,放着臣儿在江州的五十万人马不用,却从千里之外私自调用李都督的兵马。莫说李都督三十万人马从安州到齐州的长途跋涉耗费大量钱粮,就这私调兵马便是藐视皇威,即使取得西役大捷,但这样藐视皇权也是功不抵罪,如此藐视皇权,擅动重兵,如不治罪,让别有用心的人仿效起来,那可是给乱臣贼子作了榜样了。臣儿不敢说世民兄有无篡逆之心,但他不请得父皇旨便私调重兵实为不该。”

    李元吉说着,竟有点神情激昂了。他此刻已不再是一直跪着低头说话,他竟然勇敢的把头抬起来,弯曲的腰板也直了起来,他敢于照直的望着闭着眼睛听他说话的李渊了。他从李渊的神情看出来,老皇帝已经对他解除了问责之心,或许此刻已让他的蛊惑之言把怒气引向了李世民了。

    李渊微微的睁开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和李元吉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从李元吉的眼神中体会到了那种喜形于sè的意味,他的脸sè骤然变得冷淡下来。

    “照你这么说,你世民兄一无是处,十恶不赦的了?”李渊忽然冷冷的说道。

    李元吉想不到这老皇帝的态度忽然来了这么大的转变,他听着李渊的问话,暗暗吃了一惊,那已经昂起的头立即低垂了下来。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来,双手伏地,跪着沉默了好一会,才颤颤兢兢的说:“臣儿该死,臣儿只顾说了世民兄的不是,但功过是非,臣儿还是照直说的。世民兄西线之役是有大功的,世民兄藐视皇权,有独揽全功之心,但整个西线之役的指挥是令人钦佩的。”

    李元吉说这后半句话倒是出自内心的,他确实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的指挥才能。

    按理说李世民在西线战役之初,仅能调动五十万人马抗衡突厥百万之众,兵力相差这么悬殊,根本没有取胜的把握。

    可李世民韬略过人,先是狼牙关、狮子口两次阻击突厥的进攻,然后放弃齐州,引敌入翁,断绝退路,最终赢得了时间,调来了李靖兵马,合围颉利于齐州,伏击突利援军,其中虽几次兵陷绝境,却都转危为安,使西线之役从劣势转为优势。整个过程的指挥调度,他李元吉想都不敢想,这能不让他心里暗自佩服,自愧不如吗?

    “你懂得这些便好,寡人一向希望你们兄弟几个互相褒奖恭敬,少些鸡儿狗眼睚眦报怨。其实你们那份心思寡人都懂。至于西线功过是非寡人知道如何评说,心里自有分寸,依律例赏罚自然免不了。”

    李渊说着,见李元吉仍然跪着,遂道:“别总跪着,起来坐了说话,朕倒想听听你在西线几个月有些啥长进。”

    李元吉诚惶诚恐的站起来,垂立一旁的太监那朝甫给他端来紫檀木方凳坐定,李元吉脸上堆着尴尬的笑说道:“臣儿在西线这几个月,驻守在江州,没有遭到侵扰,只一心整顿军务,cāo练兵士。西役之战结束,突利求和,颉利投降,突厥人撤退时派人送来一些宝物,臣儿挑了两件给父皇和娘娘送来。”

    李元吉说着,朝那朝甫示意,那朝甫转身退出,不一会领着李元吉俩位家丁进来。

    那俩位家人一人端着个jing雕细琢的檀木匣子,另一人抱着一个用青绸银丝缝饰的jing美笼子。李元吉接过家丁端上来的檀木黑匣子,打开了匣子盖,双手捧着给李渊呈上道:“这是臣儿孝敬父皇的双凤盘龙玉葫芦。”

    李渊从那木匣中小心的拿起玉葫芦,看这玩意儿倒也平常,再细玩却觉得那葫芦上的图案竟是从葫芦内腹细细雕刻而出,且雕刻的龙凤图案顾盼有情,活灵活现。

    李渊不禁暗暗称奇,想那西域之地竟有如此能工巧匠,正赞叹间,忽从那双凤顾盼之形状间悟出另一层意味来,不禁脸sè渐变得暗淡了。

    李元吉察觉到了李渊神sè的变化,心里不禁暗喜,他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只把那木匣放于桌上,又朝李渊和张婕妤说道:“臣儿也为娘娘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着,朝那抱着jing美笼子的家丁道:“把笼子抱过来给皇上和娘娘看看。”

    那家丁颤颤兢兢的抱过那笼子,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笼子的门,只见一只白如银雪的小东西懒洋洋的钻了出来。

    张婕妤“呀!”的惊叫了一声,吃惊地拍着心口,定了一回神才笑了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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