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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羌一个人来到了一处无名树林,也就是他父亲邓端理的埋葬之地。
树林两旁的落叶早已坠入土地之中,化为泥土,就好比人的一生,绝大多数人不用去算命,也能知道他将来会死。
若是昂然的春色却要想到冬天枯寂般的死亡,世人难免会觉得杞人忧天,因为在多数人看来,春天离惨冬毕竟尚有一段很长的时日。
邓羌一个人缓缓地踱到当日其父邓端理与鬼影关云帆比武的地方,回忆着那璀璨至极的一枪,随后又走到其父邓端理的孤坟之前,脑海中如波涛汹涌,一段一段的往事涌山心头,似乎看到了邓端理欣慰的笑容。
“父亲,孩儿不孝,这一去就是一年,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来看你!”邓端理自说自话地道:“不过,父亲,如今我要会我邓家矛法正名,我邓家矛法一定能胜过关家的青龙偃月刀法!一定会的!”
邓羌说着不由捏紧了拳头,突然,他的思绪被打乱了,一个声音将他拽回了树林中……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一个他在梦里都希望打败的声音,一个他穷其一生都在奋斗追寻的声音。
邓羌缓缓抬起头,但见前面一棵大树下,不知何时忽然多了一道人影,此人身材魁梧,相貌威严,隐然带着一股凌人的气魄,而他本身也正如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一如既往的孤傲,望着这道孤傲身影,不问自知,鬼影关云帆果然如约而来。
邓羌心中少有的怒火上冲,缓缓地踱了过去。
其实,他与鬼影关云帆并无深仇大恨,但因为邓羌的一生有一半都是因为他而改变,因为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为何会如此恨他。
因为他早已看清楚了,如今只不过要证明自身而已。
鬼影关云帆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日匆匆一面,我已知道你有一天会握着长矛站在我的对面。”
邓羌倏然驻足,道:“所以你才放我一条生路?不是因为萧大哥的缘故?”
鬼影关云帆点了点头,道:“不错,萧少侠只是一部分原因,一个将一生都花在长矛上的人,应该知道怎样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的前面要有一个对手,后面要有追赶的人,这样,他的武道才能永远进步。而一个武者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怠懒和疏虞,这点所造成的伤害是你对手的十倍不止。”
邓羌道:“你前面的对手可能还不及你,但后面追你的人却可能已经超过了你,结果你却培养了一个真正的对手,他还会取了你的性命,你却弄巧成拙。如今,你可后悔?”
鬼影摇了摇头,回道:“即便如此,能有一个真正的对手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我们这些武者终其一生,杀人取命,早已造下无边罪孽,死对我来说是反而还是一个解脱。而能死在一个真正的武者手里,总算是聊以慰藉。”
“怎么,你为杀了我父亲的事而后悔了吗?”邓羌突然问道。
鬼影关云帆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当日杀了他。”
邓羌眼中焕然出现了一道冷电,脸色转沉眸现杀机,道:“既然如此,你就拔刀吧,我让你三招。以报你当日放我的性命之恩!”
鬼影关云帆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突然冷坚地道:“老夫是什么人,需要你来让我三招,区区后辈不知深浅,简直是不知所谓,可笑至极!”
邓羌霍地抬头,眼中凝视着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得罪了!”
一言及此,他突然嘶地一声掣出那柄一直背负在身上的黝黑的邓家祖传长矛,紧接着脚踏尘风,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魄,如一道难以突破的城墙,又如一件无坚不摧的兵器,凛然直指孤影。
这股气魄换了是谁,也不禁会骇然心惊的。但鬼影关云帆却不然,始终渊凭岳峙,慨然不动。
邓羌心中一凛,脚下步法倏然交换,看似缓缓行来,但身法位置、招式身形却连续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这些改变在寻常人的眼中,绝对不是什么问题,甚至有可能连看也看不到。但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却是对方招式的窗口,其间可以预测到对方的攻击与破绽。
鬼影关云帆依然微笑不动。
邓羌倏地停下了脚步,望了他一眼,突然一言不发地收住长矛,转身就走。
鬼影关云帆觑然一惊,镇定自若地道:“邓羌,你转头就走,这是认输了么?”
邓羌闻言,倏然驻足,头也不回地道:“一个高手对敌时,不是木然地镇定躯体,而是慎独审静地观察对方。我出招的时候你太镇定了,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如此轻敌;因为你不知我的深浅,所以也不可能是遽然诱敌。”
“所以我觉得你有问题。在后面的身形、步法、招式的连续变化中,我故意做得完美无缺,但愈是完美就愈有可能突破,你依然没有出刀。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身上只怕负有重伤。君子报仇,我也决不趁人之危,你走吧,我给你三日的时间疗伤,三日后我们在此地再一决生死!”
言毕,不再多说一句,提矛远去。
鬼影关云帆望着他的背营,脸上掠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突然点了点头……
邓羌长叹一声,运起八步赶蟾的轻功,纵身疾掠,漫无目的地狂奔着,最后停在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然后他就此挥动起手中长矛起来。
这一练便是三天,期间吃饭休息都在此地,三天后,邓羌用过膳,便背着长矛再次向那无名树林的方向赶去。
到了约定地点,邓羌发现那鬼影关云帆果然守时,这刻却已立在前面等候,但可惜的是他今日神色却还不如第一日,邓羌看过之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道:“你的伤还未好,我再等你三日……”
鬼影关云帆双目火赤,突然大喝一声,道:“邓羌,你到底还比不比,要是胆怯,自去好了,何必有如此多的借口!”
邓羌没有回答,鬼影关云帆见他走远,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第八零八章 当年真相()
于是又过了三日,话说这天邓羌来到约定地点,却不见半个人影,心下顿时为之一惊,当下急忙向平日那鬼影关云帆来此的方向掠去,行了不到片刻,突然听到林下有些声音,急忙纵身过去,一惊由顾,一看之下,不觉突然怔住了……
草地上有个人使劲地向前爬着,用手爬着,他的脚似乎已经失去了动弹和支撑的能力,他脸色发青,双眼无神,但那层阴翳之后,却透着不肯认输、不可屈服的勇气。
邓羌怎么也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鬼影关云帆,竟然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他心中莫名一酸,倏然驻足。
鬼影关云帆伤的很厉害,已经不能站起来了,但他依然要去赴约,他是一个守信的人,只要他不死,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去做到。但这时,他看到了一双脚,他的心却冷了一半。
“邓羌,你不是要比试么,就趁现在,趁我还能奉陪,你快杀了我吧,你这样……就不算是趁人之危……”
邓羌没有回答,望了他一眼,骤然想起了当日邓端理也是如此凄惨,但如今他却提不起半点仇恨,甚至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他的脑中陡然清醒,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对生命的感慨,他仰天长叹一声,收起长矛,一言不发地上前将鬼影挟起,纵身疾掠。
鬼影关云帆惊急地道:“邓羌,你……你想怎么样,我不需要我的对手来可怜我,你快放下我……”
邓羌没有回答,一直将他带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地方,将鬼影放好之后,当即坐下要为他运气疗伤。
鬼影关云帆突然不依地拒绝,孱弱地瞪着他,道:“邓羌,你住手……你这是在侮辱我,你……”
邓羌立即点了他的穴道,淡淡地道:“我还要找你报仇,但又不屑于趁人之危,只好先替你疗伤,然后再杀你……”
当下不再言语,盘膝坐下为他运气,不多功夫,鬼影关云帆体内略有好转,邓羌正自高兴,但突然发现情况又急转直下,暗叫不好,那鬼影关云帆竟然攒聚真气冲开穴道,扑地一口鲜血喷出老远,但见他脸色转黄,声音孱弱得几不可闻,道:
“邓羌,不要妄费力气了,我身上的伤并不是别人引起的,而是我自己强行突破先天之境引起的,生命本源受损,如今谁也救不了我,我……我也不想再欠你……”言毕精神大弱,昏昏沉沉地似乎将要睡着。
突然,他的精神又莫名一震,邓羌急忙将他扶着躺下,鬼影关云帆却急忙拉住他的手,脸上竟然带着吃力的笑意,道:“邓羌,你和我遇到所有的武者都不一样,你身怀仁义,不计成败……”一言及此,他长叹一声,感喟地道:“可惜,这点我到现在才能悟到……”
邓羌到了此时,也不禁对他肃然起敬,道:“你……你先不要所说话,我先去给你取药。”
当下不待他反对,急忙出去一个人纵身出去,顿时恍如惊鸿飞跃,到附近的一个小镇,不过几个时辰,他走遍了附近所有的药铺,买了所有通用的滋补类药材,回去给那鬼影关云帆煮了几副,结果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加重了许多。
这几天来,鬼影关云帆的情况越来越坏了,精神多在恍惚状态,还不时的咳出血来,吓得邓羌不停地为他擦拭血迹,生怕他一睡不起。
这时,鬼影关云帆陡然一震,转望邓羌二人,眼中倏地蒙了一层阴翳,泪光潸潸,凄惨之容令人不忍悴睹,嘴唇嗫嚅了半晌,他咳了一回,神色凄然地叹了口气,缓缓地道:“邓羌,你先不要忙,我有些话……现在必须说出来,前几日你整天寻药,我没有机会说,否则再不说的话,我……死了也不瞑目。”
邓羌闻言一惊,却阻止不住,只好听他说下去了。
鬼影关云帆道:“其实,有件事我和你父邓端理一直瞒着你,当日他虽然有伤在身,但若非他有意寻死,我只怕也杀不了他。我顿时就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你,但……但至于他为何要死,我……却不知道。不过我们心领神会,在明白他的心思后,方才使出了平生所学一战,而他也选择了在最凌厉的招式时……死在我的刀下……”
“什么?”邓羌闻言,脑中轰地一声重击,愕然许久,颓然坐地。
“父亲是为了我才死的,父亲是为了我才死的……”他惊慌失措地低喃着,突然六神无主,眼泪鼻涕一起倏然流了下来。
鬼影关云帆面上流溢着庄然的神色,喟然接着道:“当时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你将来必然是名震天下的奇才,才在那里等你,等着你来约我。这样,你有了目标就会比常人勤奋十倍,而我,也算是对得起邓兄了……”
一言及此,他扑地吐了一口鲜血,脸色突然急转直下,邓羌脸色泛灰,惊惶莫名地惊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日日夜夜要杀之而后快的大仇人,竟然有如此良苦的用心,他的心颤抖了。
鬼影关云帆慈祥和蔼地望着他,就像邓端理一样,开口道:“孩子,我没有看错你,你……你的心使我和邓兄都一点也没有后悔,你……你能解衣推食地悉心照料一个大仇人。我……我这一生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他话未说完,突然哇地一声,鲜血狂流不止,一连几碗。
“鬼影前辈……”邓羌突然心如刀插,惨绝痛呼。
这个一生为了自己,为了一份千山万水阻隔的神交之情,背负了一生仇人的恶名。如今自己还未伺候他一日,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邓羌突然觉得心在下沉,沉到了痛苦的深渊之中,自己觉得如江海中的一叶扁舟,孤立无援,茫茫天地,岁月流转,只自己一人而已……
这时眼见鬼影关云帆在生死之间痛苦之状,鬼影的病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邓羌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扶鬼影关云帆起来,但见他迷迷糊糊,精神萎靡,邓羌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给他服下,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这颗丹药是萧逸之前留给他的救命丹药,完美一星灵丹续骨丹。急忙取那药瓶在喂他,鬼影关云帆散乱无力地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邓羌垂泪地望着这个自己一者仇恨的恩人,他那憔悴的面容,慈善大心,令他泣不成声地道:“前辈……你别说话了,赶紧服用丹药,稳住伤势再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过不多时,那鬼影关云帆的脸色突然开朗了少许,他不由微微一震,眼中有了些神色。
邓羌见状,也不由长长地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