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馍儿向他望着,赵正不小心看了馍儿一眼,立刻便有一种五脏都要吐出的感觉,他真希望自己的眼睛忽然瞎掉,或者忽然地下出现一个地洞,他能掉进去,摆脱这种可怕的感觉。
这时他的脑子里寻找着这里最安全的所在,他竟想到了那个铁笼子,此刻,那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赵正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着,带着沉重的呼吸,终于退到了笼子的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觉得虽然金光洞主可怕,但是和馍儿比起来,金光洞主的可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大口地喘着气,不敢正面看馍儿,只是低着头看着她的双脚,而自己的双手也摸到了冰冷的铁笼子,他在铁笼子的门上双手一推,就想进去,但这时才发觉铁笼子是锁着的,他赶忙朝后一看,见铁笼子竟是从里面锁住着的。
他这时恍然大悟,金光洞主与猴子们竟然是自己逃进笼子里,自己将自己锁住的,原来是这样。
赵正私心里敬佩金光洞主的英明,此刻,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使他觉得自己和金光洞主好像成了志同道合之人了,他小心地隔着笼子,尽量用哀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道:“让我也进去好吗?”
金光洞主瞥了他一眼,眼光中带着嫌弃,完全是拒绝赵正的意思。
赵正的心一冷。
这时,那个天伦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第623章 立字据()
赵正如遭雷劈,这个声音这么好听,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惨不忍睹呢?
老天爷真是太也作弄人了。
他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这般大的反差,他心里此时真觉得痛不欲生。
但是在此刻他明显感觉那个身影仿佛渐渐地朝着自己走来,仿佛是恶魔就要将自己吞噬,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赵正急忙答道:“是。”
仿佛这样的回答能阻止那个身影的到来,果然,赵正痛痛快快地回答完之后,那个身影仿佛停滞住了,再不上前,赵正的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那个天伦般的声音又飘了过来,“那咱们走吧。”
赵正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却还是眼光注视着笼子,只等金光洞主能忽然间大发慈悲,叫自己进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再不闻任何声音,不知馍儿再干什么,但是赵正始终都没有勇气转过头去,他依然还是那样望着笼子,紧紧地抓住笼子上冰冷的铁条,以防馍儿突然从后面拽扯他。
过了很久很久,忽然一只猴子叫了起来,接着全部的猴子都叫了起来,赵正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愣愣地向他们看着,这时金光洞主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说话,也站了起来,朝着馍儿站立的地方望了一眼,接着便向赵正的双手抓来,赵正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时抓住了双手,赵正想不到金光洞主会突然攻击,仓促中慌忙往回收手,但金光洞主的两只毛手就仿佛是两把钳子一般,生生地将赵正的双手手腕钳住,一点儿也用不上劲,赵正情急之下,呵地喷出了一口火来,正好喷在了金光洞主的脸上,金光洞主脸上的毛发哄地一下便燃烧了起来,金光洞主惨叫一声,放开赵正的双手,倒在地上打滚起来,赵正双手得脱,慌忙就地打一个滚,滚开笼子前,就势抓起地上的篮子和铁塔,便想逃遁。
但这时回过头来的时候,那个馍儿竟不见了,赵正大喜,馍儿不辞而别,真是再也没有比这好的事情了。
赵正心里稍稍一窃喜,但忽然又想到不对,馍儿要是走了,自己还不是将它丢了吗?这怎么行呢。
他慌忙站起来,环顾四望,但这时惊喜的发现,虾嫫又回到了篮子之中,而且篮子里竟又多了一些碎银子,赵正摸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了所以然来,难道是虾嫫知道自己身无分文行走不便,于是就变成馍儿给自己弄了些银两,一些心中颇有些难为情,心道:馍儿虽然长相不堪入目,但心却是很细的。
当下说些多谢,把那些碎银子捡出来,贴身装了,这时只见盖着的布幔偏在了一边,赵正慌忙将布幔弄周正了,将虾嫫全部都盖严实了,心想还是这样比较好看点。
赵正弄好这些后,便急忙而走。
这时也听得铁笼子被打开锁的声音发出来,金光洞主见那丑女不见了,当下勇气倍增,当先从铁笼子里跑了出来,喝一声:“追。”
猴子们四分五裂地向着赵正逃跑的方向追来。
赵正不顾命地再次狂奔而走。
再次下山而走,再次越过小溪,因为是第二次逃跑,赵正驾轻就熟,一忽儿的工夫,便将金光洞主等人甩的远远的,又跑了一段路,他听得后面没了追赶的声音,这才停下来歇歇,顺便揭开布幔再次看看,可不要再将虾嫫弄丢了,他揭开看了虾嫫还好好的在篮子里之后,心里才放心下来,提起篮子,迈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而行。
走了多时,赵正又饿又渴,望见前面路边有个茶摊,便上前去坐下喝碗茶吃点点心再走。
赵正过去坐了,将篮子和铁塔随手放在地上,茶博士赶忙过来招待,赵正要了一碗茶和一碟点心,大口地吃喝起来,周围有喝茶的人见赵正喝茶还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各各都皱眉厌弃,赵正累的也顾不上管这些,肚里的饥火稍稍按捺住了,他便付了银子要走,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青色衣服方面大耳的中年人抱拳道:“兄台请了。”
赵正见这中年人比自己至少大了二十岁,而以兄台相称,不禁有些不安,忙回礼道:“兄台也请了,我是浮寿门赵正,今年三十多了。”
那中年人一愣,没想到对方这样的直爽,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自报家门和年龄,一愣之后,哈哈大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浮寿门赵贤弟啊。在下清风堡石玄。”
他口中虽说久仰,但语气行动间一点也看不出久仰的意思来,赵正知道他并不知道浮寿门,不过自己也不知道人家清风堡是什么,当下也客套道:“久仰久仰。”
石玄一笑,道:“没想到赵贤弟是这样爽快的人,那为兄也就不客气了。”
赵正看他有事要说的神色,便静静地听他说些什么。
只听石玄道:“为兄见赵贤弟行色匆匆,而手中又持有这样一件异宝,所以为兄有一肺腑之言,还望赵贤弟不要见怪。”
赵正心中一惊,想道:虾嫫在篮子里装着,他怎么就能知道了呢?他莫不是要抢我的虾嫫,但看这人方面大耳,一副诚实可靠的模样,不像是坏人啊,姑且听他怎么说。
当下便道:“没事没事,请石兄但说无妨。”
石玄点点头,道:“赵贤弟虽然本领高强,但一路之上宵小之徒颇多,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贤弟携此重宝,前路之上一定十分不好走的。”
赵正一听,石玄说的颇为有理,不由得心下惴惴起来,此去浮寿岗还有千里之遥,要是在路上再碰到什么恶人,自己怎么能保得住虾嫫无事呢?
当下心里所想,脸上便表现了出来。
石玄见自己所说触动了赵正的心事,又道:“贤弟要是不嫌弃的话,愚兄愿意以重金购此异宝。”
赵正下意识地一提篮子,心道这虾嫫怎么能卖呢,就是再多给钱,这也是无法卖的,当下便摇摇头,正要出言拒绝,只见那石玄用手指着铁塔道:“此宝贤弟这般携带,一定不知是何宝物吧。”
赵正一愣,但旋即明白,原来石玄这半天说的不是虾嫫而是铁塔,想到金光洞主说这是丹炉,那当然是炼丹用的,便脱口而出道“这是炼丹用的丹炉。”
没想到此言一出石玄哈哈大笑,道:“贤弟真会开玩笑,这明明是一尊塔,怎么会是丹炉呢。”
赵正被他说的也有些尴尬,心中也不由自主想到这明明是铁塔,金光洞主为什么说是丹炉呢。
只见石玄止住笑,道:“实不相瞒,此宝贤弟得之无用,所以愚兄才敢开口相购的。”
赵正心道既然是宝物,为什么自己得之无用吗?但不好问对方,怕石玄小觑他不识得此宝。
石玄笑嘻嘻地道:“请贤弟开个价吧。”
赵正又是一愣,看看手中那个很普通的铁塔,又看看石玄,见他脸色郑重,并不像开玩笑,心想这个铁塔真的能买个好价钱吗,心里正在琢磨着要开多少钱,这时只听一个声音悠悠的说道:“见者有份,你清风堡难道就想一家独吞吗?”
石玄乍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在赵正身上一拍,道:“快走。”
赵正只觉脚下一空,身子被人提起,不由自主地便被拽着跑了起来,而后面那个声音似乎极为愤怒,嘈杂声响起,似乎是追了过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石玄将赵正放落在地,身边正有一闪破门,石玄一推,带着赵正滚了进去,只见里面并没有人,中间是一只大的磨盘,一只驴子正慢腾腾地绕着石磨磨面,奇怪的是这驴子并没有被蒙着眼目,赵正有些奇怪,多看了一眼,此时石玄伸起一个指头做个手势,示意赵正不要发生声音,过了一会儿,只听什么声音从磨房旁边响过,又等了一会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石玄才转眼向着赵正道:“贤弟,刚才那是黑风寨的人,他们素来杀人不眨眼,他们已发现了贤弟的宝物,贤弟此刻已经是身处险境了。”
石玄危言耸听地向赵正说着,他察言观色中,已看出赵正是极为胆小之人,果然这么一说,赵正的脸上便现出了担忧之色。
石玄趁热打铁地道:“那就请贤弟开个价吧。”
赵正挠挠头,他想想石玄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这铁塔真的是宝物,自己拿着总是一件烫手的山芋,自己回浮寿岗的路途还远,而且还携带着虾嫫,要是稍有不慎,丢失了虾嫫,可不是天大的事,他想了一想,道:“那石兄看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
石玄大喜,赵正毕竟还是肯卖的,但赵正囫囵其词,不肯说出明确的价钱了,这可难办了,自己要是给了少了,赵正一定会拒绝的,要是给的多了,那简直是无法给出的。
想了一会,当下道:“赵贤弟,这样吧,这儿离清风堡挺近的,不如赵贤弟跟我去清风堡详谈吧。”
赵正想了一想,觉得去一趟清风堡又会耽误许多的工夫,自己还是早早赶路的好,便道:“不必这么麻烦了,石兄身上有多少钱便换去这个铁塔算了,我也不懂这有什么珍贵的。”
赵正是诚实之人,便这样如实相告。
石玄听了,有些不大相信,怔怔地看着赵正,但是他从赵正的脸色中看出赵正不像是开玩笑,哈地一笑,道:“赵贤弟真是性情中人,你这个朋友我石玄交定了,这样吧,我现下身上也没多少钱银两,只带了我清风堡的一道符。”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青色的符来,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石玄将符郑重地递给赵正道:“这是一张隐身符,虽说是隐身一道是小小伎俩,于赵贤弟也无用处,但他日赵贤弟拿这张隐身符来我清风堡,我定当与你千金,以做宝物之费。”
赵正接过那张符来,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随便问道:“这叫做隐身符,是不是带在身上就可以隐身呢?”
石玄微然一笑,道:“不是的,这隐身符的使用方法是当你想隐身的时候用右手紧紧捏住这张符,稍运心意便可将身形隐去。”
赵正听了觉得挺好玩的,当下便想试试,石玄忙阻止他道:“这隐身符只可使用一次,所以赵贤弟还是必要之时用的好,当然最好不要用,不然可就失去千金了。”
赵正点点头,将隐身符随手放入了怀中,将铁塔递给石玄,石玄却不接住,而是从身上拿出一快手帕来,又拿出一个小小盒子来,打开盒子,里面是暗青色的青泥,石玄用右手小指指甲蘸了一蘸,便在手帕上挥舞起小指了,过了一会,他将那条白色的手帕递给赵正道:“那就烦劳赵贤弟签个字吧,以做他日的表计。”
赵正微微一怔,接过手帕来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兹有清风堡石玄以隐身符一张换取浮寿门赵正铁塔一尊,他日赵正可拿隐身符至清风堡兑换千金。立此为据,永不反悔。
最下面是石玄的签字。
赵正看了,心道这石玄真是小题大做,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值得这么郑重吗?
当下心里笑笑,也没说什么,这时石玄又递过一个小小的盒子来,赵正拿指甲蘸了一蘸,也工工整整地在石玄的名字后写了两个字赵正。
石玄接过来很高兴的样子,这才收起铁塔,道:“那赵贤弟,咱们就此别过,他日一定记得来我清风堡换取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