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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有命站着,定了一定,然后转头朝他两看去,他的眼光中已经没有了恐惧、惊讶,甚至先前的不知所措,而是换上了一种深沉的,近乎视死如归的壮烈。
从来也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情,此刻是那样的坚定和执着。
他向着阿魏和阿胶摇了摇头,那眼色中已经分明写着决绝,但还是坚定,还是深刻。
他可以不走下去,但是那路的对面有他的亲人在,有他不可舍弃的原因在,所以,他必须走下去。
有时候,无路可走是一种悲哀,但在绝境之中的道路,谁又能证明一定是坦途呢。
这是一条不归路吗?
也许是,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行了。
蝙蝠组成的路径在脚下摇摆,晃晃荡荡的,公羊有命咬一咬牙,终于,狠狠吐了一口痰,迈步了上去。
落脚之处,虚飘飘的,根本站不稳,还有些软绵绵的感觉,层层叠叠的蝙蝠就在他脚下,哀鸣飞翔,但动作很是缓慢,公羊有命咬着牙,伸开双臂,寻找着平衡点,十分努力地迈出着每一个步子,耳边尽是蝙蝠嘈嘈杂杂的声音,脚下是无尽的空虚,他眼睛直视着,不敢稍微转动一下,他怕自己要是不小心看了下面一眼,就会支撑不住而摔下去,而前面的淡淡的薄雾之中,隐隐有黑色的线条起伏,这证明着路径的存在,也是他还能走下去的理由。
会不会在突然之间,路径从此就断裂了呢,很有可能,也极有可能,在那个时刻,身外的世界仿佛都突然间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异常的清晰而且有力,告诉着他,走下去。
他于是真的就走下去着,不停止地……
阿魏和阿胶看着公羊有命的身影消失在薄雾之中,最后渐渐朦胧,看不清楚,而公羊有命走过的路径,那蝙蝠组成的道路,随着公羊有命的前行,后面的路径渐渐分散,那分散的蝙蝠从向着不知名处飞去。
原来,在迈出了第一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
阿魏阿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两人面色严峻,死死地瞪着前方,也许是公羊有命那坚定的摇头阻止了他们的陪同,也许是吧,只是在那一刻,还有一种力量阻止着他们跟上,那就是恐惧,发自内心深处的,与生俱来的恐惧,使他们的神经迟钝,没有跟上去,而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路。
在那薄雾中,渐渐消散的道路,那同样渐渐模糊的人影,深深地在他们的心头篆刻着,这一刻,仿佛是永恒,这一刻,又是那样的转瞬即逝啊。
当他们觉得有些清醒的时候,眼前云开雾散,渐渐的清楚起来,没有了雾气,没有了蝙蝠,也没有了公羊有命。
望见前方,竟然是漫无边际的天际。
这难道是一场梦境吗?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而望见对方的眼神中,也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么不可理喻的烦恼,将心思纠结。
然而在下一刻,阿魏想到什么,怔了一怔,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挖了一把污泥,用手揉搓,又放在鼻间嗅嗅,终于,一种淡淡的味道,似乎在极力藏匿着一般,被他揉搓了出来,他双眼中闪现出光芒来,是的,是蝙蝠的味道,这满地的污泥,竟然都是蝙蝠粪便所化。
是的,刚才发生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但他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只是向着阿胶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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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的阳光特别的好,一大早,狐秃便跑到大船的舱板上晒太阳,公羊有命几人走的时候看都没看它一眼,它们怕是顾不上理会它了,狐秃望着这无止无尽的莫名其妙的所在,虽然发生的有些突然,但心里也不怎么害怕,也不担心还能回去回不去这些事,反而嘴角不时地泛上一丝笑容来,寿儿得救的喜悦还徘徊在它心上,他觉得这简直比什么都好了,以至于身处异地它还能开心的笑出来。
它晒了一会儿太阳,望着这荒凉的所在,肚皮有些饿了,蹦跳着回到船舱,见刘寄奴正小心地护理着寿儿,寿儿虽然还没睁开眼睛,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狐秃很欣慰,向刘寄奴投以感谢的目光,但刘寄奴并没有理睬,一心一意地观察着寿儿,思索着什么,似乎他是在将寿儿病情的变化与往日所学的医术结合在一起印证着。
狐秃对刘寄奴的不理睬也不生气,又跳跃着到处看看,他忽然发觉粗子有不见了,四下里一看,没有粗子有的身影,刚才也不见粗子有在船外,哪里去了呢,它忽然想到昨天粗子有也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后来跟着白芷一起从下面走出来。
昨天因为自己关切寿儿的病势,没有怎么在意,现在想来,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狐秃眼睛一转,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由得牙齿咬的格格想,心里恨恨起来,这个粗子有,一定是去勾引那个小女孩了,往常便听说人类中的男子最爱勾引小女孩了,没想到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而且还发生在自己周围,在总舵时,自己早就告诫后岐伯不要找人类做佣人,岐伯老是不听,这可好,要是做出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自己怎么对得起别人的救命之恩。
狐秃心里恨恨地想着,一头钻下了楼梯,向着厨房的方位而去。
拐下楼梯,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白芷灿若银铃般的笑声,狐秃恨得又厉害了,几乎爪牙都要锋利起来,没想到是真的,可惜了这样纯净甜美的笑声。
第775章 往事3()
狐秃愤怒着,一时就想爆发出来,大吼出去,惩治粗子有这个奴才,但又有些偷窥的心思,在邪恶地想着,既然木已成舟,自己再怎么发怒也是徒劳,不如见证一下人类的罪恶是什么样的。
它心里这样想着,顺其自然地放慢了脚步,也压抑着所有可能发出的声音,慢慢地移动,这时白芷灿烂的带着十分开心的笑意的声音又从里面发了出来,“你好厉害啊。”
狐秃全身皮毛嗡的一下,仿佛就要炸开了,心里骂道:你这个禽兽。
随后听出粗子有没有说话,而是淡淡地笑了一声,果然是粗子有,果然他在,我猜的没错。
虽然粗子有的笑声很平常,但狐秃从里面听出了邪恶的味道。
狐秃恨恨地想着,慢慢地人立了起来,穿过窗棂的空隙,向里面望去。
粗子有的身子正背着他,不知在做着什么,在他前面是言笑奕奕的白芷。
白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光中放射着惊奇的光芒,注视着粗子有,而粗子有不知做着什么,从狐秃这边只能看到粗子有的一个脊背。
随后,白芷从粗子有的手中接过一个又一个的茄子,粗子有身前不知有什么,不断地从里面掏出茄子来,然后递给白芷,白芷又转身放在身后的筐里。
狐秃有些发呆,它看的这段时间,白芷已经拿了十几个茄子了,更特别的是,那些茄子一般大小,毫无二致,便是同时长同时摘也不可能这般的一模一样的,狐秃渐渐有些迷惑起来,这一迷惑间,又有十几个相同大小的茄子从粗子有的怀中掏出,递给了白芷,白芷笑着道:“好了,好了,我去做饭了。”笑语中转身去做饭了,粗子有也笑了一笑,道:“那我上去了。”
就在粗子有转身的时候,狐秃终于看见了粗子有手中捧着一只碗,正是岐伯临分手时给粗子有的那只碗,不用说,这只碗一定有怪,狐秃忽然想到那无端而来的一万两银子,陡然明白了什么,竟然是这只碗的缘故,难道……不会吧,不可能吧,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惊的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掩口。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粗子有推门走了出来,狐秃躲无可躲,还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所忐忑所惊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说什么。
粗子有见到狐秃很是意外,不知道刚才的事被主上看到了没有,神色间有些不自在,手中却不见碗了,但腰间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揣在了腰里。
粗子有呐呐地叫了一声:“主上。”
狐秃恩了一声,尽量压抑着自己已快要决堤的情绪,好久才说道:“你跟我来。”
粗子有有些惊讶,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跟着狐秃走上了船舱,随后又走下了船,到了船尾一处僻静的角落。
狐秃绷紧的神经仿佛就要一触即发,但是到了此刻竟又缓缓地松弛下来了,盯着粗子有,似乎要把粗子有心底的秘密全都看出来。
粗子有被它看的有些发毛,低下了头,不敢看狐秃,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就那样两手垂下,眼睛看着地上的淤泥。
狐秃忽然低声道:“拿出来。”
粗子有有些意外,踌躇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入坏中,掏出了那个碗。
狐秃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抚摸着这个瓷碗,仔细地观察了起来,只见这个碗通体发出淡淡的青色来,边缘光滑,摸上去有些滑腻,外围还印着好看的花纹,乍一看去,和普通人家用的瓷碗没有什么两样,细细看来,也不能看出什么异常。
狐秃看起来仿佛是忽然间放轻松了的样子,好像是印证着什么事情似的,而且它所见的和它想象的有些差距,它呼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是什么使主上如此紧张呢,粗子有不敢看,只偷偷的瞟着,小心地猜测着。
狐秃似乎还有什么担忧,要做最后的试验,瞟了瞟左右,看可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但周围除了地上的污泥,没有其他的东西,无奈之下,狐秃在地上抓起一小块污泥开,捏来捏去,最后捏成圆圆的一个泥球,犹豫了半天,终于扔进了碗中,泥球在碗里转来转去,最后禁止不动,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狐秃看着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如放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刚才粗子有只不过是从怀里拿出几十个同样大小的茄子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事,没事。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隐隐又觉得有些不能自圆其说,但眼前的没有变化毕竟还能为自己证实着自己其实是杞人忧天。
然而就在这想法一转之后,一错眼间,狐秃却发现那瓷碗中发生了变化,那颗小小的泥球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狐秃有些惊异,擦擦眼睛,仿佛是不相信,但在这晴朗的天气中自己可能眼花呢,它又使劲地揉揉两只眼睛,再次睁开,再次看去,没错,瓷碗里还是有两个泥球。
狐秃顿时如被抽空了全身精力一般,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地上,嘴里道:“完了。”
粗子有一直看着狐秃有些怪异的举动,终于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看着狐秃垂头丧气地坐倒地上,连那个瓷碗也一同掉落污泥里,他不知道主上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失落,忙跪倒在污泥中,叫道:“主上,你怎么样?”
狐秃脸色惨白,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此物是什么吗?”
粗子有想脱口而出是碗,但看狐秃的神情,恐怕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碗,摇了摇头,狐秃听了,苦笑一下,道“岐伯交付你的时候说什么了?”
粗子有挠头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仿佛这些琐屑的言语很难记住一样,慢慢地边想边说道:“岐伯当时吩咐说,要是主上缺钱了,就把钱扔进这碗里,这碗就会生出一块相同的钱了,要是缺吃的用的了,也如法炮制,自然会有相同的那个东西出来。”
狐秃默默地听着,待粗子有说完,没有再说下去的时候,狐秃又问:“岐伯还说什么了?”
“还说?”粗子有似是有难言之隐,但在狐秃逼迫的目光下,还是如实地说道:“还说,还说不可以被主上发觉。”
狐秃苦笑一笑,道“岐伯,岐伯,真不知你这是害我啊还是爱我。”
粗子有疑惑难解,看着狐秃十分愁苦的脸色,忍了一忍,但还是忍不住,终于问道:“怎……怎么了?主上,这……”
狐秃使劲晃了晃脑袋,忽然又直起身子,问道:“岐伯难道没有告诉你这是什么吗?”
粗子有摇了摇头。
狐秃又逼问道:“那你知道我狐族的圣器是什么吗?”
粗子有这时才脸色陡变,脱口而出,道:“琉璃盏。”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指着深陷泥淖中的瓷碗道:“这……碗不会是吧。”
狐秃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瓷碗竟然就是我族的圣器琉璃盏。
粗子有一下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简直不敢相信,但又不敢不相信。
他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拿着圣器,不是揣在怀里,就是别在腰上,不是用它生银子,就是生土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