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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粮,右军无奈,只好将其缴械。至于军马,是臣为着拉炮征用。炮营里的大炮要护驾,就得有牲口拉,如果征收民马,势必扰民。用这些军马,正好合适。”
岑春宣大怒,磕头道:“老佛爷、陛下,臣的马队是来勤王的,怎么能被他征去运炮!再者说,臣的兵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有了马才能杀敌保国,夺了他们的马,去拉炮,又夺他们的军械,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至于说他们犯军法,绝对没有这回事,臣敢作保,臣的兵都是一等一的好兵,绝不敢犯法。请太后下旨,严惩右军,以正军法,给受委屈的将士出一口气。”
天佑帝对于岑春宣看法甚好,点头道:“这事,右军做的确实是”
他此时说话,却又是犯了忌讳。慈喜本就疑心他与岑春宣勾结,要内外联手夺位。此时听他开口,更认定他们之间有所联络,当下肝脏更疼,勃然变色。
“都住口!”
太后面色一变,天佑帝第一个吓的魂不附体,面色变的煞白,只当又要遭祸,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总算慈喜没有找他的麻烦,而是盯着岑春宣
“我问你,你当时是不是和骑队在一起?”
“不曾臣当时在收容步军。”
“是了,你不跟你的兵在一起,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曾犯军法?我告诉你,各路勤王之师的军纪,归赵冠侯维持,这是我下的旨意。不管是藩司,还是总督,都得听他的令。就连武卫中军犯了军纪,他也一样可以杀得,何况是你的兵?你的骑兵精锐,那怎么不敢碰洋人?再说,看看你这个藩司的狼狈样子,我也不敢信你的兵,如何了得。守京城时,你的人一个不见,保驾出宫时,靠的是右军拼杀。等到现在了,你就出来维护你的兵,我若是准了你这一本,右军的心就要寒透了。用你们的马拉炮,我看做的很对,如果他来奏本,我也是这么个准法。你护着你的兵是不错,可是也要顾全个大局,先想想两宫安危,再想想你的兵。”
岑春宣不想撞到了枪口上,心知要糟,只好不住的磕头请罪,慈喜怒道:“你从甘肃来勤王,这确实很好,但是眼下我的身边,不用你的兵。连黑状都肯告,说不定将来还要闹什么是非。你即刻带兵去南口,帮着马玉仑守着关,去挡洋人。你的兵既然如此精锐,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领。守住关口,一样有赏。”
“臣,遵旨。”
岑春宣此次拜见,既未出了气,也未能护卫两宫,反倒被打发到南口挡洋兵,心里既烦闷,又有些担心,这个赵冠侯似乎帘眷甚深,自己以往倒是小看了他。这回与他结怨,怕是不大明智。
赵冠侯这边退出屋去,让小太监把李连英请到一边,问道:“大总管,下官看老佛爷的气色不好?”
“可不是,肝疼的厉害,这地方有大夫没有,最好去给看一看。太医院的人跟来的不多,也不大会治。”
“太医都不行,这地方的草头郎中就更信不过。不过下官这里有个偏方,不知道能不能试一试。”赵冠侯说着话,打开荷包,里面放着几个现成的烟泡。
李连英一愣“我记得你不吃这个的?”
“是,下官不吃,可是随驾的王公大臣,备不住谁有嗜好。下官特意命人连夜采办,给大臣们预备的。现在先给太后烧两个这个救救急。”
李连英犹豫了一阵“这东西给老佛爷用?她这个岁数了,抽上这个怕是不大好。”
“救急为先,总是这么疼,不是个办法。且正因为是这么个年岁,才不怕上瘾。”
李连英正在权衡,房间里又传来一声茶碗粉碎的声音,想来是太后又在发脾气。他也知道,这个年纪的老妇人总发脾气犯肝火,实际也很危险,火烧眉毛,还是先顾眼前。至于因此上瘾,倒不觉得有多大危害。当下点头道:“这是个办法,我去找人要副家伙。”
各随驾的王公大臣,都带有烟具,好借的很。赵冠侯看他去忙和,微微一笑,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再抽上这个,就真没几年可活了。
杀人有的时候,并不一定要白刃染血,不知不觉间致其于死地,更为高明。发动这场战争的祸首,已经加速了自己死亡的步伐,自己要做的,是去送另外的祸首上西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国殇()
慈喜抽过了两个烟泡,果然肝郁疼痛的症状全消,心情也大为好转,随侍她身边的人,全都算松了口气,背地里感激李连英的恩德。要没有大总管献的方子,还不知道要被老太后打死几个人。
心情一好,胃口大开,立即吩咐着备宴。餐料已经备齐,赵冠侯从津门出发时,带了大批粮食,又委托简森搞了许多冰镇的珍贵食材,备一桌大席并不困难。随驾的厨师开始摆弄那些材料炒菜做饭,至于王公大臣的一品锅,当兵的饭菜,就由地方上自己来处理。
赵冠侯亲自上阵,与毓卿等人,在厨房里都忙个手脚不停。杨翠玉是好厨艺,备这一品锅无为难,姜凤芝就显的笨手笨脚,全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好靠着力气大,去大锅菜那里帮忙。
右军的银两有的是,一不扰民,二不派捐,开门做生意付现钱,乡间百姓自然就支持,赶了几十口肥猪进城,一品锅的材料和当兵的饭菜,都不费劲。赵冠侯一边准备着一品锅的原料,一边道:
“这怒发冲冠的鱼翅、宁折不弯的海参、年高有德的鸡、九色过度的鸭加上这恃强拒捕的肘子、臣心如水的汤。一品锅这东西,我看也没多好吃,可是这时候,他们看见这个,比看见亲爹都亲。就岑三那种人,想吃这个,都是白日做梦。”
毓卿向外看看,他们在小厨房里忙和,因为有女眷,别人不敢过来看,毓卿才敢说话“冠侯,老佛爷对咱挺好的,虽然未曾册封,但从李大叔往下,都喊我一声十主子,拿我当了公主看待,咱们是不是差不多就完?”
“我知道啊,老佛爷对咱们不错,但是那些个奸臣要是不去的干净,这江山太平的了么?所以,我这也是为着佛爷好,你想想,就端王那样的,他要是活着,将来还不定闹出什么风波来。再说,除了他,才好除大阿哥,除了大阿哥,皇帝的位子才能稳当,咱这样做,才是忠臣的行径。”
毓卿被他说的无法反驳,只好道:“一切那都随你了。但你这法灵不灵啊,万一被查出马脚,那可是抄家的罪过。”
“放心,这药是我亲自配的,保证可靠。再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局势,老佛爷就算想查,也没这个时间了。放心,绝查不出什么来。”
杨翠玉笑着一拉十格格“十格格,冠侯说的是,端王兄弟,一定要除掉的。他们不除,咱的日子早晚不能安生,这三兄弟都不是能容人的。等到风波过去,他们肯定还要进谗言,到那个时候,谁输谁赢,可就说不定了。趁热打铁,绝无关碍。”
毓卿也知,他们是汉人,看事的角度,和自己不一样,所以意见难以统一。奈何自己孤掌难鸣,一人难敌百人意,只好叹口气道:“那就一切随你们吧,我肯定跟你们是同谋,总是对的起额驸,就对不起祖宗了。”
赵冠侯从后轻轻抱住她,在她腮边亲了一口“端王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忘了,他当初带着人进宫,差点弑君篡位。要不是我带兵赶到,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收场,就冲这一条,就该处死他。他就仗着是大阿哥的本生父,就为所欲为了,也该他受点报应。”
毓卿被他说的没办法,只好点点头“一切都听你的别摸了,你手上都是油,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两人正在说笑的当口,门外传来声咳嗽,却是端王府的大管家在门外道:“王爷有话,一品锅什么时候能得?”
“挺大个王爷,还争开嘴了?”毓卿虽然心里对于暗算端王这事有意见,但是到这个时候,就得维护自己人,不冷不热的讽刺了一句。大总管王兰亭自是不敢与十格格放对,只好赔个笑脸“十格格,您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个跑腿传话的。王爷他老人家身子壮,饿的快。一路上水米未沾唇,实在是难过的很。”
“行了,那就把这个锅子给他,这个刚好得。”
赵冠侯一边说,一边将锅端下来,打开锅盖向里看着,确定着生熟。不经意间,他的左手甲套在汤里触碰了一下,随后连忙抽出来“对不起,这是没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指头,没那么利索。这锅不能要了,我给您换一锅,您等一会。”
王兰亭连忙道:“不必换了,就这锅就很好,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接过锅子,连忙给端王拿去。毓卿看着那甲套“这就行了?”
“放心,这是强效药,一点就够了。大家接着做别的锅子,都别当回事就好。今天各王公大臣的锅子,都是从咱这出,看他想告,又告谁去。”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王兰亭满面尴尬的回来,从身上拿了两片金叶子递过来“实在不好意思,王爷没吃饱能不能,再来一点?还有,能不能给找一点酒?”
一品锅、旗汉全席,士兵们的大锅菜里也飘着油,碗里可以见到肥肉。自上而下,皆大欢喜,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暂时忽略了正在逃难的事实。于慈喜太后而言,既然联军已经占了京城,也算实现了目的,将来要做的,无非就是谈判而已。章少荃一到,和约谈成,则天下可定,自己依旧可以回到宫中享福。
但是她所不知道的是,联军并没有因为占领京城就停下脚步,以搜杀飞虎团为名的联军,开始了外部用武的步伐,各路部队,按着彼此划分的区域,挥师出发。铁蹄碾碎了山河,战旗遮蔽了天空,一座座村庄、城池燃起熊熊烈火,无数的无辜者,在屠刀下以鲜血染红了大地。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逃亡,其中一部分人开始考虑逃往南方,而这需要很大一笔钱,以及足够多的门路。既没有钱又没有门路的人,他们心中的圣地就只有一个:山东。
那里是北方五省中洋人明文承诺过不进驻部队的地方,因为那里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确过,没有任何一名飞虎团成员存在。
官军已经无法指望,即使是无知的百姓,也都明白了,官军已经从纸老虎变成了纸老鼠,连吓唬人的作用都已经失去。甚至于绿林趟将,都已经敢趁火打劫,袭击官军,劫夺器械。只要有人会说一两句洋话,或者听上去很像洋话的声音,都能让官兵望风而逃。
在河北、河南、山西等地,一些乡间有力的土豪乡绅,选择了结寨自保。以团练的名义,组织武装,保卫自己的家园,兼且干些杀人越货,吞并田产的事情。
比起他们,绿林好汉、江湖则更为专业,这些平日里不敢行走在阳光下的力量趁机而起,或是兼并乱民中的青壮扩充实力,或是趁火打劫大发横财。更多的人则选择了跟洋人合作,充当带路者,或是里应外合,攻破城池。
海外,金国官派的留学生看着报纸上的报道,感受着身边人歧视或是鄙夷的目光,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升起同一个念头:这个国家完了。皇帝可做亡国之君,我当不做亡国之民。
这些大金官方认定的栋梁之材,开始依籍贯、亲属、同门等关系,开始秘密的往来,结社,在月光下,大海边,高举起自己的右拳,铿锵有力的发出自己的誓言“楚虽三户能亡秦,我堂堂中国岂无人。拯斯民于水火,切扶大厦之将倾,庶我子子孙孙,或免奴隶于他族”
在广东惠州,靠近海岸的一处无名小码头,几条船停靠妥当,一个又一个大汉从船上跳下来,随后将一个个木箱搬上岸。打开木箱,就会看到里面的步枪、弹药。趁着金国为洋人攻打,国力衰败,大军北上,南方空虚的当口,一场耗费了巨大财力,以帮会成员江湖好汉为主体的叛乱,拉开了序幕。
在湖广,另一路名为自立军的人马,以“万象阴霾打不开,红羊劫日运相催,顶天立地奇男子,要把乾坤扭转来”为口号,设立内外八堂,正副龙头,由流亡海外的康祖诒与梁任公为粮台筹措粮饷,以秦立山等人为头脑,于汉口筹措起兵。打出营救天佑帝,建立新自立国的旗号。聚众号称十万数,湘鄂豪杰纷纷投效,又于松江成立国会,一个由帮会与皿煮缝合而成的奇怪组合,就此诞生。
京城之内,百姓们原本对于朝代更迭并无太大感受,加上飞虎团与武卫后军的荼毒,也让他们觉得,洋人来了也没什么,至少不会让局面变的更坏。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错了。
不管是以劫掠为目的的铁勒兵,还是以复仇为旗号的普鲁士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