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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十那是吃过见过的,你买什么,也没什么用,不管是眼界还是档次,都入不了他的眼。我再跟你交个底,那是个大姑娘改扮的,搞不好还是个格格,她身边的那个杨翠玉啊,是京师里极有名的窖姐儿。你说能送她什么?金银财宝,古董玩,都是她玩剩下的,就连这几颗珠子我送她,她都没要的。咱就拿她当个普通朋友看待,不必特别,她反倒是高兴,要是刻意巴结她,反就落了下乘了。”
苏寒芝是小户之女,没有那些大户人家闺女,三天不分大小前,盘腿不下炕之类的规矩,反倒是下地收拾着房子,将昨天扔到地上那些干果扫出去。听到金十和杨翠玉都是女人,再想到两人的相貌以及与丈夫的亲近,她的脸色不经意间阵黯淡,但是随后就挤出个笑容,推着赵冠侯向外走
“不管是男的是女的,总归人家是帮了咱的大忙了,你必须要第个去回访,才显得咱的诚意。我是个女流,出去拜客不方便,再说和她们也不熟,你就自己去吧,我在家给你坐饭。”
等到将赵冠侯推出院门去,她回想着金十与赵冠侯亲近的模样,心里泛起无边酸意。那位富家小姐,按说是不会和冠侯有什么,可是这种大家之女也难说的很,万出几个离经叛道的……自己又怎么争的过?
还有那个杨翠玉,是个窖子里的女人,自然更是会想办法勾着男人在自己身上使钱的,自己个普通妇人,又怎么斗的过这种女人……
温柔和宽厚,都不代表她真的能不嫉妒,或是不生气。只是她知道这些情绪,不该在丈夫面前表现出来而已,就在她想着,万今晚上赵冠侯不回来,自己又该怎么办的时候,院门忽然推开,赵冠侯步迈进来,拉着她的手“媳妇,我去外面雇了顶轿子。你不是怕抛头露面么,坐轿子就没事了,咱起去利顺德,去拜金十。”
等两人到了利顺德,却现扑了个空,只有杨翠玉在客房里接见了他们。杨翠玉此时已经换回女装,身上穿了件玫瑰色宁绸旗袍,上绣百花争艳,肩上搭条同色披肩,腰间束条淡粉色镶钻流苏腰带,头上挽着个美人髻,戴有扁方及绾。条百珠链挂在脖子上,正最大的那颗,正好就是赵冠侯送与金十的那颗珠子,与苏寒芝颈上那挂链子的六颗珠子般不二。
她的相貌本就极为出色,换回女装之后,配上她那双如同会说话的眼睛,苏寒芝顿觉自己被她比的没脸见人,尤其看到那条链子,心里就更不是味。而杨翠玉对她的态度倒是很亲近,见面后就拉着手上下打量,不住点头
“好个绝代佳人,小恩公,你是有福的,能娶到这么个好夫人,可要好好的待着,不许欺负人啊。”说到这又用雪白的丝绢手帕掩口笑“真是的,就算饿的时候长了,也得细水长流,这来就饿狼掏心,谁受的了。”却原来她看出来苏寒芝精神不足,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自然知道两人晚上做了些什么。又是行院人,说话没这么多顾忌,句话就把苏寒芝说个大红脸。
等落坐之后,她拿起电话吩咐下去,不多时茶房就把茶水、果盘摆上来,杨翠玉热情的招待着两人喝茶吃东西,又将他们送来的礼物放在边“人心到了就行,何必买这些东西。十爷是什么人,你们心里也有数,他可不想看你们这么破费。”
她说着话,也坐下陪客,将身子靠在椅上,左腿抬起压住右腿,右手往腿上搭,捏着块手绢儿的左手又微微搭在右手背上,自旗袍边缘处,那腿若隐若现,让苏寒芝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声狐狸精。
好在赵冠侯的目光并没有在那腿上驻留太久,而是先道了道乏,随后就问起金十的行踪。杨翠玉笑“十爷那是个待不住的人,昨天在你那忙和完,回来跟我没吃几口东西,位比利时的侯爵夫人就请他去白洋淀打野鸭子。津门这地方,他的熟人也是有些的,要是信着拜客,可是几天都拜不完,不去拜客,就短了礼数,他也没办法。十爷也料到你今天成会来,放了封信在我这,要我拿给你。”
她向二人告个便,来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个信封出来
“这信啊是他昨天回来后就写好的,话呢,却是早几天就递过去了。十爷说,你不是池之物,若是困在小小的锅伙寨里,就糟践了人才。让你拜漕帮那老头,也不是让你真的在帮里吃饭,只是有个漕帮背景,日后行走天下,到哪报出礼字辈的名字,都能好用。你真正的前程,应该起正途上。当然,若是你不想,也没人逼你,若是想要有些作为,十爷这里有条路子。津门武备学堂会办殷午楼殷大人,与十爷家的天伦有点交情,两家得算世交,十爷前两天就去拜了他老,人情也托付到了。你拿着这信去,保证有你个安排。”
她转达了金十的话,又用那好看的大眼睛看着赵冠侯“小恩公,奴家这里也就两句话劝你。凉亭虽好,不是久居之处。这锅伙寨里你虽然是寨主,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单雄信、宋公明般的人物。你现在有了家室,就更要为我寒芝姐想想,总混这条路,家里人也要跟着你担惊受怕。依我之见,投军是个正路。又不要你当兵扛枪,有十爷的面子关照,做个军官既有饷粮也有前程,将来指不定,还能做个军门呢。”
赵冠侯笑,先是道了谢,又问道:“翠玉姑娘,这午楼公住在哪啊,我要是去拜,也要有个地方。”
“殷大人虽然是武备学堂会办,但却不长在那边,平日里总在小站,帮着袁道练兵。再者说,武备学堂的学员,将来也要由新军安排前程,水大不能漫过桥,于公于私,你都该去小站,先去拜袁大人。虽然十爷没托他,可是托了殷大人,与托袁大人是样的,他们两个可是过命的交情。”
她又从梳妆台里拿了叠银票出来放到桌上“这是奴家的点私房,您也知道,我现在还没正式留客人,赚的不多,好在几位爷捧,也积攒下几千两银子的身家。这是京里四大恒的票子,直隶通兑,小恩公拿去孝敬袁大人,我想保您个哨官前程不成问题。”
这回却不等赵冠侯说话,苏寒芝主动把银票推了回去“我们自己手里有钱,不能让杨姑娘破费,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既然十爷不在,我们也不方便多叨扰,先告辞了,等过两天再来给十爷道乏。”
杨翠玉看了她两眼,扑哧笑“哦,原来你们只是给十爷道乏,却不是给我道乏来着?”
苏寒芝被她说的窘,好在杨翠玉接着就笑道:“奴家这是开玩笑的,给小恩公帮忙,是我应尽的人心。要没有当初恩公搭救,我就饿死在后台了。救命大恩,怎么报答都应该,就别跟我客气,姐姐也别拿我当个外人啊。你们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想吃什么,我让茶房去要。”
两夫妻自然不可能再留下,尤其苏寒芝见她那烟视媚行的样子,心里很有些看不惯,绝对不肯多留,赵冠侯也只是将信收好,分说着“还有好多家要去拜,实在是待不住了。等十爷来了,替我们道谢就是,改日再来。”
“那倒也不必了,我和十爷这两天就要回京,他是个豁达性子,也不要你们谢什么,大家有缘再见。恩公,奴家在京师的地址你是知道的,若是进京,可千万要来看我才是。”那双美目之波光流动,仿佛要掉眼泪的模样。
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却是让人大生怜意。赵冠侯只好点头答应,等到送两人下了楼,见二人去的远了,杨翠玉嘴角边泛起丝笑容“这女人,倒是看的紧。可惜啊,你这眼睛光防外,不防里,却不知我这边患是远,近在咫尺的心腹之患才是大敌。再说我要是用出手段来,你当你防的住?”
嘴里轻轻哼起“昔日里梁鸿配孟光,今朝尚香会刘王。暗地堪笑奴兄长,弄巧成拙是周郎……”的西皮慢板,步三摇,如同弱柳扶风般,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十五章 各奔前程()
出了饭店,苏寒芝的脸色略微好看了点,但下意识的抓紧了赵冠侯的胳膊,又小声问道:“她……是不是特好看?”
“啊?你问这个啊,肯定是不难看了,你想想,在京里多少贝勒都惦记着的人,怎么可能长的不好看?……你别乱想了,她哪看的上我,你说我哪点比的上人家京里的贝勒。≤﹤≦。≦≤Z。”
听他这么说,苏寒芝反倒是为他不平“要是我看啊,那些贝勒捆起,也不如你。”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按这个说法,她应该不会和自己抢男人了。
两人离开立顺德,路到了水梯子,李秀山已经回营听用,并不在家。但是李荣庆十分热情,强拉着两人不让走,非是要留饭,等到回家时,天气已经大黑。苏瞎子的病没有多少起色,混混也不是很会伺候病人,今天就又便在了屋里,闹的房里臭气熏天。赵冠侯为他换了衣服,又弄来水帮他擦洗。
等他与苏寒芝回了自己的住处,颇为郑重的说道:“岳父这病,看来是不能拖,咱们请了郎,也不见效。看来,还是得送到租界,让洋大夫看看。”
目前这个时代,泰西的医生也未必比金国医生高明多少,尤其没有科学仪器等手段,治疗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未必有什么效果。只是这边请来的都是些神汉仙姑,不是驱邪,就是喝符水,闹的乌烟瘴气。在他看来,这些手段用出来,好人都会生病,病人就只会更严重,照这么搞下去,自己差不多就该给岳父准备棺材了。
他对于苏瞎子没什么好感,但是爱屋及乌,总归是做了家人,就要有家人的担当。泰西医院虽然未必能让他好转,但总归不至于让他变的更糟。
苏寒芝却摇着头“泰西医院太贵了,而且住在租界里不方便照应,我们就只能在租界里再租所房子,那开销就更大了。我们手里是有些钱,可是这钱,不能乱花,爹的病就算送到医院里,也未见得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这钱,我想都给你拿着。”
她说话间又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还有这上面的珠子,你找个饰楼卖了,也能卖出几千两银子,加上咱的积蓄,去走走袁大人的路子,保举你个前程。我在家里将就些,也不至于挨饿,再说,还有公理报那里,也有收入。”
赵冠侯看着苏寒芝,脸上带着笑意“你也想让我去当兵?军营辛苦,听说武备学堂除了过年,没有节假,不许私自回家,你就不想我?”
“呸!”苏寒芝轻啐了口,随后娇羞的低下头去,虽然已经做了夫妻,但总归还是腼腆性子,想到待会要做什么,就阵阵脸红。“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当你的拖累。金十姑娘那种人,不会看错人的,她都愿意保举你,就证明你是那块材料。要是为了我,就坏了你的前程,我就是睡觉也睡不安稳。我没图你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求你能够混出点人样来,对的起自己就好了。就算花费再多的钱,我也不在乎。”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比十姑娘或是那位翠玉姑娘那么有脑子,可是好歹想了天,也想明白不少事。我们就算是要做生意,也免不了和地方打交道,庞金标要是铁心和咱们作对,很难躲过去的。我自己可以活的委屈点,但是不能让你受委屈。看看我爹现在这个样子,却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这个世道,要想不受欺负,就得让自己有势力。有这么个机会,我想让你抓住,将来免得受庞家的暗算,也不吃他们的亏。”
“其实我对于当官,真的没兴趣,或者说,我从没把权势之类的东西放在心里。庞家想要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赵冠侯伸了个懒腰,将手放在苏寒芝肩头
“只要能陪着你,做什么都好了。但是姐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听你的,等这两天拜完了客,我就到小站去上门投书,至于银子……不必带了。袁慰亭在小站练兵,又在津门治混混,至少看上去,是想有番作为的。在坊间也听不到他多少非议,可见他并没有在这方面赚钱的念头,若是送了钱,说不定反倒恶了他。就这么去,倒看看他收留不收留。”
苏寒芝见他有了定计,就不多劝,张罗着要为他打水洗脚,却被赵冠侯按住肩膀说了声别动,自己跑出去买了热水,随后端了盆,递到苏寒芝面前。“洗脚这事呢,我是不会错过的。等我投了军,做了军官,倒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官家太太,咱们买几个丫头伺候着。可是洗脚这事,还是得我来,不许让她们上手。”
“你……你将来成了大人,会被人笑话的……”苏寒芝小声嘀咕了句,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白天里见到杨翠玉时的不快,此时已经消失无踪,惟有甜蜜留在心头。
随后几天,赵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