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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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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锅伙行里,爷就算个人物。跟你们码头上的把头说句话,砸了你们几个玩意的饭碗,这个面子他总是能给的。怎么着,不是要把我扔下车么,谁扔个啊,爷也开开眼。”

    码头上的苦力并不能自己去找工作,否则会被群混混打个半死赶出码头,所有的工作,都是由混混负责接洽,再有混混找人决定谁来承担。至于薪酬计算,放,也都由这些人承担。

    这干人算是混混收入较高的群,赵冠侯若是要去码头上分杯羹,多半是要白刃相加,可若是要针对几个苦力,以他今天断腿唱戏的威风,这个面子大抵是可以卖的。

    那名为的力夫看着赵冠侯,两眼瞪的如同铜铃,大拳头捏的咯崩做响“小子,你有胆子再说次?我们平日被你们这群混混拿走血汗钱,到了这时候,你们还要欺负人。”

    姜凤芝的手放到了刀柄上,苏寒芝紧张的手紧抓着衣服下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性子很温顺,压根就不会与人争斗,更别说是对上几个强壮的力夫。赵冠侯面不改色,直瞪着那个力夫头“你说对了,爷就是不给你钱,你还就得把爷送到地方,这只能怪你给脸不要。”

    名苦力拉了拉那大汉的衣服“马哥,这帮人咱惹不起啊。大家都指着这份活计吃饭呢,若是真的砸了饭碗,我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大家走快点,还能多跑两趟,也将就糊口了。”

    他说完这话,低头就去拉袢绳,另外几个苦力,也都低下头去,给赵冠侯作揖道:“这位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般见识,可千万别砸了我们几个的饭碗。我们都是从山东逃难来的,除了力气啥都没有,要是连这份差事都没了,那就是死路条了。”

    那姓马的大汉,气的跺脚“没用的东西!都像你们这样,就得活该被人欺负,这份受气的活,我不干了。”又指苏寒芝“姑娘,我看你是好人,好心提醒你句,跟着这种人,你会后悔的。”

    转过头去,头也不回的走了,却是不知奔了何处去。

    这场小小的风波,倒是让剩余的苦力表现的更为恭顺,仿佛方才的冲突,过错在己方,地牛走的比方才更快了些。边走还边向赵冠侯道歉

    “三位,你们别往心里去,马大哥就是这么个脾气,他力气大,个能顶我们三个,还有身好武功。可是却要在码头上干苦活,赚的钱也格外的少,直脾气就不好,今天又被抓了白差,心里不怎么痛快的。他原本有个女人,就是被家乡个人勾引走了,对于长的俊的后生,就都不怎么喜欢,你们……别在意。”

    “这年头,没多少人心里痛快,但是再不痛快,也别跟别人火。”赵冠侯冷声说了句,就没心思理他们。他心里有数,自己的腿要想不残废,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得要苏三两出手,可要想找他出手,唯的要件就是钱。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偏偏拿不出钱的。

    按规矩,卖打的人没有出叫声,打人者就要负责他的全部医疗开支。可是李秀山故意不理会这个规矩,方才并没有拿钱出来,赵冠侯也没办法找他去要,现在只好自己想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实在不怎么好想。

    以往的赵冠侯与般的混混样,轻佻胆大,喜大言,好打斗,言不合多半就拳过去,姜凤芝对他很是有些看不惯的。今天的赵冠侯,并没有对力夫用武力,而是用话挤兑住他们,表现的颇有些老混混的风范,却让姜凤芝有些犯嘀咕。虽然他依旧让人生厌,但是总觉得身上有了些什么变化,让她觉得有点怪。

    苏寒芝倒是没关注赵冠侯身上的那些细微变化,她娥眉紧皱,心事忡忡,心思都用在了那位本家神医上。姜凤芝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我爹那人你是知道的,手松,存不住钱,要不然我就替姐姐把钱垫上了。我身上的钱凑起来怕是也就两出头,但是我那帮师兄弟总找苏大夫看伤,跟他还算熟,到时候跟他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先欠着,回头再还他。”

    烈日之下,几个力夫头上身上,汗水出了层又层,苏寒芝用柄破扇帮赵冠侯煽着风,又关切的问着“疼不疼?如果疼就跟姐说声,我让他们走慢点。”

    赵冠侯笑着摇摇头“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思绪又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的天使,每次也是这么挡在自己面前说句“拼命的事女人做,男人在家做家务就好了。”然后替自己解决所有问题。两人的影象,越来越像了。

    苏寒芝见他脸上露出笑容,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总算是长出口气,至于自己身上的汗水,就全顾不得了。就在这种忐忑不安加上点焦躁的情绪,金家窖苏大夫的院子到了。

第六章求医() 
苏家住的是栋极为气派的四合院,青砖绿瓦,门楼高大,这时已经不像国朝初立时有那么多规矩,加上苏春华与洋人有来往,区区医家把房子修的这么气派也没人说闲话。≥≧≦≤<。﹤≤Z。门上的仆人与姜凤芝是熟人,见了她来,只当是又送某个同门过来医治,忙过来施了个礼“我们老爷在房里和朋友打牌呢,姜姑娘直接到上房去吧。”

    几名力夫此时终于可以离开,苏寒芝也按着约定付了钱。两名苏家的下人抬来副门板,将赵冠侯挪到上面,抬着来到上房门,人在门外,就听到里面阵阵洗牌声。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都是熟人了,也甭客气,进来说话吧。”

    正对门位置,是个戴着瓜皮帽,穿天青色长衫的花甲老人,满面皱纹,两眼炯炯有神,只小巧的烟袋叼在嘴上,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

    在他身后,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为老人揉着肩膀。这个年轻人身形挺拔,相貌英俊,质彬彬,副金丝眼镜卡在鼻梁上,身上穿着件雪白的衬衣,下面穿着西式长裤,却是当下极少见的泰西打扮。

    上下两人都在四十几岁,个身穿弁服是个武官,另个年纪与这个抽烟的老人相若,长袍眼镜,是个士装束,与那老人对坐的,只留个后脑给赵冠侯,看不到五官只看到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以及笔挺的腰梁,衣料十分考究,显然也是个富人。

    姜凤芝进门就给那抽烟袋的老人施了个礼,苏寒芝则已经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苏家铺的是青石地面,苏寒芝用足了力气,磕的砰砰有声,不多时额头就见了血。就连那背对着他们那人,也被这磕头的声音惊动,将牌扣,转过身来看着。

    那个西式打扮的年轻人更是站起身来,向苏寒芝这边走过来“这位女士请站起来说话,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话好说,不必如此。”

    那个抽烟袋的老人却咳嗽了声“振邦,坐下,年纪轻轻就是沉不住气,她愿意磕头,就让她磕。防营的许哨长就在这坐着,就算是她把自己磕死,也讹不到咱爷们头上,怕个什么。到我的门上,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治骨伤。爷爷的规矩,就算是直隶总督也改不了,要想指望几个头就把三两银子免了,那纯粹是做梦。”

    那名叫苏振邦的年轻人,却没理他爷爷,而是快步来到苏寒芝面前,伸手虚搀“女士,有话好说,你们先站起来,咱们有话慢慢说。福伯,给病人搬两把椅子来。”

    姜凤芝对这年轻英俊的男子倒是很有些好感,但是仔细看去,却现他没留辫,型是只有洋人才留的背头。昔日金兵灭宋之后,改旧日习俗,推行剃令,神州大地,为了留不留辫子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金国男子,全都要留辫子。

    直到前些年,洋兵打进京师之后,凡是在洋人手下做事,或是信了洋教的,才可以不留辫。这男人的型看就知道,肯定是入了洋教的二鬼子。

    她对于洋人和为洋人效力的都没有好看法,当下也不理这年轻人,而是伸手硬搀起苏寒芝,又对苏春华道:“苏老伯您好,我师弟的腿被打断了,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您老赶紧给看看吧,再晚了怕是人落毛病。”

    苏春华却不紧不慢的装起了烟“姜姑娘,别着急,这人落了毛病,那是他的命数不好,急也没用。来我这也不是回两回了,怎么连规矩都忘了?三两银子放这,老朽马上动手。要是没钱……我这牌还没打完呢,可没那功夫,几位,打牌。”

    姜凤芝脸红“苏爷,实在是对不起,我这师弟是去县衙门外头站笼去了,能拣回条命来,就是天幸。我们姐妹去的急,身上没带着那么多钱,您看能不能先欠着?等我下回再来的时候,定把两次的钱都给您带上,利钱几分,听您老句话。”

    苏春华呵呵笑“姜姑娘,这话怎么说的,苏某靠着祖传医术赚钱吃饭,可不吃放印子这碗饭。津门这里,有人叫我苏三两,有人叫我苏六元,总归都是个意思。这是我的规矩,不能改。慢说是你,就算是租界的洋人到我这来看伤,律也是先钱后药。要是带着钱呢,我立刻就给看伤,若是没带着钱,那只能说句对不起,津门这片地方行医的不少,您高升步,也有那给钱就给看的,兴许也能治好。”

    他说到这里,已经打着了纸媒,将烟袋点燃,坐在那里喷云吐雾。苏寒芝本已经坐下了,这时又跪了下去“苏老爷子,我也姓苏,咱们五百年前是家。就求您老看在这点关系上慈悲,只要您老赏下药来,救我兄弟把,我天天给您念经祷告,这三两银子的药钱,也绝对不会少了您的。”说完之后,就又磕起头来。

    苏振邦有心伸手去搀,却被姜凤芝用手在他肩头戳“你个男的,跟个大姑娘瞎伸什么手。”她是有功夫的人,苏振邦被戳的后退步。连忙高举起双手

    “soRRy,我无意冒犯。”又转过头去求苏春华“爷爷,您教过我医者父母心,我们医生应该治病救人,不能为了六元钱就见死不救。”

    “诶?你们老几位看看,这信了洋教的,就是跟咱们不样,孙子倒教训起爷爷来了。”苏春华也不恼,反倒是笑着向另外三人说了句,随后将牌立起来,自言自语

    “振邦,你心眼好,爷爷高兴。咱苏家是积善人家,哪年闹灾,咱家都没少捐过钱。可是这善心是善心,规矩是规矩,到我这看病,就得先钱后药,没钱就什么都别提了。就算是你太爷爷骨头折了,找我来看,也样是三两现银,概不赊欠。你小子想行善,人家我看还不领情呢。”

    苏振邦被爷爷呛了句,只好对苏寒芝道:“女士,我是阿尔比昂租界圣玛丽教会医院医生苏振邦,这位先生的伤势很重,您可以把他送到教会医院里,我愿意用我的薪水来支付他的药费,保证这位先生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和最好的治疗。”

    苏寒芝愣了愣,充满感激的看了眼苏振邦,说了句“谢谢”,就又去磕头。教会医院开在租界里,听说里面都是些西洋妖魔手段给人治病,动不动就要开膛破肚,活摘人心,乃是森罗殿般的地方,好人去了也是死人出来,她哪里会把赵冠侯往那种地方送。

    苏春华则笑了起来“振邦,你倒学会和你爷爷抢买卖了。可惜啊,你那教会医院看不了的骨科病人,都往爷爷这转,把人拉过去,又有什么用啊?他这个伤啊,是伤在行家手里,你小子本事未精,最多也就是送他副拐,让他当辈子残废。”

    苏振邦被爷爷数落的心里委屈,可是看看赵冠侯的伤,他却也认可爷爷的说法,这种伤势,已经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怕是没什么办法。

    赵冠侯勉强伸手拉了苏寒芝的胳膊“姐,别费劲了,我这伤是让李哨官打的。苏先生若是治了我的腿,不等于是得罪了李哨官?都是街面上混饭吃的,咱也被为难苏老,走人吧。若是命好,或许还能找到其他大夫。”

    苏春华的注意力这时已经放到了牌上,对于赵冠侯的激将法,仿佛根本没听见。“九筒……小子,你这点小心眼,别跟我老人家眼前使,差的太多了。都是喝海河水长大的娃娃,使这招没用。……幺鸡。……我苏某人看的是病,谁打的,我都得治,其他的,与我无干。我是只认洋钱不认人,你有钱就看腿,没钱的话,……苏福,送客!看在我孙子的份上,让两伙计给他抬家去,这人力钱,我奉送……别动,我胡了!”

    阵洗牌声响起,苏福已经客气的过来赶人,姜凤芝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却又半点办法没有。那位姓许的哨长则咧着嘴笑道:“街面上的混混,这胳膊腿就没有能全的。不是今天断,就是明天折,治不治的,也就那么回事,回去让锅伙养他辈子吧。”

    苏寒芝忽然站起身来,左手伸到右手的袖子里,费了半天的力气,褪下来个光泽黯淡的银色镯子。“苏老爷子,我身上实在是没钱,您看看,这只镯子值多少,如果不够,我再想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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