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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原本还有几分恼羞成怒的辟守玄却是不由得眉目舒展。刚刚自己虽然被那老妖婆给耍了一通,不过,倘若对方真的是岭南宋阀暗中供奉的高手,自己刚刚之举虽然失了颜面,不过,倒是也洗清了阴癸派的嫌疑,一时半会儿,自己和阴癸派倒是决计不会被“地剑”宋智同那个人贩子联系起来了……
夜色已至,月光倾泻,晚风温柔。
客栈里的凌楚思,用过晚饭之后,看到夜色渐深,便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她自然不会知晓,自己眼中那个中年文士打扮的蛇精病除了暗中潜入城主府干脆利落的杀了今天傍晚诱拐有钱人家小娃娃的人贩子灭口之外,还自己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终把她定义成了一位不知道师承来历、不过修炼的肯定是邪门功法、并且同宋阀有些牵扯的老妖婆……
翌日一早,神清气爽的凌楚思让客栈小二把早饭送到房间里来,用过早饭之后,又换了身不太起眼的衣服、脸上还蒙了个面纱,把碎银放在客栈房间的桌上,方才转身,直接打开窗户纵身一跃,避开了客栈大堂的众人从容下楼。
从客栈出来的凌楚思一个人在街道上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仔细观察着此地的市井民生、风土人情。
就这一路走来,凌楚思所见之景,可谓是民生富庶,人民安居乐业,同凌楚思之前在大唐江湖中所经历的安史之乱中,北方诸地民不聊生、白骨成枯的乱世烽烟之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之间,凌楚思也有些心生感慨,同时,却也免不了的对此时的年景产生怀疑。
待她终于找到一家书肆后,立即便走进去,专挑了当年的老黄历、文人的时事点评、游记等杂书,在书肆老板怔愣惊奇的目光中,干脆利落的付钱拎着书走人。
随后,凌楚思在五羊城的东街上找了家大堂中有说书人的茶楼,拎着刚刚买来的那摞书进去,直接要了个雅间,点了一壶当地所特有的凉茶,又随便要了两盘配茶的点心,便舒舒服服的坐下,一边喝茶翻书,还时不时的听两耳朵那说书人的讲古论今之言。
先把那些时事点评、文人游记搁在一边,凌楚思翻开黄历的第一页,看到上面写着的年号是开皇二十年后,顿时就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
隋文帝开、开皇二十年=口=!
凌楚思咳嗽了半天,用手帕轻轻的拭了拭嘴角,漆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历上的年号,心中顿生一种极端荒谬之感。
她进入阴山圣泉的时候,还是大唐年间,没想到,千辛万苦的夺了圣泉泉乳出来,瞬间就从北方的阴山大草原直接神行千里到了南方的五羊城不说,还时光回朔了至少一百五十年……
隋朝开皇二十年,也是后世所说的开皇之治的二十年,彼时北周覆亡,隋文帝杨坚结束了五胡乱华后,在北方重新建立了大一统王朝,定都大兴城,定国号为“隋”。
隋文帝杨坚倡导节俭、废除了不必要的苛捐杂税,当时社会政治安定,人民生活安然,可谓是一片盛世之景。
不过,这份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也就只剩下这几年了。
等到隋炀帝杨广继位,东征北讨,不出十年,便又是民怨丛生,天下群雄四起……
看到这个年号,剩下的东西,基本也都不用看了。
凌楚思一脸木然的把黄历合上,同那几本刚刚买来就已经不怎么用得上的书堆在一起扔在桌边,正好就听到坐在茶楼大堂的说书人朗声道:“却说当今天下四大门阀,便是岭南宋阀、陇西李阀、独孤阀、宇文阀……”
凌楚思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搭在桌上,把玩着猿骨笛,微微垂着眼睛,听那个说书人在那里讲述最负盛名的四大门阀。
其中李阀便是后来建立唐朝的李渊、李世民一系,独孤阀、宇文阀凌楚思也都知道,唯独宋阀,却是她第一次听闻。
等到那说书人讲完一段,喝茶润喉之际,有坐在大堂里喝茶的好事者起哄道:“昨日岭南宋阀的人到了这五羊城中,何不讲讲宋阀之事?”
紧接着,又有人谈起昨天傍晚,宋阀的小公子宋师道险些走失,宋智带人来寻,正好有一神秘高人暗中出手相助一事。
正坐在楼上雅间听墙角、却因为搞不清为何自己此前在大唐看过的史书上并无宋阀记载而一脸懵逼且目前身体大概只有六岁的神秘高人凌楚思:∑(っ°Д°;)っ
那说书人放下茶杯,接了赏钱,从善如流的继续讲道:“宋阀阀主‘天刀’宋缺乃是中原武林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话说当年,宋缺初出江湖之时,正值弱冠之龄,不过籍籍无名之辈,恰巧慈航静斋的仙子梵清惠亦是下山历练,两个年轻人自此相逢偶遇,同游江湖……”
周围的茶客一阵叫好声,还有人在不住的称赞当年梵清惠的绝世之美。
还有人一声叹息道:“可惜美人再美,也是枉然。宋阀主为了梵清惠独身多年,在家族的压力下,最终还是不得已取了个丑女为妻。”
随即,又有一人单手斟茶,动作如行云流水,神态间更是一派从容的轻声调笑道:“娶了丑女又如何?如今的宋阀主儿女双全,梵清惠可是落发为尼独自一人孤零零的守在慈航静斋那尼姑庵里呢!”
众人当即哗然,没想到,竟有人敢如此当众嘲笑讽刺慈航静斋如今的掌门人梵清惠,至于凌楚思,仍旧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心道,慈航静斋是什么门派,这个如此出名的梵清惠又是谁?
第4章 湖真险恶()
那个神态从容的男人话音落下,茶楼里只剩下一片寂然无声。
茶楼中的客人并非全都是江湖中人,只不过,慈航静斋之名,便是寻常百姓,也都有所听闻,唯独楼上雅间的凌楚思听得满头雾水,表情更是一脸懵逼。
正巧,因为刚刚那个声音从容清雅的男人打岔,茶楼里的说书人都沉默了下来,凌楚思眼珠一转,从背包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来,手上内力催动,一个巧劲,愣是将那块碎银掷出之时,速度缓慢宛若轻飘飘的云絮,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稳稳的落在说书人面前的桌案之上。
凌楚思刻意压低声言,不让别人听出说话的乃是一个声音充满稚气的六七岁小女孩,语意婉转清雅如如汩汩清泉。
“许久未出师门,倒是不知,江湖中这些年竟是出了如此多的非凡人物……”凌楚思压着嗓子轻声笑道,一句话结束之时的微微感慨更是宛若叹息,短暂的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凌楚思的声音又变得稍稍轻快了些,压低声音继续笑道:“那个说书人你倒是讲讲,刚刚的慈航静斋,还有她们的斋主梵清惠可还有什么趣事?”
那说书人见凌楚思出手大方,而且,看对方丢下银两时的举动和对方从容不迫的语气,也知道那定然是个江湖高人,收起银两清了清嗓子,便朗声继续讲道:“慈航静斋一贯神秘莫测,鲜有传人行走江湖,不过,每逢中原处于乱世之时,慈航静斋便有门人出山,力图为天下拨乱反正,寻访并扶持真命天子。”
即使这说书人现在讲的东西,都是街头小巷众人皆知的说辞,不过,许是那说书人语调悠扬,词句张弛有序、不疾不徐,倒也引得茶楼中的客人安静下来坐在那里继续听他讲了下去。
唯独那个刚刚对慈航静斋出言不逊的男人,虽然手中仍然捧着一个茶杯,不过,心思却显然没有在说书人身上,而是时不时的往楼上刚刚凌楚思传出声音的雅间处张望一下,似乎是在试图弄清楚,刚刚说话的神秘高人是谁。
凌楚思坐在雅间里,早把那些已经没用的书籍堆在一边,这会儿只是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专心致志的听那说书人讲述慈航静斋和梵清惠的故事。
——虽然自从那个说书人提到,慈航静斋这么个门派在历史中的特殊地位之后,凌楚思就已经断定,现在这个隋朝,绝对不是她看过的史书中的那个隋朝了,当然,也不是存在于隐元秘鉴中的那个到处都是“九天”在天下大势中搅风搅雨隐秘手笔的隋朝……
“慈航静斋这些年始终与净念禅宗并称武林两大圣地,更是隐为白道武林之首。昔年隋文帝建立隋朝之际,慈航静斋便有梵清惠、碧秀心两位仙子出世……”说书人简略的讲完梵清惠当年同宋阀阀主“天刀”宋缺的那一段温情往事后,又转而说起了慈航静斋的另一位仙子、也就是梵清惠的师妹碧秀心舍身饲魔、与“邪王”石之轩之间的故事。
虽然凌楚思很想问一句“邪王”石之轩是谁,不过,为了维持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雅间里,听那个说书人将种种江湖传闻风流韵事娓娓道来……
之前那个对慈航静斋颇为看不上的男人本是在斟茶品茗,不过,听到石之轩和碧秀心的这段之后,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却是微微一顿,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极轻,旁边的人若有所觉,却也并未太过在意。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缓缓踏入茶楼中,麟凤其采,渊渟岳峙。来人一身文士打扮,白衣玉冠,仪态风雅,举止若行云流水,唯独一双眼睛亮若寒星,却又隐有几分淡泊孤寂之深沉郁色。
来人看向还在讲碧秀心和石之轩之间故事的说书人,不觉微微皱眉,淡淡说道:“多嘴多舌。”
明明这个男人的口气很轻,可是,说书人仍旧忍不住微微一滞。
只不过,终究给钱的最大,凌楚思没说停,那说书人顺势喝了口茶润润喉之后,张嘴便继续讲道:“却说当年,碧秀心仙子自帝踏峰上飘然而下,貌若天仙,兰心惠质,更兼之身负诛除魔道之重任——”
那个原本还神色淡泊忧郁的白衣文士听到这里,眉心一皱,眼中寒意乍现,骤然出手,明明是一击毙命的杀招,由他用来,却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好看。
说书人骇得脸色刷白,他一个浑身上下就属嘴皮子最利索、根本不懂武功的普通人,骤然面对这种杀招,僵在那里根本就无从躲闪,甚至于,只是那凌厉的掌风,便足以毙其性命。
身为一个专注的阵营党,凌楚思当初没少在南屏山、昆仑、黑龙沼、马嵬驿等地四处巡山各种浪,而这种经历也就使得凌楚思对于旁人身上的杀气极为敏感。
就在那个说书人面色惨白心中满是惊恐,脑海中只剩下“吾命休矣”四个大字的时候,只见一道隐约含着墨色和绿意的气劲自他身上闪现一瞬,虽然顷刻间就被人以强劲的掌风击碎,说书人也如同轻飘飘的风筝一样口吐鲜血的被打飞了出去,然而,当他重重的撞在墙上再滚落在地后,惊愕的发现,除了刚刚喉头一甜吐了口鲜血外,竟然连胳膊腿都没断!呆滞了片刻,那个说书人还在吐着血就已经手脚并用一溜烟的爬了起来。
“什么人!?”白衣文士见那说书人竟然没有死,想到刚刚一闪而尽的奇妙气劲,眼中刹那间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旋即猛地抬头,看向茶楼二层的雅间。
“阁下好狠的手段呐!”握着猿骨笛的凌楚思站在二楼的雅间里,轻轻一笑道,“那说书人给我讲的故事还没完,阁下进门就要杀人,这是什么道理?”
刚刚察觉到不对之后,觉得凭借说书人那种根本不曾习过武的柔弱小脆皮身体,就算自己糊他一脸“春泥护花”估计也保不住对方的小命,无奈之下,凌楚思只能匆忙之间切了个离经心法,真气游走,一招“折叶笼花”套在了那个说书人的身上,好歹保他一命。
白衣文士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只是眼中诸多情绪闪过,显然还在衡量楼上这个能够以气劲挡下自己一招的不知名高手的深浅。
那个说书人只是个不通武功的寻常百姓,这一点毋庸置疑。按理说,这样的普通人,沦为炮灰有可能,但是,有江湖高手专程找上门来取他性命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凌楚思也在琢磨,那个白衣文士为何露面就要杀人,想着想着,却是突然眼前一亮,轻笑着说道:“难不成,阁下也与慈航静斋的哪位仙子有旧,所以格外见不到别人说她们的是非不成?”
顿了顿,凌楚思又轻描淡写的补充道:“那说书人明明对慈航静斋赞叹备至,阁下的气量略小,气性也忒大了些……”
从凌楚思开始猜测他与慈航静斋有旧之后,白衣文士的眼神便猛地暗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便骤然轻身纵起,掌风携万钧之重如惊雷掣电般势态迅猛的朝着凌楚思所在的雅间袭来。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神态从容语调清雅却偏偏对慈航静斋颇为不假辞色的男人也猛然间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