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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非常幸运,遇到了一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国君。吕不韦、嫪毐的势力垮台后,秦人深感六国之人不可靠,掀起了排斥外人的浪潮。秦王随之下《逐客令》,经李斯劝阻后,果断的收回逐客令,将郑国从云阳国狱中放出来,继续委之以修建郑国渠的重任。”
天下还未统一时的嬴政,值得蒙恬这样的夸奖。做领导的,命令前后不一致,生怕影响自己的权威,错了也就将就继续错下去。嬴政果断的停止逐客,继续重用六国客卿,丝毫没有顾忌国君的面子问题,确实让不少人眼睛一亮。
秦昭襄王在位的时候,长平之战后阻止白起攻打邯郸,诸侯合纵后却又死心眼,不断对邯郸用兵,结果秦军损失惨重。郑安平率领成建制的秦军两万多人,向赵国投降。得到前线战败的消息,秦昭襄王没有想过向白起认错,而是恼羞成怒,逼得白起自刎于杜邮亭。
“蒙恬口里的这位小秦王,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
车队滚滚向前,顺着渭水往上游回溯,咸阳城的影子,隐约可见。高高的咸阳宫阙,宛在云层之中,壮阔非凡,大气磅礴,俯视天下,放眼望去,人心顿时升起一股敬畏之感。
这就是咸阳,竟然没有城墙。
张良的心,再一次颤动了,惊讶的脸色,清晰的落在了蒙恬的眼里。
汉代的长安城,隋代的大兴城,筑建于关中之地,可这两代的国家,不可谓不强大,仍然修筑了高大绵延的城墙。唯独秦朝,自建都咸阳以来,百年之间,咸阳只有宫墙,而没有城墙。
百多年之前,秦孝公嬴渠梁、商鞅决定迁都咸阳的时候,秦国变法尚未完全取得成功。那时,这对千古最佳搭档,做出不给咸阳修筑城墙的时候,心中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心中又充满了何等自信。
自信变法能够成功,自信能御敌于国都之外,自信秦国能变得更大强大。
商鞅变法以来,秦人的脸上始终洋溢着自信,坚信能夺回先祖伯益曾经失去的荣耀。即便经历了一些失败,秦人脸上的自信,一直未曾消散。
这股自信,体现在秦军士兵勇猛无前的气势里,体现在秦国黔首脸上的微笑里,也体现在秦国国都无险可守的城垣里。
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布满了绛红的晚霞。晚霞映照下,黑色庄严的咸阳层,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金甲羽衣,又像是一层缓缓燃烧的火焰外衣,显得格外美丽。
生于斯,长于斯,蒙恬在心中暗自感叹:如果咸阳当真遭遇楚人一炬的命运,我也会跟张良一样,变得悲愤莫名吧·····
第227章 中庶子蒙嘉()
蒙恬率领着五千亲兵,到了霸上,早有中庶子蒙嘉领着宦官郎中在此迎接。
景开因年老致仕后,嬴政提拔年轻力壮的蒙嘉担任了中庶子一职。蒙家虽然姓蒙,却是世代皆为关中老秦人,与来自齐国的蒙氏,并没有宗族血缘上的关系。
“族弟熟读兵法,用兵出奇制胜,此次灭赵之战,可是大放光彩。”
蒙嘉近前来,开口与蒙恬套近乎,说得两家真好像一个宗族似的。
“中庶子可称呼我的名字,或是我的爵位,族弟二字,蒙恬可是万万当不得。”
蒙恬下马之后,与蒙嘉保持着若即若离,婉言谢绝了蒙家的攀亲带故。
小的时候,蒙恬与大父蒙骜、父亲蒙武月下长谈的时候,曾听蒙骜提起过,蒙骜初到秦国的时候,秦国的蒙氏的表现,可是相当的不友善。
秦昭襄王任命蒙骜为将军,多次称赞蒙骜的干才,引得秦国蒙氏的心里非常不高兴,多次明里暗里,给蒙骜下绊子。
直等到蒙骜在秦国彻底站稳脚跟,三代为将,表现出了出色的领兵能力,蒙恬一家的崛起,不可阻挡的时候,秦国蒙氏才突然转变态度,运作起两家连宗的事情来。
“武王灭商后,大封天下诸侯,太公望得封齐地,从岐丰之地带去不少关中子弟。齐国的蒙氏,渊源正在于此。”
蒙嘉心里隐隐有些不满,蒙恬比他小了近十岁,似乎并没有将他这个中庶子放在眼里。可想到宗长的吩咐,蒙嘉隐忍着心中的怒意,面上挂满笑容:“若是两家人静下心来,认真查查族谱,几百年前,秦国蒙氏与齐国蒙氏,当真是一家人呢!”
“中庶子说笑了,我家的族谱记得明明白白,齐国蒙氏源自邹国。我蒙家的祖先,出身寒微,没有追随太公这样拿得出手的辉煌履历。”
秦国国君重用蒙氏一族,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蒙家来自齐国,在秦国没有根基。现在蒙家的势力主要在军中,与秦国蒙氏连宗,除了引来猜忌,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再说,对蒙嘉趋炎附势的表现,蒙恬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好感。
“哼,陋室子弟,侥幸打了几场胜仗,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蒙嘉冷笑一声,阴沉着脸,冷冰冰的宣读了嬴政的谕令:“爱卿征战辛劳,特准回府歇息一晚,明日再进宫面君。”
宣读完谕令,蒙嘉一挥手,命手下的郎中上前来,接过押送韩王安的马车,径直往咸阳宫的方向去了。
“这人,怎么这么无礼?若是在关外,看我不砍了这厮!”
蒙嘉离去后,蒙豹望着蒙嘉的背影,恨不得纵马追上去,将其一剑砍倒在地。
“你真的会砍?”
蒙恬饶有兴致的回过头来,打量着手舞足蹈的蒙豹。
“砍,当然会砍······”
蒙豹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一通气话过后,蒙豹反应过来,中庶子身为秦王面前的人,砍了他,就会直接打在秦王的脸上。
“将军,蒙嘉向你示好,两家连宗,为何老将军和你一直就不答应呢?”
回想起两家的过往,蒙豹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蒙恬似乎很担心与蒙嘉的宗族扯上什么关系。
“蒙豹,这个问题,我就留给你自己去好好想一想。”
蒙恬笑着拍了拍蒙豹的肩膀,眼珠子一转,回道:“等你想明白了,我可以保荐你成为县令。”
“真的?”
蒙豹眼睛一亮,有些欣喜。
按照秦国的郡县制,超过一万户的大县,管理地方的长官才能称为县令。自懂事以来,蒙豹一直担任蒙恬的亲兵,成为亲兵统领后,如鱼得水,好不快活。不过,等年纪大了,退出军队后,有爵位的将领,往往会到地方上担任县吏、军吏。
以蒙恬的爵位,保举蒙豹担任一个大县的县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退役之后,手下可以管理一万户,蒙豹不由得真的很心动。
“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想想。”
蒙豹牵过蒙恬的战马,马头朝向了蒙府所在的南城方向。
“不,我先去咸阳宫面君。”
蒙恬摇了摇头,努了努嘴,指向了高大威严的咸阳宫阙。
“将军,刚刚蒙嘉不是给了大王的谕令,准许将军先回蒙府的吗?”
“大王体贴臣子,臣子却不可大大咧咧。”
蒙恬拣选了几个贴身亲兵,准备一同前往咸阳宫。蒙豹心里的疑惑更多了,可蒙恬现在却没有传道受业解惑的心思,而是直接吩咐蒙豹道:“马车上的张良,我就交给你先带回蒙府,记得,万万不可让他给跑了。”
“诺!”
接过命令后,蒙豹立时变得兴奋起来。阔别蒙府这么多年,蒙豹早就想回去见见阿翁阿媪。一路上,蒙恬对车上的张良耐心劝导,蒙豹早就看张良不顺眼了,趁着这个机会,得好好整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韩国贵公子一番。
走过霸水上的石桥,蒙恬与蒙豹分开,带着人,往咸阳宫的方向去了。
蒙豹则一挥手,命手下的骑士,团团围住张良乘坐的马车,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张良稳坐在柔软的马车中,目视着蒙恬离去的背影,怔怔有些发呆,浑不知觉自己的境遇,即将遭遇到的改变。
蒙恬与中庶子蒙嘉的接洽,张良全程看在眼里,只是他心中自认为不是蒙家的门客,一点也没有建言的心思。
生长于宰相府中,父亲张平的权谋手段,张良从小耳濡目染。但安稳富足的生活环境下,张良并没有深思细想,更不愿意主动去解开张平身后的阴影。新郑陷落后,一路行来,张良的心思,渐渐得变得活泛了。
秦国蒙氏,齐国蒙氏,两家连宗,关键还得看时机。现在的秦王,手腕灵活,在嬴政手下为臣,万万不可有结党的行为。不过,如果秦王弱势,两家就有连宗的必要,以抱团取暖,结强自保。
蒙恬未过而立之年,早已懂得不可与蒙嘉走得过近的道理,蒙氏将门之家,可再传承三代也······
“哎哟······”
张良尚在沉思中,突然一股剧痛从额头上传来,疼得他大叫不已。
原来,身下的马车突然加速,张良猝不及防,身子后仰,从软塌上滑下来,额头碰在马车的青铜壁上,撞出了老大一个包。
战国时代的马车,没有出色的减震系统。飞奔起来的马车,让困在车里的张良体会到,大禹治水功成后,诉说自己的辛劳,为何提及出门行车。
出门行车,颠簸起来,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蒙豹稳稳当当的骑着战马,脚下踩着马镫,口里唱着歌儿,分外惬意:
“左一碰,右一碰,手一摸,好大一个包,俊俏公子朝我干瞪眼也·····”
第228章 父与子()
“张公子,你这是咋啦?怎么感觉刚从风箱里出来?”
夜幕时分,蒙恬离了咸阳宫,匆匆忙忙赶回蒙府,生怕张良半途开溜,来个不辞而别。刚刚进到院子,突然看见鼻青脸肿的张良,蒙恬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蒙豹,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蒙恬早就注意到蒙恬强忍着笑意,想来就是他搞得鬼。
“不关蒙豹的事,是我想要体验一回驱车飞驰的感觉。”
张良强忍着面上钻心般的疼痛,挥着手,示意蒙恬不要责怪蒙豹。
听见张良如此说,本来准备向蒙恬请罪的蒙豹,不由得感到万分诧异。这个韩国来的小白脸,竟然没有向蒙恬告状。
“真的不关蒙豹的事?”
蒙恬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仔细打量了张良一番,见他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真的不关蒙豹的事。”
张良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似乎打定主意认下这份冤屈了。
张良主动为蒙豹开脱,蒙恬也就没有继续探究的理由,只是狠狠的瞪了蒙豹一眼。
经蒙豹一番折腾,张良算是彻底搞明白了。他这前韩国丞相子孙的身份,蒙恬手下的秦军士兵,并不是很看重。蒙恬得了张平的嘱托,或许会照顾他,但他不能时时刻刻跟在蒙恬身边。
这个时候,张良自己都有些相信,蒙恬当真得了他父亲的嘱托。
出于张平的情谊,蒙恬不得不惩治蒙豹一番,只是若彻底得罪了蒙豹,以张良的聪慧,可以预见,以后可就有的是苦头吃了。
前来咸阳的路上,张良少说多听,多少明白了蒙豹与蒙家的渊源。蒙豹很早就跟在蒙恬身边,从军的时候,则担任蒙恬的亲兵统领。两人虽名为将军与短兵,实则近于主仆关系。
蒙豹在蒙恬那里得了惩罚,只会变着花样,与他张良为难。
这样想着,张良就觉得,还不如暂且忍一忍,等过了人生地不熟的关口,再想办法报今日之仇。
暮色渐深,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院子里,照亮了蒙府熟悉的院子,景色恍然还是离去时候的样子,分外温馨。
蒙恬安排家里的隶臣家将妥善安排张良歇息之处,着人请了医者前来医治。
未到咸阳的时候,蒙恬主动找张良说话,叙说与张家的情谊,张良心里带着狐疑,对蒙恬爱理不理。如今,当了一回风箱的耗子,蒙恬再表现得礼贤下士的时候,张良才觉得,蒙恬这人不带兵的时候,颇有些君子的风范。
待一切安排妥当,蒙恬才回到后院,前去探望一直在家养伤的蒙武。
“父亲,恬儿回来了。”
蒙武正躺在卧榻之上,斜靠在墙壁处,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就着明晃晃的油灯,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外面嚷嚷得那么厉害,我就知道,你这次该回咸阳了。”
蒙武测过身来,放下手里的竹简,慈祥的微笑着,时而重重的点点头:“我听蒙豹说,大王让你可以直接回府,还担心你会少年得志,忘了君臣之礼。你有这份这份觉悟,为父就放心了。”
蒙恬自领兵以来,没有经过什么重大的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