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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谷大用直起身子举目望去竟发现席间众人无不蓄长髯,失魂落魄一下子瘫坐下。
男子蓄髯本就十分正常的事情,在谷大用眼里却变成对他极度地侮辱甚至是对其致命摧残。
就在大厦将倾之时,三春子靠近谷大用身旁耳语一番,众人只见后者脸色渐好,这才用手抹了一把脸将胸口憋了许久的气吐纳出来。
经过新娘子一番安慰谷大用怒气消去大半可也没好气地说道:“还刮个屁,吉时眼看就要到了,人都走光了,这婚宴到底还办不办呐?”
“谷公公莫要生气,想必在座的各位接到婚宴邀请后心情异常激动,恨不得飞到婚宴现场,所以走得匆忙了些这才忘记把胡子刮干净。”
“正是,正是仓促之间忘记刮胡须,请谷爷赎罪!”
谷大用本来在婆娘三春子安慰下怒气消减了许多,只不过眼下这些人兴许都被他给惯坏了,如若不好生训斥,时不时敲打一番,难免让别人看扁,一来心底舒服,二来投靠他的人都是些贱骨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笼络这群人必须恩威并用,这一点谷大用心知肚明。
刚才乐毅话中意思谷大用听得进去,有了这么个台阶他自然顺势下来板着脸说道:“罢了,罢了,看在小兄弟的面子上饶了你们,都起来,开心点别愁眉苦脸!大好气氛都被你们给破坏了,晦气!”
同桌的两名官员摩挲鼻翼,阿弥陀佛庆幸老天保佑没有激怒谷大用,而席间众人虽然知道谷大用的怒气不会全消,可是在得知谷大用承诺不再计较时也都如同吃了定心丸似地,暗自沉沉吐纳一口怨气。
其他人尽管心有余悸,可是面子上依旧还要装出乐呵呵模样,只有乐毅和薛云坤两人心无旁骛回到座位上专心大快朵颐。
三春子见事态平息,提起筷子夹住一块肥肉喂到谷大用嘴里,随即抛了个媚眼给后者,这一举动把从来没有和女人肌肤接触的薛云坤惊地不清,紧忙垂下头不停往嘴里抛饭。
触电后的谷大用如沐春风,顿时精神焕发,在三春子陪同下进入礼堂内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瞧见两人背影渐消,乐毅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心想这个三春子真会出脑筋急转弯,太监谷大用有得忙咯,心里调侃一番便端起酒杯一口闷下,酸爽自知。
有人喜就有人忧,这不,此时同桌两名官员面对满桌子美味佳肴竟没勇气下嘴,在那里互打眼色相互推诿,几个回合后终于分出胜负,官阶较低的人咂了咂嘴巴子正要向乐毅谄笑解释,谁知乐毅语速惊人直接说道:“住嘴。”
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人,阿谀奉承休想打发我,本人可不是奸邪小人爱听软话好话。
两名官员见此情形也只好铩羽而归心知对方不是善茬软硬皆不吃,便如同劳改犯一样呆坐一旁,悔恨当初怎么就惹恼这个小祖宗。
“乐公子,谷爷有请。”家丁鞠躬说道。
不应该啊,这么快就完了,莫非要找人代劳?
乐毅心揣着疑问随同家丁来到后院书房处,家丁也不通报就让乐毅直接进入书房。此刻谷大用已经脱下礼服换上一袭长衫背靠在老爷椅上,看见门外有响动竟起身相迎。
“杂家托大就称呼乐老弟一声,咱们俩坐下说话。”谷大用眯着眼笑呵呵地说着,同时他那堆满厚肉的下巴也不停上下蠕动。
虽然乐毅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客气靠近椅子坐下,正纳闷对方把自个儿叫到书房有何要事时,谷大用却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喝茶,喝茶,甭客气。”
看这架势必定有求于自己,但是有一点本人决不答应,三春子太丑不合胃口,要是他想要自己帮忙那还不如一头撞死,乐毅心里这样嘀咕着。
“今日乐老弟的狡辩之才实在令杂家佩服,话说杂家可一点儿都不信你刚才的言辞,恰恰相反,知道你在指桑骂槐辱骂杂家,可杂家这心里头就是没有丝毫怨言,不光如此而且还感觉和乐老弟特别有缘分。”
呼~吓劳资一跳,幸亏不是帮干男女之事。
“谷公公言重了。”
“不重不重,一点儿也不重,只要是杂家看上的人绝对没错,这么给你讲,只要老弟答应一件事情,杂家就凭借手里的权利替你某个佥都御史当当,你瞧怎么样?”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给自己官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乐毅顿了顿恍然说道:“意思是让在下充当谷公公和兴献王的中间人?”
谷大用肉脸绽放出笑容一抛食指,“对!”
嘿嘿,真是分外妖娆,唐宗宋祖略逊风骚。
谷大用如此花血本笼络乐毅就是想与兴献王搞好关系,兴献王朱祐杬的势力不可小觑,如果能够攀上这棵大树,谷大用在皇宫中地位无疑会稳固不少。
第六十六章 玉汭郡主()
宴席完毕后,薛云坤跟随乐毅径直来到兴献王府向王爷复命。
王府待客一视同仁,只是有一条特别规矩,那便是非王府幕僚者不可擅入内殿,因此薛云坤只能待在偏殿等候乐毅归来。
内殿不同外殿,王府主人一般都在此地聚餐闲聊些家常,应该算是主子们的私人空间,禁止外人随意进入也在情理之中。
王爷和王妃此刻正在喝茶聊天,正巧看见管家带着乐毅前来,遂摆正身姿一本正经起来。
“见过王爷。”乐毅施礼说道。
“乐公子无需客气,坐下说话。”然而抢先开口说话的却是坐在王爷身旁举止端庄的王妃。
见王妃抢先开口,兴献王只是笑着与其互示一番,喜上眉梢而后示意乐毅不必拘礼随意坐下。
待乐毅坐稳后,端庄典雅的王妃又继续说道:“想必乐公子就是王爷近日口中时常夸赞的那位饱学之士,今日一见果真是年少有为。”
“娘娘谬赞了,在下身为王爷幕僚自当替王爷分忧,算不得什么饱学之士。”
屈指一算,这位王妃嫁入兴献王府已经有二十多年,王妃和王爷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兴献王并未有纳妾,适才王妃多问几句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好了,夫人先下去,我和乐公子有要事相谈。”
“既然如此本宫就先退下,月儿还不快叫郡主沏壶茶来。”
名叫月儿的小丫鬟听到王妃吩咐后,蹦蹦跳跳地跑开直奔郡主闺房。
兴献王在王妃离去后又遣退女仆男丁,这才询问起有关婚宴的事情,乐毅绘声绘色地描述婚宴情形,唯独省略谷大用授予自己官职一事。
“呵!谷大用无根之人也能有男女之欢。”
当乐毅讲到三春子朝谷大用抛媚眼儿后者居然被电到的时候,兴献王也忍不住笑出声背后揶揄谷大用几句。
“咳!”此刻乐毅不得不咳嗽几声以作警告。
“父王在笑什么呐?”
清脆的声音竟让人紧绷的听觉神经松弛,抬眼一看几个女仆簇拥着一名花季少女到来。
兴献王老脸一红,幸好乐毅警告及时,要不然在宝贝女儿面前非失了仪态,缓过神来正经地说道:“玉汭,你来干什么?”
“不是母妃叫我来给客人沏茶么,怎么?父王如此入神到底在谈论些什么?”玉汭郡主略带审问的语气问道。
兴献王一愣神才记起是有这么回事,咦?自己最近怎么老忘事,都怪玉汭这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谈得正起兴时插一脚。
面对玉汭的问题,兴献王缄口不言神情却尴尬无比,天知道刚才在和乐毅谈论些什么,这种男人之间少儿不宜的话题岂能随便道出口。
谁知玉汭郡主挑了挑额头上的丝巾,不依不饶略带几分威胁地语气说道:“父王既然不肯说,本郡主就只好另寻他人咯。”
兴献王嗫嚅着朝乐毅狠打眼色生怕后者泄密说漏嘴,乐毅心领神会,心想这王爷也真会来事,就算是傻子也晓得黄段子不能乱讲给女孩子听。
当然如若郡主愿意听的话,乐毅本人绝对不会吝啬唾沫。
正当乐毅表现出大义凛然誓死捍卫诺言模样时,玉汭却换个话题询问道:“你找我父王有事么?”
不是有事,难道没事来蹭饭吃么,乐毅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对方青涩的脸蛋,却没想到和郡主的眼神撞个对对碰。
糟糕,多年把妹经验告诉乐毅自己,眼前这个叫玉汭的郡主绝非等闲之辈,只是那眼神就能穿透人心,莫非对方已经知晓啦?
事实证明乐毅把妹经验不愧老道,此刻玉汭皱了皱鼻子那张鹅蛋脸的表情分明暗示对方,她,已经看穿一切。
“不会是吃饱没事干吧!”
“我草,额,不是,在下的意思是的确有事才来求见王爷。”乐毅语无伦次差点说错话。
兴献王不能见死不救,忙打圆场说道:“玉汭不得无礼,这位乐公子是父王请来的客人,快去给客人沏茶。”
玉汭瞥了一眼乐毅,竟然父王都出面站在乐毅一边,她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为难别人,于是转过身去从女仆手中接过早已经准备好的清茶一人一杯端在各自案几上,随即便和乐毅对着坐下有意留下倾听两人谈话。
兴献王竟然默许第三者做旁听,要知道,就在刚才他还理直气壮地遣退相伴二十多年的王妃,这就足以证明乐毅眼前这位玉汭郡主在王爷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真是难为你了,想那谷大用受皇上宠幸,岂是一般人能够得罪起,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本王一定满足。”
“在下并非为钱财而来。”
其实兴献王对乐毅十分感激,要不是他挺身而出不计较个人得失,毅然决然地参加一个太监的婚宴,王府颜面必然尽失,到时候天下人皆耻笑堂堂王爷居然不知羞耻跑去参加一个太监的婚宴。
不过乐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己思维与古人不同,那些自诩清流之人自然耻于和太监为伍,皇室宗亲也自然不能够向太监低头,至于当天赶去参加谷大用婚宴的那些官员早已经褪去初入仕途的青涩懵懂,清流算个屁,银子前途最重要。
“阉党危害社稷,如若都像乐公子这般不贪图钱财,朝廷何患无忠臣焉。”
“阉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趋炎附势的佞臣贼子,阉党就算嚣张实力所及也只限于皇宫,如若没有这些佞臣甘愿作鹰犬走狗,百姓民生、朝政社稷又怎么会受到宦官干扰。”
“不求富贵何不去当隐士?是么,乐公子?”
插话的正是玉汭郡主,来者不善,看样子她对乐毅的态度不太友好。
乐毅自持有几分把握于不至于被丫头难住,于是起身拱拱手说道:“不满郡主,在下之所以谢绝王爷的赏赐并非不求富贵,只不过有人已经许诺给在下一个不小的官爵了。”
想到对方不打自招,玉汭嘟嘟嘴说道:“看吧父王,本郡主还以为乐公子当真是自诩清流,看来有些误会,想必这个幕后随意授予他人乌纱帽的人一定权势不小咯。”
乐毅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想想眼前这位郡主还真是单纯,自个儿怎么会无缘无故不打自招,等着被人审讯。
第六十七章 后生可畏()
“在下不才,得到谷大用赏识因而提拔在下为佥都御史。”
目前乐毅还不知道佥都御史是几品官,平时都具体负责什么工作,不过回想谷大用对自己诚恳态度,想来也不会给太低的官爵。
乐毅此番把话挑明就是不能让别人将自己看扁了,也要让王爷郡主瞧瞧,没有兴献王府撑腰,咱仍然可以过得滋润。
“正四品可不是小官,志向着实不小。”
听玉汭郡主这口气多少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意思,还别说,谷大用真够哥们对兄弟没得说,当然乐毅是不会单纯到从此就与谷大用一伙狼狈为奸胡作非为。
“谷大用真的如此信任你?”就连兴献王都诧异地问道。
“得到谷大用的信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此一来下官就可以打入阉党内部,一旦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一举铲除阉党势力。”
兴献王还真以为乐毅投靠了阉党替谷大用卖命,听明白缘由后才知道是虚惊一场,要知道以前发生过不少类似倒戈事件,兴献王紧张的表情立刻恢复平静随即淡淡地说道:“如此也好。”
玉汭瞪了一眼乐毅皱了皱鼻子嘟囔着嘴说道:“但愿这一次父王没看错人。”
不是吧,自己真的就这么讨人厌?在扬州不是挺有女人缘么,难道桃花运用尽啦?
乐毅拜谢过兴献王便离开王府,累了一天总算可以回客栈休息,更何况明日就要去都察院报道,新官上任难免有些小激动,乐毅在床上碾转反侧好半天才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