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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坐在客厅里,颜天佑愣愣地盯着手中的赤红色底儿烫金大字的请柬,久久沉默,静静不语。他的神情似有些恍惚,那模样像丢了魂儿一般。
一旁站立的陈佩斯皱着眉头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颜天佑,欲言又止,翘首注视着,心里有些焦躁不安。
此时的颜天佑,复杂的思绪正在天人交际着,脑海里一张清秀靓丽的容颜不断闪过,如花的笑靥时隐时现,翻涌不定的心潮涌上心头,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复。
这张请柬是由裴府的管事送来的,邀请他过府饮宴。
皇帝赐婚颜天佑迎娶石国公主一事还没有传扬开来,不是这件事不够轰动,而是皇帝李隆基考虑到石国方面的关系,他决定先不予公开,等石茉莉的父亲石国国王进京后再正式公布,以示赐婚的隆重和对石国国王的尊重。
皇帝的信使已经在前往西域的路上,再过些日子,石国国王想必就要进京了。
可是,皇帝的赐婚现在却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赐婚当时,由于一时被皇帝的惊人之举给震懵了,脑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只考虑了师傅一面的因素,却忘记了长安城还有一个姑娘对他翘首以待。
后来受到裴涩元的邀请,颜天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邀请。可是回到家,看到在他家暂居的石茉莉,他才想起了裴鑫这个特别的因素。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皇帝赐婚的消息正式发布,在长安城流传开来,到时,那将置裴鑫于何地。即使裴鑫嫁过人,但对于风气开放的大唐来说,这都不算事儿。裴鑫即使再嫁,也不可能给颜天佑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做小。
裴鑫的故事,颜天佑在与裴鑫重逢后就听说了。
原先,裴鑫与博陵崔氏的子弟有婚约。
正是因为如此,面对裴鑫对他的那份情愫,颜天佑才果决地斩断那根刚刚萌生的情丝,两人各走一边。
裴鑫与博陵崔家的婚约后来却发生了变故。在两人成亲的前一天,崔家公子不知何故,竟然意外的暴病而亡,两人的婚事自然继续不下去了,裴鑫重新回到了裴家。
原本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却不料,事后没过多久,崔家就流传出来了一些流言,说什么裴家女乃是白虎星转世,阳气太甚,天生克夫,这才把崔氏子给克死了,谁娶她谁倒霉。
这下可不得了,在古代,一个女子的名节对于女子本身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名声要是坏了,那结果可是相当凄惨的,轻者一辈子嫁不出去,重者性命都难保,封建礼教害死人那不是儿戏。
自从崔家的流言传出来后,原本存着给自己家子弟到裴家上门求亲心思的一些大族,纷纷举步不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此事,原本对于崔家公子的死没有多少悲伤的裴鑫,听闻这种种流言后,心情不由郁结,一时想不开,这才有了后来的裴鑫时常前往长安城郊的山庄散心的事情。
对于裴鑫白虎克夫的说法,颜天佑自然不信,一笑了之。对于这世间的鬼神,他从来没有当真过。虽然他的离奇身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对于民间鬼怪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是,皇帝赐婚一事打乱了颜天佑所有的步骤。
之前,他与前太子的女儿李梦然有婚约。可是,在他官职不断攀升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迎娶李梦然了。因此,两人只能暗地里成婚,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那会给他全家带来杀身之祸。
既然如此,随着他官职的提高,他总不能一直不娶亲,他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正室夫人。
来到长安之后,与裴鑫重逢,这个明面上的夫人位置,他是计划留给裴鑫的。一方面,裴鑫对他的情谊,他亲眼目睹,亲身体验,他对裴鑫也有一定的情愫,两人有感情基础。另一方面,裴鑫现在的境地很尴尬,由于名声被崔家搞坏,从而无人敢娶。他若提出婚事,事情成了的概率十之八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石茉莉的意外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步骤。面对皇帝的赐婚,他无力抗拒,尤其对象还是于他有过救命之恩对石茉莉。
正室夫人的位置没有了,颜天佑不知该怎样对待裴鑫,因此,裴家的邀请,他总是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
事不过三,颜天佑明白这次再是拖延,那就真是不给河东裴氏面子了。
“将军,裴家的宴请,你去还是不去?”陈佩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出来。
陈佩斯的问话打断了颜天佑潮水般汹涌的思绪,事情迟早要面对,宜早不宜迟,还不如现在和裴鑫说个清楚,以免日后裴鑫知道了赐婚的消息更加难过。
颜天佑抬起头,语气决绝地说道:“去,为何不去?”然后紧跟着对陈佩斯说道:“老陈,你去通知一下,今天的狩猎我们不去了,另外,再告诉管家,给我准备一份礼物,今晚去裴家!”
“好,我这就去办。”
夜幕降临,长安的部分坊市已经开始实行宵禁,街面上没有多少人,只有金吾卫的士兵在不间断地巡逻。
权贵官员自然不能和普通的百姓一概而论。
尽管坊门已经落锁,可颜天佑万骑军将军的身份在身,轻而易举地就叫开了大门。
一路无事,顺利地来到了务本坊的裴家大宅。
通报了门房后,等待了不久,裴涩元亲自迎了出来。
“贤侄,我左等右等不见你来,还以为你忘记了呢,我还正想派人去通知一下你,正念叨着你就来了。”裴涩元一脸笑容地说道。
“伯父久等了,天佑有事处理,所以来晚了一些,望伯父见谅!”颜天佑拱手赔罪道。
(本章完)
第299章 丈母娘看女婿()
“贤侄客气了,来了就好,快快里面请!今日鑫儿亲手下厨给你特地做了两道菜,你一定要好好品尝,不要枉费了鑫儿的一番心意。要知道,平常我都没这机会呢!”裴涩元调笑道。
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颜天佑只能不断点头,顺从道:“一定,一定”。
“老陈,把礼物拿过来!”
颜天佑说着接过礼物双手交给裴涩元,裴涩元接过转身交给了身边的下人。
裴涩元捋须呵呵一笑,一伸手,笑道:“贤侄,欢迎你来裴家做客,里面请!”
“天佑是晚辈,理应伯父先请!”颜天佑恭敬回道。
裴涩元也不推辞,笑着当先走在前头,颜天佑落后一步紧随其后,在后面一大堆的裴家仆人。
进入裴家大宅,颜天佑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扫视着裴家的景致,心里却暗暗震惊裴家世家大族的底蕴,这宅第何止皇帝赐给他的府邸大百倍!
经过中庭时,他忽然发现一棵大树后竟躲着一名年轻少女,不大的年纪,只有十三四岁,正在偷偷地向着颜天佑他们的方向探头张望着,看到颜天佑看到了她,少女害羞地脸一红,转身突然拔腿跑出了中庭圆拱形侧门,向着后面的院落跑去。
颜天佑觉得少女的行为很有趣,不由地笑出声来,引起了前边带路的裴涩元的注意,看到颜天佑的目光所向,他也看到了少女,“贤侄,家里的下人不懂规矩,见笑了!”
“伯父客气,天佑只是觉得挺有趣的。”
穿过中庭的回廊和一个小池塘,他们就到了此次的宴客厅。
进入宴客厅,颜天佑却发现客厅内部布置得非常简洁,门口是两个青铜兽雕塑,两边是雪白的墙壁,正面照壁上挂着一幅长两丈、宽五尺的白云飞鹤图,白云飘渺,飞鹤如仙,意境如诗如画。
堂下摆着两排各七张单人坐榻,坐榻前是长方案桌,侧面两旁有屏风遮掩,还有一道珠帘阻隔,青铜灯架点缀其间,布置得非常简洁雅致。
两人分主宾坐下,裴涩元是主人,坐上位横席,颜天佑左边坐榻第一个位置。
“来人,上茶!”裴涩元大声呼喊道。
话音刚落,便有六个侍女走进客厅,两人抬着一个小小的方桌在前,后面四人端着煮茶要用的器具和茶水。
方桌被放在颜天佑正面的客厅中央,煮茶器具摆上,三个侍女退了出去,只留三人在那里煮茶。
对于唐朝的煮茶,颜天佑还真不太感冒,他曾经在扬州刺史府只喝过一次,一股浓浓的味道,葱姜的味道掩盖了茶叶本身的香气,喝起来更像在受罪,一点享受的感觉都没有。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用炒茶法制成了后世流通的茶叶,习惯了家里的茶,再喝煮茶,他还真不太喝得惯。
可是,来到裴家,他只能顺从主人的安排,忍受一次煮茶对他味蕾的冲击。
茶水煮好,侍女分别敬给主人和客人,裴涩元举起杯冲着颜天佑一捧,“贤侄,请用!”
颜天佑不露声色,微笑相对,对着裴涩元这个主人敬了敬,挡着袖忍着苦楚一饮而尽。
在会客厅宾主交谈的时候,不久前偷窥颜天佑他们的侍女闯进中庭后院的厨房,气喘吁吁地大喊大叫:“小姐,来了,颜公子来了!”
正在烧菜的裴鑫,假作责怪的表情,转头对着少女轻声呵斥,道:“明月,你看你成什么样子,莽莽撞撞,一点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小姐,你不出去看看么?颜公子来了呢!”少女明月一脸惊讶地说着。
望着锅里煮着的菜肴,裴鑫莞尔一笑,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淡雅高洁脱俗的气质尽显,茕茕独立,无与伦比的美丽令人瞩目。
“爹爹方才已经让人告诉我了,见他总是要见的,不急于一时。”裴鑫一手搅动着锅铲,一脸会心的笑容,温婉地说着。
这一幕令周遭的丫鬟婆子惊奇连连,纷纷想着:小姐终于走出来了!
在客厅,颜天佑正与裴涩元讨论着陇右军攻打石堡城一战的经过,忽然,客厅门外突然走进了一群人,中止了两人的交流。
裴涩元站起身来,对着颜天佑介绍道:“天佑,这是我的夫人,王氏。”
一听是裴家夫人,佑估摸着对方就是裴鑫的母亲,颜天佑起身来到客厅中间,连忙躬身施礼:“天佑见过裴夫人,夫人金安!”
只听得一声温婉的‘颜公子,请起’,颜天佑顺势站直身体,与裴夫人正面相对。
王氏是太原王氏的小姐,裴王两家互为嫡系联姻,崔氏于二十多年前嫁给了裴涩元,给裴家生育了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娶妻生子,唯独小女儿裴鑫还待之闺中,本来裴鑫与博陵崔家联姻是一件好事,结果却成这样,女儿竟一时嫁不出去了,这事着实让崔氏感到焦虑。今日听说女儿喜欢的人来了,她盛装精心打扮,想要一睹女儿心上人的模样。
今天,王氏穿着一身深红色绣花襦裙,肩绕红色长帛,秀发梳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露出她那如天鹅般雪白欣长的脖颈,尽管年纪不小了,但是她容颜依旧秀丽绝伦,肌肤洁白如雪,只是身体有些消瘦,但更显出她那高贵温婉的气质。看到她的模样,颜天佑才知道裴鑫靓丽绝伦的容颜传自于哪里,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女。
在颜天佑打量裴夫人的同时,裴夫人王氏的目光也不停的在他身上扫视着,颜天佑身体修长,看着不是特别强壮却英气勃勃,面容俊郎,一脸的温和姿态看得裴夫人心喜,暗赞女儿的好眼光。
“都站着干甚,天佑,来,坐吧!”裴涩元见机说道,引导颜天佑坐回了坐榻。
裴夫人坐在了颜天佑的对面,与他正面相对。
面对裴夫人一个女人,不知为何,颜天佑心里直打鼓,再没有了面对裴涩元的从容,心情微微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不安,面容恭谨地望着裴夫人,等着对方的问话。
(本章完)
第300章 终相见()
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月上树梢,晚风轻拂,皎洁的月光缓缓地洒落大地。从客厅里看去,黑夜里,庭院中树影婆娑,池塘边的一丛丛的花丛如同藏在黑暗中的精灵一样,而那月光,却隐隐约约勾勒出了它们的模样,仿佛给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月白的光辉。
然而在客厅中,庭院外的那股静美的意境似乎弥漫不到这里。
自从裴鑫的母亲裴夫人王氏到来后,会客厅的氛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颜天佑在坐榻上如坐针毡,被裴夫人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浑身上下仿佛万千蚂蚁在爬,怎么都不舒服。
直到裴夫人再次开口,颜天佑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颜公子,听说你是扬州人士?”裴夫人轻声开口说道。
“是,天佑是在扬州出生长大。”颜天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