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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约科维奇神父披着红色的法衣站在当中默念圣经,然后把手中的十字架在罗贝尔骑士的头上环绕一周施以祝福,几个教士低着头侍立在他身边,浆洗发白的套头长衫映衬着烂漫的鲜花,使场面显得圣洁无比。
“开始吧。”看着神父念完了最后一段安魂经文并且带领大家祈祷完毕,我冲着几个穿戴整齐的侍从点点头,他们便抬起罗贝尔骑士的担架缓步走向城堡外停着的马车,然后由他的亲戚负责将遗体运送回家族墓地安葬。
“很成功的葬礼,可以看出您确实花了很多心思,光是覆盖遗体的鲜花就必定费了不少人力,那花瓣上还悬着早上晶莹的露珠呢,愿上帝保佑您的仁慈和慷慨,您是真正的骑士,伯爵大人。”德约科维奇神父走到我旁边,目送着越走越远的灵柩感慨的说道,“我想这样就再不会有人认为您是飞扬跋扈不通情理的狠毒小人了,如果他们还不知足妄图反叛,我必然坚定的站在您这一边,代表上帝谴责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叵测和无耻。”
“谢谢您,神父。”我微微欠身表示了自己的感谢,罗贝尔骑士的几个亲戚已经骑上马准备离开了,我专门命令科勒领着城堡的骑兵护送他们一行人出境,算是做足了仁至义尽的功夫,“不过事情恐怕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信奉上帝的战士并不都是光明磊落的,十字的外衣下依然掩藏着不可告人的卑鄙黑暗,我这么做只不过尽量的把一些即将误入歧途的可怜人拉回到天父的怀抱,至于那些还在蠢蠢欲动借机生事的下流**,就只能用我手中的宝剑来教会他们如何保持内心的清明,上帝啊,请原谅我不得不紧握长矛的双手。”
“您是说这件事情还没完?上帝啊,怎么会这样!”神父听了我的话,用温暖的目光有些忧心忡忡的盯着我,似乎担心我会被躲藏在角落里的小人们撕碎,“我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我的朋友?”
“放心吧神父,还记得昨天我说过的吗?敌人都会自己主动跳出来献丑的。”我拍了拍神父的后背,弄得他的身体尴尬的僵硬,还从来没有人敢于如此轻佻的触碰主教大人高贵的身体,“说到帮忙,我想您可以出席明天的宴会,我邀请了所有今天前来参加葬礼的贵族们欢宴,库房里堆满了商人们贩运来的山珍海味,自从实行了更加开放的商业政策之后,领地的经济越来越繁荣,是该找个机会好好犒劳犒劳为了繁荣领国而日夜殚精竭虑辛苦工作的大家了,就连农民们也发放了一定数量的麦芽酒,在天父的荣光下一起无忧无虑的欢醉吧!”
德约科维奇神父不解的看着我,就像当时做出斩杀罗贝尔骑士命令时要把我灵魂看穿的眼神一样,在他看来也许我确实是个奇怪的人吧,思想跳跃之快,根本无法跟上节奏:“教皇霓下在我来之前交代过很多东西,就在昨天我还觉得自己很不理解他说的那句话,这困惑在心间纠缠了很久,直到刚刚我才明白其中的深意,确实只有同样眼界的人才能体会彼此惺惺相惜的心意,教皇霓下说:‘这是一个让你时刻想掐死他的疯子,你永远猜不到他同你我一样构造的大脑里下一刻即将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念头。’”
“那就请您边吃边想,咱们有的是时间。”我微笑着目送神父带着教士们离开,然后迅速收起了笑容,葬礼上因为避嫌躲出去的公牛鬼魅般的出现在我身后,垂手默不作声。
“怎么样?”我回到城堡大厅的座位上坐下,吩咐侍从为我们准备两杯麦芽酒。
“借口离开的骑士们在领地之外的森林里停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他们确实在商量着反叛,咱们先下手为强吧,大人?”公牛看着左右无人,便附在我耳边低声汇报自己派间谍看到的情况。
“不,最美味的猎物往往要养肥了才有胃口,何况这是我兼并低地国家的绝好机会。”我看着端着两个酒杯越走越近的侍从咧开嘴笑了,对方不明就里的呆在原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第九十章 无处不在的贪婪()
盛大的拥有琳琅满目数不胜数精致美食的宴会如期召开,所有收到邀请的贵族们挤出牙缝里的一点盘缠不辞辛苦的赶到赫鲁斯贝克城堡。实际上,贵族们是很乐于被我邀请前来参加宴会的,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在这个时代人人信奉与邻为壑的生存理念,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近亲,在生存竞赛面前只有生或者死两个选择。如果相邻的领主强大就夹起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防护自己的领地,殚精竭虑的一时一刻都不敢马虎大意;如果相邻的领主外强中干或者干脆是个软蛋,那么这些看起来彬彬有礼的贵族们就会白天黑夜的算计邻居的土地和人口,胃口很好的鲸吞蚕食,要是还能把他的老婆女儿拐到自己的床上来玩玩那就再好不过了。
由于我在莱茵兰地区的强势介入和崛起,周围的贵族已经早早的见识过雄厚财力支撑下的奈梅亨伯爵是怎样的强大,何况后面还站着帝国皇帝和罗马教皇两个大神级的boss,所以大部分人都能乖巧的扮小猫,萌萌的冲着我摇尾乞怜,生怕自己成了这个不循常规的新晋伯爵的下酒菜,直到罗贝尔骑士的决斗事件发生。
作为同属于贵族阶层的大大小小的领主们,对于我的这种过于蛮横不讲道理破坏游戏规则的行为甚是反感,也可以说是出离愤怒,但是谁的拳头大谁才有话语权,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残忍嗜血的中世纪尤为被人奉若圭臬,多数人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换上虚伪谄媚的假面拖家带口的前来参加在赫鲁斯贝克城堡举行的欢宴,因为宴会上不仅有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各种山珍海味可以一饱口腹之欲,还是一个可以私下里交流信息和串联的好机会,省得自己的家臣偷偷摸摸的合纵连横,既然盲目崇拜自身武力而愚蠢如斯的伯爵大人这么慷慨,那么贵族们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既浪费了粮食也暴露了城堡的防御情况,每一个参加宴会的贵族都获准参观城堡,这样会置自身于险地之中,万一贵族们发起叛乱,我们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舞娘,除了嘤嘤抽泣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公牛站在我的身后,右手始终没有离开挂在腰间的长剑,身上穿着的这件新做的法兰西式长衫弄得他很不舒服,宴会间总是下意识不停地在往胳膊上挽袖子,并且言语生硬的拒绝了好几个崇拜英雄贵族少女的暗送秋波,面前终日不离的麦芽酒更是一口也没有动过,紧张的把自己绷成了一根缩紧的弹簧,就像他同样不喜欢自己在官方场合的新名字——布鲁托·布斯男爵一样,他把姓氏看作是道貌岸然的伪装,贵族们虚张声势的工具。
“你看眼前这个觥筹交错的欢宴场面,纸醉金迷下有多少人是暗怀鬼胎道路以目的小丑,打着参加宴会的目的前来探听城堡的虚实,与同样不还好意的熟人交换着自己的信息,也许对方昨天还是和自己为了一片相邻土地打得头破血流势不两立的仇人,今天却称兄道弟的搂在一起拉关系,假面下是一张张磨牙吮血的残忍嘴脸。”我转着手中商人们送给我的琉璃酒杯,淡黄色的麦芽酒盛在里面就像是一团流动的黄金,在把玩摇晃中折射出玄妙绚烂的华彩,好像醉汉眼中光怪陆离的时空,“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制开发和经营,赫鲁斯贝克现在是这一带方兴未艾的商业中心,几乎所有低地国家的商人都会先在这里站个脚打听打听最新的商业消息,然后再转运德意志各地,所以这些被我慢慢把嘴养刁的贵族们肯定会或多或少的买些东西回去贴补自己破破烂烂的城堡,或者借酒浇愁打发漫漫长夜,我的商人们就会随着他们逐步深入到每一个贵族领地,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事无巨细的汇报给我,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商人们会那么听话的甘做间谍?大人,我觉得那些满身铜锈的犹太人根本不可能老实,别人不知道,咱们的代理人老骗子艾萨克最近带着您的资金没少在德意志诸公国招摇撞骗,没准与他同样猥琐的商人们会为了利益而充当双料间谍,向我们的敌人出卖情报,请千万三思。”公牛不安的凑近我,眼睛扫视着周围菜市场般大声喊叫着碰杯的贵族们,好像每个人都是可怕的间谍一样,“要不趁着所有人都在,咱们关门捉贼来个一网打尽?”说着,他隐蔽的做了一个“杀”的手势问我道。
我看着大厅空地上正在比武的两个膀大腰圆的贵族,在中世纪的宴会,并不是每个领主都是附庸风雅的有钱人,相比于开价很高的吟游诗人和很难请到的马戏班子,贵族们宴会上主要的娱乐项目就是搂着一个猎艳得来的丰满女人找地方寻欢作乐(当然如果贵族小姐实在难找,一个身材健硕的后厨女佣也是不错的泻火工具,事实上两种女人在床上的表现不相上下,后者甚至在某些方面会比前者更主动),或者是两个找不到姑娘多余精力无处发泄的壮汉丑男拿着兵器乒乒乓乓的一通搏斗,在周围同样闲的无聊人群野兽般的嘶吼声中打得对方吐血求饶方才罢休,类似于现在酒桌上宁可胃出血也要拼酒的醉鬼,非要在如此不怎么光彩的事业上拼出个你上我下来。
“商人们未必都是真心实意的帮助我们,这点一开始我就想到了,但是他们的商队里早就混进了咱们的人,可能是帮他赶马车的瘸腿农民,可能是连数也数不清的老实学徒,也可能是昨天晚上他刚刚**巫山的肥胖妓女,谁知道哪只才是抓在我手里的夜莺,科勒这个小子具体的名单连我都没有告诉,全封闭神神秘秘的做幕后势力的领袖。”我看着不远处和一个脸上有着深深伤疤的络腮胡子莽汉掰手腕的科勒,他看到我的关注微微一愣,被对方抓住机会差点就把手压在桌子上,人群发出一阵惊叫,幸好他咬着牙一点点僵持着,然后慢慢的把对方逼入绝路,最后大喝一声取得胜利,围观的贵族们有的欢呼有的破口大骂,输了的人不情愿的掏出铜币付给打赌赢了的人,窝得一肚子气只得对着满杯的麦芽酒发泄,大骂为什么今天幸运女神没有眷顾自己。
“他?科勒现在做了鸟笼?”公牛放下刚要举到嘴边的杯子,吃惊的说出了黑话,在民间,隐藏在暗处的间谍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差事,几乎所有的贵族都豢养着一群数量不等的间谍,在背后执行着各种不可告人的肮脏勾当,但是却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拥有这些被主流认知为撒旦信徒的隐形人,否则就是明目张胆的对上帝的背叛,会被教廷宣布为异端而为众人抛弃,而那些控制着密布夜莺网络的头目就被称为鸟笼——鸟儿们看似自由的生活在其中,却总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能在约束好的空间里听命翱翔。
“嗯?”我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偷眼盯着科勒看的公牛,从他的眼神中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但是它邪恶的走向逼得我不得不放弃继续深挖下去的想法,果然是打天下易坐天下难,虽说现在我们还没有创出一片稳固的江山,但是核心人员的隔阂却已经不动声色的慢慢开始出现了。权力啊权力,为什么所有尝过你美妙滋味的人全都欲罢不能的孜孜钻营,哪怕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是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战友,也会因为你而在心间划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等到兼并了足够多的领地,产出所得能够供养相当数量的骑兵,我便准备着手扩大骑兵的数量,从现在的三十人提升到一百人或者更多,到时候就由你来做骑兵的统帅,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可以任意调动其中三分之一的人马,在手下的人里面,只有你能胜任如此重要的工作。”我抿了抿酸甜的麦芽酒,此刻的滋味却那么的苦涩和难以下咽,我从没想过再单纯的人性也会有被这肮脏的世界染黑的一天,虽然公牛并没有明确的表现出对科勒的妒忌,但是他躲躲闪闪眼神中那抹说不清楚的游离却说明了一切,贪婪,果然是撒旦传播给人间最致命的瘟疫。
宴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总之大厅里的喧哗和走廊深处**剧烈的碰撞声交响乐一般此起彼伏,直到后半夜都没有消停下来,第二天早上起来城堡里到处都是在鸡飞狗跳的寻找自己主人的侍从们,早应该出来干活的女佣们也少了很多。远路的领主们邀请正在赫鲁斯贝克停留的商人同他们一起出发,相互之间既能有个照应又能满足一路上的吃穿用度;离得比较近的领主们则抓紧时间带着自己的家人游逛还没有建设成型的市场,不顾身份的和推销商品的小贩们讨价还价,我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