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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愣神的时候,克雷森蒂小姐忽然动了下,吓得我赶忙把帘子拉起来,蹑手蹑脚的跑到大门边,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头观察,生怕因为自己的鲁莽打扰了人家的休息,其实更害怕的,是真正四目相对时,那种痛彻心扉的冷漠和尴尬。
“大人,有几个贵族叫嚣着自己家世显赫,要求您亲自去商谈赎金的数目,并且数次出言不逊……”科勒等到我掩上了身后的门才凑到身边附耳低声说,“在他们的带动下,一些骑士也跟着起哄,用不用将他们分开关押?”
“家世显赫?”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满心压抑的愤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只能怪哥们你点子背正好撞到了我手上,“这是在讽刺谁出身微寒呢?凡是闹事的,都给我拖出去砍了,脑袋插在长枪上示众,既然自己愿意做儆猴的鸡,不成全都对不起他们争先恐后的勇气,也不看看现在自己的身份,还在这里讨价还价!”
科勒犹豫了一下,还是执行命令去了,我想了想,拉过身边等候良久的医生,用命令中又夹杂着哀求的语气矛盾的说道:“等到小姐醒了,跟她把事情说明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我希望你尽量做的完美一点,如果伤害到小姐的性命,应该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也许那些插在长枪上的头颅很欢迎有新的朋友加入。”医生听到这里,身子触电似的抖个不停,连忙捶胸顿足的表决心,屁颠屁颠的跑回房间准备了。
我带着剩下的侍从来到打扫干净的城堡大厅里,旺财不辞辛劳的整夜未睡,从千头万绪中计算出了这次战争的损失和缴获,按照我规定的列表法一项项写得很清楚,有这样一个不用让我事必躬亲的管家叫人很放心。
“大人,这是我整理的账目表,您看一下,我们的损失巨大,几乎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领地里的农民几乎快跑光了,参与叛变的封臣也大多把自己的领地掠夺殆尽,再加上耽误了农时,果园和蔬菜都没有来得及播种,休耕地也没有重新翻耕;刚刚长出来的麦苗成片成片的被军马践踏,上帝保佑!领地内今年估计很有可能要绝收了,只能抓紧时间补种一茬生长周期短的荞麦,但是劳动力又是个大问题……”旺财一筹莫展的合上这本账目,随手又拿起了另外一本,“直接财产的损失更大,每家每户分到的猪仔和公有的耕牛要么被敌人当作改善伙食的军粮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要么被逃荒的农民牵走了;城堡里能找到的每一件值钱东西全都抢掠一空,做饭的锅碗瓢盆能凑齐相当不易,如果不是您神速的平定了叛乱,我们真的就变成穷光蛋了,一个大子都不会剩下。”
我看着账目上的数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把它丢到一边,翻检着堆在面前的几个账本继续问道:“就这些了吗?我们截下来多少没来得及运走的金币?”
“大部分都缴获了,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旺财极力的瞪大他那双昏花的老眼,好不容易才在被我翻乱的账本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按照您定下来的标准,这次战死或者伤残的士兵都将依此得到补偿,开支将十分巨大,就算加上可能收到手的赎金也远远填不满缺口,要不咱们先暂缓发放,紧着重要的事情来,比如说重新修缮城堡和召集人手,购买麦种以及耕牛,再不抓紧翻种我们真就变得比老鼠都穷……”旺财揉了揉脑袋,询问似的向我建议。
“不行,不能开这个先例,就算今年我们勒紧裤腰带饿死自己,也不能出尔反尔的食言,否则将来靠什么让别人为自己卖命,拿什么取信于天下?”我大手一挥否定了他的建议,半是语重心长半是说服自己的说,“人手不足,咱们可以让俘虏们耕种,城墙塌了,可以留着以后有钱的时候再修,但是自己的战士应得的,绝对不能差一分一厘,这是一个领主对自己子民的诺言,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也不会作废。”
旺财低下头不说话,他知道我主意已定就很难再更改了,只能自己循着我说的办法找路子,其实说的容易,我没有想过多添了将近一千人的劳动力,却也等于增加了一千张喂不饱的嘴,收获未见先背上压力,还不如卖给奴隶贩子省事。
“准备一下,呆几天我要先去一趟洛林,动用动用自己的关系弄些救济,或者拉点壮丁回来,既然敌人可以来咱们家里烧杀抢掠,我为什么不能依样画葫芦,把战火烧到别人的土地上!反正皇帝陛下远在罗马,出了什么事情自己扛着!”我帮着旺财把满桌子乱摊的账目本归拢到一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最近怎么没有老骗子的消息了?现在正是需要他出血的时候,费劲巴力把肥猪养胖,总该让主人吃点肉了……”
第一百一十章 老家伙的浮财()
奈梅亨到亚琛的崎岖小路颠簸不堪,即使放慢了前进速度我的后腰仍旧难以承受一股一股钻心的疼痛,常常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歇息,否则我很怀疑自己的腰在某一天会突然断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两边不时出现让人心旷神怡的湖泊沼泽,我却无心玩赏,一直心神不宁的在思考着萦绕在脑海里很久的问题,皇帝陛下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安置在这个地方,并且在周围邻居都不友好的情况下愣是塞进我这样一个新晋的伯爵,然后每个人都象征性的过来恭维顺带打探情况之后便回去磨刀霍霍,弗里斯兰伯爵、下洛林公爵、包括遥遥可望的弗兰德斯伯爵,都一面忧心忡忡的注视着奈梅亨伯爵领的发展,一面虎视眈眈的觊觎着每一个能够让自己占到便宜的机会,我就像一条被丢进鳕鱼群里的鲶鱼,搅动着均势中维持平静的低地诸国暗潮涌动杀机渐起。
“也许是受了我的启发,要耍些手段来完成先祖未竟的事业,没想到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棋子的命运,到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经过了一系列残酷的战争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层次无形中又升高了一个段位,看问题更加通透深邃了,学生时代那些能让我纠结辗转的烦心事现在无非过眼云烟,可能这就是战争对一个人成长的磨练,它让男孩变成男人,却让男人变成魔鬼。
在我离开的时候,尽自己所能的周密安排了抢救计划,无可奈何的是囊中羞涩,只能竭尽全力的压缩开支,恨不得一枚银币掰成八瓣花,后悔当初一些大动作的草率。消息灵通的老骗子艾萨克估计早早就打听到我的情况,精明如他绝对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倾家荡产的表忠心,派人送回来一部分银币然后扯了一个很烂的借口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我敲骨吸髓的盘剥干净,要多远有多远的跑到卡林西亚去做马匹生意了。
树倒猢狲散,可是我这棵大树根基尚在,猴子们就不敢攀援了,原来恨不得扎根在伯爵领的商人们纷纷转道其他领地,一时间显得奈梅亨无比萧条,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可悲,哪怕是耍水的老船长也无可奈何。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天无绝人之路的希望就那么突然的砸到面前,一个以前绝没有注意到的人对我伸出了援手。
“共同沐浴在上帝的荣光下是我的荣幸,请报上你的姓名,老人家。”我歪坐在空荡荡大厅中央的座位上,被破坏的大门关不严实,正对着的窗口透进来剌剌的风,吹着结合处咯吱咯吱作响。
站在下面的老人家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拄着拐杖往前一步,弄得两边负责保卫的侍从很紧张,纷纷按住刀柄盯着他苍老的身躯,老人家捋了捋蓄的很浓密的花白胡子,底气十足的开口说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与您单独谈谈,包括角落里隐藏着和墙壁后面隔间里的暗哨,这件事情我希望只有天知地知您知我知,而且在听完我的陈述之后,您也一定会体谅我现在的做法。”
科勒像颗钉子一样动也不动的扎在那里,周围的侍卫们看到老大没反应,也都装木头人杵在原地,我按着头痛的脑袋,努力回想着面前这个眼熟的老人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抓不住记忆的断片,索性决定破罐子破摔的一问究竟:“你们都先退下,难道是不信任这位老先生的人品还是不信任大人我的身手?”
科勒上前一步还想争执,被我轻轻的摆摆手劝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饱含着询问和不解,我摇摇头,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色,他愣了一下,只能心有不甘的招呼手下退出大厅,从外面缓缓地关上大门。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大气,就像当初我第一次看见您的时候那样镇定自若,永远自信满满的睥睨万物,总有些天马行空的奇怪主意。”老人家蹒跚着走到一把椅子前面,用拐杖敲了敲椅背问我,“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诚如所愿。”我挺直了胸膛,一般听到别人表扬的时候,我总是不自然的脸红,只有通过外表的强装严肃来掩饰自己的紧张,“老人家,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从你的衣着举止判断,应该是在这里做买卖的商人,我的贸易政策在这一带都很受欢迎,许多人不远千里过来,让我猜猜看,难道你是想要一份免税证明?”
“经过这场战争,恐怕领地内大部分农田里的粮食要绝收了,领民们一时半会还很难收拢回来,您的那些好邻居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扩大人头的好机会,城堡也受到破坏,想必您手头上一定比较窘迫,当家操持的营生不易啊。”老人家低头抚摸着自己素色长袍的膝盖,好像在寻找什么线头似的,事实上,虽然商人不被允许穿着颜色鲜艳的服饰,但是他那件价值不菲的细羊绒长袍和里面露出一角的丝绸内衣对大多数中小领主来说绝对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听说您的后腰受了刀伤,我这边有一些从东方贩运来的特效药,如果您同意的话,我随后便会派人送过来,当然,还有一名精通医术的萨拉森医生,这些异教徒在医学方面的造诣要远远超过我们好几个时代。”
我很警惕的挑了挑眉毛,眯着眼睛琢磨起这个略显神秘老人身上的危险气息,要知道为了不影响军心,我受伤的消息除了贴身的几个心腹之外封锁的很严密,看似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却轻轻松松的说出了机密,只能说明要么他本身就是个高手,两眼一扫便看出我身体上的异样;要么我身边藏有他的耳目,而且是在最贴身的几个人中间,随时随地汇报我的一举一动给他。对于一个惜命如金的人来说,短短几个字透露出的潜台词对我的震撼不啻于核弹爆炸,足够引起相当程度的重视。
“您不用如临大敌的紧张兮兮,我这个老东西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构成什么威胁,与之恰恰相反的是,我将给您带来最需要的东西,帮助您度过这次难关,也许还会有以后的很多次,请记住我的名字,博洛尼亚的莱昂纳多·格索里乌斯,一个垂垂老矣的意大利商人,投机倒把的行家里手。”说完,他用老人家特有的舒缓节奏敲打着后背,发出艰涩淤滞的咳嗽声,像是一把喇叭口瘪了的小号。
“那么这次,投机倒把的行家里手又想从我这里赚到什么?是可以提高身份的爵位还是某项专营权?不过你的如意算盘可能要打空了,现在的我既没有实力又看不到前途,除了这个可笑的光杆司令头衔之外再没有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看在上帝的面上,请不要狮子大开口。”我半开玩笑的试探着,想从他眉眼间的某个表情窥测出内心隐藏的真正目的,但是老人家实在是太冷静了,甚至连脸上堆砌在一起的皱纹都没有一丝的颤动,眼睛时而浑浊时而精明的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化成一尊石佛,缄默沉寂。
“除去那些冠冕堂皇的使命感不提,我还是比较欣赏您这个人的,所以说,如果重新让我没有约束的选择,绝对会依旧在您身上压下血本。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也必将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要知道即使是英雄有的时候也会被树林间的小藤蔓束缚住手脚,而我恰恰是拿着柴刀雪中送炭的砍柴人。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阿门。”老人家虔诚的低头祈祷,那颤颤巍巍的样子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但是在我看来,他就像一条浑身上下冒着毒液的癞蛤蟆,冷不丁一下子就能将你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还是无法信任您,博洛尼亚的莱昂纳多·格索里乌斯,有一句古老的东方谚语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玩味的捻着下巴上长出来的胡茬,在试探对方底线的同时也在讨价还价,“我凭什么相信你千里迢迢的赶来这里只是为了押上一赌,而不是那些或明或暗的敌人们又一个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