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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江道:“我交出了啊?我说了此间将士非我私兵,我手中并无兵权,一个兵都没有,倒是有许多受到英雄令召唤赶来相助的义士,但他们不是兵。但我虽无兵权,却是看不过眼,你们这等做法,大家看不过眼,我身为此间参谋,亦看不过眼。”
郭仁青这才明白,他这是拐弯抹角的绕了个圈子来抗旨,旨意让他交出兵权,他说他并无兵权,只是此间参谋,他只是参谋,但这里的人全都听他的……
郭仁青怒火中烧:“你这是狡辩!”
宁江冷笑道:“我是狡辩,你是无能!”
郭仁青猛的踏前一步,喝道:“你说什么?”
宁江摇扇道:“众位将军的地位,是靠着他们的英勇奋战得来的,是在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中,一刀一枪博来的,你要是不服气,敌人还在外头,湟河以北,也大多落在敌人手中,你也到外头杀蛮子去,你们杀的比大家多,大家服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无不听命。现在你们一个蛮子未杀,一寸土地未守,就要大家听你们的,我只想说……凭什么?”
郭仁青额上青筋跳动,正要反驳,却看到,在宁江身后,那些将领一个个的,以鄙夷和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人,一时间僵在那里。
对于王克远和他身边的这些将领来说,他们早已习惯于军中的阶级制度,既然朝廷派了这三人和龙虎禁军来接受兵权,他们自是不敢吭声。然而宁翰林的这番话,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浴血沙场,用自己的性命挣来的地位,凭什么要让给这些连一个蛮兵也不曾杀过的、平日里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家伙?他们凭什么要将自己的生死,再一次的交给这些他们根本不信任的长官?
他们在那些全无本事的将领的带领下,一次次的战败,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已死去。他们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成功的取得了一场胜仗,难道又要再次陷入那种、不断溃败的轮回中?
居志荣与蒋诚贵亦是脸色难看,圣旨已下,在他们看来,取得兵权原本就是几句话的事。在大周王朝军中,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朝廷的旨意作对。尤其是这宁江,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挑动这些将领的对立情绪,然而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换了自己在对面,也会被宁江这一针见血的几句话给挑拨。
居志荣喝道:“宁江……”
呼的一下,忽的有人揭帐而入。居志荣抬头看去,见进来的三名汉子,其中一人猛然喝道:“宁盟主,听说朝廷派了人来,要夺了你的兵权?”
另一人喝道:“什么兵权不兵权的,我们江湖人不懂这些,只知道,我们辛辛苦苦的在这里打仗,流血流汗,凭什么说换就换了?
第三人冷哼道:“宁盟主,我们在这里替朝廷守疆土,朝廷不记念功劳也就算了,反要猜忌吾等,干脆我们就在这里杀了钦差,扯旗造反,反他个娘的。”
这三人中气十足,震得居志荣等耳鼓发麻,郭仁青、蒋诚贵面无血色,他们身为龙虎禁军的将领,同样也是一身武艺,此刻却是单凭着这三人的内力,便已知道,其中任何一人,他们都不是对手。而这三人,明知道他们是朝廷派下来的,一开口就是扯旗造反,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
居志荣赶紧道:“三位好汉是……”
这三人道:“本人池州萧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陈天涯,不过是个江湖上的沦落人罢了。”“本人吴愚得。”
居志荣忽的意识到,刚才宁江好声好气的把他请到主帐中,搞不好就是藏了不良居心。若是有龙虎禁军在身边,哪怕就是三名宗师级高手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现在,龙虎禁军正在外头接受犒劳,这三名本领高绝的江湖客匹夫一怒,若真要杀他们,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他们。
居志荣忙道:“三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哄闹,一名将领急急掀帐而入:“众位将军,不好了,大家不知从哪听来传言,说朝廷派了人来,要将宁翰林押入京城,问他私自集结兵马之罪,此刻群情激愤,正在外头聚集。”
居志荣赶紧领将而出,只见外头人山人海,都是围来的兵士。他们带来的龙虎禁军,却被挡在了远处。周围人声鼎沸,有人大声叫道:“若是宁翰林带我等抗蛮也是有罪,让我等干脆全都散去好了。”“抗蛮有罪,这到底有没有天理?”“既然要带走宁翰林,那我们也全都散了!”“不错,宁翰林要是有罪,那我们也全都有罪,干脆大家散了。”……
居志荣面无血色,韩相是希望他们能够接收这里的兵力,挡住木不孤,甚至是将木不孤剿灭,若这里的兵士真的全都散去,木不孤进可直逼京城,退可袭左卫上将军邱德后方,那真的是形势更危。鉴于这种情况,就算是朝廷也不敢说宁江在这里聚兵是非法的,只是希望通过圣旨将这里的兵力顺势接受罢了。押宁江入京,就算想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这分明就是有人鼓动。
他指着宁江,怒容满面:“你不是说你非此地主帅的么?”
宁江左手负后,右手一握羽扇,垂头叹气:“我本非主帅,只是区区一介书生,奈何名气实在太大,声望实在太高,大家非要拥我为帅,众望所归,不得不为。唉,这种烦恼,大人您是理解不了的!”
居志荣:“你、你……”气得差点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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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搞什么鬼?()
“那宁江,实在可恶!”龙虎禁军的营帐里,郭仁青怒不可遏。
居志荣坐在那里,亦是脸色阴沉。
此时已近黄昏,整个营寨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白日里的那种氛围下,居志荣无法可想,只能不断的向这里的将士解释,最后放弃了接收兵权的打算,暂时维持原状,并一再保证不会将宁江押送入京……其实他们原本也就没打算这样做。
郭仁青年轻气盛,道:“大人,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居志荣却也是颇为无奈:“不这样又能怎样?大敌当前,那宁江是吃准了我们不敢跟他闹翻。反正他现在在朝廷上没有官职,大不了一走了之,要是这里的人真的都跟他一起散了,我们能怎么办?难道就靠着我们的这点禁军,去对付木不孤的蛮骑?”
郭仁青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我看这些兵也没有什么大用,长官商议军官大事,他们群起围观,全无法纪,这样的军队,能够做得了什么?不过是被他们捡了便宜,依我看,这里的蛮兵原本就是用来诱敌的,根本不是蛮族的精锐。看看这些人,从北方一路逃下来,逢敌即败,怎么可能在一个宁江手中,就真能脱胎换骨?”
蒋诚贵道:“属下也觉得是这个理。”
居志荣冷冷的哼道:“现在也只能先观望两天,哼,这宁江分明是要拥兵自重,此事我早晚上奏朝廷,要他好看。”
宁江带着妹妹和春笺丽,沿着一条极为崎岖的小道,登上山腰。
夏日里炎热的天气,积累下来的热气覆盖在大地上,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是蒸笼一般。
上了山腰,绿树成荫,清风徐来,倒是多少凉快了一些。
“你还真是敢干啊!”春笺丽感叹道,“你这可是变着花样抗旨,哪有你这么做的?”
宁江拿着羽扇,摇啊摇,微笑着:“他们以后会习惯的。”
春笺丽与宁小梦也各自拿出一只绣美人的精致小圆扇,一左一右,在他身边摇啊摇。
宁江讶道:“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样的扇子?”她们手中的圆扇,除了一只是粉红色的,一只是淡青色的,其实是同一样式。扇面用的是最上好的丝线,薄而透明,勾勒在面上的美人图案活灵活现,细细的手柄用竹丝缠绕,做工精美。
宁小梦嘻嘻的道:“那一次路过宝绣斋,看到刚好有一对儿一模一样的款式,就买了下来。”
三个人走在林间,一同摇着扇子。青年身形较高,两美相伴而行,在这平日里本是无人的、犹如世外桃源的山野之间,宛如一幅秀美的山水画。
小梦道:“哥哥,我们也跟无颜姐一样,留在这里吧?”
宁江笑道:“不用了,这里是战场,你们女孩子留在这里也排不上什么用场,明天就离开吧。”战争和行走江湖可不是一回事,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就算是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任何一场战争,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当然不希望她们两人留在这种地方。
小梦道:“可是哥哥,我们留在这里可以保护你啊?”
宁江哂道:“我还会需要你们的保护?而且军中讲究颇多,连无颜也开始女扮男装,你们要是跟在我身边,打仗时还带着姑娘家,对我的形象也不好。”
春笺丽道:“那我们也女扮男装好了……”
宁江扭过头来,往她的胸脯看了一眼。半臂的对襟呈“V”形在胸前彼此相对,下端束缚进缠在上腰处的阔带里,粉红色的抹胸在“V”形的襟边里有力的凸起,以她这惹火的身材,想要“女扮男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某个位置,少女粉颈发热,绣美人小圆扇轻轻的挡了一挡,却又有些羞怯的移开,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让他看,还是不想让他看。
宁江扭过头去,又往妹妹看了一下,妹妹纤胸微挺,喜孜孜的的瞅了他一眼。
宁江摇扇道:“无颜是有易容术,年纪比你们大些,个子也比你们高些,在她的伪装下,别人很难注意到,你们两个根本就没办法伪装。你们放心好了,要是真有危险,我一定跑得比谁都快,我可不打算把自己的性命丢到这种地方。”
春笺丽抿着嘴儿,抬杠道:“你这是身为主帅该说的话么?”
宁江继续摇扇:“不不不,我只是参谋。”
两个美少女在他身边一起摇扇。
穿过林子,他们来到崖边,橘红色的阳光,正从远方起伏的山岭间,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此刻正是日落时分,昨日还是血腥战场的大地,覆上了虚假的美丽,血红的阳光没入了地底,但是天色并没有马上暗下来。
他们就这般,一同欣赏着那光芒消逝的玫丽。
***
太阳的光线在西边的天空缓缓的消逝。
居志荣带着一队禁军走出了营帐。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依旧恼火,他是带着圣上的旨意,朝廷的恩威来到这里,结果却什么事都没能做成。
终有一天要给这姓宁的好看……他在心中愤恨的想着。
虽然抱着这种不甘的态度,但这种时候,居志荣毕竟还是拿宁江没有什么办法。这姓宁的既然抱着一拍两散,大不了所有人全都撂摊子的态度来威胁他,他也就不得不暂时忍辱负重。听说这姓宁的,在考中状元后的这些日子里,也没少惹事,朝廷甚至起过将他剥除功名的念头,他现在恐怕也是死猪不怕热水烫。
走在军中,居志荣看向周围,心中更是鄙夷,这军营实在是太过吵闹,那些休息的兵士,三三两两,聚集成群,毫无顾忌的大声喧哗。在他看来,军营乃是肃杀之地,长官不吭声,底下人谁也不敢说话,如此才有军纪可言,这般的散漫,成何体统?
这些人,昨日竟然也能够击退蛮兵,看来那些蛮兵也不足为虑。他在心中冷哼着。
走了一段,在一处开阔之处,见到一名将领,正在教习手下兵士战场上的刀法。那些兵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在他的周围围坐着,那将领手持盾牌,讲解着当敌人的兵器撞来时,如何以盾牌卸力杀敌,总结起来,实际上就是两种步法,将敌人的兵器往左卸,右手挥刀顺势劈砍,又或是将敌人的兵器往右卸,旋身之后用力一刀。
这名将领,居志荣是认得的,他就是被那姓宁的从兵士中提拔上来的两人之一。看着周围那些围观兵士的大声叫好,他大摇其头,统御部下,应该御以威严,像这般与底下人打成一片,在战场上如何带领手下?
“在战场上,千万不要慌!”那将领大声喊道,“那些蛮子没那么可怕,他们力气大些,但没那么灵活,所以一定要看准了,不要被他们的兵器击中盾牌正中,把他们的力往边上卸,一定要往边上卸,然后出手要稳,要狠,不要慌,不要想着快,他们没你灵活,慢一点没关系,一定要稳,要狠!”
那将领嗓子很大,一招一式,认真的讲解着他与蛮兵战斗时的经验。他的招数并不多,统共就这么三招两式,非常的简单,但都是专门针对蛮兵的特点开发出来,虽然简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