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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咦了一声,冷冰已悄然退出帐外。
待冷冰离开中军大帐,李落眉头一皱,眼中忧色隐隐可见,顾家绝不会派一个不会审时度势之人在这个时候还留在初阳州。
如果顾家在流寇犯边之前就有谋算,东府之事比现在的波谲云诡更加复杂,定会再起波澜,只怕和朝党后宫之争脱不了干系,再有甚处,倘若陆家也牵扯其中,背后的世家豪族博弈更为骇人。
李落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大甘纷争不断,万隆帝曾通过枢密院传信李落,宫中内斗日渐汹涌,争宠、较力此消彼长,难有一日消停。
卓城内斗一起,天下各州都成了权贵交手过招的棋子,犬牙交错。
如今李落也是尴尬的很,似乎是从卓城之争中抽身事外,实则又是宫中权贵争权夺势胶着的另一个中心。
云妃当日明言要借助李落声名自保,李落不置可否,岂料现如今后宫之中已成了皇后与云贵妃相争,颐皇后权势滔天,云贵妃深受万隆帝恩宠,各有千秋,相持难下,另有瑜贤妃借助陆家强势,也不弱了二人多少。
宫中嫔妃皆都见风使舵,游离在三人之间,只不过怕也没有多少真心实意,貌合神离也未可知。
云妃得宠之势太过惊人,难免引起宫中一众嫔妃戒备,颐贵妃和瑜贤妃隐隐有联手之意,欲压制云妃。
素和族中虽钱财雄厚,但朝堂之中却没有什么依附,再要经营起来还需些时日,眼下云妃所能凭借的除了万隆帝之外,就只有李落了。
李落待众妃虽然没有亲疏远近,颐皇后和瑜贤妃也猜不出云妃与李落会不会真有什么盟约,一时倒也不便逼迫云妃太甚,多是试探。
只是如此,也闹得后宫风声鹤唳,万隆帝似乎不胜其扰,偏又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苍洱水师()
李落听罢,除了黯然苦笑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众将立营几日后,初阳守军其余各营也赶到了观潮渡,同行而来的还有初阳州知州熊平章,见到李落,就是一番呼天抢地,痛述流寇恶行,末了又再感恩戴德,称颂李落神勇如何。
诸如此类李落早已是司空见惯,料到会是如此,不冷不热,一时让熊平章摸不着头脑,惴惴不安。
初阳州总兵统领大将崔丁全年过不惑,面相甚是阴沉,见到李落,虽也是恭敬有加,却藏着深深的戒备之心,眼中异芒不时流动,看看李落,又瞧瞧顾惜朝几人,不知在盘算什么。
李落淡然一笑,没有点破,恐怕是顾惜朝麾下被崔丁全安插了亲信心腹,顾惜朝请罪一事或许已传到了崔丁全耳中,如此一来,崔丁全才会留神打量李落神色,揣摩李落心中所想。
“崔将军,东府可有水师?”
“水师?”崔丁全一惊,初阳州几人相视一眼,皆都垂下头去。
崔丁全支支吾吾道:“东府其他各州有没有水师末将不太清楚,不过初阳州没有水师。”
“没有?”李落静静的看着眼前几员封疆大吏,平声接道,“如果遇到海盗惊扰沿海百姓,你们如何应对?”
“这个……”崔丁全看了熊平章一眼,恭声回道,“还是让熊大人替王爷详述。”
熊平章暗骂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行伍之事下官如何知晓,崔将军久在军旅,自然是比下官明白多了。”
李落见二人互相推诿,淡淡说道:“崔将军统领一州兵将,便有戍守疆域之责,如何布阵御敌要心中有数。
熊大人是一州知州,掌一方安宁,就算不是从军之人,多少也该知道些戎马操持,你们两人都不知晓,我该去问谁?”
崔丁全和熊平章张口结舌,正欲出言辩解。
李落轻轻扬了扬手,看着顾惜朝道:“不必了,顾将军,你说。”
顾惜朝一震,看也没看熊平章和崔丁全一眼,沉声说道:“回禀王爷,初阳州确无水师,若遇到海盗猖獗劫掠时,都是请苍洱州舟师出兵驱敌,若是零星海盗,就,就……”
顾惜朝看着李落诸将,吞吞吐吐,一脸赧然。
“就放任不管,是么?”
“正是。”顾惜朝颓然说道,轻轻低下头去。
李落哦了一声,扫了初阳官吏几眼,并未动怒,淡淡问道:“如果初阳州没有水师也是莫可奈何,不过苍洱州水师但凡有所请都会出兵么?”
“是,是,”熊平章疾声说道,“苍洱水师统领与下官甚是熟识,往日有海寇作乱,若是相请,苍洱水师少有搪塞,多会派兵征讨的,从来也不计较什么。”
“哦,原来如此,苍洱水师统领是谁?”
“回禀王爷,苍洱水师统领姓虞,名唤子略,是下官的知交好友。”
“虞子略?”李落微一沉吟,轻声说道,“今次东府流寇肆虐,为什么苍洱州没有出兵相助?”
“这个,这个。”熊平章艾艾期期,说不出话来。
“回禀王爷,知州大人也有派人前往苍洱求助,不过信使还没有到苍洱州就被人暗杀了,我们也是前几日才知晓此事,恐怕是流寇担心苍洱大军援助,拦路截杀。”顾惜朝闻言接道。
李落哦了一声,道:“你们先下去吧,这几日收拢兵马,小心提防流寇。”
“下官,末将遵令。”初阳州几人离帐而去,李落看着沈向东和时危,轻声说道:“有古怪。”
“大将军言下之意?”时危思索道。
“苍洱州与初阳州并无二致,大甘水师积弱已经数十年了,水师粮饷朝廷负担半数,剩下半数是要各州府自行设法。
苍洱州就算富饶,也用不着有求必应,看着知州那般得意,若我所料不差,苍洱舟师出兵不计较只为其一,只怕不会取初阳州分文,如此行事,这个虞子略若非忠勇良善之辈,那就是别有用心。”
沈向东和时危相视一眼,沈向东沉声说道:“舟师统领,还在知州与州郡总兵之下,就算是虞子略再如何深明大义,也须得知州和总兵统领应允方可。
再者今次东府大乱,苍洱州与初阳州唇亡齿寒,竟然没有丝毫动静,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这其中耐人寻味。”
“如果真如顾将军所言,东炎初阳两州内这么大的动静,苍洱州就算没有收到初阳州传信,也该早已知晓两州境况,按兵不动,似乎不在情理之中。”时危沉声说道。
“不在情理之中也在情理之中,此番犯边流寇不同往日,人多势众,朝中并未传旨苍洱出兵,固守一线,也算是说辞,旁人很难责怪于他。”
“苍洱州如今实际上已是宋家执掌,在此关头宋家没有作为,难免让人猜疑,依着宋崖余枭雄之才,如此行事,实在是难以自圆其说,老夫想不通宋家做什么打算。”
“不必猜了,一见便知。”李落淡淡说道。
“将军之意?”
“传信苍洱州,请苍洱水师北上相助。”
“末将明白了。”时危沉声说道。
“熊平章和崔丁全如何处置?”
“先不必理会,待东府战事落罢再做定夺。”
沈向东和时危告退离帐,各去忙碌。
李落暗自沉吟,许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扬南城回返卓城,李落就已经开始留意大甘水师,初阳一州朝中记录在案是有八千水师的,每年朝廷都会划拨四千水师的钱粮军饷。
今日一来才知道原来初阳州水师没有一兵一卒,何来的八千水师记载,每年朝廷的粮饷也不知是落在谁手,巡检一事,果然是步步维艰。
军中传信不足数日,苍洱州水师已扬帆初阳东岸,舟连舟,旌旗蔽海,近处看声势颇为惊人,远观时却不过是沧海一粟,委实不足道矣,沧海浩瀚,可见一斑。
虞子略年近而立,身形颀长,相貌堂堂,或许是常年漂泊海上,颇显黝黑,倒添了几分坚毅沉稳之气,英武不凡。(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东海诸岛()
入帐与牧天狼诸将相见,话语不多,神态虽有敬意,却无谦卑之感,比之初阳诸将强出许多。
“虞将军,此番贸然传信,确是仓促了些,还望虞将军莫要见怪。”
“王爷言重了,初阳州战事末将早有耳闻,只是不知流寇虚实,末将不敢轻举妄动,麾下水师早已屯兵千帆渡,不过末将担心出兵之后苍洱州被流寇趁虚而入,平白错过了战机,请王爷降罪。”
时危暗呼了得,虞子略寥寥数语就将前因后果推的一干二净,绝非易于之辈。
“虞将军何罪之有,朝中不曾传旨,将军固守苍洱原是本分,如今能倾力相助,李落实要谢过虞将军才是。”李落起身一礼道。
虞子略连忙回了一礼,道:“王爷折煞末将了。”
“知己知彼方可定计从事,此次犯边流寇的来历诸位可知晓?”
熊平章和崔丁全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熊平章求助般看着虞子略,虞子略沉声说道:“王爷,流寇兴兵作乱时末将已遣军中斥候打探,此次入东府的流寇该是域外骅兜一国。”
“哦,”李落留神倾听,域外海国与大甘战事不多,东海诸岛虽有记载,却是混乱不堪,难得有知悉之人解说,诚颜问道,“请虞将军指教。”
“东府之外有海岛逾千,福州向东入海还是不多的,但过了东炎州海岛就多起来了,一直越过景阳州还有数不清的海岛,星罗密布。
末将早年曾有心清点海外诸岛,绘制海图,末了才知晓这不过是末将一厢情愿罢了。”虞子略慨然叹道。
“这么多?”赫连城弦讶声问道。
“只多不少,景阳州南下,岛屿不知繁几,就算是纵横海上的大盗也不知到底何处才是尽头,据传是仙家之地。
这些暂且不说,与东府隔海相对的便有大些的海岛七十三座,小岛不计其数。
其中有三座最是辽阔,一岛之地不会小过苍洱州多少,东海势力以此三岛为中心,骅兜便是其中之一,余下两岛,一名为汐荛,一个叫扶琮,各自辖制数目不等的小一些的海岛。
其余各岛多是自立,与大甘、西域、北疆不同,海上诸岛相距甚远,最近的也在数百里外,难有一国能像大甘一般将诸岛掌控其中。
就算是这三个大些的岛国辖下诸岛也多是自治而立,名号上纳入一国之中,实则不过是缴纳税赋,求得庇护罢了,再远些就鞭长莫及了。
便是由此,海上诸岛虽少有成国,但结有形形色色的盟约,末将也无法尽数理清,这些岛屿多是以远近结盟,一岛蒙难,余下诸岛便起兵相助,岛上之人犹重盟誓,尚在大甘之上。”
“这么说,海外称得上是诸侯林立了?”时危凝重问道。
“算是如此,除了方才末将所言的三国之外,其余诸岛结有十盟,说起来就是有一十三个诸侯。”
“这样岂不是征战不休了。”赫连城弦咋舌叹道。
“非也,海上看似纷乱,不过有一处末将也不得其解。”
“愿闻其详。”赫连城弦急急追问道。
虞子略微微一笑,道:“大甘立国,执掌五府,赫连将军以为是凭借什么?”
“这个自然是需军力为基,立法为本。”
“赫连将军所言极是,大甘诸州行事都要依从朝廷立的规矩,海上亦是如此。
不过海上的规矩并不是一国或是一盟定下来的,却是自成通则,海外之民都要依照通则行事。
只是就算是岛民也不清楚这些规矩是从何处传下来的,似乎有了岛屿的一刻起就有了这些规矩。
倘若有人不遵规矩,不问情由,其余诸岛皆都举兵攻讨,轻则国力一蹶不振,重则亡国灭族,就算是势力远胜旁人也不敢触犯这些规矩。”
帐中诸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解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形。
李落沉声接道:“如此说来,海外诸岛行事都是以这些规矩为先,军力为次?”
“正是,东府的海商,南府的海商都要遵照这些规矩,倘若有半点亵渎,有死无生,这些不是什么隐秘事,久在海上漂泊的商旅都知晓。”
李落点了点头,道:“我也有所耳闻,不知东海三岛十盟又是如何?”
“末将也是道听途说,不曾亲身去过东海岛上。”
李落哦了一声,看了虞子略一眼,虞子略轻咳一声。
接道:“先说三岛,骅兜、汐荛、扶琮之中军力最胜的并未是此次犯边的骅兜,而是汐荛,掌东海一十七岛。
骅兜次之,统辖一十一岛,扶琮最末,只有七岛之数,其余诸岛都是围在这三岛四周,不过俱是要再往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