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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沐提着灯笼,才走到半路,已经黯淡下来,又添了一根油烛,才支撑着走完这段夜路。
天后宫没有灯光,但台阶前却留着一处小火堆,守夜人迷迷糊糊,摇摇晃晃,仿佛还在梦中,正蹲着给火堆加柴,被火焰烧到了手,才惊醒起来,用本土方言笑声咒骂了一声,见得四处黑暗,又打了个寒颤,仿佛有野鬼在自己脖颈后头喘气一般。
咸水寨被烧了之后,大老板自是住进了陆上的宅院,但那些个寻常佣工和姑娘,却暂时失去了工作。
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排船,很多人都是疍家孤儿,也无家可归,只好暂时住在天后宫里头。
天后宫乃是海民的庇护神,妈祖娘娘的神庙,虽然年久失修,但香火还算旺盛,并无衰败的迹象。
说起来也是奇怪,一栋建筑即便再古旧,只要有人住进去,都不会太快破败,可如果无人居住,建筑很快就会破残了。
姑娘们自是住进了天后宫的精舍里头,一些个茶壶之类的小头脑,则住在稍次一些的瓦房或者后面的草房。
他们生怕洋人来报复,每天晚上都有人轮值,就在门口附近盯梢。
陈沐走近了火堆,那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见得是陈沐,才拍着胸脯,大口喘气,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陈少爷怎么来了……来……来找姑娘?”
提到这些姑娘,陈沐难免想起红姑的悲惨命运,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抛却这些杂念,尽快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当即摇了摇头,将这些私心杂念给打散了。
“只是过来找老天师说说话。”
诚如早先所料,陈沐能找的人,也只有吕胜无一个了。
无论是何胡勇,亦或是徐官熙,都是各怀鬼胎,想要寻求他们的帮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陈沐对当年之事虽然尚未去查证,但他跟着吕胜无修炼阴阳参同玄法,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陈沐也曾赌气,不去修炼这门功法,但最终还是丢不下的。
这功法说起来邪乎,但其实陈沐尚未见到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至于什么内力之属,更是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甚至要怀疑这不过是吕胜无的无稽之谈罢了。
可赌气不练之后,陈沐只是觉得浑身乏力,手脚时而冰凉,时而又发热,脑子晕晕乎乎的,就仿佛一团黑云笼罩着自己灵魂,整日里不清不楚,糊里糊涂。
而后他又开始了修炼,虽然同样没有感受到什么玄妙的力量,但这些症状突然就消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漫提多舒服。
或许这套法门并没有吕胜无所说那般玄妙,但当成养生功夫来修炼,总归是不会错的。
陈沐也亲身体会到了断绝这门功法之后,对自己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要来找吕胜无。
吕胜无是极少数愿意帮着他的人,虽然这种帮助是有条件的,甚至只是一种交易,但对于陈沐而言,他或许不相信吕胜无,但还是愿意与他做交易的。
陈沐毕竟是陈家少爷,又是来找天后宫老道士的,守夜人根本就不敢多问,陈沐径直走了进去。
本以为天后宫会被搅扰得乌烟瘴气,没想到进去之后却仍旧如常。
空气中充斥着檀香的气味,脚下偶尔会扬起一些烟灰来,穿过了天井和大殿,陈沐奔着后头的僧舍来了。
吕胜无的房间已经灭了灯火,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灯火,吕胜无就如同一个活在人世间的老鬼,很讨厌光亮,这一点陈沐也早已习惯。
敲了敲门,却是久久无人应答,又敲了一阵,里头才响起警觉的女声:“谁在外面!”
陈沐听得是女声,也是吃惊,心说吕胜无阴盛阳衰,即便有心,也是无力,不该让咸水寨的姑娘留宿才对的。
“我是陈有仁,过来找老天师的。”
里头的姑娘听得陈沐之言,便也放心地开了门。
借着外头的光,陈沐也看得清楚,这姑娘也就十来岁,一脸的羞臊,眼中却莫名地多了一股怜悯和期望,她们都知道陈沐与红姑的事情,对于陈沐,也是心生疼惜的。
“这一排房间都是姐妹在住,老天师搬到后山去了,说是女人多了,阴气也盛,他身子骨弱,受不了这些……”
陈沐也是恍然,目不斜视,朝姑娘道:“谢谢,打扰了。”
那姑娘见得陈沐要走,也是咬住了下唇,眼看着陈沐要走,才鼓起勇气来,挽留道:“夜都这么深了,陈少不如……不如歇息一下,明日再去找道长吧……”
陈沐微微一愕,扭头看时,那姑娘胸脯剧烈起伏着,深深埋着头,也是羞臊到无地自容。
身为咸水寨里的姑娘,其实早已放下了羞涩,只是面对陈沐,这姑娘想的不是做生意,只是想替红姑,安慰一下陈沐罢了。
陈沐从不会带着歧视的眸光来看待这些姑娘,这个行业并没有什么可耻之处,可耻的是让这些姑娘靠此为生的世道罢了。
若能光鲜生活,谁又愿意如此的不堪?
这些姑娘身陷风尘,却能够保留着心底的善良,这就足以让人敬佩了。
“不了,姐姐早些休息吧,我找老天师有急事的……”
陈沐露出笑容来,那姑娘知道陈沐的好意,也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羞辱。
她朝陈沐点了点头,便关门睡觉去了。
陈沐绕过这排僧舍,到了后山来。
后山并不高深,也不消爬山,更没有天梯,一座草庐坐落在山坡的半山腰上,前头是个小池子,周遭长满了香茅草,鱼儿偶尔冒泡,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又或者突然跳出水面来,发出噗咚声。
这座草庐仿佛奈何桥头的孟婆屋一般,鬼气森森,陈沐也大皱眉头。
到了前头来,便听到里头传来声音。
“别进来,外面等着。”
陈沐不明所以,但吕胜无这么紧张,该是练功到了紧要关头,陈沐也只好坐在门外了。
这么一坐就是一整晚,陈沐也是闲来无事,先习惯性地将衫子会册默背了一遍,加深记忆,而后便盘膝坐下,开始练功。
也不知为何,今夜练功非常顺畅,入定极快,不多时便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许是这些天太过累乏,又许是环境太过幽静。
因为红姑的死,陈沐的心境也一直不得安宁,这些天都很难入定,入定之后又迟迟不愿醒来,练功也是断断续续。
今夜却是非常顺利,仿佛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一般。
然而,陈沐渐渐地感受到了寒冷,这种寒冷并非天气带来的,更不是病态的那种体寒,就好像被冰块封住了一般!
陈沐想要醒来,却如同被梦魇锁住了灵魂一般,如何都无法清醒过来。
他只能照着阴阳参同玄法的门子,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修炼,这才短短一会儿,他便感受到了极度的饥渴。
就好像能够看到自己体内的食物和脂肪化为热量,游走于身体,保持着身体的温度,抵抗这股寒冷一般。
就仿佛那封住他身体的“冰块”,正不断地吸收着他的热量!
这种梦魇也是陈沐从未体验过的,梦中没有实质的存在,都是一些无形的感受,可又那么的真切!
陈沐只能不断练功,不断散发出热量来,否则自己下一刻就会被冻死在梦魇里!
这种状态让陈沐感受到了恐惧,仿佛自己就站在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边缘之上,随时有可能坠入一般!
他到底是支撑不了多久,只觉得才过了片刻,又觉得漫长如年,反正他的身体能量已经被耗尽,整个人都虚弱,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身体再度温暖,陈沐才幽幽醒了过来,睁眼看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草庐的门口,身上还盖着一张薄被。
吕胜无已经起来,就在草庐边,搭起了土灶,窝里咕噜噜煮着甚么,飘出来的都是清新的草药味。
这种气味陈沐也很熟悉,这是他用来药浴的。
不过陈沐仍旧处于虚弱的状态,可反观吕胜无,却是满脸红光,精气神十足,容光焕发,仿若枯木逢春一般。
陈沐常听一些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故事,说些什么千年老妖采阳补阴之类的,难道说昨天夜里,自己的阳气被吕胜无给夺去了?
照着吕胜无的说法,阴阳参同玄法最终还是要阴阳相济,冷热互补的,陈沐修炼的阳法,就是为了补足吕胜无。
虽说这一套说辞尚不知真假,但陈沐昨夜的体验,又那么的真实,今日身子虚弱到起不来,难不成吕胜无所说的一点不差,这神功竟然是真的?
陈沐心头还在疑惑,吕胜无已经提起那锅汤,走到屋里,倒进了木桶之中,朝陈沐道:“进去泡。”
陈沐其实有不少问题需要询问,但见得吕胜无这等姿态,也不便再开口,一如往常那般,除了衣服,便跨进了木桶里头,舒舒服服泡起了药浴。
也不知道是热水的缘故,还是药物的效用,陈沐只觉得昨夜损失的那些暖气,又丝丝缕缕回到了身上那般,漫提多舒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乖张老道寻出路()
陈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药浴,吕胜无已经在外头整治饭食,竟是熬烂的大肉骨头,散发着浓香,摘了新鲜的野葱和香草,丢到锅里,简直就是人间至味。
陈沐昨夜里是耗尽了力气的,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榨干了一般,泡完药浴,精力都恢复了不少,也不与吕胜无啰里啰嗦,松开裤腰带就饱餐了一顿。
吕胜无吃得很少,只是在一旁抽着烟杆,待得陈沐吃完,又将烟杆子递了过来。
陈沐并不喜欢抽烟,但吕胜无既然递了过来,他也就抽了两口。
人都说饭后一杆烟,赛过活神仙,陈沐算是体会到了,虽说这烟并没什么实质,不能饱腹,又没法解渴,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吕胜无见得陈沐抽得有模有样,脸色也舒展开来,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朝陈沐说道:“走吧。”
“走?去哪儿?”陈沐也是一头雾水,虽说自己来提升实力的意图并不难猜,以吕胜无的脑子,是早该知道了的,可既然知道了,就该教陈沐一些拳脚刀剑。
然而吕胜无却背了个褡裢,似乎要短途旅行的意思,陈沐就有点看不明白了。
吕胜无也不多说,朝陈沐道:“别废话,想学本事,就跟着来。”
陈沐本就打算来闭关,所以行囊早就准备好了,此时也不消再拖拉,将门口处的行囊背起,便跟着吕胜无走了。
从天后宫出来之后,吕胜无便一路往西,不过他似乎真的很怕阳光,一路上将斗笠压得极低。
这路途倒是不陌生,而且越走也是熟悉,陈沐心里头也渐渐有些底气了,因为吕胜无看样子竟是要去城西郊外寻找林福成!
林福成这样的大宗师,隐居在何胡勇的田庄里,或许旁人不知,但吕胜无这样高深莫测的人,又岂会不知?
“我昨日里去找过了,林宗师已经退隐江湖,没兴趣帮我……”
陈沐也很是失望,未免这一趟白走,也是提早给吕胜无说了个大概。
吕胜无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也不回地朝陈沐道:“谁说要去求他?”
陈沐固然知道,吕胜无是不求人的性子,本以为吕胜无昨夜里练功出了甚么岔子,无法再教导陈沐,今日是为了将陈沐丢给林福成的。
可吕胜无此言一出,陈沐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许是陈沐等人过来闹了一次,邓镇海也变得更加的谨慎,陈沐与吕胜无才刚刚走上田埂,邓镇海就从竹楼那边跑了过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陈少,难道宗师说得还不够明白么?你今日为何还要来叨扰?”
他被陈沐的“花拳绣腿”给震撼了一把,甚至还被陈沐给打倒了一次,脸面上挂不住,心中固然是有些气恼的。
陈沐却是无辜地摇了摇头:“今日可不是我要来,是这位道长要过来,我只是个跟班儿罢了。”
陈沐可没想过在这里胡闹,既然吕胜无要来,就推到这老道的头上好了。
邓镇海是个高手,自是能够感受到了吕胜无的气度,当即警惕起来。
“这里不欢迎邪门歪道,这位道长还是尽早离开吧!”
吕胜无扫了一眼,见得邓镇海如临大敌,也是冷笑:“姓林的自己就是个大魔头,邪门歪道都是他家亲戚,哪有不欢迎的。”
邓镇海似乎从未见过有人对林福成如此不敬,登时发怒起来。
“好胆!如何敢污蔑林宗师!”
话音未落,他便施展侠拳,抢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