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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发白,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牢房走廊折射进来——已经是清晨时分了。狱卒过来提李策过堂审案,这大宋的官员倒是勤快,天一亮就开始办公。
眼看事到临头,李策倒不似先前那样焦灼不安了,既然不见救星来,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此时自己一定不能慌乱,李策暗暗给自己打气。我就不信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那县令一个人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再说还有这么多百姓为自己作证,自己绝不会就这样甘心就戮!
来到公堂上李策愣住了,旋即他明白为什么这么早提他过堂了!因为此时天刚刚亮,根本就没有百姓来围观,县令完全可以凭自己的个人意志断案!他根本不给百姓议论的机会!
堂上除了衙门的人,就是李策和丁成几人了,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地主员外打扮,看他那趾高气昂的架势,尤其是看自己的狠毒眼神,李策猜测此人很可能就是马文成的父亲马福财!
郭县令见众人上堂后,“啪”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犯人李策,你可知罪!”
县令与昨日仿佛判若两人,今早这一审案,还没问直接就认定李策有罪。
尽管内心气恼,可李策还是忍住气道:“小生不知。”
郭县令好像料到李策会这么说,嘿嘿笑道:“你不知?好,你不用嘴硬,本官自会让你心服口服。”
李策看着郭全耀那丑恶的嘴脸,只感到一阵恶心,此人心子之黑、脸皮之厚,只怕那后世的“变色龙”也比不上他。
郭县令说完瞥头对堂下站着的中年人笑眯眯说道:“马员外,你……可有人证呀?”
“回大人,草民人证物证都有,这就请大人过目。”堂下之人果然是马福财。马福财狠狠瞥了李策一眼,那眼神恨不能活剥了李策。
“好,传证人上堂!”
这时一个年逾花甲的老汉手里拿着一个破包袱,颤悠悠地走上堂来。老汉畏畏缩缩走到堂上,头也不敢抬就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草民……刘老汉,见过……见过大人。”
“嗯,刘老汉,本官问你,昨日你可见那李策当街行凶,殴打马文成致死?”
“什么,马文成死了?!”李策猛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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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斩立决()
这怎么可能!自己就打了他那么两下,而且都是皮外伤,怎会致死?当时马文成只是被砸晕了而已,而且后来他已经醒了,这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一定是他们想以故意杀人的罪名置自己于死地!
李策当即大声说道:“大人,我只打了马文成那么几下,马文成绝不是被我打死的,况且那马文成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定是他故意说谎,栽赃与我,想替他儿子报仇!”说着,李策一指站在一旁的马福财。
试想倘若马文成当真死了,马福财怎么可能还如此淡定得站在此处,看他现在的模样哪有中年丧子的惨状,所以定是他想加重李策的罪名,才编造马文成被打死的谎话。
“大胆,公堂之上岂能容你这般放肆!还读书人呢,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郭县令阴着脸吼道。
“你!”李策一阵气结,这郭县令分明是偏袒马氏父子,甚至都不给自己辩解的机会。
“刘老汉,郭大人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马福财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刘老汉不阴不阳得说道。
“我……我,我只见李策拿着我的花瓶砸在马文成的头上,我……”刘老汉哆哆嗦嗦得说道。
“回大人,您听见了,刘老汉说是他亲眼所见!”马福财冲郭县令作揖道。
“大人,刘老汉只是说看见我用花瓶打马文成,可是却没有看见马文成当场死亡,这怎么能说就是我打死的呢?难道说我今天踢这老东西一脚,他当时没事,但一年后突然死了,能说是因为我一年前踢了他一脚,把他踢死的吗?”李策又一指马福财,大声说道。
“你,你个小杂碎,竟敢这么咒我!”马福财一听大怒,气恼得指着李策骂道。
“笑话,就只许你污蔑我,还不准我反驳了?”李策翻个白眼嘲笑道。
“我儿一向身强体健,平日里又无病无灾,一看就是福禄绵长之人,分明就是你这恶贼痛下杀手,还敢狡辩!”马福财厉声道。
“马员外那你说这老头能活多少岁?”李策突然问道。
马福财一愣,恨恨道:“这我怎么知道。”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儿是长寿之人呢?”李策反问道。
马福财一呆:“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本官自有公断。”郭县令见马福财词穷,出手制止道:“刘老汉,你也听见了,本官再问你,你亲眼所见马文成被李策打死了是不是?”
“大人,我不曾……”刘老汉哆嗦得刚说到这,马福财咳嗽一声小声道:“刘老头,说话可得小心啊。”
李策隔得近,马福财声音虽小,李策也听清了。
果然刘老汗听了马福财的暗示,一哆嗦,改口道:“是,草民看见了,看见了……”
李策眼见他看得真切,这刘老汉先前分明是想说他不曾看见,可马福财暗示了一下后,他就改口了,分明是提前就串通好了,合起伙来阴自己!
“回大人,刘老汉这还保存着,当时李策打死小儿的证物,唉!想我那可怜的儿从小知书达理、不曾招惹是非,今日竟落得这般下场,大人你要替小民做主啊!”马福财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声喊道。
“好,马员外稍安勿躁,本官自会秉公处理,来人,把证物呈上来。”郭县令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两人的这般做作说辞看得李策一阵恶心,这两人配合得这么默契,看来提前排练得不错,就是两人演技太差劲了,一下子让人看出来了。
下面一个衙役,走出班列,打开刘老汉带来的包袱,霎时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在公堂上弥漫开来。
李策眉头一皱,侧头一看,我靠!
那一堆瓷器碎片全部一片暗红色,刚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特娘也太假了,这一堆瓷片,都染了血,而且因为时间长了,血液已经凝固结痂,变成了暗红褐色,这么一堆瓷片都染上血少说也得有一大碗血才够,但马文成只是头上蹭破了点皮而已,是出了点血,可也不至于这样啊,这假的也太厉害了!就是马文成头里的血都流出来那也不够啊,况且怎么可能呢,这一堆瓷片一块不落得全染遍了血,分明是有人特意为之。
李策看到处处都是破绽漏洞,可马县令却偏偏视若不见。
“大胆李策,你还敢狡辩,如今人证物证聚在,岂容你这般胡搅蛮缠,来人,给我拿下!”郭全耀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
“大人,你不能就这么武断!只听他们说,你要听我辩解。”李策大为着急,使劲挣扎得喊道。
“还解释什么,如今事实已经确凿,你不要枉费力气了。本官依律判你秋后处决,勿再纠缠!”郭县令不耐烦得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起得这么早,他还想判完案回去再睡一觉呢。
一班衙役押着李策就要拉下堂去,李策从上堂开始就被不公平的对待,甚至一直被压制着没有说话的机会,他本一再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直在保持理智。
可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个死胖子收了马家钱财,一句话就想定了我的生死,你还想叫我不再纠缠?我操你大爷!”李策此时有些狰狞,他已经不管不顾了,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所以当即把二十一世纪的语言也骂了出来,也不管这郭胖子能不能听懂了。
“你!你!你!你敢这么骂我,小兔崽子,我杀了你!”郭权耀脸色通红,尖着嗓子骂道。他从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尤其是他一向附庸风雅,特别忌讳别人叫他郭胖子,闻听李策这么骂他,当即怒不可遏。
“来人,给我押下去狠狠地打!”郭全耀大声嘶吼着脸憋得通红。
“你个死胖子,长得这么恶心,还不许别人说?哈哈……”李策看出来了今日这审案,结果是早就预定好了的,而且这郭县令已经判了自己死刑,既然这样那就豁出去了,没有必要再隐忍了,索性骂他个痛快!
“你个小畜生!你……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衙役!给我拉去菜市口刑场,本官亲自督斩,斩立决!!我看你小子再嘴硬。”郭权耀现在已经被李策骂得怒火攻心了,全然不顾律法不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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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刑场()
这时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何师爷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去,他小声对郭权耀劝阻道:“大人,不可,这李策虽恼人,但是按大宋律法,却不能就这样马上把他处决,要报备朝廷,等到秋后才能处决。”
郭全耀一愣,也开始有些迟疑,李策所犯之事不算大奸大恶,本已经强栽给他罪名,再这样当即处决,很容易引起注意,若是日后上官问起,毕竟不好答复。
马福财一听李策居然被判了斩立决,正内心狂喜,可这判决却被何师爷阻止了,看样子郭县令就要放弃了,忙开口说道:“大人,李策这样公然辱骂朝廷命官,大人若是就这样饶过他,那以后大人官威何在?尊严何在?大人以后在这真定府……”马福财说到这故意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看郭县令。
“哼!他这样辱骂本官,我岂能容他,我不管什么律法不律法,他一个刁民,本官杀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升斗小民也敢和我做对,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何师爷你不必多言,本官已有判决,即刻行刑!”郭县令涨红着脸狠狠地说道。
马福财朝着何师爷微微一笑,何师爷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马福成,摇头暗暗叹一口气,心道:郭县令真是够昏庸,自己胡乱取人性命不说,偏竟还不许别人辱骂他,真是自私无耻至极啊。他一向蛮横惯了,这边关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他杀死一个小秀才,事后再胡乱给他安个罪名,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与这小秀才非亲非故也没必要去触郭胖子的霉头,自己毕竟是在郭县令手下混饭的,于是便闭嘴不再说话了。
李策一面不停地大骂着郭胖子,一面被衙役硬架出去了。
马福财在一侧暗暗阴笑,他心想:小子骂吧,你使劲骂,骂得越厉害,死得越早,让你不识好歹,竟敢对我的宝贝儿子下手,老子出了血本才说动这郭胖子判你秋后处决,没想到你自寻思路,当堂辱骂县令,直接被判斩立决,哈哈,真是痛快!一面他又陪着笑脸安抚郭县令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辱骂大人您,似这等刁民,就应该杀一儆百。”
郭权耀此时还阴沉着脸,在衙门这一亩三分地,他已经作威作福惯了,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了,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辱骂他。他冷哼了一声道:“这是自己找死!”
马福财陪着笑脸连连说道:“是,大人英明,大人秉公执法,小人甚是佩服,不如这样,等监斩完那小畜生,就由小民在家中摆下宴席,感谢大人为犬子伸冤,到时候,自有重礼答谢大人,嘿嘿……”
郭全耀闻言阴沉的脸色很快便缓和下来,堆笑道:“好好,如此就打搅了,本官一定到,一定到,哈哈……”
李策被衙役硬生生从公堂架了出去,口中还在不停地骂着,一个年老的衙役叹口气道:“你还骂个啥,县令早就听不到了,省点力气留着上路吧。”
李策憋着一肚子气,被押回了牢房,不过这次是把他单独关在一间牢房,老衙役给他拿来了纸笔,告诉他说如果有什么遗言就赶紧写下来吧,待会就没时间了。
真真切切得离死亡这么近,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到了这封建社会却是毫无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来一次大宋,还没好好体验大宋的生活,这就要完了吗?
这里法制尚不健全,完全就是县官一人说了算,无权无势就是无处伸冤,李策第一次感触到无权无势的悲哀,这个时侯他迫切地想要变强,不只是**上,还要有权势!
看着眼前的纸笔,李策想写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写什么,该对谁说,心中全是愤懑。自己怎能就这么窝窝囊囊、不明不白得让人给害了,我不甘心!
良久他提起笔来,写到: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