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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为麦——豆或谷等——棉或秋杂二年三熟轮作制。
三、鼓励垦荒,增加耕地。时人有云“京以东,畿以南,山以东,两河南以北,荒原一望,率数十里,高者为茂草,洼者为沮洳,岂尽其地哉!不垦耳。”又如山东,济南、东昌、兖州三府已“颇称殷庶”,但“登莱二郡,沂济以南土旷人稀,一望尚多荒落”是故国朝不患无地,而患不能垦,尤其是京畿地区、黄河流域和西北山区仍存在大量未垦荒地,尚有较大发展空间。可谨遵大明立国之初,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田野辟,户口增”之兴国安民之训示,鼓励百姓垦荒。凡民垦之田,三年不起课征税,三年之后减半计征;山区或贫瘠州县百姓垦殖之田永不起课。
四、增加军屯,遍设民屯。鼓励九边各镇、各省卫所及海防军士屯垦营田,减少朝廷供应边镇军需粮秣的压力。在地广人稀的辽东、大同等镇及宁夏、陕北、甘肃、青海等省设立民屯,利用数以百万计的江南百姓逃往京师以避兵祸之际,招募百姓入屯垦荒,或“迁狭乡之民去往宽多”,将无地少地的贫民和无业游民迁徙到地广人稀之地屯垦,诠选通晓农务之官为垦田使,开衙督理,按户口编屯,大量开辟荒地,由官府提供种子、耕牛及农具,每年所获之粮半数归己,半数入官。
五、考其劳绩,明奖严罚。各省府州县垦殖田亩数纳入考成法进行考功,每年由户部匡算各地新增田亩数,报吏部核定当地牧民之官的劳绩,屯田不力者不得报“卓异”,不得循例迁升;晓谕各军镇卫所,屯田之劳绩等若军功,叙功论赏;选派老成军官整顿屯田,着各省巡按等风宪官进行巡察,各镇监军、军将有肆意侵吞军屯之田者,即行劾止,交付有司依律问罪。
六、增设农官,教授农务。各地增设农耕教谕一职,由乡里公推数名年长德高且富有农耕经验之农夫,由州县礼聘为农耕教谕,赏九品冠带,食九品俸禄,巡回各乡各里,传授农耕技术,督促百姓不误农时。在适宜种植水稻的地区,更要从江南难民中礼聘农耕教喻,教授当地百姓种植水稻。农耕教谕一年一聘,以各地新增粮食产量核定劳绩,能者留用,庸者斥退,有大功者另行褒奖。
七、编撰农经,指导农事。农业为百姓衣食之源,国家富强之根本,坊间流传之农书虽种类繁多,但精芜不一,且多有谬误之处。当遴选精通农务之官员,会同翰林院、国子监职官生员,校刊、辑录历朝历代涉农文献及农政奏疏,查缺补漏,去芜存精,编撰成皇朝农经一书,刊印天下,指导农事。
八、
这些建议无不切中时弊,朱厚熜听得连连点头称善,并不时抓住脑海之中电石火花般闪出的灵感,插话予以补充,奇思妙想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
一、推广种植水稻、小麦一事确乎紧要,但一定要做到两个“充分”,即一是充分考虑当地自然条件,二是充分尊重百姓意愿,总的原则是“宜稻宜麦者以渐劝率,宜黍宜粟者如故”。各省府州县可以搞一些试点,动员部分百姓先行一步,改种稻麦做示范,但不得以行政命令强迫百姓改种,更不得搞“一刀切”,违者以“扰民害民”论罪。
二、将农垦劳绩纳入考功也十分必要,但不得以各地上报新增田亩数为准,应派出御史巡回视察各地农垦之务,一是核定新增田亩是否属实,二是核查在垦荒之时是否存在滋事扰民的现象,绝对不能增了田亩,却令百姓没了饭吃!
三、垦田使只负责官屯组织管理、沟通协调,不得干涉入屯百姓的正常生产和日常生活。可在官屯之中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面对疑惑不解的朝廷大员,朱厚熜只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他们解释什么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费尽口舌才有一个官员恍然大悟:哦,原来皇上的意思是把田地佃给百姓种,朝廷只管秋后收租子啊!众人当官当到能参与朝会的份上,哪个不是家中良田千顷、仆役如云?一听就全明白了,纷纷叹曰“吾皇圣明”,令朱厚熜哭笑不得。
四、军屯、民屯之外,还应大兴商屯,遵太祖洪武年间的“纳米中盐法”及其后的“开中法”,动员商贾富户出资招募无地的贫民到边疆垦种,由富商大贾自出财力,自招游民,自垦边地,自艺菽粟,自筑墩台,自立保聚,输送边镇粟米,朝廷按一定比例发给盐引,省运费以足边储军用。
五、编撰皇朝农经一书利国利民,不但是一部农政全书,更应成为今后较长一段时期国家指导农业生产的纲领性文件,朝廷应将其作为一项大事来抓,可效法成祖文皇帝修撰永乐大典之例,成立专门的编撰委员会,由分管工部的内阁学士徐阶任总裁,总领其事;户部尚书马宪成、工部尚书林之诠副之,涉及农政的户工两部及各有司衙门全力协助,务必早日成书。但书成之后不必急于刊印,可先发各省州府县,由各地牧民之官组织农耕教谕讨论,修订完善之后再刊行天下。
六、鉴于编撰皇朝农经非是旦夕可以奏功,可谓远水难解近渴,还需另寻济时救难之策。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第五子周定王朱橚深感河南地瘠民贫,曾编成救荒本草一书,记录了数百种可食用的野生植物,以便百姓灾荒之年可以采来充饥。可由各省翻印此书,并根据本省实际予以修订增补,附以插图,以备饥荒。皇朝农经、救荒本草主要用于指导百姓农耕诸事,故应以百姓日常所用的白话编撰,不得雕文琢句,使用含混晦涩的文言。
七、由翰林院、国子监派出职官生员分付各地宣传朝廷善政,动员百姓垦殖拓荒,并采集民风,重点搜集农谚民谣,由通政使司会同翰林院、国子监辑录,仿照朝廷邸报、兵部塘报之例,以白话编成民报刊印天下,由各地农耕教谕为百姓讲授,力促农耕。
八、农务乃是目下一大急务要务,朝廷当效法兵工总署之例,增设农垦总署衙门,由户部左侍郎关鹏署理,特加左都御史衔,晋正二品,统领全国农垦诸事,由吏部诠选通晓农务之官充掖该衙门
严嵩明白,户部尚书马宪成伤愈复出之后,先前署理部事的关鹏就被打回原形,仍为佐贰,皇上准他开府建衙,又擢升其为正二品,虽是虚衔,也能与六部尚书并列朝班,这样的安排一是怜惜其才,二来又何尝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抚慰已成为“严党”重要一员的关鹏!心中感念圣恩,便出班奏陈,建议皇上下旨令辽东女真各部及藩属之国朝鲜进贡耕牛骡马若干,再以钱粮布帛与之交换耕牛骡马若干,分发垦荒百姓,以助农耕
“这样就周全了。”朱厚熜点点头,目视一干朝廷大员,微笑着说:“果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的法子好,有了这些举措,何愁国朝农务不兴!何愁天下百姓不安!今后一应大事,也该照此办理,甚或可令百官万民进献治国安邦之良策,朝廷择其善者而从之,还能发现经国济世之贤才。”
众位大臣齐声应道:“吾皇圣明!”
“兴农安民之事,就按今日议定的法子,由内阁会同六部有司拟定详尽可行的方略,呈给朕批红照准,予明年新正元日便颁行天下。”
众位大臣心里都是一震,如今已是腊月中旬,这么多项事务都要赶在年前办结,皇上真是拿着鞭子在赶着人跑啊!但是,一想到国朝内忧外患不休,江南又出了谋逆反贼,他们的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匡时济世,扶持家邦”的使命感和“再造社稷,舍我其谁”的自豪感,一齐跪了下来,朗声说:“臣谨领圣谕!”
第九章礼仪如天()
嘉靖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是朝廷例行的大朝之日,又是今年最后一次朝会,内阁、五府、六部、九司等京城各大衙门全体职官及顺天府官员一个不拉地参加了今日的大朝。
目前暂摄首辅的内阁学士严嵩代表各部职官属吏陈奏御前,声称“国家多厄之秋,君父尚且宵衣旰食,臣子安敢忙中偷闲”恳请皇上免除每年例行的新正年假,准允各部院寺司办差如故。
明朝可没有双休日、黄金周之说,山高皇帝远的各省府州县牧民之官还好一点,没有公务之时可以躲在衙门后面的官署里饮酒作乐,可以借口视察治下民情游山玩水;在皇上眼皮底下的京官们就惨了,除了每年正月初一到十五的春假之外,一年到头甭管有没有公务都要应卯上班,一天不到岗就可能被六科给事中、监察御史等风宪言官弹劾,缺席朝会更不得了,立刻就会有一道圣旨“着锦衣卫打着来问”降级、廷杖、罢官、削籍、充军,什么样的处分落到头上全看皇上心情,谁敢拿自己的锦绣前程甚至身家性命开玩笑?!
因此,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够主动请求取消假期,让朱厚熜十分感动,狠狠地表扬了全体职官属吏与国同体,为君分忧的崇高觉悟,但他还是很体贴地谢绝了这个要求,颁下圣谕,命各衙门正月初一至初七照常放假;初八之后每日辰时至未时上班四个时辰,处理要紧急务;正月十五元宵节再放假一天,各位官员与家人赏灯玩节;正月十六恢复正常。同时,在例行的年节恩赏之外,为全体职官属吏加发一月俸禄,以示嘉许。
严嵩率文武百官叩谢天恩之后,又以礼部尚书的本职呈奏了新正年节一应礼仪大典的方案。他久任大宗伯(礼部尚书的别称),对各项礼仪规制十分熟悉,上承祖制制定的方案详尽无遗,由他领衔上奏的礼部公本足有一寸多厚,让朱厚熜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明太祖朱元璋本是泥腿子一个,却偏偏最看重礼教,恨不得把古往今来一切礼仪典范都加诸明朝,搞得后世子孙苦不堪言,除了个别皇帝还能遵从祖训,勉强应付之外,其他大部分皇帝,要么委派宗亲勋戚代帝行礼,要么干脆置之不理,招来百官万民的非议,载入史册还要被后世指责为优游怠政。
回到明朝两年来,为了与历史接轨,朱厚熜一直认认真真履行职责,老老实实参与一应礼仪大典,于是也就被折腾得够戗。比如周礼有云,“冬日至,礼天神;夏日至,礼地祗。”明朝就定下了郊祀之礼:“祭天于南郊之圜丘,祭地于北郊之方泽”冬至之日在天坛祭天倒没什么,天气再冷,穿厚一点就行了;可是夏至之日去祭地就简直是一种酷刑——头上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身边烟熏火燎,一两个时辰里不停的跪拜叩头,哪年不因中暑晕倒几个年迈体弱的大臣?何况皇上身为九五之尊,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还要穿着全套的冠冕祭服,带头行礼祭拜,往往一场祭地仪式搞完,龙袍和里衣都被汗水浸透,几乎能拧出水来!
因此,朱厚熜抚摩着那厚厚的礼部公本的封皮,感慨地说:“国朝以礼教兴国,孝治天下。天地祖宗又将这九州万方、亿兆生灵托付于朕,敬天法祖,朕义不容辞。”
接着,他假装沉痛地叹了口气:“只是,朕躬德薄,御极二十三年来多有失政,以致家国社稷外患不休,内乱频仍,及至今日,江南半壁江山陷落逆贼之手,数百万子民身处水火之中,朕有何颜面祭天礼地,更有何颜面对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并列位先帝?”
严嵩率先跪了下来,哽咽着说:“国事蜩螗如斯,皆是臣等之过,恳请皇上将臣等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不就是借口国家有难,不想参加那劳民伤财的庆典活动吗?你们至于要死要活的来要挟朕吗?朱厚熜当即沉下脸,冷冷地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朕不会委过于你们,你们也不必替朕担当罪责!”
严嵩痛哭失声:“皇上仁德宽厚,勤政爱民,古之贤君也不过如此,只是臣等庸碌无为,颟顸失措,累及家国不安,四海腾波,上负君父社稷之托,下负百姓治平之望,臣等之罪已非昏聩可以名之,断无颜面苟活于世”
严嵩这么一哭,满朝文武再也无法安然保持常态,都放声嚎啕起来。
看着跪满一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文武大臣,朱厚熜立刻意识到,在这种国家风雨飘摇、人心惶惶不安的情势下,自己这个皇帝一定不能乱了分寸,也不能在百官万民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悲观失望!于是缓和了语气,说:“诸位爱卿都起来吧!南都乃是我大明立国之基,太祖陵寝也在彼处;还有中都凤阳,是我朱家龙兴之地,如今却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朕每每思之,都觉肝肠寸断,几不欲生。故此才暂停祭祀之礼,待王师南定,光复南都、中都之后,朕再率文武百官祭告天地祖宗。”
严嵩却不遵旨起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