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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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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能满足自己的猎奇之心,朱厚熜不免有些失望,但看唐寅的诗文,多是科场失意后体会世态炎凉的感悟之作或游记、题画之作,尤其是他的那篇散文与文徵明书,所述被累下狱之苦、出狱被黜之艰以及归家之后困于生计的种种落拓的窘况,词采华美,感情充沛,读之不禁令人为之心酸。这些诗文没有厚重的生活体验和坎坷的人生经历,是断然写不出来的。

    自此之后,朱厚熜便时常在想一个问题:若是没有弘治十二年那场莫须有的科场舞弊案,大明官场或许会多出一个能吏干员;可是,中国历史上就少了这么一位传奇式的大画家。说句或许有失仁厚的话:那场莫须有的科场舞弊案,固然是唐寅个人人生的大不幸,却是中国艺术史上的一大幸啊!

    同样如此的,还有苏东坡,早在初登科场之时,就与弟弟苏辙一起被宋仁宗视为宰辅之才,可若不是因为官场蹉跌,屡遭贬谪,他能有那么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传世,为后世子孙留下那么多弥足珍贵的艺术瑰宝?

    宋明两代都历时数百年,宰相、首辅出了几百个,六部九卿、封疆大吏更是多如牛毛,可对于后世之人来说,除了王安石、张居正等为数极少的大政治家,谁能象苏东坡、唐伯虎那样,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占据一席之地?而即便是王安石、张居正这样的大政治家,又怎能象苏东坡、唐伯虎那样,成为人们口耳相传的传奇人物?

    八股文章台阁体,消磨百代英雄气。尤其是象徐渭这样的大才子,本应专注于书画艺术,却要和寻常读书人一样,一辈子钻研那百无一用的经学制艺、八股时文,年复一年地在科举考场上耗费精力,是不是太可惜了一点?有这样的时间,哪怕多写两幅字、多画两张画,难道不比科场登第,做一位服蟒腰玉的达官显贵,对后世的贡献大?

    有感于此,朱厚熜只是密旨吩咐高振东留意徐渭,并没有刻意要让他金榜题名,成为皇家御用文人或封建官吏。浙江学政王开林为了讨好高振东而施出阴谋诡计让徐渭名落孙山,也没有让他生气,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不过,出于好奇,也出于对这位传奇人物的尊重,他将徐渭那几篇应考的八股时文交给张居正审阅,想知道若没有科场龌龊,徐渭这样的大才子能否中举出仕。谁知道张居正看了之后赞不绝口,声称此人经学造诣、文章功底并不在自己之下,也不逊于寻常进士出身的官员。朱厚熜立刻意识到,一个已经酝酿了许久的想法是时候抛出来了

    东暖阁里,严嵩、李春芳、徐阶和马宪成四大阁员一起叩头:“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熜满面春风:“呵呵,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来人,赐坐。”

    四大阁员谢恩就坐之后,朱厚熜笑着说:“各位阁老都是学富五车的大学士,朕这里有几篇文章,也请你们品评一下。别指望着说些摸棱两可或是曲意奉承的话来糊弄朕,朕不妨告诉你们,这不是朕的涂鸦之作,朕先前还命人拿出去找了好几位翰林看过,心里大致已有个数了。”

    四大阁员大为疑惑:京城部院司寺各大衙门,还有两京一十三省诸般政务不知凡几,皇上却为了品评文章,就巴巴的把内阁辅臣全部召来,皇上这又玩的是哪一出啊?

    一叠工楷誊正的文章摆在了四大阁员的面前。他们都是经历七场文战、连登科甲之人,对面前这八股时文再熟悉不过,而且,一看起笔格式,便知是应考文章。

    毕竟是浮沉宦海几十年的官场老手,每个人心中都是一凛:该不会是刚刚结束的乡试出了岔子了吧?

    四大阁员各自都有同党知交、门生故吏在主持两京一十三省的乡试,皇上派出锦衣卫监督科场风纪之后,他们也各自都给那些主持科场的同党知交、门生故吏去信,或直截了当或含混晦涩地要他们谨守礼法规制,不要拿自家的小命去拭皇上的剑锋。但是,他们也知道,下面的那些人都是捞惯了的,让他们放过这三年一次的乡试这一大好机会,只怕比登天还难,总还有贪嘴的猫儿忍不住要偷腥,自家断送性命不说,还要带累自己吃挂落。只是,他们不晓得是哪一省犯了事,都紧张了起来。

    但这样的紧张是万万不敢在皇上面前表露出来的,严嵩拿起了那一叠字纸,分给其他阁员,默读了起来。

    朱厚熜却埋头看起了两京一十三省送来的生员时政策“论国之弊政”的摘要。尽管他知道,经过了各省主考官的初选、整理和归并,又经过礼部和翰林院审查和进一步的归并,这份摘要已有了很大的水分,更难免挂一漏万,但也聊胜于无,多少能给改革弊端丛生的朝政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四大阁员传着都看过了文章,严嵩起身奏道:“启奏皇上,臣等已奉旨恭读完毕。”

    “哦,看完了?”朱厚熜抬起了头:“写的如何?”

    四大阁员对视一眼,严嵩说:“虽笔力仍略显稚嫩,遣词用字等细微之处仍有可供推敲之处,但法理老到,论述明晰,不失为上乘佳作。”

    朱厚熜不动声色地问道:“李阁老、徐阁老、马阁老怎么看?”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而且严嵩原本就把话说的滴水不漏且留有很大的余地,李春芳、徐阶和马宪成根本没有必要另持一说,便一起起身,应道:“臣等皆赞同严阁老之议。”

    朱厚熜点点头:“几位阁老都是翰林出身,除了马阁老没有当过学官,严阁老、李阁老和徐阁老都曾任过学官,也主持过会试、乡试。依你们之见,以这样的文章,可能中乡试副榜吗?”

    国朝科举制度,乡试分正副两榜,副榜是正榜之外的附加名额,属于安慰性质,纵然被录取,也不能算做举人,不能应考会试大比,下科仍需再考,与正榜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因此,听皇上这么说之后,严嵩更加坚信一定是某省乡试出了岔子,便抢着说道:“回皇上,以这样的文章,放之南北两京也断无不中之理,更遑论副榜。”

    朱厚熜知道,南直隶应天府、北直隶顺天府因是京畿之地,照例有许多在此游学的生员就近参加乡试,因此是最难中式的两大科场。但因为会试是全国大比,迟早都要面对天下英才,所以许多生员还是趋之若骛,不惜劳神费力办理转考手续,以此磨砺自己,更测试自己的水平。听严嵩这么说了之后,他微微点头,又问道:“那么,以这样的文章,可能中得解元?”

    皇上问出这样的问题,四大阁员越发坚定了某地乡试科场出了岔子的判断;而且,皇上一直和颜悦色,更令他们心里越发担心起来——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分明是即将雷霆大作的先兆啊!

    这固然是一个扳倒政敌的天赐良机,但事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他们都不敢存着落井下石之心,因此也不敢顺着皇上的意思把话说满,严嵩沉吟着说:“回皇上,这样的文章火候已到,中式当如囊中取物。但若问能否高中鳌头,还要看天命,臣等也不敢断言。”

第十章借题发挥() 
严嵩这样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话当然不能让朱厚熜满意,他当即反驳道:“你这话说的奇,做文、阅卷都是人为之事,为何又把责任推到老天爷的头上?譬如你严阁老是国朝当世学问大家,为何当初三下科场才得以金榜题名?莫非就因时运不济?”

    “回皇上,臣早年耽于优游嬉戏,又沉湎于辞章歌赋,不免荒废了学业,时文制艺难入方家法眼”

    朱厚熜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何必说这样的话来糊弄朕。朕就不信,你严阁老当年两赴会试大比而不第,也只是哀叹自家时运不济,却不怪主考官有眼不识荆山玉,竟把你这样的大才给漏下了!”

    严嵩闻言大惊,正要跪下请罪,朱厚熜却把目光转向了徐阶:“好在事不过三,严阁老第三次大比中了二甲二名,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便将当年困守场屋之事也给忘了。你徐阁老徐大探花于此可是有切肤之痛的,总不会也都忘了吧?”

    说完之后,朱厚熜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皇上似乎心情颇佳,并没有因科场之事生气的意思,四大阁员心里都稍稍安宁了一点。同时,严嵩、李春芳和马宪成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忍俊不禁的表情,连被皇上指名道姓戏谑的徐阶,也略带尴尬地陪着笑了。

    原来,在场诸位阁员虽说也跟严嵩一样,都曾有过名落孙山的科场蹉跌,但若是要论其间颇具戏剧性的跌宕起伏,没有人能比得上徐阶。

    正德十四年,徐阶参加应天府乡试不第。嘉靖元年,再赴乡试科场,试卷被阅卷官作为“弃卷”扔进字纸篓里;幸好主考官从那里经过,拾起来一看,十分欣赏,说:“当为解元。”头名解元与落榜差距如此之大,主考官和阅卷官也为之争执不下,最后终于达成协议:录取徐阶,不点解元。

    嘉靖二年,徐阶进京参加会试大比,成绩名列前茅,顺利地成为了会试中式举子,取得了参加殿试的资格。殿试只确定名次,不存在淘汰问题,徐阶发挥更为出色,文章令阅卷官赞叹不已,正欲将墨卷呈给皇上御笔亲点为状元,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刑部尚书林俊闲来无事路过审卷室,也看了这篇文章,惊为天人,脱口而出:“如此佳作,当为状元。”

    论说这样的评语也没错,只是主持殿试的内阁学士费宏与林俊素有芥蒂,便认定此文作者与林俊关系匪浅,便将徐阶由原定的一甲一名降为一甲三名。嘉靖皇帝当时忙于为父母争礼仪,根本顾不上谁当状元这样的小破事,提起御笔就在费宏呈上的名单上画了个圈,于是,原本内定为状元的徐阶就成了此刻被朱厚熜戏谑地称为“徐大探花”。

    略一思量,徐阶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说:“回皇上,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科场大比,自家文章固然重要,但阅卷之人的喜好也不容忽视。比如学究天下识穷天下的硕儒主持科场,举子若是只管写天人性理这些大道理给他看,看几行就不耐烦,刷了卷子黑脸出场。但凡遇到这样的考官,就要讲究个文采风流,节律铿锵,大道存本儒雅相辅,阴阳调和水火相济,才能入得考官法眼。再比如说,立论险峻破题雄奇笔力遒劲的汉唐文章,讲究大气的考官见了准定喜欢;可若是遇到为人严谨细密的考官,喜欢的却是笔笔切题,层层说理,如絮棉、如剥笋、如抽丝的老道笔墨”

    徐阶的话固然有卖弄的嫌疑,却正好使朱厚熜可以顺势引出下面的话题:“朕明白徐阁老的意思了。一言以蔽之,能否中式或是取得好名次,多半还要看是否对了考官的胃口,任凭你有通天大才,文章做的花团锦簇,若是不对考官胃口,只怕今科就得打道回府,再读上三年高头讲章了。甚或可以说,八股时文其实本无所谓优,也无所谓劣,同样一篇文章,或许能高中鳌头,或许名落孙山,全凭考官喜好。朕说的可对?”

    四大阁员都是科甲出身,凭着八股时文敲门砖才得以跻身官场,心中不免觉得皇上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刻薄,更伤了自己的颜面,但他们都不敢当面反驳皇上,只得勉强应道:“皇上鞭辟入里”

    朱厚熜毫不客气地说:“言不由衷!实话说与你们,方才朕让你们看的这几篇文章,正是某省落榜生员之作。以这样的文章为何还会落榜,朕殊为不解,只得求教于你们几位学富五车的大学士。不过诸位方才既断言此子必能中式,看来与朕一样,也不会明白这个原由了。”

    尽管到了此刻,四大阁员早就猜到了皇上的意思,但听到皇上直接点破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惊恐:看来,真是某省的乡试科场出事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触了皇上的眉头

    身为内阁首辅,又兼着主管文教诸事的礼部尚书,严嵩知道皇上这一板子打下来,第一个跑不了的人便是自己,立刻跪了下来:“野有遗贤,是内阁的责任,臣等的责任”

    朱厚熜摆摆手:“都起来吧!朕非昏聩之君,自然知道你们几个既未主持两京一十三省的科场,也未参与阅卷,不必忙着请罪。”

    他起身离座,环视四位内阁辅臣,缓缓地说:“国事蜩螗,至于此极,正需要许多学富才高如此子者出来报效社稷,共扶危局。朕也夙夜忧叹朝廷老成凋谢,无才可用,却不曾想只因考官阅卷不细,便使这样的英才俊杰埋没草野,岂不可惜!朕今日将你们请来,是要商议如何补救此事,以彰显朝廷求贤若渴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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