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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桅巨舰倾覆沉没,声势何其之大,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无数落水的佛朗机兵士水手吸了进去,还带动着巨大的浪头直立起来,又横扫开去。整个海面象是被煮沸的一锅开水一样,“咕嘟咕嘟”响着,佛朗机舰队的所有战舰都被颠簸得上下晃动起来。
而在这段期间,沉闷的轰隆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一艘又一艘佛朗机战舰触发了大明海军预先布设的水雷,海面上扬起冲天的水柱,船上的兵士水手乱作一团,喃喃地祈祷着,哇哇地争嚷着,争先恐后地跳入海中逃命。
“玛丽女王号”上,佩特罗上将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负责瞭望并统计战情的副官前来报告:“司令官阁下,舰队遭受不明来历的攻击,七艘沉没;十二艘被重创,失去行动能力;另有多艘不同程度损伤”
佩特罗问道:“明国海军舰队呢?”
副官回答道:“已排成了战斗队形,但目前尚无迎击的迹象。”
“我军有多少战舰接近明国舰队?距离有多远?”
“大约二十艘。目前距离明国舰队还有两海里。”
佩特罗仿佛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垂头丧气地摘下了头盔,低下了那颗花白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攻击计划废止,全军撤回马尼拉”
那位副官先是一愣,随即便急切地说:“司令官阁下!全军正在急速接近明国舰队,一炮未发就撤回去,女王陛下高贵的海军官兵的尊严和士气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司令官阁下您的威望也会”
佩特罗冷冷地打断了副官的话:“一炮未发就撤回去,会打击官兵士气,损害我的威望;全军覆没,难道就不会打击官兵士气,就不会损害我的威望?等那二十艘战舰接近明国舰队,距离还有两海里,等他们驶过去,明国舰队早就摆好了阵形,正好拿他们当靶船!”
接着,他又大吼一声:“传我的命令,立刻停止攻击,全军撤退!”
第九十六章水雷扬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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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海军水雷的打击下,佛朗机人再一次灰溜溜地败下阵来。尤其是那二十艘已经闯入雷区、却侥幸没有触雷的战舰早已被周围此起彼伏的强烈爆炸颠的七上八下,更被周围战舰一艘接一艘地倾覆沉没吓破了胆,一看到旗舰上打出“停止攻击,全军撤退”的信号,一窝蜂地转舵调整风帆,掉头回撤。可是,有将近一半的船只没有了方才的运气,相继被水雷炸沉或重创。幸存下来的战舰上的佛朗机海军官兵再也受不了这样接二连三的来自水面之下的神秘攻击,原本应该有序的撤退迅速变成了溃逃,他们顾不上救援落水的同伴,乱哄哄地驶离战场,向马尼拉港逃去。混乱之中,有两条战舰撞在了一起,兵士水手们象下饺子一样从破损的船身上落入大海。后面船上的兵士水手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架着船,从他们的头顶上直接驶了过去。至于那些被重创而丧失机动能力的战船,以及那些落水的兵士,就更没有人顾得上去救他们了。
看着自己麾下这支曾经纵横四海、让不少国家臣服的庞大舰队尚未发上一炮,如此混乱不堪的争相逃命,女王陛下高贵的海军官兵“玛丽女王号”上的佩特罗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上帝啊,难道你要抛弃你忠实的信徒了吗?”
受命继续监视大明舰队动向的副官突然喊道:“司令官阁下,司令官阁下,明国舰队派出了几只小船,朝我们这边驶来。”
佩特罗夺过副官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举到右眼上眺望过去,只见几只原本固定在大明海军战舰外的平底小船被放了下来,七八个兵士摇着橹,滑着浆,施施然朝着自己这边而来。那些小船大概是救生艇,只有一支低矮的桅杆,船体很小,上面也没有装备火炮,显然是用来打扫战场,抓获那些落入水中,侥幸抱着甲板的碎片挣扎在海面上,正在徒劳无功地大声祈祷或绝望地哭喊的佛朗机兵士水手的。
副官悄声建议:“司令官阁下,命令舰队发炮吧。”
佩特罗猛地回过头,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狠狠地瞪着那位多嘴多舌的副官——双方舰队距离还有好几海里,火炮根本攻击不到明国海军的舰船,这个时候发炮,既有可能误伤自己舰队那些正在海面上挣扎求生的落水兵士,更会吓阻明国舰队派出的那些小船,彻底断送那些落水兵士最后一线生机!
那位副官似乎被吓住了,头微微偏到一旁,避免和佩特罗那愤怒的目光直接对视,嘴里却还是说道:“女王陛下高贵的海军官兵都是有尊严的骑士,不应该落入野蛮人手里当俘虏”
看见佩特罗眼中的火焰突然黯淡下来,那位副官又平添了一点勇气,接着说道:“舰队接连吃败仗,卡西亚诺总督阁下对我们已经很不满了。不管明国舰队提议交换俘虏,还是索要赎金,他都不会同意。司令官阁下以后会很为难的”
这下子,佩特罗眼中的火焰彻底熄灭了——那位副官说的没错,卡西亚诺总督认为自己是葡萄牙王国派驻东亚的最高长官,早就想要插手远征军的指挥。可佩特罗是女王陛下钦命的远征军司令、海军上将,还有公爵爵位,怎么可能让他这个文官出身的伯爵凌驾于自己之上?互相不服,彼此心中就生出了许多龌龊。攻打吕宋的战役一帆风顺,两人之间的矛盾都被巨大的胜利冲淡并掩盖了起来。占领吕宋,尤其是舰队遭到可恶的大明海盗的攻击之后,卡西亚诺就开始蠢蠢欲动,先是以佩特罗不熟悉东方情况为由,提出要派自己的副官佛朗西斯卡拉到舰队协助指挥;被拒绝之后,又借着举办各种宴会、舞会的机会,在舰队的军官之中大肆散布佩特罗指挥无方,连区区几个海盗都收拾不了的言论,鼓动舰队军官向佩特罗提出抗议,甚至建议他们联名写信,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女王陛下控诉。这一次舰队又遭受到如此惨痛的失败,他更会大做文章,让他筹集金钱赎回或拿那些被抓获、要送到马六甲去做奴隶的明国百姓换回俘虏,大概是绝无可能的,反倒会给他提供更多的攻击自己指挥无方的证据
不过,此刻发炮,无疑会落到自己舰队那些落水兵士的头上,佩特罗倒不在乎是不是由自己,还是由对面的“野蛮人”送那些“女王陛下高贵的海军官兵”回归上帝的怀抱;但是,这么做,将会给舰队官兵的士气带来多大的打击?接连遭受惨重失败,士气原本就大为低落,再滥杀自己舰队的落水兵士,别说是普通兵士水手,就连那些舰长们,大概也会被卡西亚诺那个老混蛋拉拢过去,当真要联名写信,向远在万里之外的女王陛下控诉自己的暴行。而且,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如今明国舰队已经封锁了苏比克湾,迟早要与自己决战,舰队官兵若是对自己心怀不满,不服从自己的命令,就绝对无法避免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看着眼前那位跃跃欲试,甚至为自己的高明建议而颇感得意的副官,佩特罗给自己找到了反驳的理由:“不要发炮。究竟是什么神秘的力量从水底攻击我们的战舰,到现在还不清楚。明国舰队派出战船,正好可以帮我们探探这片海域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于是,佛朗机舰队继续快速地逃离了战场,心安理得地把那些落水的同伴丢给了大明海军。
海风将大明海军水雷爆炸腾起的硝烟渐渐吹远了,海面上漂满了破碎的甲板、破碎的桅杆,破碎的战旗,还有佛朗机兵士水手们那破碎的尸体,依稀向旁观者诉说着一场让人从心头冷到骨髓深处的恶梦。
大明海军兵士摇着橹、划着浆,优哉游哉地驶进了那片令所有佛朗机海军官兵心神沮丧的海域,好整以暇地打捞着漂浮在海面上的军旗、海图、单筒望远镜等各种稀罕物事,抛出绳索扔给那些还在海面上挣扎的佛朗机海军兵士。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自己身为女王陛下高贵的海军兵士不该接受敌人的馈赠,更没有人会出于骑士的荣誉而拒绝敌人扔过来的救命稻草,一边拼命抓紧绳索,一边大声地赞美上帝、感谢敌人的仁慈。
滞留在舰队最后面的“玛丽女王号”上,佩特罗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一脸的迷惘之色。这种迷惘,不是出于对那些“野蛮的东方人”的骑士精神;而是那片刚刚吞噬了几十艘佛朗机战舰的海域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暴戾和咆哮,如同湖水一般风平浪静,大明海军的战船自由行驶其中!这个奇怪的现象让他万分疑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舰队无意之中触怒了统治这片海域的“东方波拉冬”(注:波拉冬——北欧神话传说中的海神。),降下了来自神界的怒火,将自己麾下几十艘战舰吞进了他的血盆大口
佩特罗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这个神秘的东方啊”随即命令“玛丽女王号”加速航行,驶离这片令人心碎的战场——虽然他没有读过东方的兵书,不知道东方兵家有一句古训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多年的海军生涯使他清楚的知道,即便统治这片海域的“东方波拉冬”不再如此偏袒该死的明国舰队,他麾下的海军将士也没有勇气再次闯入那片死亡海域。或许在出征之前,他真的应该接受随军牧师的建议,先举行一场盛大的弥撒仪式;或者象吕宋国的那些人一样,给统治这片海域的“东方波拉冬”献上猪羊作为祭品
不过,佩特罗所没有想到的是,他所面对的对手、先期率军出发的大明海军东海舰队副提督汪宗翰,其实此刻想到的并不是多抓俘虏,也没有猜到万里之外的皇上于数日之前向东海舰队做出的“严守军规,少造杀孽”的煌煌圣谕,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派出船只进入雷区,只不过是一个疑兵之计而已——从佛朗机人肆无忌惮地冲进雷区来看,汪宗翰料定夷人并不知悉大明海军有“水雷”这一犀利火器,大概也猜不到底尖上阔、吃水很深的战舰和平底浅帮小船之间的区别。但凡新式武器,初次登场一定会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比如戚军门曾多次津津乐道的北京保卫战中初次亮相的御制神龙炮、火枪队线性队列,以及军器局掷弹兵的震天雷,初次登上战争舞台无不大显神威战果斐然。但是,只要敌方将领够聪明,一定会很快找出应变之策,在下一战便能大大降低部曲的伤亡。惟有让他们摸不着底细,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继续用自己战舰的覆亡续写大明海军的辉煌。多了倒不必,只要照今天这一仗的情势再来一两次,等到高大人和戚军门率舰队主力杀到之时,夷人舰队将毫无招架之力
第九十七章福兮祸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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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比几天前的那场苏比克湾海战还要轻松。大明海军一炮未发,佛朗机人就损失了战舰二十余艘、兵士八百余人。南路巡防分舰队的大明官军欢声雷动,徐海船队的海盗也十分兴奋,兴高采烈地议论着方才的战事,先前那些没有在大明水师吃过粮、对那种皇上赐名曰“水雷”的火器心存疑虑的海盗此刻都心服口服,认定官军有那样犀利的火器,红毛鬼战船再多,也都是白扯;兵士再多,也都得掉到海里喂鲨鱼。
徐海更是心情大好,一边倚在“扬威号”的船舷上,信目欣赏着海面上大战之后的平静;一边不自觉地轻轻用指头击打着船板,哼起了一支流行的散曲——
“只见那流水外,两三家,
遮新绿,洒残花。
一阵阵柳绵儿,
春思满天涯。
俺独立斜阳之下,
猛销魂,
小桥西去路儿斜”
这首曲子名叫送春,调寄采茶歌,出于松江一位散曲名家之手。由于曲调优美、唱词典雅,在江南一带传唱颇广。当年在军中,时任经历官的徐渭就拿它来做舰队兵士的发蒙教材,徐海就都跟着他学会了这首曲子。可是,徐海本不善于唱歌,平日更是绝少开腔,这会儿因一时高兴,才随口唱了出来。结果,唱跑了调儿自不必说,有些过于文绉绉的句子还因为时间久远而忘记了,只好哼哼唧唧地含糊过去。这么一来,原本顶好的一支小曲,让他唱得荒腔走板、怪里怪气,充满了“嗯嗯啊啊”之类的拖腔。船队的弟兄大都是江南人氏,以前都听过,甚至自家会唱这首小曲,听他这样唱,都哄笑起来。徐海却毫不理会,只管自得其乐地哼了一遍又一遍。
被徐海的快乐情绪所感染,船队三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