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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训庭惊呆了,旁边的应昌培捧腹大笑,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谁知朱道临又说出一番连应昌培都给吓着的话:“赵兄,你这样的技术性官员很难适应乌烟瘴气的官场,干脆辞官不干过来帮我吧,至少十年之内都有你忙的,每年的薪酬绝不低于三万两银子,怎么样?要不我先付给你一年的薪水?”
“这这……请原谅,我尚未做好打算,不如先谈谈眼前这个道观的改造吧,我愿意接受朱兄的委托,尽全力把事情做好。”
赵训庭竭力压住心中的驿动,尽量平和地说出自己的意思。
朱道临遗憾地笑了笑:“好吧,那就等这地方干完再说,回头我把粗略画下的几张图纸和五千两银子交给赵兄,剩下的也全部托付给赵兄了。”
赵训庭微微点头,恢复了原有的自信和读书人的傲气。
朱道临转向笑得有点古怪的应昌培:“应兄似乎有话说?”
“当然有话要说,不然来找你干嘛?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谈?”
在相同的利益和诱人的前景驱使下,应昌培与朱道临之间的隔阂与戒备早已烟消云散,彼此间如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可以毫无顾忌地开玩笑了。
朱道临领着两人前往东跨院的会客厅,坐下后才发现连开水都没有准备,颇不好意思地向赵训庭致歉:“对不起赵兄,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这地方刚接手几天,佣人也没有一个,看门的还是临时收留的。”
“没关系。”赵训庭客气地笑道。
应昌培已经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放到朱道临面前:“数数吧,蓝宝石一万二千两,水晶酒具八千两,四个水晶球三千两,怀表四百两,合计两万三千四百两。”
朱道临拿起银票,数出来的三千四百两放到应昌培面前,接着数出一万两银票直接放到赵训庭面前:“赵兄,这一万两就当是前期的建设投入吧,怎么用你来安排。”
“不不!这不合章法,朱兄得专门派个人来掌管钱物,我只负责道观的修葺和改建扩建。”赵训庭严肃地拒绝。
朱道临为难了:“这可怎么办?要不,应兄你帮帮忙?”
应昌培犹豫片刻:“好吧,不过这三千四百两银票你得收下。”
朱道临将应昌培推到自己面前的银票再次推回去:“一样还一样,别搞混了!另外,有件事要麻烦应兄,我想从你家的珠宝铺子里买些古董,能不能帮我挑挑?你知道我对古董了解不多,找别人又担心上当受骗,只好麻烦你了,最好你能把我手上剩下这一万两全赚回去”
赵训庭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因震惊而张开的嘴久久合不上。
应昌培却是连连苦笑,只好收回面前的三千多两银票,随后挺直身子,非常郑重地问道:“道临,我想拉你加入宝悦轩一起干,你愿不愿意接受宝悦轩四成股?”
朱道临愣住了,看到应昌培眼中毫不掩饰的期盼,考虑片刻小心问道:“应兄,请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老爷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原打算只要你答应,就无偿分给你三成股,决定之前我征求过家父的意见,结果家父当即骂我小家子气,对我说要给就给够四成,还应该再把另外两成分给我那嫁出去的妹妹,最后家父还骂我接手宝悦轩这么多年没有起色,弄得半死不活的让他丢脸了,唉!这两天我一直在反复体会家父的话,发现自己确实没干好啊!”应昌培解释一大通,脸上全是愧疚与自责。
朱道临好奇地问道:“应兄的妹妹是……”
应昌培再次苦笑:“十五年前已嫁到魏国府上,先后生下两位庶子,还算好,国公爷对她不错,对两个孩子也很宠爱,这么多年来,包括我接手家族商号之前,所依靠的大多是家父的威望和国公府的照应,否则很难做到今天这个程度。”
朱道临重重点头:“明白了!这样吧,请应兄从分给我的四成股份中,再拿出一成送给令妹,我只要三成就够了……你眼睛睁这么大干什么?”
应昌培长叹一声:“果然让家父说中了,朱兄睿智无比,胸怀广大,我不如你太多了,看来家父比我还了解你啊!”
朱道临心中比应昌培还要惊讶,不知自己答应下来是好是坏,但有一点朱道临非常清楚:应氏家族能有今天良田万亩富甲一方的深厚底蕴,最大的功劳恐怕该算在那个自己从未见过、却高瞻远瞩洞察人性的应氏家族掌舵人身上!
第二十章 全方位合作()
应氏家族的宝悦轩坐落于景色秀丽的淮清桥头,通过宽阔的石桥往北走,就是坊区相连衙门云集的中心大街大中街,往南则是整个大明规模最大的贡院和赫赫有名的夫子庙,两边都是老字号的酒肆客栈和高档商铺,各色招牌旗幡密密麻麻延绵不断,从早到晚游人熙熙极为热闹。
朱道临第三次进入宝悦轩的时候,仍然为宝悦轩独天独厚的黄金口岸位置而感叹不已,高三层占地两亩的宝悦轩飞檐斗拱古朴厚重,雕梁画栋气势非凡,内部宽敞明亮,陈列错落有致,单是知书达礼相貌周正的伙计就多达九人,这还不算三位精通古玩字画在业内享有盛誉的朝奉和他们各自带着的徒弟,客人来来往往处处透着兴旺,哪有应大掌柜说的那么不堪?
宝悦轩的一楼卖的全是金银珠宝,各式首饰,巧妙利用博古架和精美盆景分割成三个区域,拥有专为富贵人家女眷休息聊天和试戴各种首饰的宽阔雅间。
二楼悬挂和陈列的全是古董字画,其中又以字画居多,同样有个半敞开式的休息区域,呈成“凹”字形整齐摆放的高靠椅子和间隔茶几竟然都是用珍稀的金丝楠木做成,朱道临每次坐在这里与应大掌柜喝茶打屁,都生出强烈的抢劫冲动。
“敲什么呢?你是来挑选字画的还是探究木工手艺的?”
应大掌柜手捧两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卷轴,坐下后放到面前的金丝楠木茶几上,对朱道临每次来都用手敲击椅子扶手的行为非常鄙视。
朱道临嘿嘿一笑:“记得前天你在紫竹园和我一起观看拆房子时,似乎说过你老爷子的后院库房里,还放着不少尚未锯开的金丝楠木?”
应昌培抖抖大袖,示意殷勤服侍的伙计可以离开了:“你拆除的三清殿后面的偏殿不是有几根上好的楠木大梁吗?怎么又把主意打到我家老爷子身上了?”
“拆下的两根大梁哪能跟你这套家具相比?算了,说说字画吧,再强调一遍,元朝和本朝的我不要,只要唐宋时期或更远朝代的。”对字画一窍不通的朱道临只能行此下策。
应昌培再次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能不能给我说说那个海外的天枢阁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挑剔?”
朱道临一脸郑重地回答:“我哪儿敢问啊?天枢阁都是一群七老八十的大师级人物,我哪里敢胡言乱语?我能获得那群老家伙的认可,已经是祖坟冒烟了。”
应昌培只能和前几次一样失望地叹气:“那就不说了,我打开这两幅字画你好好看看吧……这幅唐朝虞世南的《终南碑帖》右上角有点儿破损,收回来的时候品相就不是太好,虽然我请来业内最好的匠师重新装裱,最终还是无法完全弥补原来的瑕疵,比不上北宋范宽的这张《空山倦鸟图》。”
朱道临只是看了几眼就拍板:“就这两张吧,找个好点的盒子帮我装起来。”
应昌培当即翻起了白眼,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召来站在不远处的中年朝奉,让他卷起两幅画拿去装好,端起朱道临为他斟上的热茶再次叹气:
“和你一起挑选字画不但不是雅事,反而是一种折磨,下次干脆陪你到各家古玩铺子寻几件瓷器青铜器算了,反正你这家伙对字画一窍不通,也不知道那个天枢阁怎么看上你的。”
“你这古玩太少,字画太多,偏偏我不了解字画,楼下两个柜台的古玉倒是不少,可哪块值钱哪块出自历代皇宫我也不会看,前天那块双凤汉玉要不是你极力推荐,我还以为是汉白玉石头呢,所以啊,只能选择我更为熟悉的青铜器和瓷器了,别见怪啊,谁让你交下我这个不学无术的朋友?”朱道临毫不脸红地解释道。
应昌培忍不住笑了:“别想骗我,你若是不学无术,为何对我那‘墨林斋’感兴趣?还问我为何没有绣像话本,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那远在海外的天枢阁,真能印制出你说的那种书籍吗?”
朱道临放下杯子,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个新思路:“你帮我拿个主意,若是我从天枢阁弄回两台使用铅锡活字排版的手摇印刷机器,能不能开设一家印书作坊?”
应昌培一听大感兴趣:“真有活字手摇印刷机吗?”
“有,虽然费点功夫,但肯定能拿到,印制出来的文字和图像比天枢阁出品的差一些,但至少比墨林斋里面销售的刻板印刷书籍强十倍,我担心的是,本地的油墨纸张能不能用?还有就是销量我也拿不准。”朱道临早已反复考虑这件事。
应昌培可不一样,他从朱道临的话中看到了巨大的市场前景:“油墨和纸张估计不成问题,大不了请几个这方面的行家反复尝试,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至于销量,你根本没必要担心,就拿本朝湖海散人(罗贯中号)的《三国通俗演义》话本来说,这两年我那墨林斋卖出一万三千册,这还是在全城十几家铺子竞相刻印竞相出售的结果,若是真能把你所说的那种叫连环画的绣像话本运回来,我保证一年能卖出十万册。”
“我担心价格有点儿偏贵,不好卖。”朱道临有些犹豫。
应昌培哈哈一笑:“只要独此一家,别人没有,哪怕贵几倍也不愁卖,别忘了这里是文风鼎盛的江南,说句自大的话,大街上的贩夫走卒都能认几个字,抛开苏杭、江淮和江西等地不说,应天府范围内一城八县就够你卖的了,若是能把你所说的手摇印刷机买回来自己编印,哼哼,你就等着数银子吧!”
朱道临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干吧。”
“别急啊!还没说股份呢。”
应昌培一改往日的儒商风范,和朱道临一样赤条条的奔着利益去:“该我投入多少钱你说个数,我至少要占四成股份!”
朱道临略作权衡:“还是按老办法吧,再把两成干股记到你妹妹名下,我再分出一成送给孟山兄,孟山兄精于建筑设计和营造,对各种机关也深有研究,绝对是个百年难遇的大才!”
“我有点儿纳闷了,如此大才为何名声不显?为何不为朝廷所用?为何这大明官场就容不得这样的人才?”
应昌培心里顿生感动,第一次说出了肺腑之言:“这种事情还少吗?我大明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没人重视人才,特别是扳倒魏忠贤之后势力愈发强大的东林一党,如今已占据朝中大半显要职位,党羽遍布朝野,肆无忌惮打击异己,排挤人才,像孟山兄这种只会埋头做事的官员哪还有翻身之日?唉!不说了,犯忌,说说你吧,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今天是十月初八,最迟月底回来。”
朱道临也不隐瞒,这段时间他几乎用光了手上的一万两银子,先后买回七件永乐朝和宋元时期的瓷器,两座奔马造型的唐代三彩瓷器,两座三尺高的南北朝金铜佛像,五块古玉和包括眼下两幅卷轴在内的四幅唐宋时期的名人字画,应该回去发财了。
应昌培看到朱道临站起来要走,连忙示意朝奉拿上装在长形木板盒子里的两份字画,与朱道临并肩走下宽大结实的实木楼梯:
“这段时间你来来回回到处跑,总是租用马车和走路不是长久之计,我送你辆马车吧……如果你喜欢骑马的话,过两天我去我妹夫家为你弄两匹好马,省得你把时间都耗费在路上。”
朱道临眼睛一亮,在楼梯拐弯处停下:“马车我就不要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反要送你一辆舒适豪华的马车呢,骏马我喜欢,特别是魏国公府上的战马,有钱都没地方买去,多给我要几匹回来,不求千里马,是骏马就好,多少银子你说个数,不是你的我不能白要。”
“几匹马而已,至于要你的银子吗?”
应昌培把朱道临送到门口,朝奉已经将两件装有字画的木盒子交给等在下面的玉虎。临别前,应昌培再次询问朱道临是否需要他帮找艘快船?朱道临摆摆手潇洒离去。
回到临时住处的紫竹园东跨院正房,朱道临立即磨墨,提起毛笔给师傅玄青道长写信,朱道临小时候在母亲的高压下练过几年毛笔字,因此写出的行楷字体不难看,也没有繁简字体转换中容易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