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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道临再三提醒他们不能麻痹大意,留下两名参军和两名通信兵便返回河口营寨,检查完从西峰台运回来的数百个木箱和帐篷等物资,匆匆用过午饭便集合队伍,赶赴红石山海岸。
下午四点,800官兵用木桩、木板临时搭建的两座3米宽、60米长栈桥顺利完工。
300名全身湿透的官兵歪歪倒倒跑到岸上,围在熊熊燃烧的数十堆篝火旁,其他弟兄七手八脚帮助他们脱下身上快被冻结的衣衫,裹上厚重的被子,送上驱寒的烈酒,十余名受伤的弟兄得到医官们的及时治疗。
四点四十分。
十二艘运输船出现在了红石山东北方灰蒙蒙的海面上,站在刺骨寒风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的朱道临如释重负,悄悄呼出口浊气,收起望远镜,对身边举着望远镜满脸笑容的张德义问道:“看到你老爹了吗?”
“人没看到,但看到他的赤龙帅旗了。”
赵德义放下望远镜,乐呵呵转向朱道临:“我爹的帅旗土里土气的,大哥能不能帮忙设计一面新战旗?”
朱道临笑着道:“你爹的战旗是五军都督的定制战旗,和魏国公的青龙战旗一样,是不能随便改变的!”
“而我们却不同,我们是新成立的军队,皇上和兵部根本就顾不上我们,也没有心情管我们用什么战旗,只要不违制随便我们怎么干,明白了吗?”
赵德义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东北方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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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先声夺人(求月票)()
潮水层层拍击海岸,水位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慢上涨。
张德义、郭中骏、姜玉龙等弟兄对朱道临的博学钦佩不已,他们都知道大海每天都有潮起潮落的时候,但谁也没有朱道临的本事,能够精准计算出下午两点至三点潮位最低点,正好搭建用于卸货的栈桥。
四点以后水位再次缓慢上涨,到晚上九点左右涨到两米以上的最高潮位,而且还会持续两个多小时,足够新军把武器装备和弹药卸下船了。
对于弟兄们的崇拜,朱道临非常享受,他知道在弟兄们眼里非常神秘非常高深的种种本事,是增强个人魅力和权威的有利手段,所以他不会轻易说破。
其实,他也不懂沿海各地的潮汐规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神奇,是前几日回到段德铭那里提货时,为了登州战事特意上网查阅登州沿海的潮汐表。
由于数据太多,朱道临无法清楚地记下,干脆把渤海和黄海的全年潮汐表打印出来放在金钢圈里,为此他还暗暗决定,下次回去立即购买海事局出版的全国沿海各地潮汐表,这对他的海军和今后的发展非常重要。
船队缓缓而至,两艘500吨级战舰开到西面海域游弋警戒,张拱薇乘坐的700吨运输船率先靠岸,由于水深不够,700吨运输船无法靠上栈桥,张拱薇等人只能乘坐放下的小艇登岸。
令朱道临感到意外的是,魏国公徐弘基父子竟然跟随张拱薇父子一同到来。
满载的小艇直接划到靠近海岸的栈桥中后方,朱道临乐呵呵走上栈桥,把张拱薇父子和徐弘基父子一个个拉上桥面,回到坚实的陆地上才正式见礼。
“你小子可把我们给害苦了,早知道海上航行这么辛苦,我宁远走着来。”张拱薇仍然唏嘘不已,整个人几乎憔悴瘦了一圈。
众人随声附和,朱道临等人却乐得不行。
交谈片刻,朱道临询问徐弘基:“国公爷怎么不去指挥主力舰队打长岛?”
徐弘基不屑一股地说道:“屁大一个岛。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
众人哄然大笑,朱道临笑完低声通报:“根据最新情报,由于被官兵包围了三个月,长岛上的3;000叛军十日前就已断粮。所以大部分跑到登州城里混饭吃,留在长岛的不到500人,战船没几艘,估计很快就会传来捷报。”
话音未落,北面遥远的海上随风传来阵阵低沉的炮身。众将校下意识地扭头北望,可天气阴沉,海涛声声,哪里看得见七公里以外的海岛正在发生的炮战。
张德忠感慨道:“15艘大战舰装备600多门大小火炮,还有3;000名装备精良的陆战队将士,根本没有半点儿悬念,不过意义重大,拿下长岛就等于成功一半!”
众将校随声附和,朱道临心里也很高兴,晃眼看到吴季诚从栈桥上小跑而来。立即离开众人迎上去,接受吴季诚的敬礼,听完他的汇报,便低声问道:“我离开金陵前给你的那五门臼炮练得怎么样?”
吴季诚笑道:“那么简单的臼炮,几天就琢磨透了,炮一营所有弟兄轮番操作十几遍,对发射药量和抛射轨迹都已心里有数,都能把握好两种发射药的射击距离和药包落点,可是按照你的要求,不能进行实弹训练。射出去全是泥土代替的假药包,虽然通过药包药量的计算知道威力不小,可谁也没见过,不知道威力到底有多大。”
朱道临放心了:“威力很大的。操炮弟兄必须穿上皮甲和棉大衣,耳朵里必须塞棉花,训练的时候你照做没有?”
吴季诚嘿嘿一笑:“衣甲是穿够了的,耳朵没塞棉花。”
朱道临顿时沉下脸:“你给我听好了,等会儿回营用完晚饭,你立刻带领炮兵一营500弟兄训练三个小时的臼炮发射。必须严格按照规程训练,绝不能偷懒!”
“明天上午九点发起攻城战,海军和陆军同时发动,海军攻打水城不用你理会,你的炮兵一营是此战的重中之重,500弟兄要一分为二,分别布置在东西两面新军阵前,战斗打响,各部野炮率先向城头叛军展开轰击。”
“五轮炮击过后,你的炮兵一营必须冒死向前,抵近城池300米,操纵40门臼炮把药包射上城头,利用10公斤药包巨大的爆炸力清除城头叛军,提前布置在东西两面的警备营爆破队就会冲上去炸开城池,新军各部才能从缺口冲进城里!”
“可以说,此战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你们炮兵一营身上,你现在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大了吧?”
吴季诚又是激动,又是羞愧,猛然挺起胸膛大声回答:“属下明白了!回去用过晚饭,立即遵照规程展开严格训练,一定不会辜负将军和全军弟兄的希望!”
朱道临拍拍他的肩膀:“很好!现在返回你的部队,回到营寨我派参军小组协助你,遇事多动脑子,不要急躁,此战只是初步检验,等你率部驻扎金州卫,置身于远离后方的残酷战场,你就会明白我对你多么严格都不过分,去吧!”
“是。”
吴季诚敬礼离去,忽然赶到肩上担子变得异常沉重,再也容不得半点儿疏忽。
徐弘基和张拱薇来到朱道临身边,目光中满是赞许,显然已经听到朱道临对部下的训诫。
张拱薇对徐弘基笑道:“这吴老六原本只是兄长麾下的水师中的一个百户,没想到转眼之间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将,看来在人才培养方面,我们哥儿俩都比不上道临啊!”
朱道临连忙岔开话题,把朱大典要为两人设宴接风的事情如实相告。
徐弘基和张拱薇无法推辞,虽然文武有别,但同处一个战场,而且朱大典不但是封疆大吏,还是钦命的主帅,若是婉言拒绝,定会生出隔阂,今后彼此不好相见还是其次,说不定会影响到此战应有的军功,到时候若是闹到皇帝面前,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啊!
朱道临召集各部主官略作吩咐,派遣李玉鸣赶赴中军大营向朱大典禀报,然后陪同徐弘基父子和张拱薇父子回营洗漱,更换正装。
在三百亲卫的护卫下,一行人于黄昏时分浩浩荡荡来到中军大营,受到朱大典和上百文武官员的盛情接待。
彼此间相互见礼,谈笑风生。
不少武将和上年纪的文官与徐弘基、张拱薇都认识,热情的朱大典一手拉着徐弘基,另一手拉着张拱薇进入营中。
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城北方向突然传来激烈的炮击声,吓得众文武猛然转身,一个个脸色发白,惊恐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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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瓮中之鳖()
朱道临听到熟悉的炮声,便知道是自家战舰上的12磅和24磅铜炮在连续发射,猜测叛军战船与护卫运输船卸货的两艘战舰发生交战,当即向惊魂不定的朱大典等人解释几句,征得徐弘基的同意后立即翻身上马,赶回河口营寨。
河口营寨以北的海面上,叛军的十几艘战船偷袭不成,反而被击沉三艘,剩下的战船连忙掉转头逃往水城方向。
淡水分舰队的两艘500吨级战舰紧追不舍,两艘卸下新军官兵的运输船很快加入到追击行列中。
朱道临策马赶到海边时,叛军的两艘400料海沧船先后被追到200米内的战舰发炮击中,前面那艘被24磅弹丸打碎船艉,当即倾覆,另一艘战船桅杆被打断,船只在层层海浪中团团乱转。
除此之外,东面还有一艘被击中的1;200料福船大半沉到海里,淡水舰队的两艘战舰和两艘运输船再次加速追击。
驻马观战的众亲卫禁不住欢呼起来,指着快要追上敌船的两艘500吨战舰兴奋地议论。
郭中骏打马上前,与朱道临并马而立,遥指前方即将被俘虏的失控敌船,高兴地说道:
“叛军水师还真是不长眼睛,竟敢招惹我们比他大几倍的战船,哈哈!”
“快看,前面两艘500吨战舰队速度起来了,距离保持很好,再追上两三百米,就能用左舷的十几门火炮来个齐射。”
朱道临笑着点头:“确实不错,淡水分舰队终于磨练出来了,我估计叛军错以为我们都是大货船靠岸卸货,想出来捡个便宜,不知道我们每艘战舰上安装的火炮,比他们的七艘战船加起来还要多,就连我们的500吨货船上也有8门大小火炮,一个打他三个毫无问题。”
郭中骏又是哈哈一笑,随即指向东面那艘在海潮中沉沉浮浮的1200料福船:“那艘敌船好像是被打得坐滩了。距离海岸不算远,估计是被打破船壳进水触底。”
天色慢慢变暗,但朱道临眼力很好:“是坐滩了,船还挺新……这样吧。明天让海军修补一下,打完仗拖到刘公岛去,作为短途运输船还是不错的。”
这时轰隆隆的炮声再次密集响起。
两艘追击的战舰终于靠上去对前方船只展开齐射,朱道临除了看到阵阵火炮发射的火光之外,已经看不清夜幕下两公里之外的海上情景。
两艘战舰再次击沉三艘敌船后不再恋战。向外绕行,调转方向从容返回。
一艘货船赶到叛军沉船周围,打捞俘虏,另一艘货船上几十个陆战队员端起燧发枪,逼迫那艘断了桅杆的船上叛军举手投降。
朱道临吩咐郭中骏前往中军大营,向那群惊惶不安的文武官员报告情况,请魏国公和隆平侯他们放心喝酒,自己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
缴获的两艘叛军战船和160余名湿淋淋的俘虏被带到红石山栈桥旁。
海岸上,卸下的火药、弹丸和行军帐篷尽数装车,12艘挂上航灯的运输船徐徐驶离近海水域。赶赴西北方10公里外的长岛停泊,新军将士赶着满载的马车,返回西面5公里的河口营寨,缴获的两艘破船系在栈桥的木桩上。
160余名叛军俘虏围在堆堆篝火旁,惊恐万状,周围全是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新军官兵,看到骑着高大白马的朱道临打马而来,身边跟着数十精锐骑兵,俘虏们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谁知朱道临很好说话,命令麾下官兵给俘虏送上棉被和烈酒。休息一会儿押回营寨,然后调转马头快速离开,所有俘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知道自己这条贱命大多能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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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刚过。徐弘基和张拱薇等人回到河口营寨,朱道临立即把他们迎进充当临时指挥部的大仓库里。
徐弘基和张拱薇看到三十余名将校面对两张大幅地图整齐就坐,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起来行礼,然后坐在侍卫们搬来的箱子上,认真倾听朱道临的战前部署。
朱道临把兵力布置方案和作战方式再说一遍,望向双眼发亮的张德忠:
“张将军的留守后卫炮兵营和姜玉龙将军的炮兵营要统一使用。布置在距离东城墙680米的高地上,对东城门至东北角城墙上的叛军展开炮击。”
“炮兵阵地已提前勘测,射击诸元等会儿下发到二位将军和炮兵营长手里,希望大家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