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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顺天府尹，说起来是个三品大官，可他真是谁都惹不起，谁都不敢惹。
“大人，您也别犯愁。”
乔允升的钱师爷，是个面带精明的瘦老头儿。见乔允升如此愁容满面，一旁劝道。
“本官能不愁吗？你说，我一个小小府尹，这两头，我敢招惹谁？”乔允升拍着桌子直扑棱脑袋。
“大人，您急什么？这偌大的京城，哪天没有个偷盗抢劫的呀？兴许那俩歹人就是蟊贼，也说不定。”
钱师爷说着话，小三角眼里，流露出的满是故事计策……
乔允升亲自派人去接殷复声，到顺天府“做笔录”。
叙述一下案发经过，描述一下两个凶徒的样貌。
李嫣儿也非要跟着来，说是贴身保护。
“殷给事，哈哈……”乔允升见到殷复声，笑的无比灿烂。
殷复声一揖，“乔大人要见下官，派人去知会一声便是，何必派人去接呢。真是折煞下官啦。”
“诶，殷给事不必客气，你是大功之臣，本官不敢怠慢呀。快，上茶！”
说着，二人入座。
李嫣儿一身小子装，站在殷复声后边儿。
“呵呵……，今日把殷给事请来，是想对当日案情，做一番了解。不知殷给事可有看清歹人模样？”
“大人，我看清了，还追着他们跑了好几条街呢。”李嫣儿一说要抓坏人，就难以抑制内心的躁动，迫不及待地抢话道。
“嫣儿，不得无礼。”
乔允升这才注意到殷复声背后站着的竟是个丫头。
“呃，这位是……？”
“这是下官一个远方的妹妹。”
乔允升上下打量李嫣儿，诧异道：“听闻，当日，有一女侠出击退二贼。难道，就是……，这位？”
李嫣儿一听自己名声竟然响当当，还冠以女侠的称号，不禁得意的扬起下巴。
“就是我李嫣儿。”
“哎呀呀。”乔允升竖起大指，赞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李嫣儿脸上乐开了花。
“所以，大人要是想知道那两个歹人的样子，问我李嫣儿就行了。”
“嫣儿姑娘，可对那两个歹人的样貌，记得一清二楚？”
“当然了，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们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
乔允升闻言大喜，急忙吩咐钱师爷，“快，快准备纸笔，叫画师来！”
少时，笔墨纸砚摆下。随后，一个布衣画师被带进堂，当场作画。
“嫣儿姑娘，那就请你说说吧。那俩个歹人是何模样？”乔允升问道。
李嫣儿绣眉一蹙，正了八经的道：“也就~，和大人差不多吧。”
“噗~”
众人差点儿呛着。
“嫣儿，你瞎说什么？坏人怎么能和大人一样呢？”
乔允升也是一个趔趄，“嫣儿姑娘，你可不敢给本官扣这么顶帽子啊。”
李嫣儿一撅嘴，“没有扣帽子啊。就是和大人的身高体型差不多，有一个比大人要高点儿，要胖点儿。”
乔允升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体型啊。那，样子呢？有没有特别的地方？比如说，刀疤，大痣，没头发，没眉毛，朝天鼻什么的。”
古代通缉画像，相比殷复声之前见识过的相亲小像，那是写实的多。但是，仍是不好辨识。
大部分官兵，拿到画像，都是依靠画像上的显著特点，来拿人的。
如果犯人脸上没有显著特征，仅是说，小眼睛，粗眉毛什么的，就会给抓捕行动，带来很大的不便。
李嫣儿眯着眼睛仔细回想，“没有啊，那两个人~，就和寻常坏人长得差不多。”
乔允升简直要翻白眼。
什么是和寻常坏人差不多的长相？
这种描述，比通缉画像还要抽象。
殷复声也听不下去了，对乔允升讪笑道：“下官这个妹妹呀，叫她舞刀弄枪可以，您让她给您描述犯人，怕是难。”
乔允升皱起眉头，“要是说不清楚歹人的模样，那可就难办了。”
“大人，那日下官虽看得不太真切，倒是也记得一些。”殷复声顿了顿道：“那二人脸上的确没有特殊之处。不过，下官记得，好像有一个人，长着八字胡……”
“对对，那个矮一点的，是长了八字胡。”嫣儿抢话道：“我当时还想呢，要是给我追着了，先把他胡子揪下来。”
乔允升闻言，不禁笑道：“那嫣儿姑娘要是逮住另一个坏人，打算怎么对付呀？”
“另一个，我是想着把他那满嘴黄牙给他敲碎。”
乔允升不亏是老江湖，急忙对画师道：“赶紧，瘦的有八字胡，胖的一嘴黄牙。”
画师为难了，“大人，黄牙怎么画？”
里没有黄墨呀。
乔允升也有招，“你就在纸上写上：一嘴黄牙。”
殷复声差点儿没乐了。
乔允升继续问道：“那~，那两个人是何面色呢？黄的，白的？还是黑的？”
李嫣儿激动道：“我记得，我记得。瘦的是蜡黄脸，胖的发黑，不对，还有点儿红。”
乔允升直接对画师道：“旁边儿写上，瘦的蜡黄脸，胖的紫红脸。”
画师也无奈了，画像改用写的了。
“还有别的吗？”乔允升追问道。
殷复声想了想说道：“下官记得，那个矮瘦一点的，目光特别凶。”
画师一愣，目光凶？这怎么画？又用写的吗？
乔允升对画师说道：“这样，你把这个瘦的眼睛画小一点，瞳仁要再小点儿，眼白多。”
殷复声闻言，暗暗竖起大指，“乔大人，您厉害呀，可谓是观人入微。”
乔允升笑道：“身为府尹，这看人的本事还是要有的。但凡目光凶恶之人，大多都是三白眼，四白眼。这，只是经验之谈罢了。”
整个一个下午，在乔允升循循诱导之下，李嫣儿算是一点点儿的，把歹人模样交代了清楚。
乔允升当即发布通缉令，全城搜捕。
第131章 故地重游（）
“问了大半日~，复声哥哥，咱们去吃点东西吧。饿死我了~”
从顺天府出来，李嫣儿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缠着殷复声要去吃饭。
顺天府在内城城北，靠近安定门的地方。
内城相比外城显得高档很多，各种饭馆酒楼也都相对上一个档次。
李嫣儿蹦蹦跳跳的，拉扯着殷复声一路往西，经过钟鼓楼，千佛寺，到德胜门。
一路说说笑笑，最后，到了西直门一带。
“嫣儿，你到底想去哪儿吃饭啊？”
殷复声也饿了，可是，看李嫣儿的状态，好似还没玩够的样子。
“看什么都好吃~”李嫣儿环视，一指前边儿不远的一间酒楼，咱们去那吃吧。
殷复声一瞧，酒楼牌匾，三个大字：云来居。
瞧这仨字，殷复声不禁失笑。
客栈改酒楼，老地方了。
“故地重游。走吧。”
殷复声迈步走进云来居，李嫣儿随后跟着。
一进云来居，伙计急忙上前招呼。
“客官……”
伙计看着殷复声愣了愣，随即，眼神亮了。
“您，您不就是以前，以前那个赶考的举子吗？”
殷复声找座儿坐下，笑道：“小二哥好眼力呀。”
“嘿嘿，我们这行，做的就是个眼力劲儿的活儿啊。”
“这是实话。”
“诶，看您~，如今，小的该改口管您叫大人了吧？”小二打量殷复声笑道。
殷复声一竖大指，“小二哥果然是这行的翘楚。”
小二一听乐了，“大人，您说话真好听，可小的还是听不懂。您呢，还是点菜得了。”
“就是，复声哥哥赶紧点菜吧。”李嫣儿催促着，对小二道：“小二哥，把你们这儿好吃的东西都拿来！我快饿死了。”
“得嘞~！”小二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片刻后，菜上齐了。
小二最后托盘上了一道砂锅，摆盘的时候笑道：“大人，这道菜，可是我们掌柜送的。”
“哦？这里边儿是什么呀？”殷复声好奇。小二笑嘻嘻的，伸将砂锅盖子一揭。
殷复声和李嫣儿双双探头。
原来是番薯炖肉锅。
“大人，还记得这道菜吗？这可是您当年给我们老板的菜谱。我们老板靠那几道番薯菜谱，可赚了不少。虽然现在，番薯已经不算稀罕物了，可是，那几道菜在咱们云来居，还是最正宗的。”
小二说着往屋顶一指，“瞧，这客栈改酒楼，也多亏了您这几道菜呢。”
“哦？是吗？那我可得尝尝。”
李嫣儿看到饭菜已经顾不得别的，连吹带扇的，呼噜呼噜的开吃了。
“复声哥哥这儿的菜真好吃，以后咱们经常来好不好？”
“好吃倒是好吃，就是离家有点儿远。”
“远怕什么？吃完走回家，正好消化食儿。”
……
“殷公子？！”
二人边吃边说，忽闻外边儿有一个很熟悉的嗲声。
扭头一看，果然，正是如意。
如意看见殷复声，脸上又喜又惊，摆绢帕迈步进来，“公子怎么在这儿遇见你啦？”
李嫣儿见如意进来，脚尖一转，挡在了殷复声面前。扬着脸，哼了一声。
“嫣儿，不要无礼。”殷复声摇摇头，这个冒失的丫头。“如意，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我家就在附近呀……”
如意刚出口，顿觉说漏了嘴，立刻掩口。
“诶？你家不是在菜市街附近吗？”
殷复声立刻回忆起来。
如意咬着嘴唇，眼珠转来转去。
“复声哥哥，你看，嫣儿就说她心里有鬼吧，她一定要害你！”
“我没有，我……”
殷复声抿了抿嘴，看着如意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如意，你可不是个会说谎的姑娘。有什么隐情就实话实说吧。”殷复声顿了顿问道：“之前，你为什么要说自己住在菜市街？”
“那是因为~”如意咬着嘴唇，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羞涩地忸怩，“如意，如意想说离公子家近嘛，就能常常去看望公子……”
殷复声皱眉想了想，“你若不住在菜市街，又怎么知道我住在附近？”
如意鼓着腮，闷闷的，像犯错的小媳妇儿。
“那日如意在宣武门看见了公子，就悄悄跟着公子，这才知道公子的住处。”
“可你为何要知道我的住处……？”
殷复声话还没说完，小二哥有意无意地此时来上茶，小声笑道：“公子这还不明白吗？如意姑娘对您有心呀。”
小二哥说完玩味地努努嘴走了。
如意的脸腾的红了，双在身前不停摆弄帕。
殷复声则显得有些尴尬，竟不知要怎么往下问了。
李嫣儿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坏笑，“哼！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走路为什么没声音？”
如意抿抿嘴，“我从小就是这么走路啊，怎么知道为什么？”
“不可能！……”
殷复声打断了李嫣儿的问话，轻轻嗓子，“呃，如意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究竟是哪个府上的丫头了吧？”
“丫头？！”
如意闻言甚是吃惊。
李嫣儿道：“对呀，你不是谁家使唤丫头，难不成还是小姐呀？嘿~”
如意不觉撅起了嘴巴，气鼓鼓的模样。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行头。
“我哪里像丫头啦？”
“别看你身上穿的不差，可你哪儿都不像是千金小姐。”李嫣儿得意道：“哪有小姐成天往别人家跑，还没人管的。再说，嘻嘻~，只有丫头才会叫什么，吉祥啊，如意的呢。”
如意一双月牙儿眼睛又气又臊，愣是睁成了满月。委屈地看着殷复声，那意思就像是，你也这么看我吗？
殷复声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看眼前如意的样子，分分钟就要哭给他看，他不由得吞咽一口。
该怎么说呢？
正在僵持之时，酒楼外不远，只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执团扇，身后尾随两个丫头。刚从一间胭脂水粉店铺扫货出来。
只见那小姐气呼呼的，四下环视，随即将团扇侧放在口边，“如意，如意~，这蹄子又跑哪儿偷闲去了？看我回来不掌你的嘴。”
殷复声见此情形，急忙对如意道：“如意，赶紧去吧，你家小姐生气了！”
如意一听，恨恨地看着殷复声，嘴越撅越高，快能挂起衣服了。
“哼！”如意使劲一跺脚，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
第132章 雪地孤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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