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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是最磨练人的,不干掉别人,就被别人干掉,哪有时间发癔症,想法子活下来才是正道。
地上还有散落着一些“花机关”,但是这关口实在没时间收集。果然,才过了半个多小时,远处影影绰绰的出现一群人,其中还有拿着什么对着山上比划。
“小心,迫击炮。”
秦朗的脑子里瞬间想到什么,一把将马克沁扯进匆匆修好的散兵坑里。
“咚咚咚。”
果然才十几秒钟之后,民军方向腾起一缕缕白烟,紧接着山包上立刻发生剧烈爆炸。
“嗷嗷。”
就在这时,脑勺却捂着脑袋倒在地上,嘴里流出一团团的白沫子。
“坏了,脑勺旧病复发啦!可怜的娃,又得吃老汉的草鞋子了。”
孙瘸子一脸痛惜的样子说道。只见他慢腾腾的脱下自己的草鞋,想都不想就塞进脑勺的嘴里。
“癫痫!”
秦朗知道这么做是怕脑勺咬到舌头,可孙老王八蛋就不是爱干净的人,那双破草鞋。
“娘的,为什么我想吐。”
一只耳面色苍白的说道。
秦朗听了哈哈笑起来,觉得心头的阴霾给冲淡不少,毕竟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时间去多愁善感。
“炮弹金贵,他们打不了几发,秦爷来支烟。”
孙瘸子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散了一圈后发现还剩下很多,眼睛不由得有些发红。
“大丰收也不便宜,三个铜子呢!”
一只耳大声的吼叫道。
自从他耳朵聋了之后,说话就不自觉的加大音量,受了几次训斥后变得沉默寡言。直到秦朗接过烟,他才像松了口气似的说出话来。
烟的确不是高级货,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除了让人想剧烈的咳嗽外,没有任何的快感可言,可是这瞬间的刺激,却让乱嗡嗡的脑袋平静了。几乎在同时,对方也停止炮击。刚才还“轰轰”乱响的环境,瞬间寂静下来。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进入阵地,他们要攻上来了。”
把烟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秦朗扔掉了手里的烟头,随手抬起马克沁的枪身,重量瞬间憋得脸部一阵滚烫。孙瘸子也抓起枪架,手里还提着一个弹药箱。
预设阵地就在周围,所以不用怎么费劲就能跑到,扫开平台上的一层浮土,马克沁稳当当的架好了。
“秦爷果然深不可测。”
怪不得三猴会信任这小牛鼻子,光是按照他意思修建的机枪阵地,就和以前看到的不一样。圆形的,而且直切下去,使得本来高耸的重机枪枪身,现在只露出地面不到一尺。如果再加上些伪装,人不到跟前都不会发现异样来。
就在孙瘸子走神的当儿,一只耳的机枪却毫无征兆的吐出了长长的火舌。
原来刚才炮击的时候,一群民军企图利用灌木的掩护冲上山岗。结果才冒头就被扫倒一大片。其余的人立刻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起来。
“哒、哒、哒。”
秦朗的一提重机枪的把手,手里的马克沁立刻发出怒吼,撞进射程的民军纷纷倒在地上。两挺重机枪的交叉扫射,民军的意志终于崩溃了,很多人不顾一切的跳起来,手舞足蹈的往后奔逃。
“换阵地,快!”
把弹带的剩余子弹打完之后,秦朗小心翼翼的提起滚烫的枪身,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另一个预备阵地。果然才是两三分钟时间,一发发迫击炮弹从天而降,只是对面的炮手手艺太潮,准头简直无从谈起。
“秦爷,对面的炮打得神仙。”
孙瘸子嘿嘿笑着说道。
“不怕他打得准,就怕他打得不准。”
秦朗紧张的望着弹着点,飘飘忽忽没有半天规律可言。可就在这时孙瘸子大喊一声“什么人”,抄起身边的“刘易斯”就要搂火。
“不要开枪,自己人。三猴班长在不在,营长受伤了,让您去一趟。”
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士兵,惊恐万状的回答道。
秦朗看孙瘸子点了下头,才猫着腰跑到那个士兵的身边,不高兴的问道:
“你们怎么才来?”
要不是抢到两挺重机枪,加上对方炮火准头差,恐怕这会儿自己早就见了阎王爷。工农军的战斗力怎么会如此孱弱了,和电影里看到的不一样啊!
“您是。”
那个士兵嘴唇动了几下,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炊事班代理班长秦朗,赶紧带我到营长哪里。”
这会儿也没法计较了,羊牯垴需要增援,最少也要一个连的兵力,否则根本守不住。失去这个制高点,整个三团就必须像历史上一样,在蒙受巨大的损失后,像马鞍山方向突围。
当看到三营长时,秦朗叹了口气,因为面前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眉头一扬,大声的喝问道:
“这里现在归谁指挥?”
士兵们面面相觑,刚才事情突然,他们集结之后就随着营长上山,结果路上遭到炮击,一阵慌乱之后,发现几百人的队伍,就剩下面前的七八十人,而别的军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迹。
“现在都听我指挥。羊牯垴一定不能丢,否则咱们都没有活路了。
8、夜袭敌营()
打仗,怕的是手下面人少。左支右绌的结果,只能是全线崩溃。这一群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士兵,算是解了秦朗的燃眉之急。
趁着炮击停止的空当,他带着人赶紧下去收集各种枪支弹药。没法子,来的都不是正规军。
“你们原来做什么的?”
看这些人随身携带着铁镐等等工具,还以为他们是三团的工兵。可笨拙的动作、惊慌的表情,无不表明他们就是一群平民。
“我们是平源的矿工,相应党的号召,参加到革命中来。”
一个胡子拉渣的大汉自豪的回答道。
“很好,现在我们要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阻击当面的强大的敌人,为主力集结争取时间。”
士气可鼓不可泄,秦朗铿锵有力的话语,让矿工们神情一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懵懂。
“同志,你放心指挥吧!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们平源矿工绝不含糊。如果谁敢跑反,我薛大勇拧下他脑袋。”
那个大汉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从打小记事以来,秦朗身边不缺乏听话的人。但是他相信自己一旦没有了钱,恐怕那些所谓的“朋友”一个都留不下来。
而面前这位薛大勇,却让秦朗相信。只要是需要,他将毫不犹豫的去牺牲。面对这样的赤诚的勇士,秦朗觉得脸上只有滚烫。要不黑黝黝的硝烟遮掩住表情,这情景就有些尴尬了。
“大勇,我们需要战壕。让同志们先挖出散兵坑,然后逐渐的连在一起。不要挖得太平直,尽可能的利用山势。”
对于曾经处于信息大爆炸时代,而且平常也跟风看看军事书籍的人来说,这些都不算事儿。只要熬过初期的惊慌失措,很快就能顺应周围的一切。
阵地上的枪支弹药,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巩固防线,以及对矿工们,进行基础军事的训练。
“你们首先知道的是瞄准、开枪、换弹,老子没有口号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们必须尽快的熟悉战场,知道怎么消灭敌人,就像骂特娘的一样顺溜。”
战场容不得文雅、容不得含情脉脉,谁掌握得多谁活下来的几率就大。教育的方式也很简单。
“孙瘸子,你就记住三个字,教、练、打”。
秦朗不介意用暴力手段,只要手下的人能多活一天就行。
傍晚前,阵地又吃了几发炮弹,但是民军却没有冲锋意思,反而把部队收缩成一团。
“大勇,把你手下最勇敢、最可靠的人都叫出来。”
秦朗望着山下民军的篝火,一阵阵食物的香气飘上山头,搞得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怪叫起来。
三团到现在也没有派一个人上来,更不用说伙食。俯视着乱糟糟的南门镇,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
“是,秦同志。”
薛大勇笨拙的敬了个礼,刚要离开时,却听到一句冷冰冰的话。
“下次再敢在前线搞这个,老子打断你的爪子。”
老兵油子有的是枪法好的人,秦朗可不想被人打成蚂蜂窝,所以这类事件必须要杜绝。
薛大勇不敢回嘴,低着头跑了,不大一会儿带回来十六个肢体粗壮的大汉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今天必须下山突击敌人。”
秦朗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到处只看到一个个挺起的胸膛。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绝对是条血路,甚至下山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同志们,我们需要打破敌人的部署,为主力回援争取时间。今夜的战斗我不强求你们参加,所以给你们几分钟的时间考虑。”
孙瘸子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急了。当兵吃粮听命令,虽说天经地义。但是大部分人一听到打仗,无不想着怎么做逃兵。
“这敢死队先发大洋,然后封官许愿才行。秦小牛鼻子,就是道行浅啊!”
矿工们窃窃私语着,但不大一会儿就目光炯炯的盯着秦朗。
“我亲自率领行动,如果愿意去的同志,把手举起来。”
秦朗说完第一个举起手,然后扭头望着孙瘸子。
“疯了疯了,白天十二个人干一个加强连,晚上又要带着十来个人下山偷袭。这牛鼻子彻底疯了!疯吧,都疯吧!人死鸟朝天,老子十八年后再她娘的不想打仗。”
孙瘸子心里嘀咕着,右手却不由自主的抬到头顶。而在这一瞬间十多只手臂也跟着举起来。
“很好。薛大勇,你带五个人负责刘易斯机枪,其中两人负责携带弹药。记住了,冲到敌人阵地就只管往前打,一直把子弹打光。我和五个战士用花机关,射击一切顽抗的敌人。孙瘸子你和其他的人背上手榴弹,尽量扔到人堆里。手榴弹用完,就在周边收集,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
秦朗说道这儿,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首要任务打掉敌人的迫击炮,给营长报仇。准备好了就出发,趁着身上还有力气,尽可能的干掉敌人。”
薛大勇只觉得热血沸腾。前几天就摸了摸班长的钢枪,还被那个老兵痞骂了一顿,没想到今天就拿到一挺机枪,只是不知道打完仗会不会被收回去。
“一定好好表现,首长看咱做得好,机枪决不会收回去的。”
身上挂了四个弹鼓,但是薛大勇却觉得分量太轻,随手抓了四个又背在身上。别的人大体如此,甚至哪位秦首长,身上挂着的弹夹里外最少三层,那件破军装的口袋也鼓囊囊的,里面也应该塞满了子弹。
“出发!”
没有多余的话,秦朗带头走进浓厚的夜幕里。身上的弹夹不时发出脆响,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兀,但让他觉得庆幸的是,敌人似乎没有放出哨戒。直到对方阵地前的篝火附近,他才停下脚步。
篝火外的黑暗里,秦朗的眼睛被火光映得格外通红。一直担心被伏击的他,看到睡得东倒西歪的民军时,心才放进了肚子里。高举的右手狠狠的向下一挥。
“刺刺刺!”
刘易斯机枪古怪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就好像是一群毒蛇再吐着信子。
刚才还睡的香甜的民军,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只觉得一股股滚烫的劲风掠过身体,然后急速的飞向远方,不多时就会传来痛苦的嚎叫声。
“偷袭!”
无数的人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只是才稍微立起身体,剧痛瞬间就扎进脑海,刚想发出哀嚎时。爆炸产生的气浪,直接把身体推到了半空中。
“哒哒哒。”
秦朗的花机关就没停止过射击,几秒钟打完一个弹夹,就换另一个。这个动作从生疏到熟悉,也就是三五个弹夹的事。很快火药的温度让枪管成了明红色,那就用身上背着的另一支冲锋枪。
民军在这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立刻溃不成军。跪地求饶的、转身逃命的、挣扎呻吟的,将刚才还静谧的山林,变成了一个修罗场。
“组织反击,快组织反击。”
一个民军军官挥舞着手里的手枪,试图组织起抵抗,他已经判断出对方的人员并不多,依仗的就是手里武器。如果现在不溃退,对方的子弹一旦消耗完毕,这次突袭也就算失败了。
“刺刺刺。”
薛大勇对着他就是一梭子,瞬间那个军官如同漏了的水袋,到处射出一股股血流。
“嗒”的又是一声脆响,薛大勇伸手拔下弹鼓扔掉,随手将身后背着的弹鼓抽出安在枪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