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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易裂嘴一笑,说道:“最近父亲没去行猎,所以,等……”
朱宁与朱偃同时哼了一声,说道:“哼,大骗子,才不给你抱哩,母亲,我们走,不理这个臭人。”
望着渐渐远去的三人,邱易很是无奈,父亲想抱儿子,还需以物相哄,朱旃如此胡乱的教养法,让父子之间的感情如此淡漠,日后怎生得了。
邱易来到朱旃为二子早早就准备好的书房之中,至偃儿出生之后的三年来,此地便一直都是自已的卧房。邱易跪于案几旁,手中提笔,面对一策空白竹简沉思不语,半晌方提笔写下一行字来。“新法练军的队列操练之法……”
十日后,邱易将手中的笔一抛,望着十数卷竹简,数万字的新法练军之策且喜且不安。虽然新法练军之策集合了梦中之法与车腊、高区二老卒的经验之说,毕竟从未在军中真正实施过,更未在战场上检验过,也不知此法是否可行,终让邱易心下不定。
原本的后卫曲就是一个很好的检验新法练军之策的好例子,却被叶存给生生强夺了去,又打散在八百兵卒之中,让邱易的想法功亏一溃。现在的前部甲曲早早成型,又全权委给了车腊,想要再得一军来检验新法,不知还要等到几时?
今日是召陵义勇军出征之日,邱易的伤势已经无碍,便早早的就将铁甲披挂整齐,准备出城。铁甲虽然还是有些沉重,但已能适应了。邱易有马匹乘骑,倒也不费什么气力。只是那张良弓还未从叶存处取回,于沙场上征战不免有些不便,只得取了一柄军中制式的一石长弓暂用。
卯时中回到城外大营,全营上下已经开始在拨营收拾起行装来。每屯的行军营帐等物资装了十大车,甲曲两屯便有二十辆大车,全部交给了辎重曲来运送。
辎重曲此时有兵四百人,驮马四百匹,大车四百辆,几乎将全县的驮马与大车全部收缴了一空。又召集了八百名纯作苦力的民壮,原来的一千二百之军,早就扩大成三千人的大军。基本上将全县能战之壮丁全部收罗一空。相对于龚彰来说,这已经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了。
辰时,全军收拾完毕,全军三千军官与兵卒集中在点兵台周围,聆听县君龚彰慷慨激昂的出征誓词。点兵台上站满了县中的士豪之长,以许氏的许朴为主。县尉叶华也笑盈盈的领着县中的留守吏员,立于一旁。并不是每个县吏都如龚彰这般有胆略,肯跟随龚彰出征的,只有二人,一姓赵,一姓祝,随军充作参议。
龚彰的誓词是精奥的,就连邱易这种粗通文墨之人都听之不懂,何况是三千不通文墨的兵卒呢。能听懂的不过是了了数人罢了,不过台上的那些人倒大部听懂了,纷纷出言称赞县君龚彰的学识。
末了,龚彰大手一挥,朱勉这前部先锋官一声厉喝,当先策马提刀,领兵朝西而去,其他各军纷纷紧随其后。不多时,三千大军就被拉开了三四里的距离,浩浩荡荡的朝西边颖川郡郾县而去。
若说汝南郡的黄巾蛾贼是在东部肆虐,那么颖川郡的黄巾蛾贼便是在西部肆虐了。若说汝南郡中的黄巾贼无首,后继乏力,那么颖川郡中的黄巾便是虎领狼群,纵横全郡无敌了。
在黄巾渠帅波才的率领下,颖川一地聚集了数十万的黄巾蛾贼,不但将颖川郡郡治阳翟攻破,更将颖川西部北部的八县攻破,扫荡一空。现正于颖川郡长社一带,与朝庭所派的中郎将皇甫嵩、朱儁二将的四万精锐大军相持。更在不久前的初战,胜了皇甫嵩、朱儁二将一场,斩首千余级。
颖川的黄巾贼势大,龚彰可无心前往长社,去为皇甫嵩、朱儁二将火中取栗。于是与诸将商议,先将靠近召陵的郾县黄巾剿灭,稳定后方再说。
郾县黄巾贼大至有八九千人,四面县城皆在朝庭的手中未失,独郾县被破。召陵军初成,为提升召陵军的士气,柿子当挑软的捏。此部黄巾即无援军,又无可逃之处,破之易也。
郾县黄巾贼首姓杜,名厉,传闻是定陵杜氏的家仆出身,因杜氏酷待仆役,所以投身于黄巾贼中。于年初时聚众叛乱,却攻不下定陵,于是转道郾县,攻而破之,直到现在。杜厉于郾城中,听闻东面有大军前来,一时不知来军的兵力如何,顿时收拢黄巾贼全聚城中,闭城不出,并暗自派出哨探察探军情。
车腊一刀劈翻了一名黄巾小头目,转眼而视近在眼前的城池。刚刚前部甲曲追上了一队未及入城的黄巾蛾贼,此队黄巾峨贼个个携带着不少的钱粮财物,所以走之不快,于是在城外三里处被围,被一起剿灭。
车腊对邱易说道:“军候,郾县十室九空,民众不是被杀就是逃散,万户大县现只有不足万人的黄巾蛾贼为乱。我军所带军粮不足,想要就地取粮不易,当速战速决才是。”
召陵军出战时,只携带了十日的军粮,这已经是召陵能拿出的最多粮食。百里之途,行了三日,只剩七日之粮。本想来郾县收缴一些,不想郾县已被黄巾贼摧毁一空,无处得粮。
邱易皱眉看着相互抢拾财物的兵卒们,问道:“看来现在只有城中有粮了。车老屯将,你老于军伍,不知可有何法破城?”
车腊冲着兵卒们微微摇头,示意邱易不可管得过甚,不然恐有兵卒反噬之忧,说道:“杜厉残暴谨慎,坐拥近万大军却不敢出城一战,想要破城很难。还是等大军来齐后,等主将与众将商议后再说吧。”
邱易也知麾下兵卒都是穷苦出身,最见不得财物。但是刚才方齐心合力,不死一兵就剿灭了四、五十贼人,现在却为了地上的些许财物,便在一起你推我抢的争夺,岂不伤了同袍之间的感情。
邱易终是看不惯,出言说道:“众军听令,不得再自相争夺财物,每人将财物拾捡后,统一交到我处来,战后本军候不取一钱,全部平分众军士。”
众军卒动作一滞,有人低头怪言道:“进了军候的腰包,还有出来之日?”
成齐怒骂道:“哪个混帐东西竟敢质疑军候?”
邱易忙拉住成齐,叫道:“本军候若是擅取一文,此战当乱箭射死,死于非命。”
众军心中全都一震,满眼敬佩的望向邱易,身为军候,临战之时能出此毒誓,可谓心中公正无私之极。这嫯婿子军候,也并非无一可取之处,倒可值得一信。
第三十二章 阻敌初战()
众军卒既然相信了邱易,于是也就不再抢夺,纷纷上前准备将财物交给邱易保管。不等陆平、成齐等亲卫出手接过财物,突然城下杀声响起,一队黄巾骑卒突的从城中杀出,后面还有援援不断的黄巾蛾贼涌出。
百骑冲阵,气势惊人,邱易不禁大惊失色。麾下的军卒刚刚成军初战,从未遭遇过百骑敌骑的冲阵,此时因抢夺财物而散作一团,军阵已乱,各不统属,便是人心都已大乱了,皆有后退逃命之意。
车腊亦大叫不好,叫道:“军候,黄巾贼乘我军为抢夺财物散乱不堪,不成阵式,而出兵袭击。敌骑眼见转瞬便至,短时内我军无法成军,当速速退兵才是。”
邱氏以贩马之业起家,邱易身为邱氏螟蛉子,自小就精于骑术,又如何不知,三里路程,数十息就至。若是梦中之军还好,绝对可以来得及成阵,但现在所领之军便不行了。敌骑已奔行了近半的路程,全曲军卒还在混乱之中。恐怕就是再给他们三次数十息的时间,一时也难以成阵。
只是若转身而逃,麾下两百兵卒在敌骑的追击下,恐将损失过半,更有可能全曲覆没,这非邱易所愿也。邱易思及车腊说过的,为将者三事,一是胆略,敢拼敢死,现在不正是需要这样么。
邱易望着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百余敌骑,不禁大吼一声,道:“车屯将,速速整军成阵应敌,本军候前去为你阻敌。”说罢拍马取弓向敌骑冲去。
车腊不由一阵错愕,只见邱易单骑策马,几息就奔出了十数丈外,又一个拨转马头,朝敌骑最侧面奔去。众军卒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成齐、陆平二人急得连踢带骂的喝令整军成阵,不听者举鞘就打。
车腊呵呵笑道:“老夫多久未见这般敢死的军将了,田屯将,速速整军吧,老夫也要前去阻一阻敌了。”说罢也拍马飞奔而去。
敌骑想来不懂骑战,百骑分成数列,每列有五十步的横面,有聚有散,有快有慢,如同赶羊一般。邱易奔至敌骑最左侧面,伸手感悟风速,再将两壶箭筒置于顺手处,又从箭筒中取出三支翎箭准备。
手中的长弓只能射出九十步远,六十步内张力最强,骑在马上的话,欲求精准,还要等到四十步内方可。眼见敌骑奔近,邱易深吸一口气,拍马于敌骑的横面飞奔起来。望见敌骑的外三骑,长弓急如闪电,三箭一气射出。邱易不急看敌骑的中箭与否,坐下马已然斜斜驰过,又向另几敌骑靠拢而去。
邱易弦如霹雳,一息两箭,箭如连珠,见人便射上一箭,行程过半,便已射出了二十只箭来。邱易使得是重箭,每筒箭只有十支,两筒箭射完便手中无箭了。正准备拨出环首刀冲锋而战,不想对面迎来一骑,是以右手持弓,左手拉弦,同样的箭如连珠,射速惊人。
抬眼望去,左侧方的敌骑纷纷惨叫落马,已被射落一空,只剩空鞍的乘马,因无人驾御,马步渐渐放缓,或偏向了战场,朝他处奔去。
原来是车腊那老家伙啊,他使得是三石硬弓,可射百二十步的强弓,八十步内,敌骑无不应弦落马。而他使得又是轻箭,每筒箭有三十支之多,此时才刚刚射出半筒箭去。
车腊望见邱易无箭,不由哈哈大笑,叫道:“黄巾贼人无甲,他们可不是山中的猛兽,中者便大失战力,可无需上好的重箭,轻箭便可。”说罢又是数箭射出。
经过邱易、车腊这一番快速的打击,黄巾贼骑落马者超过三十骑,可谓箭无虚发。吓得后面的黄巾贼骑纷纷打马四散,不敢再度朝二人冲来。邱易麾下的军卒们无了敌骑的威吓,不由松了口气,成阵的速度不禁快了数分,不多时便组成了前后两个百人军阵。
邱易望着四散的敌骑,与渐渐逼近的千人黄巾步阵,问道:“车老屯将,现在我军当如何是好?”
车腊挥弓笑指道:“黄巾贼人各持刀兵,聚作一团,看似数阵。可中部突出急进,两翼过于迟疑,又似圆阵。长矛在中,刀盾手在侧,攻不像攻,守不像守,可见贼将根本不懂战阵之术。我军只需以箭手直射贼人中阵,打乱贼人的中军,再以刀盾手从中部突入挺进搅乱敌阵,矛手合后向两侧扩大战果,必可大破贼军。”
邱易放心的点点头道:“如此,我军便退军吧。”
车腊惊道:“什么?为何……”
邱易解释道:“我军只是前部先锋的一曲,来此只为哨探敌情,胜得一场便好,不用再大胜贼人了。不然贼人再次闭城不出,攻之难了。现在还是退兵逃命,示敌以弱,以骄其心为好。”
车腊闻言赞道:“邱军候取小胜而不骄,能胜大敌却退却反欲骄巨敌之心,再行一战定底,此乃良将之才也,老夫佩服。”
邱易笑着摇头道:“车老屯将过誉了,在真正的良将眼中,我这不过是小儿之行罢了,如何可称得上明智良才。对了,敌军未近,你我可先将这些空马收拢,以充军资吧。”
第二日,召陵军派出全部的战力,一千八百大军从十里外的大营处,齐至郾县城下立阵。昨日邱易的不战而退,让贼首杜厉不觉大松了一口气。看来召陵来的官军虽强过黄巾军,可也不是强得过份。城中黄巾军足有九千人之多,除了老弱,也还有七千人之众,还是可以与之一战的。
在这近两月的时间里,杜厉在郾县可谓是如鱼得水,生杀予夺好不快哉。当年为奴为婢时,又如何得知今日可享这般齐人之福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家豪门之妇,被自已玩弄凌辱至死的,就不下数十人。公子贵人们更杀了不下百余人,现在郾县既空,或可转移到他处了。只是东南西北还未定下,便听闻召陵方向有军前来的消息。
那么好吧,等今日击破了召陵来的官军,就去召陵吧。听闻召陵在这几年间,可不如郾县这就灾情不断,有钱有粮的紧。去了召陵,或可又继续享几月的福了。杜厉主意已定,立即召来原郾县的黄巾头目,副将廖晖与副将亲子杜远前来商议,欲要在今日一战后,全军移至汝南召陵去。
郾县城外,召陵军分六阵,在城东北角上立阵,前阵一部先锋四百人,中军一部三百人,左右翼各一部三百人,后卫一部四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