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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汉军逼近到原来拦截的位置时,此地的大火早已经向远方燃烧而去。前方却从三个方向突然杀出六支队伍,每支队伍都不少于千人。他们凶狠的冲向汉军,口中发出如同野狼一般的嚎叫声,飘荡在已经被血腥布满的夜空之中。
成齐心中不禁暗自发紧,瞧那决死的冲锋模样,绝对是宇文部的直属突骑。四面望去,却不见了蛮度等暗中相助的鲜卑人。成齐咬了咬牙,将部队各骑聚拢在一起,密集而列,如同步卒般大踏步向前突击。
刀光矛影在夜色中开始辉映,就连天上的月光都不能使其黯淡。鲜血在大漠之中挥洒,无数鲜活勇敢的生命消失在塞外的风中。没有后退的胆怯,也没有苟活的念头。敌不亡,我便死,成齐一部在最为惨烈的搏杀中绽放生命最后的光辉。
也许会有后人知道他们的姓名,也许没有。在这种血肉的战场之上,生命是如此卑微,鲜血又是如此的廉价。这些普通的战士,他们就算死亡,也很少有人会记得他们。甚至他们能不能证明自己存在过这世间也很难说。就算是他们的主将韩易,也不会知晓他们是因何而死的。
汉军们忘我的冲杀着各自的目标,眼前都是敌人冷漠而又无情的嘴脸,甚至有时还可以从敌人的眼中看到同样冷漠无情的自己。他们用尽身上所有的技能,争取最大可能的杀死敌人。
汉军在鲜卑突骑中左右冲杀着,一直奋勇向前。时间一刻接着一刻的过去,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这支冲击敌人的汉军始终突破不了敌人的拦截。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然而敌人却越来越多。
渐渐的,汉军战士手中的兵器不再那么灵活了,箭囊也空空如也。然而敌人还是如同杀之不尽的冲了过来,狂野的冲向自己。而自己除了死战,还是死战。阻挡着敌人从四面八方的进攻,除此外,也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吕威璜转头望着不到百骑的汉军,悲戗的问道:“成将军,那什么蛮度是否是在欺骗我们?”
“不,我们杀的鲜卑人以超过两千之数,没有哪个鲜卑大人会拿如此之多的人命来欺骗我们。”成齐坚定的出言说道,许久的搏杀,已经让这名刚刚拥有猛将之姿的青年伤痕累累,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定,中气依然十足。
“可是……”
“继续冲吧,别犹豫,他终会再次出现的,不然,今日之事就白干了!”成齐截断了吕威璜的插言,双腿使劲,越过前位的韩莒子,挡在了前方,接住了敌人的再次攻击。
吕威璜呆了片刻,突然爆发出惊天的喊叫声,不再说话,闷着头,将长矛挥舞的像风车一般,一连刺上了数个敌人,使得敌人的进攻为之一顿!
成齐更是勇猛的冲向敌人,手中的大刀带起一腔又一腔的鲜血,无数的敌人被其斩杀。他的勇敢也激励了跟随他冲锋的战士,他们振奋着体内最后一丝精力,将身体中仅存的力量释放开来。
汉军突然爆发的勇猛,使得鲜卑突骑狂野的攻势再次受到挫折,一时间攻击节奏有些乱了。
“换马!”借着这点机会,成齐叫住了正欲冲击的诸人,带着战士跳乘换上了从敌人那边夺过来的战马。这不知是第几次换马了,反正成齐就换了四、五回之多。若非年幼时,曾长年的随韩易苦练骑术,只怕早早的就摔下马背,被万马踏毙了。
蹄声如雷,战马狂奔,大批的鲜卑突骑再次涌来。此时的草原大火已经熄灭,天上的月亮无光,汉军人少,弓矢早以不足使用。面对这些残存的汉军勇士,众鲜卑突骑唯有当面死拼,以命搏命,方能对得住这些无所畏惧的勇士。
就鲜卑突骑围着汉军准备围攻时,一直默不作声蓄力的韩莒子突然大吼一声,向着早已选定好的方向单骑冲了过去,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将一名阻路的鲜卑突骑连人带马的挑向空中,让敌人看得目瞪口呆。
没等这些鲜卑突骑缓过神来,成齐趁机带着部队反冲进了敌阵之中,扫开拦路的敌人,向着西北方向冲突而去。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鲜卑突骑,成齐的脸上依旧冷漠而狰狞,带血的脸颊上挂着冰冷的杀意,围绕在他的身边。冷静的用双腿控制着战马,眼中丝毫没有情绪波动,手中的大刀左抖右挥,带着美妙的弧线,让敌人的鲜血在眼前抛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濒死一击()
在成齐的身后,此时还跟随着的只有八十余骑,这是一支伤痕累累的死士队伍,他们直到此刻,还保持着以成齐、韩莒子、吕威璜三将为主的三角密集冲锋阵形,带着赴死的勇气,凶猛的冲向鲜卑人。
兵械中带着无比的寒气在鲜卑人中开了花,成齐刀出如风,不住的策马,刀光挥动之间,必然有残肢血雨为伴,无数的惨叫和临死的马嘶声,合为一股最悲壮的战场交响乐,在战场上空回荡响彻。
一脸的鲜血,如血的双目,成齐这个带给鲜卑突骑无数恐惧的汉将,此刻真如来自九渊之地的恶魔,心如钢铁,对鲜卑人的哀号惨叫视若无睹,毫无半分怜悯,手中的大刀每次出手就要带走人命,毫无任何躲避的余地。
鲜卑人开始沸腾了,他们不能相信,这个与他们激战了半日半夜的汉将,此刻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攻击力,自己在他的刀下,就像是破败的皮革一般,竟然连抵抗之力都没有。
他们不能承认这个事实,曾经战胜并屠灭过三万精锐汉军的战士自尊,让他们不能容忍区区数十骑汉军的嚣张。一些勇猛的鲜卑小帅纷纷请命,带着各自最骄傲的部队冲向了成齐,凭借着鲜卑人天生的那股血勇和百折不回的毅力,完全无视成齐带给他们的威胁,一个个嚎叫着,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向他。
面对这群疯狂扑来鲜卑突骑,成齐沉着的迎战,手中的大刀丝毫不慢的将一个接一个敌人送进地府,但前赴后继的敌人实在太多了。
就算成齐悍勇无伦,但也无法将所有的敌人都拦截住,他身后紧紧跟随的韩莒子、吕威璜接住了敌人的攻击。但苦战了半日半夜的他们,显然体力不如成齐这怪人来的持久。不知什么时候,二将从成齐的身边消失了,汉军的同袍战友们,也一个接一个的持续消失了,然而敌人却越逼越近。
鲜血,残肢继续抛洒,汉军死士的决绝对上鲜卑突骑的血勇,犹如铁锤碰锭铁,在毫无花俏的拼杀中,碰撞出最激烈的血花!
只是短瞬间的接触,双方就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而且战斗还在继续,还在坚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放弃,谁也无法放弃。就算身中数刀,也要拉上一个垫背,勇猛顽强,誓死不退。
在残余的部属都陷入浴血苦战的同时,身为主将的成齐更是情势恶劣,大刀之上已经血迹斑斑,不仅身上已经布满新伤旧创,就是胯下新换乘的战马也早已伤痕累累,速度越来越慢,清晰可闻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急。即使它是一匹非常优良的鲜卑战马,但它此刻也累了,再也无法与往常一样疾驰狂奔了。
在劈死一名鲜卑兵后,成齐的眼角扫到左边不远处出现了十余骑。他们曾数次出现在成齐的眼中,但与其他鲜卑人不一样,他们并不冲杀,只是站在不远的战场外指指点点。
他们与成齐的相隔不算太远,打扮与一般的鲜卑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成齐一眼就能看出来,当中的那个少年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将领。应该是初上战场的宇文普回的子侄,因为他身边的骑兵一看就是特选的亲兵,并非等闲之辈,而且这个少年人的气质也是非同凡俗。
大概是见胜负已明的时候,特意上战场近处体验一番惨烈的战事。如果杀了他,胜于杀死对方千百人。即使杀不了普回,杀得此子也算是值了。
想到此处,成齐原本开始疲乏的双臂又灌满了气力,为了不让对方发现他的企图,他故意稍微掉转了一下马头,向着此人稍左的方向杀去,一连砍杀了数个鲜卑兵,让人看上去,他似乎想要从这个方向突击。
那名鲜卑少年将领,似乎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要提矛上前,但被他身前的护卫所阻,说了几句什么,让他打消了念头,只是稍微变换了一下方向,与成齐接近了一些。
成齐留意到这个,灵机一动,突然对着身后大声喝道:“同袍兄弟们,不要停,随我杀!”
“杀,杀,杀!”
虽然疲倦无比,虽然时刻遭遇着死亡,成齐身后的战士还是习惯的喊出声来,原本有些消落的气势复涨,真如有反败为胜一般。
只是成齐却悲哀的发现,应和声已不足十人了,韩莒子与吕威璜二将更是不闻声息。成齐心中清楚,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在敌人如此悍猛的攻击之下,失败只是瞬间之事。能坚持如许之久,那真是上天有眼,不叫自已如此早的就败亡了。
凭借着战士的血勇,成齐又带着这数骑前进了一小段距离,与那个目标也越来越接近了,但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他的企图,仍然在那里看着他们。
成齐此时又与一个鲜卑突骑交错而过,与目标仅仅只剩十多个马位,而对方也似乎有了后撤之意。
就是此刻!
借着马匹的错位瞬间,成齐回刀一斩,将此人背部开了个大血口,在喷涌的鲜血中,在回刀之时,成齐在马股上狠狠的斩上一刀。战马惊呼声中,发挥其最后的潜力,向前猛冲而去。
手中的大刀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锐气和力量,瞬间变化成片片刀影,如同雷光电闪一般的扑向对方迎战的几名护卫,犹如天际闪过的一道霹雳,夹杂着摧毁一切的威力,扫荡着眼前的一切。
霹雳所到之处,飞溅起大量的鲜血,几名阻拦成齐的护卫当场就被腰斩,在喷出来的血雨中,大刀招式不变的继续扑向那个年轻的鲜卑少年。然而此时,身后战士兴奋的打气声,与鲜卑兵慌乱的大叫声,这才传到了成齐的耳中。
在几名恶狠狠的护卫长矛刺击之中,成齐突然腾身而起,双足狠狠的在马背上一跺,已经接近极限的战马完全经受不住如此的重击,在轰然倒地中,强大的反震力也将成齐送入空中。
成齐也如同一只大雕扑击而下,手中的长刀变化成一道滑过天际的长虹,带着无比的寒气与杀意,携带着成齐雄壮的躯体,越过数骑,然后向那个年轻的鲜卑少年击斩而去。
在千钧一发之中,那名鲜卑少年只是目呆呆地惊望着从天空而降的成齐,直到大刀临头,才急匆匆的举矛相架,然而却是太迟了。
“噗嗤”一声,大刀顺利的破入此人的头颅之中,在刺耳的头骨碎断声中,大刀直入咽喉,划过胸膛腹部,将他的整个人劈成了两半,最终卡死在了马的胸腹之间。脑浆混和着内脏的鲜血爆射而出,淋了成齐一头,让他看上去越发的狰狞可怖。
只是在成齐粗壮的身躯未曾站稳之时,两支恶毒的长矛同时刺到,一举将成齐的双肩钉穿,又钉到了死亡的马匹之上。剩下的几名护卫在欲冲前救护之时,突然发现那名鲜卑少年已经死亡了。愕然的脸容还没有消失,随后就被借势冲来的汉军全部杀死。
战场在这一刻,出现了刹那的停顿,原本正欲冲来的鲜卑突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竟然奇迹般的停住,呆呆的看着成齐与团团将其护卫住的数名汉军,一时忘记了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名少年的死亡,让这群鲜卑人突然彻底的疯了。数百鲜卑人疯狂的涌了上来,手中的矛棒疯狂的刺击仅剩的数名汉军。伴随着十数声的惨叫,最先冲进的十数名鲜卑兵被数名汉军以同归于尽的方法杀死。其后冲上的鲜卑人却面对那名少年的残尸,与成齐栽倒的身体混做一团的景像无从插手,只得呆呆的看着惨烈的情况,一动不动。
从呆立到疯狂,又转向呆立,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却让鲜卑人份外的难受。战事终于结束了,杀死这不到三百人的汉军,鲜卑人付出了多少?两千人还是三千人?还有一名……尊贵的……少年。这一切,到底值或不值?
思虑间,团团将此地围住的鲜卑人突然出现了骚动,一些骑兵不住的换位,然后策马四散而开,鲜卑突骑潮水般的让开了一条通道。十多名鲜卑人高举着几条像是动物尾巴的东西走了出来,汉人不一定知晓,当鲜卑人却一定知晓,这是代表着鲜卑一部大人身份的东西。
在十多名形态各异的将领簇拥下,一个四旬左右,细脸长须的鲜卑贵人,骑着一匹雄壮的白马缓步走来。他的双眼极大,闪烁着残忍,愤怒与痛苦的光芒,死死的盯着被长矛钉住的成齐,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