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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们宋使要回去了,不是新约尚未盟誓么?”耶律余里衍惊问道。
“若是你父皇前去春捺钵,我们只有先回去,此次新约未成,我回国之后必受责怪,想必以后再无机会充任国使了。”周铨道。
他想要装可怜博取同情,结果小姑娘却一脸喜色,险些跳起来:“那正好,你不在宋国当官了,来我们辽国,给我当侍卫!”
周铨用手一拍自己脑门,怎么把这岔忘了。
“我不可能留在贵国,我父母都在大宋!”周铨道。
耶律余里衍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想着周铨该不该与父母分离,看得周铨都有几分不自在了,她才咯咯一笑:“我晓得你的意思……你放心,此次父皇春捺钵,不会误了两国盟约之事,将带你们一起前往!”
九二、女真人()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来参加什么春捺钵啊……”
周铨哀声叹气,郑允中哀声叹气,童贯也是哀声叹气。
不知不觉中,周铨已经成了宋国使臣中的三号人物,虽然实际上他的官职品衔,甚至还比不上许多护送他们的军官。
从辽国中京再度北上,到混同江边,漫长的征途,白天要赶路,晚上还得和辽国人为榷城的税收讨价还价,双方扯了面皮,不再讲什么礼义廉耻,而是锱铢必较,实在是让郑允中和童贯苦不堪言。
以他们二人的意思,些许微利,让就让了,偏偏周铨不同意,还不只一次威胁,若是谈得不好,回去他们三人就是遗臭万年。眼见他这般无赖都如此,郑允中与童贯哪里好意思推托,于是三人打起了精神,齐心协力,倒是形成了一个很有杀伤力的组合。
郑允中负责讲道理,童贯负责讲军事,而周铨当然就是负责耍无赖。
不过到了混同江畔时,经过二十余天的艰苦谈判,协议总算就要达成了,剩余一些枝节,大约有两三天功夫,便能彻底解决。
由宋国主持榷城税收事务,辽国可以派员监督,榷城税收,根据双方货物实价比例来分配,不过宋国须保证每年分配给辽国的税收分成,不少于六十万贯。
大宋原本缴纳的岁币,今年也就是大宋政和二年、大辽天庆二年,由原先的数字减半,若是当年税收分成顺利交付,则次年的岁币彻底取消。
至少是在表面上,岁币被取消了,这个让大宋君臣感到羞辱的玩意儿,终于可以与之告别。
榷城设在雄州白沟两侧,宋国一侧由宋国修建,辽国一侧则由辽国筑成,连通白沟的桥梁、渡口则由宋国负责。榷城之中,双方都不得派驻正规军队,治安由另设的巡铺兵负责,榷城周围百里内双方的军队调动,则都需要与对方协商。
榷城中的律法,由两国协商制订,涉及两国争端的案件,由两国共派推事官进行审查。
原本以为这个结果讨论出来之后,辽帝便可放他们返回大宋,结果辽帝对谈判的成果很满意,高兴之下,邀请他们也来参加头鱼宴。
而此时都已近二月了。
虽然说是春捺钵,实际上混同江上仍是冰天雪地,周铨三人来自大宋,可不曾经过这么寒冷的气候,就是童贯征青唐,也没有这么冷过。因此三人坐在席上,抱着火炉,仍觉寒冷。
“周铨,周铨!”
他们三个正哆嗦间,突然听得有人叫唤,紧接着,一身貂裘似雪的耶律余里衍跑了过来,她向周铨招了招手。
周铨不想动,郑允中与童贯叹道:“你还是去吧,若不去,这位公主发起怒来,咱们休想安生!”
这些时日,他们算是也尝到耶律余里衍的难缠了,郑允中背后不只一次嘀咕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唯蛮夷女子比前二者更难养。
周铨叹了口气,只能跟着耶律余里衍出去。他也坐得累了,想要到外边跑跑跳跳,或许比起在毡帐中烤火更暖和。
一出门,便是寒凛的风,险些将他的帽子都吹飞了。
此时周铨的打扮,与一个契丹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满身皮裘。耶律余里衍蹦蹦跳跳走在前头,他则努力跟在身后,两人步行了近两里,周铨终于感觉到身上暖和了。
这时他们来到了混同江畔,只见宽阔的江水,如今平静如镜,江面上有许多人往来。
再看江畔,则是连绵不绝的毡帐,大大小小,足有千帐之多。这也难免,辽帝春捺钵,仅随行的皮室军就多达四千人,再加上高官显贵、诸部使臣还有他们的随从,人数就更多了。
“瞧,那边在下网了!”耶律余里衍欢快地叫道。
周铨顺她所指望去,见冰面上有人正在凿洞,将长网放下去。看他们行动的规模,几乎是要围下十里范围的冰面。
“现在就下网?”他好奇地问道。
“现在是做准备,就是将鱼圈住,不令它们被冰面上的声音惊走。你看那边,那里会竖我父皇的大帐,头鱼宴便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
周铨跟着耶律余里衍向江面行去,江上的冰很滑,他才踩上去就跌了一跤,笑得耶律余里衍花枝乱颤。不过周铨还算是有些基础的,很快就掌握了冰面平衡的技巧,可以在冰面上自由行走了。
时不时的,他还和耶律余里衍一起,慢慢溜行一段。
两人年纪相近,又都是好玩的性格,所以很快就把这个当成了游玩。
而就在此时,江岸之上,高丽使者李造福,一脸阴郁地看着周铨。
他此次来使,为的是破坏辽、宋两国关系,可因为周铨提出的榷城计划,辽宋两国反而在某种程度上结成了同盟,这对夏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是国仇。
而且周铨将他踢翻在地,把滚烫的热奶酒倒在他的脸上,当众羞辱他。
这是私恨。
国仇私恨交织在一起,所以他看周铨的目光里,满是怨毒。
“看到了吗?”他回头低声道。
“那便是宋国使臣?不过是区区一少年罢了,学士放心,管教他……命丧混同江!”在李造福身后,一个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人哂然应道。
“你也要小心,莫牵连了自己。”
李造福叮嘱了一句,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莫要事情泄露,牵连了夏国。
那人嘿嘿笑了起来:“放心吧,学士,辽国这边,我们早有联络!”
夏国在此时三国中实力最弱,故此他们也最重视谍报奸细,无论是在宋,还是在辽,都有他们暗中派出的奸细。有些奸细,还是出自于夏国最精锐的铁鹞子,比如说此人,就是其中最出色者。
潜伏辽国十余年之久,还与辽国诸多部族都搭上了关系。
“学士放心,动手的是生女真,与我们……不会有半点关系,他们虽然认得我,却只当我是一个契丹人。”那名辽国细作第三次说学士放心了。
李造福很想放心,不过看到冰面上的周铨,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放心不起来。
宋国的这个小儿,实在让他头大!
周铨与耶律余里衍在冰面上行了好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些累了,便向岸边回返。
岸边上,自有耶律余里衍的亲随接应,他们牵过马,还拿来毡衣,披在二人身上。
“有趣吧,等头鱼宴之时,还会更有趣!”耶律余里衍说道这,目光闪动了一下:“父皇一年四时捺钵,都很好玩,要不然,你留下来,我陪你把四时捺钵都玩一遍?”
周铨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姑娘今日如此热情,不厌其烦地讲解他看到的任何一件事物,说来说去,还是想将他留在辽国当伴。
他正待答话,突然听得呼哨一声响,他向那边望去,只见一队奇形怪状的人物,或驱犬,或架鹰,正顺着混同江呼啸而来。
这些契丹人的服饰打判,在周铨看来已经够奇特了,而这群人就更奇特。
看到这些人,耶律余里衍将下巴高高抬起,一副傲慢的模样:“女真奴!”
女真人?
周铨到了辽国之后,并未少见女真人,要知道,契丹贵族喜欢驱使女真人为奴,替他们饲养鹰犬、充当猎手、为奴为婢。
“这些女真人是来参加头鱼宴的?”周铨问道。
“应当是,父皇春捺钵之地,千里内的女真酋长都需来朝拜觐见,若是胆敢不来,就等着身死族灭吧!”
耶律余里衍说此话时,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她发现周铨不但没有赞叹,反而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她有些嗔怒:“怎么了?”
周铨摇了摇头:“公主殿下……”
“别人不在的时候,我允许你唤我余里衍,这是给你的赏赐!”耶律余里衍道。
可如今哪是别人不在的时候,在他们身边,少说有二十名侍卫、使女,不过在耶律余里衍眼中,却只有周铨一人存在。
周铨苦笑道:“殿下,小心这些女真人。”
“什么?”耶律余里衍有些惊讶。
周铨对历史的细节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女真人完颜阿骨打建立起了金国,而金国灭亡了辽和北宋,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他不好说得太过详细,只能含糊地道:“我在大辽呆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这些女真人……对大辽会是一个威胁!”
“放心吧,他们都畏惧我大辽声势,每年我们大辽都要去打女真,若有威胁,灭了就是!”
毕竟是辽国的公主,耶律余里衍说这样的话时,带着几分傲气,周铨只能苦笑。
再说下去,起不到提醒的作用,反而会引起反感吧。
来辽国这么久,辽国总体上对周铨还是很热情,而且辽国汉化程度很高,故此,周铨宁可与半是汉文明的辽国打交道,也不想同这些看上去就属蛮族的女真人打交道。
他们正对话间,那群女真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一骑原本都离开了的,突然眼睛一亮,向着耶律余里衍看了过来。
九三、我是你叔父啊()
耶律余里衍年纪不大,可身体长得早,身高虽然比周铨差大半个头,但周铨的身量原本就高,不逊于成年人。更何况,耶律余衍有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这让她身材更显,亭亭玉立。
故此,那群生女真看到了,不免都多溜两眼。可唯有那一骑,不仅多看,还停了下来,然后用生硬的契丹话问道:“是哪家的女郎?”
“该死的女真奴,给我抽他!”耶律余里衍顿时大怒。
她的护卫冲过去,举鞭便抽,但那女真人动作非常灵活,不但闪开这一鞭,还反手抓住了那护卫,直接将他掀下了马。
“大胆,杀了他!”
耶律余里衍方才的怒还有些假,但现在是真怒了。
在她心中,有如贱奴一般的女真人,竟然敢反抗!
还是周铨一把拉住她,要不然,她自己都要冲出去。
“我乃完颜部乌雅束,这家伙不懂事,还请贵女原谅。”耶律余里衍还在发怒,那些女真人中最年长的一个回了过来,他抽了那女真蛮子一记耳光,将他舛傲的头摁下去,然后用生硬的契丹话道。
“你就是乌雅束?”
完颜乌雅束,乃是女真完颜部的首领,因为为大辽屡立战功,继承其父之职,为辽国封为节度使。
他的几个兄弟,也都被封为详稳。这次春捺钵,完颜部正是大辽重点威慑的女真部族之一。
看到这一幕,耶律余里衍总算出了点头,气看了周铨一眼,发觉周铨一直皱眉,心头不免一颤,想到周铨很讨厌她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人之举,于是决定放过这些女真人。
至少在周铨面前,要放过这些女真蛮子,等回到父皇身边后,立刻告他们一状!
打定这个主意,耶律余里衍收敛了一些怒火,哼了一声道:“看好你的人,大辽天子在此,当心灭族之祸!”
完颜乌雅束闻言连连点头,小心翼翼陪了不是,看了耶律余里衍一眼之后,他又挥挥手,随从立刻献上一个木盒子。
“旧年所获,算是我们向贵女陪罪,还请贵女赏玩。”
自有侍卫将那木盒子接了过来,那木盒子看起来甚是粗糙,打开之后,里面却用绢绸为衬,托着两颗硕大的珍珠。
这是东珠,据说乃是天鹅捕食蚌贝之后,存于喉中,然后女真人用海冬青再去捕捉天鹅,从而才得手。虽然周铨不信这种说法,但其珍贵,却是毫无疑问的。
即使是耶律余里衍,也少见这么大的珍珠,她目光炫了一下,然后将其中一颗拿出来,递到了周铨手中。
“我们一人一颗。”她柔声说道。
在她看来,从女真人那里拿东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周铨却注意到,那些女真人中几个年轻的,包括方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