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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秋袭一惊,为了他的举动,也为了他的话,连忙低垂螓首,不敢看他。他怎么知道?她也不过心念一转而已……
“回答啊!”武承旸低笑,轻勾起她的下颌,不让她避开。
若真是她,为何她狠心让人顶了她的位置,在她眼中,他轻忽到可以说让就让的吗?这个想法让他陡然升起恼怒的情绪,脑中还未作任何思考,身体已先有了动作,只手环住她的纤腰带她往怀中贴近,俯首获住她的檀口。
脑中还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就让他突如其来地封了唇,原本紊乱的脑海,霎时转为一片空白,只有他张狂的男子气息霸道地窜入她的鼻息,掳掠了她所有思绪。
是她!温软的舌尖勾勒着她的菱唇,他轻柔啮着,品尝着她丝丝的甜美。是他,他相信了财伯的话,她和他定是感情好到连上天都要嫉妒,只不过是红滟的唇瓣,竟已勾起他无限的欲望,难以停止……武承旸扣住她的后脑限制了她的逃脱,灼热的吻来到她的耳际,沿着她优美的颈子逐渐下滑。
几近窒息的她,终于在他转移阵地时寻回了自己的呼吸,也寻回了自己的意志。她怎能如此?她不能再和他有所接触的!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推开了他,商秋袭揪着已微敞的襟口,退了数步,不敢看他,怕又沉浸在他深邃的眼眸之中。”大少爷,您请自重!”她咬唇低道。
狠,太狠了。武承旸无语问苍天地翻了个白眼。是她不认他的举止狠些呢,还是在这时候硬生生喊停的残忍狠些呢?就算要惩罚他五年没回来也不用这样嘛!
“好——自重——我知道了——“他扼腕地拉长了音,随即摇头委屈道,“可主人染指奴婢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吗?”
闻言商秋袭倏地睁大了眼,惊愕地看着他。她没听错吧?!
感觉到她的注视,武承旸抬头迎向她的目光,笑得灿烂又轻快:“怎么了?”
她已经没有心力跟他转圆了,他似有若无的挑逗已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没事,奴婢告退了。”最后,她选择了逃离,急急一福,转身快步离开。
“等会儿,你的东西没拿呢!”武承旸拿起地上的木盆和发篦晃了晃,开心地笑道。
商秋袭顿步,懊恼咬唇,深吸口气,才又转身回到他面前,快速接过这两样东西。”谢谢大少爷。”她疾速低道,转身就要跑开。
“还有这个。”武承旸迅速将袍子覆上她身,“虽然有点湿,但用来挡风还是有点用的。”
“可……”不妥呀,她该怎么还他?商秋袭还想拒绝,却被他打断。
“还不快回房?如果你想留下来陪我聊天,我可是很乐意的。”武承旸挑眉一笑促狭道,不让她有推拒的余地。
算了,再待下去也只是纠扯不清而已。”奴婢告退。”商秋袭弯身一福,快步离去。
望着她愈渐远去的背影,武承旸脸上的笑容转为柔情。
五年前,他是如何汲取她的甜美的呢?她那玲珑的曲线偎倚在他怀里,该是如何的诱人呢……武承旸懊恼的发现,他实在是不该让她走的,积存了五年的欲望如今被全然勾起,那可是压也压不下的。看了小溪一眼,他叹口气,开始除去单衣往那儿走去。
下一次,他可就不要再这样委屈自己,反正他刚也说了,主人染指奴婢是天经地义的嘛,谁叫她主人不当,偏爱当个奴婢呢?唇畔凝了抹狡黠的笑,走到溪边,清凉的水气不禁让他叹了口气。
渴求未得才能感受到获得的甜美嘛,就当这是享乐前的试炼吧!
武承旸摇头自嘲一笑,缓缓走入寒透入骨的溪水。
第六章
六年前
方才还热闹喧腾的新房里,如今却只有烛芯燃烧的声音,伴随着男子沉稳规律的呼吸间或响起,回荡在寂静的氛围内,回荡在商秋袭的耳里。
商秋袭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榻正中,不敢妄动半分,因为醉得不省人事的新郎官刚让人给抬了进来,就趴伏在她身旁的位置。温热的男性体魄贴着她的腿侧,那陌生的贴触让她赧红了脸,她往旁又让了些空间。
武世伯在两个半月前去世了,为了弥补武世伯牵挂以久的遗憾,她和武承旸赶在百日内成亲,好让武世伯在黄泉下得以安息。
自上回武承旸到家里帮她处理爹的丧事后,又是两年未见了。就连武世伯的丧礼,她一个姑娘家不便出面,还是由兄长前往吊丧的,听兄长说,他没有掉过泪。
父亲去世了,他伤心吗?百日内又要娶她过门,他的心情调适得过来吗?在新婚夜喝得酩酊大醉,是因为他的心情沉郁吗?他没掉泪,真是因为不难过吗?
数不清的疑问在内心喧嚣,却无处可问,也没有勇气问,商秋袭绞扭双手,随着四周的悄无声息,内心的不安也愈渐膨胀,即使费尽所有努力,也无法减少一丝一毫。
突然,沉睡不醒的武承旸动了下,颀长的体魄完全躺上榻,使得榻上原本壅塞的空间更显狭小。商秋袭脸一红,连忙往旁挪坐,然而即使背抵上墙,已退到无法再退的地步,依然躲不开那窒人的男子陌生气息。
直至他的躁动停止,商秋袭紧悬的心才又放了下来,但僵直的身子依然紧贴着墙,仿佛这么做可以给她支持自己的力量。
虽说那次他在家中待了数天,可经过两年的隔阂,曾经有过的熟稔轻易地就让时间与距离给冲淡了。这两年,他又变得如何了?是怎么看待这场婚礼的?低垂眼帘从红绡下方看去,只看得到他修长的腿依在她的身旁。她该自己除下红绡吗?她轻含下唇,忧郁了半晌,最后还是轻喟一声,倚靠着墙,轻轻地闭上眼。
让她再等一会儿吧!
直到身旁传来浅微规律的呼吸声,原本双目紧闭、呼吸沉重的武承旸突然利落翻坐起身,湛黑的眸子闪着沉凝的光芒,情形犀锐,眼神焦距落在她身上。
丧父的悲痛尚未完全释去,让他不想费任何心思去应酬任何人。婚宴上敬酒者来者不拒,见时机恰当了,就装醉往后一倒,让人搀扶着遁逃进了新房。
他没打算要在她面前装醉,可他的心情是沉窒的,看到她身上的大红喜服,他难得地踌躇了,因他不想让自己的心绪干扰她一生唯一的一夜,所以,他在调整自己的心绪,想在面对她时,是敞开心愉悦的笑脸。
只是,他似乎低估了她的体力,她竟然穿着整套嫁衣,连红绡也没拿下,就这么轻靠着墙沉沉睡去。倘若他真的喝醉,那她岂不是得坐着睡上整夜?武承旸不自觉地浮现浅笑,看了依然覆着红绡的她一眼,眼神转为温柔。是他忘了,从商府到炽焰堡这段路程是折腾人的,她怎熬得了呢?
武承旸拉着红绡下端,轻轻将之挑起,一张清秀的脸庞呈现眼前,白皙的肌肤衬上细致秀气的五官。两年未见,她变得更加秀丽妩媚,慑人心魄。她那双水眸清灵依然吗?不知不觉,武承旸的指尖已轻触沙锅内她闭合的眼帘,心头竟泛起强烈的后悔,懊恼方才忧郁过久,让他无法看到她的眼瞳。
急什么?他和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武承旸摇头一笑,轻柔地将她扶离墙倚靠着他,除去凤冠和嫁衣等累赘的衣饰,取下用以固定发髻的小簪,原本绾在凤冠之下的发丝松坠,宛如黑缎般乌黑柔顺,衬着雪白的单衣,更显得身子单薄,惹人怜惜。
睡梦中的商秋袭瑟缩了下,往他的方向偎去,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激起他心湖的阵阵涟漪。两年一会,第一次相见是经过双方父亲的撮合,第二次相见是她遭逢丧父之痛,第三次是他,从此之后,他们要共伴走过一生。
武承旸将她轻放榻上,俯身看她,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的笑,起身将身上的喜服除去,弹指将双红烛火灭了,将她轻拥入怀,缓缓睡去。
初晨的清寒气息,将商秋袭从睡梦中拉回,眷恋梦乡的她不愿就此睁开眼,反而眉头轻蹙,更往身旁的温暖靠去。硬实中带着柔软,缓缓散发的温暖将人紧紧包围,商秋袭满足地轻喟了声,放任自己再次沉睡。
她的榻上何时多了个这个枕头?这个念头一闪,商秋袭蹙眉,睁开惺忪的睡眼眨动了下,盯着眼前的胸膛发怔。这好象是……一个人的胸膛……她困惑地想,乍醒的思绪带着迟钝,直至她发觉不对,已是好半晌之后的事了。
商秋袭两眼瞬间睁得如铜铃大,残存的睡意完全消散无踪。当她意识到自己趴在对方胸膛的亲密姿势,而对方的手臂还环揽着她的肩头时,她只觉全身体温随着室温降到了低寒,脑筋呈现一片空白。
她的榻上怎么会有男人?!
“你醒了?”突然,温醇低沉的男声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这下子商秋袭更是完全不敢动弹。
感受到她的身体瞬间僵直,武承旸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该不会连自己已经拜堂成亲的事都给忘了吧?”你昨天嫁到了炽焰堡,记得吗?”武承旸戏噱道,附在她耳旁提醒,“不过是没在你清醒时将红绡挑去,应该还不至于严重到让你将一切都否定了吧?”
昨天发生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脑海,商秋袭咬着下唇,她怎么会连这件事都忘了?这里是新房,不是她在商府的闺房!眼角余光看到身上的单衣,她猛然一震——
她昨天明明穿着凤冠霞帔坐在床角的,怎么现下全给除去?!商秋袭暗地呻吟,根本不敢去想到底是谁替她除去衣物。
“你不想抬头看看我吗?娘子。”看她一直维持原姿势不敢妄动,武承旸忍不住开口逗她,“新郎官在新婚之夜被灌的酩酊大醉是常有的事,别因为这样就不愿正视我这个被灌醉的相公,好吗?”他故意曲解她的举动。
这句娘子喊得她绯红了双颊,商秋袭深吸口气,强抑着狂鼓的心跳,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因笑意而微弯的温煦眼眸,如灿阳,一如印象中那般明亮。
对上她直视他的视线时,武承旸笑了。她的水眸还是那般的清灵动人呢!”开口说点话吧!”他拾起她的一绺发梢轻轻把玩,笑道:“还是你觉得该做点事才能弥补昨夜的遗憾?”
商秋袭因他话中的言外之意,潮红了双颊,头又低垂下来。
“看来你已作出选择。”见她依然不语,武承旸轻笑,扣起她的下颌作势吻去,头才一低下,立刻就被她用手捂上了脸,毫不留情地推离。
“天亮了……我……我们还是说话好了……”她声若细蚊地低道,意识到他初生的短髭轻扎着她的掌心,所造成的酥麻感让她脸一红,急忙收回手。
“说些什么?”武承旸笑道,对她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还颇以她的手足无措为乐。
“你……”这问题会冒犯了他吗?商秋袭轻含下唇,犹豫半晌才小心地挑选词句地开口低道,“你要紧吗?”
武承旸微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头一震。人人都以为犀睿冷静的他很快就能从丧父之痛中回复,却忘了,他也是个人,是个来不及表达感情的孩子。他这二十二个年头走来,太聪明、太独立,直到两年前才从她身上体会到该让父亲知道他的孺慕之情,然而,才两年如何能弥补得了二十年?他的心头依然有着懊悔。
“如果要紧,你会给我一个慰抚的拥抱吗?”他敛了内心的激动,淡淡一笑。
长弯的羽睫眨了眨,心头挣扎了会儿,商秋袭伸手揽住他的颈项,按向胸前:“我什么都听不到的,你可以……放心地'表达情绪'……”
她的动作和话都让他想笑,武承旸想要扬起唇角,没想到,浮现的却是苦涩的哽咽。他连财伯都瞒过了,甚至瞒过了自己,却瞒不过她。失怙的痛楚积在心头,太重了……他将头埋入她的肩窝处,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窜入了鼻息。
商秋袭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以双臂轻轻环住他,“以……以后有……我陪你……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一番安慰的话却因羞赧而几乎断续不成句。
她居然拿两年前他安慰她的话来借花献佛?武承旸莞尔一笑,感觉内心的沉郁完全一扫而空。一个拥有能力的人,不代表他也失了示弱的权力,纤弱温柔的她,如今却成了他的港湾。他倏地揽住她的纤腰,用醇醉如丝的语调贴近她的耳旁低语:“谢谢你了,我亲爱的娘子,我今晚定会卖力表现,好弥补昨晚洞房花烛夜的失职,用以报答你的安慰之恩。”
“你……”商秋袭羞红了脸,连忙捂了耳朵避开他的呼吸。他怎么一恢复就说这种话?
“对,就是我,没有别人。”他戏噱一笑,反在她露出的雪白颈侧印上一吻。在她做出任何反应前,抢先说道:“该漱洗整装去向二娘奉过早茶了,奶娘也想着要见你呢!当然,若是你还想继续呆在这儿,我也是挺乐意奉陪的。”
“糟了!”商秋袭低呼,她都忘记要奉早茶这回事了!连忙下榻准备梳洗,却因不熟悉新房里的摆设而显得手忙脚乱。
武承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