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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池定睛一看,那蓝袍玉带的官员范希正正是论舫居中那位,心中不由好奇。
随即,却听那范希正道:“文舫过九舫三百七十二人,全甲四人!”
而一侧的缺月楼主也接道:“武舫过九舫三百八十九人,全甲十三人!”
相比范希正,柳池更好奇的是那个所谓的缺月楼主,便低声问白无瑕道:“此人是何修为?”
“天罡大成,十甲第三!”白无瑕抱着长刀淡淡应道。
指玄天罡与传说中的人仙三个境界,白无瑕与他说过,柳池倒是记得。只是未曾见识,他没想到这人看着不光仙风道骨,一身修为也这般厉害。
胡思乱想着,台上的范希正却道:“全甲第一人,楚州柳池柳择生!”
认识柳池的不多,可大多都在眼前。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瞬间投向柳池,包括随同徐谦一起的那几位江宁才子。
他们目光各异,李顾是赞赏,秦韶是惊讶,徐谦则是惊讶后的不甘,另外几位江宁仕子却是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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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雾外花()
九舫全甲,虽说前三舫并无评定,但后六舫谜、对、诗、术、评、论,想要全甲谈何容易!这就好比大齐科考位列三甲一般,乃是实力均衡的综合体现。
徐谦先是愤愤不平的惊异,随后那副趾高气昂的德行被收起,嘴里碎碎念叨。面对着其他几个江宁仕子质问的目光,他的高傲在这一刻被渐渐碾破。还好昨日那尖嘴猴腮的林朝郁并未过关,否则此刻他更加的灰头土脸。
强自收起心里的不平衡,徐谦知道再争论无非是在自己脸上抹黑,便想要致歉离开留住最后一点颜面,谁知突如其来的一人让他再无颜抬头。
文舫全甲仅四人,范希正唱名花不了多少功夫,名未唱完他便已经发现了不远处的柳池。相较柳池一无所知,范希正可要清楚得多,眼前的这故人之后,在论舫着实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论舫解蝗灾之论,不是说柳池的筹策最好,但却是最全面的。蝗灾预防,当从防治两端入手,至于应急却是在蝗灾后筹措。范希正虽然有这种概念,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盖因整个大齐无人清楚飞蝗的来历,习性等等,甚者更是传言飞蝗是上天留下的祸患,用以警醒世人。范希正当然不信那些鬼神,但他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就找不到根源没法治理!
可是刚刚在论舫眼前这位故人之后的论断,让他眼前一亮。蝗是卵生,卵埋于土中,其寿命约两到三月,犹喜干燥之地,春夏之交天气暖和便会孵化,如蝴蝶破茧一般!这是他唯一留在蝗灾解论中论断,至于那些军民调度之策,身为淮南一带父母官的范希正怎会不如一众书生!
自柳池之后,解论的书生再无人提到飞蝗习性,那怕只言片语都没有,所以自柳池之后解论再无甲等,文舫全甲四人另外三人都是在柳池之前通关。
看到柳池,范希正便再收不住心里的困惑,唱完名匆匆奔向柳池。
“柳公子,幸会!你在论舫那番论断着实让范某别开生面,不知公子可否得闲,范某有些事还要与公子讨教一番!”
范希正才刚过来,柳池便察觉到不对劲,转身看向江面。谁知这老匹夫不仅官做得大,脸皮也是极厚,还恬不知耻的过来!无奈,柳池只得转身。
“学生柳池见过范大人!”
听他一言范希正明显一愣,随即打量一番周围风景,才道:“随我上二楼来吧,范某有不少困惑要向你请教!”
范希正说完便转身离开,直奔画舫中央的楼梯口。柳池看向叶彤白无瑕,面面相觑无奈跟上,谁知叶彤也跟在他后面。
江宁一众书生目瞪口呆,甚至连李顾都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十舫二楼可是必须经过龙舟唱诗才可登楼,没想到这会儿柳池便可登楼。众人惊讶,唯有秦韶沉眉若有所思!白无瑕倒是见怪不怪,懒洋洋倚着栏杆!
十舫二楼要比一楼清净得多,画舫四面没有画屏,多是为了倚栏观景。且二楼的格局颇为精致,处处透着一股小家碧玉,倒像是间精致茶楼。
楼上没什么人,范希正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招呼柳池坐下之际怪异的看了眼跟上来的叶彤。范希正打量片刻,才道:“老将军还真是考虑周到,有这么个文武皆备的婢女在身边,公子可尽显才华大展宏图了!”
听他这话,柳池心里平静下来。之前诗会首唱名,与论舫遇见代信丞等人,柳池总觉得有人是冲他而来,如今范希正露出水面,他反倒轻松了许多。淮南巡抚,一方封疆大吏,若是真正看中那治水筹案,也不必在这诗会上让自己出尽风头。既然范希正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还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他虽释然,却也困惑!当即道:“范大人见笑,阿公嘱咐过,不得不时时带在身边。小彤自幼得娘亲调教,规矩礼数倒不会失人颜面!”
谁知他这话竟惹得范希正叶彤二人一脸铁青,范希正眉头皱成诺大川字,紧紧盯着柳池,看的他浑身不自在。而他身后的叶彤也是满脸着急,想要出言提醒碍于范希正在场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范希正才犹疑道:“你娘亲没死,她回来了?”
柳池一听这话心知不妙,原来那柳择生是个没娘养的孩子,当下这馅漏得太大,他都不知道作何弥补了!面对范希正灼灼眼色,柳池坐立不安。
“范大人,少爷他前些天不慎落入淮水,若不是我救得及时怕是连命都没了!而且少爷自落水之后,便忘记了许多事情,连前些天九爷爷来找他,他都不认得。若不是我救的少爷,怕这会儿他都不认得我了!”柳池坐立不安,叶彤却开口了。她说得极尽委屈,声泪俱下,连柳池都有些诧异。
范希正若有所思,当即道:“那怎的不带他回柳家,让他在楚州胡闹。我要是与柳家不熟,他待会恐怕还要编出个爹来!你怎的不跟他说清楚柳家的情况?”
柳池一脸尴尬,低头不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没想到柳择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怪不得在寿州那么娇纵纨绔。
叶彤委屈道:“是少爷不愿意听奴婢唠叨,少爷自失忆之后性情大变,奴婢也不知如何跟少爷说这事!而且,夫人与老爷的事在将军面前是个忌讳,奴婢不敢多言!”
范希正沉着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当即瞪了柳池一眼道:“今日若非遇到我,你在璞王面前怕是要丢尽柳家颜面!”
柳池低头听训,反正说什么都是错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别人说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为何叶彤会对柳家了解得这么清楚。
范希正果其不然当起了一副长辈的模样,道:“柳家的情况复杂,二十年前便是因为风头太劲才被皇上以制衡的借口来打压,你阿公当初迫不得已从御京退下来,就是不想柳家被一网打尽!当今皇上虽已年迈,但柳家在他心里始终是根刺,你在诗会这般招摇,被有心人盯上光唾沫星子就够你阿公受的!”
“嗯?”柳池微微抬起头来,范希正说得这些他倒明白,之前还怀疑过范希正就是幕后之人,如今看来却并不像!
范希正又道:“长风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本来看到你在诗会独占鳌头,我心甚慰。可柳家身为将门,怎会容得下一个经天纬地之人?仅凭你那治水筹案,便可直达圣听,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柳池闻言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当初他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一来楚州水患死伤严重,二来李存元为人还算正直,便没往深处去想!没想到还是流传出来,范希正已经知道那筹案出自他手。
“楚州这个地方,李存元虽为人正直却少了变通,所以在水患这种事上难免犹疑不定。反观代信丞却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曹景绚虽是个郡王,但他身后却是有望登临大宝的陈王殿下。而你这诗会首唱名便是璞王的主意,一心想要把你推倒风口浪尖。”范希正面色沉重。
柳池反倒释然了,雾里看花,终是清楚了个究竟。曹景绚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他直达圣听,然后皇帝怪罪柳家再由陈王施以援手。日后陈王于柳家有恩,柳家自然而然也就绑在了陈王的船上。他意味深长道:“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择生谢过大人提点之恩!”
范希正笑道:“提点算不上,我与你父乃是旧交,你当叫我一声世伯才对。不过择生你的见识当真非凡,就你对那蝗灾的见解我是闻所未闻,回去后定把筹策给我准备好,改日我登门来取!”
“谢过世伯关照,改日择生一定好生招待一番!”
柳池准备抱拳辞行,范希正又道:“你就呆在二楼吧,下去了没准你又要出风头!”
柳池沉吟片刻:“也好,不过风头都出大了,也不怕这丁点小事。二楼清净些,也看得舒坦。”
“你倒是跟长风很像!”范希正神游往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四章 夺旗、唱诗()
对于范希正神游往昔的感叹,柳池有些不知所措,范希正口中的柳长风,许就是柳择生的父亲吧!身为一世孤儿,他对父子亲情没什么感受,不好妄下评断。好在范希正俗事缠身没跟他唠叨,要不然他真不知如何应对。
跟范希正上楼这一遭倒有个好处,范希正不让他再出风头,免得再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柳池就乐得清闲,没再去掺和什么龙舟唱诗了。二楼都上了,何必在去费劲,而且二楼人少清净,看起龙舟夺旗来也舒坦得多。谁知范希正此举歪打正着,将他真正的推向风口浪尖。
十舫一楼,文左武右一边唱诗一边夺旗,船头号角声声入耳,分外嘹亮!每一次吹号,文武两头便会有新一次的比斗。
柳池没去左侧凑什么热闹,倚着右侧的栏杆若有所思。江面如火如荼,百舸争流武夫夺旗的场面着实动人,他却没什么兴致。范希正是走了,可他身侧还有个叶彤。
“你似乎对柳家很了解,甚至比范希正那个柳家旧人都要清楚得多,若非刚才你解围,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柳池意有所指。
叶彤望着江面,面色冷峻如以往,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
柳池接道:“要说什么柳家的身份、诗会首唱名,其实背负多了反而是累赘。我之所以留在茶馆,一是报恩,二就是图个清净。至于所谓的太虚经,也就是想能够有能力多看一些这中原的美景。我知道你们姐妹和景淳的身份很特殊,茶馆哪怕有一些风吹草动你都会紧张,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掺和。来参加这个狗屁诗会本来就是个错误,可之前答应了无暇自然要来。我不知道你要上三楼做什么,既然已经被璞王盯上,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清风徐徐,虽是端午雨季的天气,却难得放晴。清风拂过叶彤两鬓的发丝,她依旧不为所动。
他又道:“说白了,其实我就是个路人,柳家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我并不关心,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故事,不管琴棋书画还是刺绣女红!”
女子终是侧目看他一眼,望见他落寞的盯着江面,与世孤立。咬了咬嘴唇,女子终是忍住没有开口。并非她不善言辞,只是那些注定长眠的东西不知从何说起,不知能不能说与他听。
两人就这么站在栏杆边上,静待清风拂面。
右侧一边,如火如荼!随着那号角骤然停下,船只搭就的码头一边,八条龙舟如离弦之箭一般掠过水面,直奔前方高耸旗杆。
龙舟之上,十八位好手各凭本事,争夺着最有利的位置。叶彤没搭理,柳池也就没了心情,好在江面上的景观不怎么寒碜,勉强能凑合着打发时间。
号角骤停,大鼓擂动,开始每一下透人心弦。那两个在船头擂鼓的壮汉每一次击鼓,频率便加快一分,待龙舟行到中断,鼓越敲越快,二人已是左右不分,鼓声响遍江面。
也在此时,江面骤变突生,龙舟上原本用心划船的武夫突然惊起,拳头手掌挥向最近的同伴,龙舟上乱作一团。
有的武夫仅一个照面就被推下江里,有的则如荷上青蛙一般在两三条龙舟上连续纵横。龙舟的速度慢下来,鼓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每条龙舟上的争斗都颇为壮观,船上武夫每人都在争着船头那个最有利的位置,唯独最外侧的一艘除外。
那艘龙舟上的争斗不逊色于其他,甚至已有武夫仗着修为横移到中间的几艘龙舟里去争斗,除了船尾站着的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不是白无瑕还有何人?
白无瑕没去管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