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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紧缩的眉头才渐渐舒展,他叹道:“娘子,我不是刻意地要求你什么,只是我们现在身处高位,盯着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表面上我们顺风顺水,高高在上,可是实际上却是暗礁遍布,迷雾重重。”
乔晓婉不以为然地道:“公瑾,你掌控着江东的军队,我在太夫人和弟弟的面前如鱼得水,谁敢把我们怎么样?像你说得那样,未免也太严重了。”
周瑜摇着头道:“娘子啊,做人要懂得收敛,千万不能过于张扬
。我们现在是没遇到麻烦,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
乔晓婉虽然感觉周瑜有些杞人忧天,可是见他的样子,又实在不想和他对着干,当下赔笑道:“好的,公瑾,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下次不会这样了……”她说完了话,方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乔晓婉仔细一想,顿时想到,自己刚才对孙权说“要对步夫人她们好点”时,孙权的回话就和这话差不多。乔晓婉暗想:自己和周瑜说这话,是因为自己心里太爱周瑜,虽然意见与他不同,但是依然不忍心和他对峙。说白了,自己说这话就是因为不想让周瑜烦心,所以先“承认”错误,假意敷衍他……而孙权也这么说,他的用意是什么呢?
乔晓婉忽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阵颤抖,立即扑到周瑜的怀里。
周瑜纳闷地道:“娘子,你怎么了?”
“没……没事……”乔晓婉紧紧地抱住周瑜,“我就是想在你的怀里,永远也不出来。”
几天后,华佗正式搬入侯府。
孙权单独赐给他一个房间,这房间距离侯府中其他郎中所住的房间甚远。乔晓婉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周瑜道:“弟弟这是怎么了?让华佗与府里的郎中多多交流一下医术,这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
周瑜笑道:“娘子,你不懂,主公真是成熟了许多。”
“什么意思啊?”乔晓婉歪着脑袋问。
“能坐稳一方之主者,必须会使用权术,主公现在会做了。”周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娘子你想,华佗搬进侯府,府里郎中们的脸上定然是不好看,如果他们接触频繁,府中的郎中里面,固然是有虚心询问,敏而好学之人,可是这人群里,也必定会有眼馋嫉妒,阴谋坏事的小人……这是人之常情,谁都避免不了。如果华佗遇到了前者,他定然会倾囊相授,传播技艺;可是他如果遇到了后者呢?这就不好说了。主公如此做的用意,就是让华佗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安心为你的生子做准备,免得他为了不相干的事情而分心,从而影响了情绪,耽误了大事。”
周瑜如此解释,乔晓婉方才恍然大悟,她一面为孙权高兴,一面在心里更加佩服周瑜。此前,乔晓婉自以为为江东做了一些事情,她觉得只要自己的脑袋一转,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可是现在听了周瑜的话,乔晓婉这才明白,现在的自己是比以前进步了一些,可是要达到周瑜的高度,还差得远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晓婉的产期也越来越近了。这段时间里,因为步夫人正在坐月子,所以她只能在侍女的搀扶下,独自在府内转圈。
侯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力争做到让她满意,她看着侯府里的灰瓦,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这颜色真难看。”结果第二天,府内的灰瓦就全数消失,并改为她喜欢的颜色。周瑜为了避免让她思虑,不再和她说起朝中的事情。可有时候乔晓婉闷得不行,执意要周瑜说说朝堂之事,周瑜在无奈之下,就会捡好事和喜事来说,比如“庐陵丰收了”之类。
吴太夫人早已把乔晓婉的产房布置妥当,华佗也做好了各种准备,孙权甚至命令吴郡太守朱治派衙役和巡捕迁走侯府周围方圆五里的居民百姓,更严令侯府周围十里范围之内,不许有鸡鸣犬叫之声,乃至普通百姓的家里,夫妇吵架也不允许。目的就是怕这些杂音被乔晓婉听到,影响了她的心情。
现在,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只为等待这一个时刻。
第194章 一百九十三生……生了()
很快,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这天早上,乔晓婉刚刚醒过来,就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疼痛。
其实,按照所谓的预产期来说,乔晓婉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天。可是精通医术的华佗说,女孩有可能会比正常日期晚出生几天。而具体是几天,则是根据人的体质、周围的环境等有关,换句话说,也就是因人而异的。
乔晓婉只是捂着肚子,还没等说话,周围的侍女丫鬟们便立即围了上来,纷纷叫道:“小乔夫人,你没事吧?”“走,我们快去叫华神医。”“你们几个,去分别通知太夫人、乔公、吴侯和周将军……”
这十几天来,一共有二十余个侍女和丫鬟分为两批,日夜轮值、形影不离地守在乔晓婉的身边。乔晓婉到哪,她们就如影随形地到哪,乔晓婉在晚上睡觉时,她们就站在乔晓婉的床前,一刻也不动弹。
这时,大家见乔晓婉面容扭曲,像是疼痛的样子,尽管她们都是一夜没睡,但是谁也没有困意,立即训练有素地服侍起来。很快,通知的通知,禀报的禀报,端水的端水……虽然忙乱,但却有条不紊。
她们为了这一天,前前后后地准备了将近一个月,此时固然十分紧张,但更多的是高兴和兴奋。
华佗第一时间赶到了,他用最快的速度为乔晓婉号了脉,然后笑着点头道:“小乔夫人,你快生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不要紧张。”
随后,吴太夫人、乔公、孙权、周瑜等人纷纷赶来,乔晓婉看了周瑜一眼,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她微微笑着,故意冲他做着鬼脸。
周瑜却没有笑,额头上的汗霎那就流了下来,先是一滴二滴,随后便是汗如雨下,仿佛是在外面淋雨。
乔晓婉见又进来几个陌生的男子,他们不同的年龄,留着各式各样的胡须,手里还拿着匣子,不由呆住了:这……这么些男的来做什么?
吴太夫人好像知道她心里所想似的,忙说道:“小乔啊,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郎中,和配合华佗一起来为你接生的。”
什么……自己要在这么多的男人面前生孩子……这……这也太难堪了吧?
乔晓婉顿时大叫道:“不行,不是有接生婆的么?我不要男人。”
吴太夫人道:“小乔啊,你听我说,尽管我们都是女人,都不相信男人能比女人强到哪里去,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某些方面,像大厨啊、名医啊这些,还是男人优秀的要多一些。”
乔晓婉知道她是好意,可是眼前这种情况她实在接受不了,顿时摇着脑袋道:“我不管,我不要他们。”
周瑜此时急得像落汤鸡一般,他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乔公也跟着劝道:“女儿啊,这个时候就别太耍性子了,忍着点吧。”
只有孙权站到床前,道:“小乔姐姐,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向你保证,他们帮你接生之后,我随即下令把他们都杀了,这样就等于没人看到你了
。”
他此话一出,几个郎中吓得浑身颤抖,连忙纷纷跪下道:“吴侯饶命啊,吴侯饶命啊。”
华佗皱着眉头,轻轻地道:“这样吧,我们男子都出去,我自有妙计。太夫人,请把府内有接生经验的产婆都叫来。”
吴太夫人道:“产婆都在门外听命,来人,把她们都叫进来。”她顿了一下,又问道,“华神医,你有什么妙计?”
华佗道:“小乔夫人既然执意不让男人在这,我只好用‘悬丝诊脉’的功夫了。”
“悬丝诊脉?”宫室之内的人不由一起脱口说道。
华佗点了点头,道:“正是,请太夫人赐我一根上等的轻丝,把轻丝的一头系在小乔夫人的手腕上,另一头由我在门外牵着。如此小乔夫人在生产之时,身体脉象的变化,就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吴太夫人又惊又喜地道:“来人,就按华神医的话去办。”
很快,宫室内的所有男人都退了出去,乔晓婉的手臂上也系好了一根轻丝。
乔晓婉躺在床上,她近十个月来一直在心里盼望的事情,现在终于要即将发生了。她忽然感觉有一些紧张,这时,吴太夫人抓住了她的手,冲着她微笑道:“丫头啊,我们每个女人都是命苦,都要在这鬼门关前走一遭。你一定要坚持住,为了你和公瑾的孩子,多想想公瑾,多想想你们在一起甜蜜的日子。我是过来人,我向你保证,你在生完孩子之后,就会感觉脱胎换骨,仿佛重生了似的。没有孩子的时候,我们女人都像没长大似的,都期望得到男人的保护,可是有了孩子之后,你就懂得了什么叫做责任,你会主动保护他,甚至会主动保护你的男人。生子是女人获得新生的时刻,我希望你不要畏惧,要勇敢的面对它。”吴太夫人顿了一下,声音变得高亢,“孩子啊,生子的时候,疼是会疼一些的,但是疼过之后,你就会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困难是可以值得一提的了。”
乔晓婉知道吴太夫人这是给她玩心理战,可她不得不承认,吴太夫人的话非常中听。在人的一生里,总有几个时刻是永生难忘的,成为母亲的那一刻,绝对是其中之一。
“小乔夫人,把腿分开。对,对,就是这个样子。”产婆们开始了她们的工作。
“小乔夫人,您可以开始用力了。”
“小乔夫人,请使劲。”
“小乔夫人,您可以试着假想,把全身的力量都运用到腹部。”
“加油!您可以的!”
乔晓婉感觉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准确地说,这比撕心裂肺还要疼。此刻,她的脑海里隐隐浮现出周瑜的影子,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微笑……他所有的一切都让乔晓婉有着无穷的力量。
……
“哇……哇……”一阵啼哭像一段美妙的音乐声。
“恭喜小乔夫人!贺喜小乔夫人!是个千金!是个健康漂亮的千金!”产婆们齐声叫道。
第195章 一百九十四恍然如梦()
乔晓婉微微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本;章;由;7;7;n;t;.;C;o;m;更;新;);吴太夫人用干丝帕亲自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擦还一边说道:“小乔丫头,你快看一眼你的孩子,她就要被抱出去保护起来了。你看,她可真漂亮,取你和公瑾的优点了。”
乔晓婉努力地瞪着眼睛,产婆手里抱着的,就是自己刚刚产下的女婴。
她是那么的小,正咧着小嘴“哇哇”地哭着
这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生命么?这就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么?她现在这么小,以后会长大成人,并有着自己的性格,这实在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乔晓婉笑着,她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被抱出去了,门外立即响起了一阵欢呼之声。
乔晓婉隐隐听到周瑜等人问道:“娘子可好?我们现在能不能进去?”
只听产婆笑道:“母子平安,恭喜周将军了。”
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恭喜周将军喜得千金!”
宫门开了,乔公、周瑜、孙权和华佗四人率先进来了。
华佗看了看乔晓婉,回头对大家道:“不错,和我悬丝诊脉时所观察的一样,小乔夫人十分健康,只是目前正值产后,身体非常虚弱。我们大家不要打扰她了。”他顿了一下,道,“周将军,你是小乔夫人的相公,就由你留下陪她吧。”
虽然目前站在这里的人,华佗的身份是最低微的,但是此时他说话,所有人都不得不听。大家纷纷嘱咐了几句后,便一个接着一个地出去了。
华佗在出去之前,道:“周将军,我和侍女丫鬟就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只须大声喊一句就可以了。”
周瑜点了点头,双拳抱起道:“华神医,多谢。”
华佗也回礼道:“周将军,不敢当。”
转眼间,宫室内只有乔晓婉和周瑜两个人。
周瑜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乔晓婉,面无表情。
乔晓婉也看着周瑜,她只抿了一下嘴,两人就这样相互注视着,许久许久。
倒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无话可说,恰恰相反,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彼此说。可是在此时,他们好像心有灵犀似的,谁也没有说话。
周瑜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四散下来,乔晓婉知道,他刚才紧张得满头大汗,现在汗水干了,头发便变成如此形状。说实话,这很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