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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着!”
“啊!”
一声惨叫,只见嘲笑最猛、跑的最快那名贼人,应声而倒。
时间仿佛一下停止,贼兵们转过头,惊恐地看着身旁的同伴仰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上的箭杆,鲜红的血液,不停的喷涌出来。
刘德全趁贼兵发愣的瞬间,右手一扯缰绳,脚下用力蹬了两下,大青马向右方奔驰而去,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险险从最边上贼人前面五步之地掠过。他深吸一口气,扭过身子,确认那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被射中的是左胸,箭入体约莫半寸余,从狂喷的血液判断,怕是中了心脏,应该是没法活了。
“我杀人拉!我真的杀人了吗?”传说中第一次杀人都会有严重的不适,或许因为用距离较远,或许因为对方伤口被厚厚的衣服遮住,总之,刘德全的感觉是没感觉。如果真有,那就如同射中红心一般,隐隐约约竟然有些兴奋。
贼兵们头再转回来时,都红了眼,大声呼喊着“杀!”“杀了他!”
勇猛地全速追赶着大青马。
嗖!迎接贼兵怒吼的,只是冷冰冰的弓箭。这次是最右边的一人,被射中脸部,捂着伤口,连声惨叫,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刘德全见那人满脸是血,也吓了一跳。他本是瞄准颈部射击,但马儿疾驰中,起伏不定,便射偏了,不是故意射得那人满脸是血。
从射倒第一个,到射伤第二个,前后不过二三分钟,刘德全与贼兵的相对位置,从被半包围,变成一二路纵队,刘德全在前面跑,贼兵拉成一两列在后面追。
这是与张虎、夏侯博讨论过的战术,利用马匹的速度优势,和敌人对少年人的轻视,不断调动敌人,不断杀伤敌人。
贼兵的愤怒地骂声传遍旷野,但中短距离人怎么能跑赢马匹?幽、凉二州的马儿本就比内地好些,大青马虽然只是拉车的马,也比南方的骑乘马好,加上这些日子天天吃豆子,养的肥肥壮壮的,贼兵只能跟着后面吃雪,被刘德全扭过身来,射倒一个又一个。
十分钟之内,用了9箭,共计射死二人,重伤三人。他毕竟还力气不够大,冬天又穿得比较厚,除非射中要害,否者不易造成致命伤。
严重的死伤,让贼兵早没有开始的轻视和愤怒,一个身穿皮甲的领头汉子,指挥余下的贼兵,丢下受伤哀嚎的同伴,依靠着仅有的三个盾牌,缩成团,向后退走。
刘德全调转马头,策马直冲过去,在二十步外,扔出了兜里的两块石头。见石头借着马速,砸翻了一个盾牌,便放慢马速从对方面前掠过,正射、侧射、背射,3箭射伤2人。
一点寒光,忽地飞过来,刘德全急忙趴在马上,却觉得背上如受重锤,急急打马逃走,直到三十步外,才惊魂不定的查看,发现后背衣服上出现二尺长的口子,幸而里面穿了木护甲,否者已然开膛破肚。
原来那名领头的贼兵,见刘德全靠近扔石头,便有学有样的将怀中短刀用力掷了出去。
后背的疼痛反而激发了凶性,刘德全也不管其他人,只盯准那名头领,不停的用飞石、弓箭招呼。其他的贼人像逃避瘟神一样,丢下头领,四散而逃。
。。。
趁着战场上的混乱,张虎、夏侯博潜入贼人营寨。
那个寨子在外面看起来平淡无奇,里面却院子挨着院子,道路曲曲折折、分叉很多,状如迷宫。他二人杀掉几名守卫,四处放火,可贼人颇多,俩人虽然武勇,贼人却仿佛杀之不尽。为了逃避几个贼人的联手追杀,忙不择路,竟然迷路了。
正焦急间,恰巧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少年和壮妇,脚或手上套着枷锁,被二三个贼人押着,当奴隶一般干着木工、舂米、洗衣等活,便杀了贼人,顺手解救。
没费什么口舌,这些少年、壮妇就自发捡起散落的兵器,跟着张虎、夏侯博,向欺辱剥削他们的贼人砍杀过去。
其中一个少年,名叫王翁,操着一口青州口音:“两位大侠,在下青州东莱王翁,今年夏天青州洪灾海侵,活不下去了,听说幽州地广人稀,便和一群乡民逃难到此,不意被贼人掳掠,男女皆沦为为奴隶。
当时男女一共四十六人,有几人逃狱被杀,还有几人生病,贼人也不给医治,给病死了,目前还剩男女三十五人。据我所知,本地被掳掠至此的,也有6、70人,年轻漂亮的做了贼人们发泄兽欲的工具,被关在贼人住宅旁。我等因为年少,贼人觉得没什么威胁,便拷上手或脚,与壮妇在营寨中做苦工、服侍贼人。
其余的数十人被关在地下室里,这些人平日被逼着干活,随意打骂,故而都恨贼人入骨。寨中还有一二十贼兵,和一些助纣为虐的妇人,两位大侠何武艺虽高,却也不免势单力孤。不如救出被囚之人,大家齐心协力,则灭贼必不困难。”
第21章 卢植刘珖话离别()
在王翁等带领下,很快找到了囚室。
四个守卫围绕着桌子,正在吃菜饮酒,发现张虎、夏侯博、王翁等十余人时,满脸都是惊讶和恐惧。
张虎、夏侯博也不说话,拉开弓箭就射,一名正准备取弓箭的贼人被射中肩膀,弓箭是拉不开了,另一名一名拿起长剑冲在最前面的贼人被射中前胸,当场翻到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出鲜血来。冲到第二的贼人,被王翁等合力杀了。剩最后一名贼人,吓得扔掉兵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王翁带着人,打算把受伤的弓手和另一名贼人绑起来。
“贼人不知还有多少,这两人知道了我等虚实,不可留俘虏!”张虎冲上去,一刀一个,将两人杀了。
打开监牢,好家伙!竟然有四十多个男子,三十多个女人,被分别关押于几个地下囚室。但个个衣衫褴褛,脸有菜色,相互抱着、靠着取暖。
王翁这些人,也不怕穿死人的衣服,跟刚才一样,把强盗的衣服、裤子、帽子、鞋子扒个精光,把强盗剩下的一点吃食,抢个精光。
张虎、夏侯博看不过去了,取出自己包里的吃食,分了出来,这么多人,也只能做到壮丁一人二口,老幼、妇女只能看着,毕竟一会还要战斗,壮丁没了吃食,哪里有力气。
张虎、夏侯博潜入贼营以来。前后杀了贼共计9人,收缴了不少武器,却五花八门,也不过只有剑刀各二把,弓箭一副,斧头一幅,其余是锄头、长短木棍,很显然,强盗们也并不富裕,亦盗亦商,亦盗亦龙。
按人手一件武器配备,包括王翁在内共计只武装了十三个人。
王翁穿着贼人的棉外衣,右手一把单刀,左手捡起一个木板做盾牌,在营寨里,房屋和路比较狭窄,盾牌和甲胄特别重要。
“敌人大约还有多少人?”
“约莫还有十多个。我们的武器怕还是少了些。”
一个妇人道:“我等在厨房打杂,知道道路,不如先去抢些吃食物?”
张虎怒道:“吃?就知道吃!贼人还没杀,你们吃得安心么?说不得吃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他生性急躁,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让我们吃点东西吧!”“民以食为天。”“就是战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几乎所有囚人意见统一。
夏侯博劝道:“要不,还是先去厨房吧。厨房里有菜刀,有锅碗瓢盆,有木材,打架斗殴需要的东西都有。”
王翁附和道:“张叔,厨房里都是宝。盆子、锅盖可以做盾牌,陶器可以当成投掷物,木材也可做钝器打人。”
“好好,既然这样,就快去,快去。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轻重缓急不分的笨蛋!”
。。。
厨房里多是一些年轻漂亮些的女子,有好些甚至与强盗们做起夫妻。轻易就被控制住了。但有几个女人,见机得早,趁乱从后门逃走。
囚徒们冲上去想杀人,被夏侯博阻止了:“别杀,别杀!男人打仗,关女人什么事?这些女人,不过随波逐流了些,罪不至死。”
“把他们绑起来。”
囚犯们忙着吃饭,个个都可怜兮兮,狼吞虎咽,个个都脸上露出无限的喜悦。
一刻钟之后,一个八尺高的大汉,带着十几个贼兵赶了过来:“反了,竟然给老子反了天?让老子看看,是谁这么厉害!
夏侯博?怎么又是你这个害人精!”
夏侯博:“就是我,你怕了吧。邓茂,我今天给你说清楚,要是滚回去,就不计较你勾结贼人,绑架我人的事!”
邓茂看了看:“嘿嘿,我手下的人呢,比你这些泥腿子能打仗多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双方乒乒乓乓的打将起来。
邓茂方人数少得多,但是个个身强体壮,武器完整得多,故而大杀四方,所挡者披靡。
张虎、夏侯博、王翁这边,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交手不过几分钟,好多人被打倒,甚至砍杀死。只凭着一股血气,拼命而战。
。。。
与此同时,
从洛阳到幽州的官道上,十数量马车从南向北缓缓行进着,其中二辆,比其他的大得多,却是三轮。驾车人赫然刘元起、刘德然。
一三轮马车中两人对坐,当中放着一个火盆。一人是刘子玉,另一人身高八尺二寸,面貌端正,神态沉稳,目不斜视。疲惫的面容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旁边规规矩矩坐着一个青涩的少年。
“子干兄,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子玉贤弟看起来红光满面,必是有喜事。”
“我的心事不过是些小小的喜事,怎么比得上兄长扶摇直上。”
“哈,又来取笑。你是知道的,我的志向不在当大官,而在经学造诣,为圣人立言而传后世。”
“我就是想看看,经过神都这个大染缸。你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一心向学的痴人卢子干?”
“唉。朝中斗争激烈,想安安心心修订经书都难。”
“你学成文武艺,只是编辑卷书不是浪费了吗?”
“可不能这么说,西周以来,周王室、各地诸侯王地位高吧。可这些富者、贵者,又有多少能名留后世的呢?绝大多泯然不可知也。又有多少人的子孙能够不败家而光耀门楣呢?少之又少。然而孔子、孟子、列子等人,却门徒满天下,学说流传了下来,起事迹也被世所知。所以切勿小看编书一事。
而且,编经书,还涉及以谁为正统的问题。被认为正统的学派,能比较容易地发扬光大,被批斗删掉的,后世渐渐就会毫无人烟,最终根本流传不下去。”
“还是子干兄思考周密。按照子干兄的说法,传承学问,学生当然是多些好。其实啊,今天我就是来告诉子干兄,我收了个好徒弟。”
“谁啊?”
“族子,刘德全。他是英烈之后,其父亲乃是我兄长刘弘,你认识的,因为种种原因,英年早逝。德全极为聪明,今天你坐的马车是不是很特别?就是他设计的。”
“这些奇技淫巧,不过是毛皮,又有何用。”
“哈哈,那你还安坐此三轮车?”
“孔夫子说君子不器,是有些道理,我根子上是不赞成的,一个没用的人,道德文章再如何名满天下,也不过空中楼阁。只是此车过分安逸,不合乎君子磨砺自身的修养的要求,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分沉浸此中!”
“名满天下的博士卢植,带着二个孩子,挤在一辆二轮破车上,莫非就值得炫耀?即便做不到衣锦还乡,又何必如此窘迫?”
第22章 廿万子弟盼公归()
卢植:“非我不愿衣锦还乡,只是雒阳柴米油盐酱醋皆贵,人力亦贵,居之不易。”
刘子玉:“兄好歹是大汉博士,再怎么不易,也不用自己亲自驾车吧!自己驾车,回乡与商队同行,幽州子弟还以为皇帝薄待了兄长。”
卢植:“贤弟慎言!为兄俸禄不少,只不过省下的钱都用来购买书籍了。”
刘子玉:“多少年了,兄长始终如一,弟真是发自内心地佩服。”
卢植:“就这么爱好,如之奈何!”
刘子玉:“雒阳米贵,涿郡却不贵。我有一途,可使君不缺买书之钱。”
“什么途径?”
“说出来,你可不能怪我。”
“既然是为我打算,当然不可能怪你。”
“那好,你发誓不怪我,并且不能透露半分。出了门,我就不认啦!”
“好!子修,你去看看二弟经文背的如何啦。”
“好的阿父。”卢植身旁的稚嫩少年,乃是长子卢养,字子修,其二弟卢正年龄幼小,尚未有字。二人的名字取自于《易经•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