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边的乡亲们,又是惊讶,又是疑惑,个个啧啧称奇,问刘备怎么破开冰面的。
刘元起也大为吃惊。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湖河水冻了几尺,便是两个成年壮汉,也不见得能破开厚厚的冰层,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刘德全好不容易挣脱众人的热情,却也不说如何破冰,只是向刘子玉、刘元起等深深地鞠躬行礼:“诸位叔伯、邻里,今日各位冒着严寒外出找我,我很过意不去。”指着网兜里冻地冰硬的鱼“这条红鲤鱼,乃是上天感于在下孝心,主动跳出冰面,不方便分给诸位。剩下的鱼,送给诸位分了吧,权当感谢各位平日照拂。”
“这怎么好意思。”众人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不慢,互相抢夺,一拥而散。
。。。
蓉娘朝着躲在前院屋子边的阴影道:“大兄,鱼都送出去了,拿什么卖给刘子敬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第5章 燕南赵北状如砺()
督亢陂周边水利工程使燕南赵北有了“鱼盐枣栗之饶”,土地肥美,水源充足,养育的人口众多。幽州11郡国,人口共约260万,平均一郡20万,涿郡仅6城,人口便有60万,占全幽州人口的四分之一。
涿郡人甚至骄傲地将督亢陂将与郑国渠、都江堰并称为战国时期3大水利工程。
这日天刚蒙蒙亮,夏侯博、夏侯蓉、刘德全早已赶了十数里路,来到了督亢陂旁的一片树林中。远远看去,这数百里大泽,早已完全冰封。
夏侯博发出三长三短长啸,过了一、两刻钟,督亢陂周边,陆陆续续走出数十男女,他们扶老携幼,手持木棍,鱼叉,渔网,其中只有几人手持单刀,十余人背短弓。
“夏侯大哥,你回来啦!”
“老大,等你好久了。”
“弄到粮食没?我家没粟下锅了”
“几天不见,蓉娘又变漂亮了!”
刘德全看见这些衣衫褴褛的人,与其说是渔民,不如说是灾民:“夏侯大哥,这些就是你说的部众?”
“不是全部啦,还有些在家中。”夏侯蓉低下头,盯着脚尖,家贫儿女自无光,有这些贫穷而且没什么纪律的部众,怎么也骄傲不起来。
“额,今夏糟了洪灾,比往日穷一些”,夏侯博脸上不自然地一抽,大手一挥、一压“都给老子别吵吵!”
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小些。
夏侯博:“这是刘德全兄弟,今日,他教我们破冰捕鱼的法子。德全兄弟是个秀才,是个有知识的人,我花了好大功夫才请到,你们都给我放尊重些。”
接着与刘德全一道,吩咐安排起破冰捕鱼之事。分为数处,并力烧火破冰,人多力量大,有了相互配合,有了各种工具,有了专业的渔民,自然比昨日刘备的效率高得多,小半日时间,便捕了数十尾鱼。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欢乐的气氛。妇女、老人,将十数个陶锅、陶壶,在湖边林子里立起,袅袅炊烟,飞入空中。脸冻得通红的孩子们,围着火堆和陶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锅中翻滚的鱼肉,舔着嘴巴,用力地吸着香气。
。。。
人们欢快的情绪,也感染了刘德全,他想起查干湖冬捕,笑道:“今有督亢陂冬捕,盛事也!子玉叔曾讲‘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间可避世’,便是指的督亢陂周边。看来这是真的!”
夏侯博:“德全,我却不认可刘子玉对‘中央不合大如砺’的解释。”
“为何?不是督亢陂周边,又能是哪里?”
夏侯博:“你住在督亢陂附近,自然以为‘中央不合大如砺’是指督亢陂,而我其实在我们这些渔民口中,还有一个流传甚广说法。”
“督亢之地以东,燕南,赵北,与渤海之间,有个方圆数百里的低洼之地,有人称之为雍奴薮,也有人称之为海西低地,或燕南低地。雍奴薮地势低洼,又有鲍丘水、沽水、桃水、巨马水、易水流经期间、注入渤海,故而沼泽、河湖、沙丘、草灌木密布,有鱼、盐、枣、栗之饶。”
同样是湖沼之地,南方的云梦泽,广陵淮河沼泽、吴郡毗邻沼泽气温较高,气温较高,尤其是云梦泽、毗邻沼泽中蚊虫滋生,周边生活的居民很容易得血吸虫病。雍奴薮海拔不到3米,冬日气温低而结冰,冰层很厚,病虫难以生存,故而颇为适合生活。
“如此,你们应该生活地很好吧。”
“坏就坏在,雍奴薮地势过于低洼,自前汉末年以来,多次为渤海海潮所浸、为洪水所淹没,桓帝永康元年秋天八月,渤海海溢,杀没人;当今天子建宁四年二月,地震,海水溢。我们原本生活在雍奴薮周边,后来愈发穷苦,官府既不抚恤,还逼迫交税,只好逃入雍奴薮之中。雍奴薮如我等的,还有许多支。”
“或许今后气候还会更冷!”刘德全后世兼教过历史,在研究东汉末年农民起义时候,曾经好奇地翻过几篇论文:整个东汉时期,气温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气候的剧烈变化,伴随着不断地洪水、干旱、蝗灾、地震。之后的三国、两晋南北朝,气温甚至进一步下降,以至于淮河也能冰封走人。气温的下降和剧烈波动,是导致黄巾起义和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重要原因。
夏侯博:“多次海侵、洪水之后,渤海西边50里内所有县城都迁走了,易县(雄县)、文安、方城(固安)以东,泉州、安次以南,东平舒、章武以北,方圆数百里的雍奴薮,成了以上诸县都不管的地区。也成了我们的自由之地、避世之所。”
夏侯博自嘲道:“你们督亢之地有“三多”,田多、人多,商旅多。我们雍奴薮亦有“三多”,水泽多、盗匪多,游侠多。
你们是阳春白雪,我们是下里巴人!”
这个时代,生产力相当低下,抵抗天灾人祸的能力非常微弱。夏侯博他们受时代所限制,拜过神,拜过道,拜过天,拜过地,也骂过天,骂过地,骂过皇帝老儿,却都无效果,只知道灾害仍然频发。直到遇见了刘德全,犹如一点光亮,照亮了夏侯博他们的希望。
N不管地区?刘德全首先想起了水浒梁山,不也是这样一个地方么?后世江西南部、湖南东南部、福建西部、广东北部的红色革命根据地,曾经的星星之火,最初不也是在N不管地区燃烧起来的么?
刘德全突然发现自己抓住了什么,历史上的刘备平日若只是贩履织席为业,为什么能够为来往商旅所重?面对黄巾之乱,为什么登高一呼,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家族支持目前看起来根本没指望,莫非就应在这雍奴薮中?看到周边热切地看着自己的渔民们,忽然发现,有人爱戴的感觉,真的很好。
既是荣誉和机遇,也是一份沉甸甸地责任。
可刘德全不知道,盯着雍奴薮的,又岂止他和夏侯博。
第6章 师徒本是同船渡()
午时刚过,风已停,雪已驻,楼桑里东一路口,向北通向涿县,向西一里便是楼桑里。
“德全贤弟,今日我等急着到涿县卖鱼,就于此处分别可好?”捕鱼已归,夏侯博向刘德全依依惜别。
“善,明日晨时在于督亢陂中相见!”
“一言为定!”
刘德全浑身冻得冰凉,低头看了看网里冻成冰棍的十余条大小鱼,心中又是喜,又是忧愁。喜的是,今日收获真不错,这十几尾鱼,怕不下三十斤,留几条与母亲熬汤喝,余下可交给三叔换钱花,有了钱便可以换粮食、布匹,又可以支撑一月。
忧的是,吃饭问题虽然暂时倒是解决了,可欠三叔家的债怎么办呢?若不能尽快还上近6000钱欠债,怕是刘德广父子真要逼母亲为奴婢。
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宗祠旁的学堂外,听得族学里郎朗读书声:“物格而后致知,致知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仿佛牵动了这一世和上一世的情怀,刘德全跟着念出:“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
顿时潸然泪下。
咔嚓一声,学堂门开了,一人长须白面,身高七尺有余,乃是刘珖,字子玉,对刘德全张口就训:“我说是何人,原来德全,如何这几日不见你来族学?”
刘德全两世为人,前世虽当了老师,却也调皮得很,这一世斗鸡、走狗、捕鱼,更不是好学生,极其惧怕老师。在学堂门口见了刘子玉,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舌头都不利索了,语无伦次:“小。。。小。。。侄。。”
“教了你多少遍,在学堂,无有叔侄,必须以师徒相称!”
“师傅,徒儿前些日子糟了寒。”
“受了寒?我看你是闯了祸吧!”
“我,我。。。师傅。。”悲从中来,眼眶红了,委屈眼泪流下来。
刘子玉见刘德全哭泣,板着的脸松弛了些,摸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昨日你病未好,便卧冰求鲤。今日想必也是如此,看来是个孝顺孩子。典母之事情,定然是刘子敬父子逼你做的对么?
能够因母生病便卧冰求鲤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典母之事?
好个卧冰求鲤,哈哈,想我教书十年,能交出你这样的学生,也算不枉此生。”
刘德全父亲早亡,平日只有刘珖和耿氏教刘德全读书认字,刘珖自然骄傲地认为刘德全是自己交出来的。
有汉一代,不论普通乡民还是王候、世家,最重孝道。刘珖相信,刘德全的孝子之名,很快就能传便本村,本乡,本县,甚至本郡。刘德全就是最好的广告,世家豪族和富户们,很快也会认为刘珖教徒有方,今日上午,就有不少富户,带着孩子,提着铜钱、肉铺、粮食,上门求学。
屋里孩子们,见老师大笑,纷纷跟了出来,眼睛中透露出好奇的光芒,口中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恩师教导,学生一刻不敢忘记。先父为了治病,家里钱花光了,无钱给束脩,今日打了些鱼,就想来看看恩师,想再聆听先生恩师。”礼多人不怪,刘德全见刘珖提到鱼,终于理清了思路,送鱼献佛。
“你家也不富裕,我取两条,余下的好生孝敬你母亲。”刘珖眼睛快笑出花了,学生们毕竟年少,便是读上一千遍尊师重道,也少弄得清楚人情世故,自己主动上门送礼的,少之又少。每逢大小节日,往往由长辈带着,除了应当缴纳的学费,顺带包上些粮食、蔬果、布匹,值不了几个钱,一块送些礼品。孩子主动和家长主动,一比较,高下立判,高下立判!不由得更加喜欢刘德全。
“你放心,刘子敬逼迫你典母的事情,有悖人伦,一会便跟我一起去与他理论。族中的事情,他以为一个人就能决断地了么?”刘珖眼中寒光闪闪。
刘德全:“刘德广手里不仅有白纸黑字的契约,还与县、乡官僚熟悉,要是还不上债,怎生是好?”
刘子玉摸着胡须,微微一笑:“前汉时,奴婢是社会中身份最低贱的人,同牛马、田宅、器物一样是主人的财产,主人可以任意役使、打骂、赠送和买卖。
后汉初年,经过战乱,人口锐减,光武帝、安帝等颁布一系列诏文,禁止私买奴婢、要求释放奴婢,以增加国家人口。这几十年来,国家人口不断增加,对奴婢交易又有所放松。
既然汉律允许,买卖典当人口,当然不是新鲜事。但刘德广乃是你从兄,耿氏乃他族母,宗族中的事情,岂是汉律能够完全管住的?”
“实在不行,你们母子就住到我家里来,我看哪个敢逼你典母!”
刘德全连忙跪下行大礼:“徒儿,谢师傅大恩!”
“起来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须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刘子玉的女儿,比刘德全还小两岁,九月九生的,小名九九,穿着红色印花棉袄,扎着羊角辫,朝刘德全做了个鬼脸,圆圆的脸蛋冻得像红色的苹果,选了两条能抱得动的大鱼,撒腿就跑、边跑边笑:“娘,有鱼吃了。”
啪的一声,连人带鱼滑到在地,哇得哭出声来,脸上、身上,活脱脱一只偷腥的小花猫。
刘德全噗嗤一笑,连忙上前相扶:“九九妹,不哭不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刘子玉难得老脸一红“九九,瞧你,跟花猫一样,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没一点女孩的文静样子?”
刘德全也看出来了,刘子玉在十里八乡也算颇有才学,求学者除了族人之外,还有不少外乡人,平日虽也算小康之家,但家中人口众多,日子也紧吧紧吧的。当然,自己又何尝不是,若打不到鱼,也只能挨饿受冻。
外面的热闹,吸引了学堂的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