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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玄让笑眯眯地看着刘德全,这孩子的机谋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正常的水平,仿佛看到了文胜弟弟小时候:“好像有些道理。但这点理由有些牵强,还有么?”
“有,我们两家乃是世交!”
“此话怎讲?“
“我先祖太祖高皇帝刘邦,你先祖郦食其,当然是世交啦!”郦氏本为汉族,居于陕西骊山周边,夏商时期,为犬戎所逼,逐步演变为骊戎部落,因协助周武王灭商兴周有功劳,被封为陈留。郦炎先祖大大的有名,乃是自称高阳酒徒的郦食其。郦食其投靠刘邦后,以能言善辩,嘘枯吹生,富有战略眼光著称,常常亲自担任说客,以使臣的身份奔走于诸侯之间,为刘邦取得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他最高光的成就是曾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说降齐国七十余座城池,相当于断项羽一臂。不料韩信不听话,十万大军偷袭历城。齐王火冒三千丈,抓了酒徒付鼎烹,只留下高阳酒徒的传说。其子郦庎被封为武遂侯,其弟郦商乃是文武双全的大猛人,因战功封为曲周侯,还曾担任过西汉的丞相。
。。。
在汉晋时期,人们往往认为正常人都遵守规矩,不遵守规定的人,才是倜傥非常之人。郦玄让既已认为刘德全倜傥非常,多带一个两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穿过一个回廊,一路上侍女们挺着高高的胸口,端着餐盘、果脯、肉脯,如穿花蝴蝶一般来回穿梭,把三个少年的眼神都要吸走了。
进入一个巨大的堂屋,好不容易找到目瞪口呆的刘子玉。
刘德全三人刚要叫喊,就被刘子玉冲上来按住嘴巴,拉到边上坐下慢慢说起来:“你们怎么进来的?能够进来,是你们的幸运。
知道郦家有多厉害么?郦炎之父生前曾担任涿县令,故举家迁移到涿郡,与渔阳郡大族鲜于氏结为姻亲。郦炎之兄郦兴让,从兄郦玄让,都做了官,并与幽州大族联姻。
郦炎本人更加出类拔萃,青出于蓝。小时候是州郡闻名的神童,八岁能诵,十岁能文,十二岁做出的诗文一般人二十岁都做不出。十七而作《郦篇》,二十四而《州书》,二十七而作《七平》,皆惊人之诗文,得到了卢植、蔡邕等人的极高评价。
听过卢植讲学的人,年龄从十几岁的少年到三四十岁的中年,至少有上千人,得到卢植承认的弟子,不过郦炎等数十人。郦炎也是众学子公认的首席大弟子。”
“论年龄,我与卢植差不多大,郦炎算是小辈,但也要称一声郦君!”
郦炎从小就是涿郡世家大族、寒门小地主家长、博士教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刘备母亲曾多次教育刘备“你看看人家郦炎多聪明,看看你多笨”。
忽然周围一静。
但听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铿锵有力:“大道夷且长,窘路狭且促。修翼无卑栖,远趾不步局。舒吾陵霄羽,奋此千里足。超迈绝尘驱,倏忽谁能逐。贤愚岂常类,禀性在清浊。富贵有人籍,贫贱无天录。通塞苟由己,志士不相卜。陈平敖里社,韩信钓河曲。终居天下宰,食此万钟禄。德音流千载,功名重山岳。”|
“刘子玉,郦君做诗歌,你却在一旁聒噪,莫非你的诗,做得比郦君还好?”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都盯向了刘子玉、刘德全一群人。就连郦炎也露出不善的表情,仿佛在说,我装逼,你们怎么捣乱?
刘子玉的脸顿时红的像猪肝,若论写文章,解释经文,甚至治理地方,他都没问题。可诗,却做不出来,没作诗的天赋。
第13章 文胜面前弄文采()
“在下只是与徒儿交代几句,不料惊扰了郦君和诸位,恕罪,恕罪。”刘子玉急忙带着刘德全几人作揖赔罪。
哪知道却仍有几人不满意。
一个衣衫华贵,面容苍白,身体瘦削地,青年讥讽道:“现在要脸了是吧,刚才旁若无人高谈阔论。”
另一个人身材壮硕、个子高大,腰陪玉佩,头带金钗的青年附和道:“呸!几个小孩,一看就是混进来的。滥竽充数!”
刘儒偷偷问刘德福:“兄长,这两人是谁啊,这么冲!”
刘德福看了刘德全一眼,不悦的表情一闪而过:“瘦的那个是我们涿郡西乡刘氏的公子刘庆,祖上是西乡侯。壮而高的是渔阳王氏的公子,名叫王门,旁边年龄幼小的是他族弟王松。他们两家有些姻亲关系,故而时常同进同退。”
“很有名么?”刘德全没听说过西乡刘氏。但王门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刘德福:“切不可轻视。这两家很不简单,西乡刘氏在郡里当官的很多,出了不少人才。渔阳王氏经营马匹、毛皮、食盐、铁器等生意,田地广阔,富可敌国”
刘子玉:“两位何必出口伤人,我这几个族子即使才干有所不及,也绝不是滥竽充数之人。”
刘庆:“既不是滥竽充数,那便作诗一首为证!”
刘子玉老脸一红:“在下擅长诗书春秋,善于具体细务,不善于做诗词。”
王门:“大家看我是一个粗人,不会就说不会。刘子玉虚伪得紧,不会却一定要说擅长其他的学问,不是欺世盗名是什么?”
刘珖年长不少,哪里预料得到年龄更小的王门、刘庆,会如此当面针对自己,不给面子。心里憋屈得很,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刘德全见师傅受辱,便站起来说:“师傅,我来比。”
“就一个小毛孩也能作诗?”
“不试试怎么知道?若比我都不如,怎么跟我师傅比?”
席间响起一片嘲笑声,指责刘备大言不惭,年少无知。
王门怒道:“刘兄,我出一金,你跟他比。”
刘庆道:“好,刘子玉你可以有一金?”
刘子玉哪里有一金?可又不好意思说没钱,涨红了脸道:“我这不肖的徒儿若有得罪,还请二位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哈哈,刘子玉,这就认输了,可不像你啊!”
郦炎悄声对郦玄让说:“这刘子玉曾经做过吏,没想到学识、气度如此之狭窄!”
郦玄让:“刚才刘子玉他徒弟倒是做了一首好诗文,其中两句‘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足可流传后世”将两首诗读了出来。
郦炎:“多半是抄的吧!”
郦炎声音不大,但正好周围士字都能听见。
文人相轻,争得就是一口气,刘子玉进退两难,脸上越发难看。
。。。
刘德全深吸一口气:“今日听见郦君之诗歌,初时感到行路难,而后又感到气贯山河。小子刘备不才,也想学一学郦君的豪气,便做了一首《少年行》。”
他只说也做了诗,绝口不提赌资。
“天子重英豪,文武教尔曹。少小须勤学,文武可立身。
慷慨丈夫志,生于忠孝门。从学文武艺,平生志气高。
学问勤中得,萤窗千卷书。闻鸡可起舞,霜暑不停歇。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马上觅万户,遥望霍骠骑。”
此五言古风一出,满屋都惊异、啧啧有声。
王门:“不,不可能,这小孩平仄都不一定分得,如何做得出来这么好的诗文?”
刘德全:“诗言志,情动于心,景凝于心,从内心自生发,发言为诗,如何需要读多少诗文?”
“好诗!”郦炎也吃了一惊,点评道:“这首诗,气魄宏大,慷慨豪迈,又立意鲜明,志向高远,令人难相信出自于一个少年之手。“少小须勤学”“男儿当自强”等又很难让人做出此诗不是年轻学子所做的判断。”
其实刘德全这首诗,文辞不算华丽,对仗不算工整,结构不算严密,用韵不算准确,典故也不多,比不得郦炎诗。
但喊出了人们学成文武艺,建功又立业的心声!
封侯拜相,谁不期望?
数十年寒窗苦读,不就为了“暮登天子堂”么?
数十年勤奋练武功,不就为了立卫霍之功,封候庇佑后人么?
刘庆呆若木鸡,好一会才低头再看了一眼自己诗,拿出匕首猛的将竹简上的字刮掉,叹气道:“我输了!”
王门见郦炎、刘庆都做出了判断,只好掏出一金,往刘德全面前一扔“今日我输了!”
与刘庆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
等到文会结束,刘子玉、刘德全一行高高兴兴地走上集市,准备买一些年货回家过年。
找了个钱庄,发现标准的一金竟然可以换到一万五千钱,王门给的金饼虽然成色差一些,钱庄也给了一万二千钱。七八十个五铢钱重合后世一斤,一万二千钱约相当于后世的150斤。要搬回去十五里外的楼桑里,可得费老大的力气了。
刘德然、刘儒从来没见过上万的钱,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盯住闪闪发光的铜钱。
刘德全却邹起眉头,虽然钱庄可以提供押运服务,但要收百分之一的镖钱,一百二是钱不是个小数目,可以买2石粟米了,可舍不得啊。况且这么多钱,招摇地运回去,不是给强盗们宣传“来抢我,快来抢我!”
“师傅,若不是有您平日教导,我怎么可能做出诗来?其中两千钱就孝敬您了。”
“你一向没个理财,为师先帮你存着。”若说刘子玉不眼红一万两千钱,那绝不是真的,但身为师长,怎么好意思开口?
“德福兄,儒弟,前几日真是得罪了。我那夏侯大哥,用200斤鱼,换了6000钱的债,让你们家亏了不少钱吧。200斤鱼,加上这二千钱,我这账就算全了结对么。”
刘德福完全没想到,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你。。。你”
刘儒:“兄长,我们给写个收条吧。”
“对,对,对”刘德福颤抖着写下“今日收到刘德全二千钱,加上前些日子收到的二百斤鱼,刘德全欠刘子敬家的5950钱已经还完。”
当然也没有忘记刘德然,虽然只是200钱,但德然已经很高兴了。
刘子玉当即建议买一头驮马,一辆货车,来年还可以用来耕地。
刘德福、刘德然常常和父辈一起跑生意,主动担负起买车重任。很快就选好了一匹3岁的大青马和货车,幽州马匹便宜,还买了一些肉干和草料,两石粟米,一些杂货。一共才花了4000余钱。
正打算回去,却听到集市上传来吼声“前面打起来了!”“杀人啦!”
第14章 发财路窘满荆棘()
“七兄,不能就这样走了,我父还在里面呢!”刘德然拉住刘德全衣服。
刘德全一巴掌打过去,大吼道:“小小年纪就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又凑过去压低声音:“想救你爹,就听我布置!拉好车!”
刘德然捂着红脸,将信将疑地去拉马车了,若非今日文会刘德全出了两次彩,绝对不会相信刘德全的话。
刘德全又转过来,压低声音刘德福说:“兄长并未牵涉其中,还是到傍边的店子躲一躲。若能看在两千钱面子上,过一会拉十几个人出来,捧个人场,则弟弟感激不尽。”刘子敬家的店,比刘元起的大得多,请了十几个伙计。
刘德福:“七弟到底想做什么?我店里都是些做买卖,算账的伙计,打架可抵不上用啊!”
刘德全脸上颜色一肃:“请兄长只需按我说的做就行!集市中定有不少人知道昨天那两百斤鱼是你们店卖出的。若不出头,元起叔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见刘德福仍然面色不悦,刘德全真想说一句“你信不信我马上吼一声旁边店也是楼桑里刘家的,昨天卖了200斤鱼!”想了想,忍住了,对刘子玉说:“请师傅助我!”
刘子玉:“一族之间,自然应当守望相助。况且只是捧个人场,又不是打架。德福你需有担当些!”
刘德福依然担心刘德全趁机把自己的店和伙计牵扯进来,但想了想,咬着牙齿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师傅,还有一事非要您才能办到。”
“不会是让我上去调解吧?”
“师傅说笑了,师傅可如此。。。如此。。。”
。。。
人群渐渐散去,
突然听得有人大吼大叫:“遭了遭了,马惊了,大家伙快让开!”
人们一边躲避一边咒骂:“怎么搞的,集市惊马,知道多危险么?”
集市惊马,就如后世步行街飙车一样,非常危险。
“今天新买的马,这畜生欺生,不听我的啊。”
刘德然站在车左驾着马车,风驰电掣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