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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认真地听了黑泽的讲述,田中勤重新作出了调整,主要是炮兵阵地的设置,离得远了很多,使敌人的八二迫击炮形成不了威胁。
九四式75mm山炮解决了过去41式山炮最大射程/最大仰角状态不安定性,同样采用这种炮架后,方向射界大大的增加了。同时,它比41式山炮射程增加一公里,但总重量没有增加,这主要得益于采用自紧身管等先进技术。
在射程上,94式山炮比八二迫击炮高出数倍不止,比120重迫还要远将近一公里。当然,这是指的最大射程,通常不会摆的这么远。
因此,这也是正面作战中抗日武装伤亡较大的原因。对鬼子的火炮轰击,只能被动挨打,却没有反制的武器。而且,这还没有算到鬼子更大口径、更大威力的重炮。
但守军也有自己的优势,在护城堤的反斜面修筑的藏兵壕、洞,使敌人的山炮很难打到这里。而曲射炮呢,九二步兵炮、八一迫击炮当然可以,可八二迫击炮同样可以压制反击,使其难以靠近。
没错,杨天风设计的防守方案依然是添油战术。而堤坝上留守的兵力不多,构筑的机枪、战防炮掩体却很坚固,这样足以抵挡鬼子一阵子,为后续部队进入阵地争取时间。
况且,堤坝下还挖有壕沟,凭借堤坝的高度,形成了类似绝壁的屏障,下面的壕沟深四米,宽五米,很象缩小版的方天觉壕。尽管是缩小版的,却更容易使鬼子上当,觉得可以轻松跃过。
“轰、轰、轰、轰!”炮弹不断地落在堤坝上爆炸,炮击越来越多,越来越猛烈。爆炸声混成一片,犹如模糊的雷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激战 2()
新补充进部队的新兵王宝玉有些僵硬地蹲在壕沟里,这次炮击是他迄今为止最糟糕的一次经历。
一轮接一轮的炮弹落下,他不知道这持续了多久。想要逃离这个地狱或者至少让自己不受伤——这一想法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然而,在这种密集火力的轰击下,在这种绝望的境况下,一种渴望生存的**油然而起。
呯,呯,呯王宝玉听到了另外的声音,就在旁边。班长竟然在给鬼子的炮弹在数着数,手指一弹一弹,一小块一小块的石子落在壕沟边上。
这有些奇怪的表现让王宝玉突然不那么害怕和绝望了,而是对班长充满了敬佩。他顽强而又坚忍,尽管爱吼骂,爱踢新兵的屁股,但他是一个绝对可靠的上级兼战友,他还能把一种强烈的自信心传递给班里的每一个人。
没错,一个经验丰富的班长,对新兵来说,就是极宝贵的财富和保障。
鬼子的炮火继续着,猛烈地轰炸着北面的堤坝关口。显然,田中勤也认为这是攻击的重点,毕竟黑泽在这里攻击过,多少也会摧毁一些敌人的掩体工事,杀伤一些敌人。
炮弹不仅落在堤坝上和对着鬼子的斜坡上,还落在堤坝下面。那些倒卧的鬼子的尸体在轰炸中愈发零碎,残尸血肉飞扬而起,又落下来,把这一片区域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屠宰场。
田中勤是故意这样做的,他要制造出一些弹坑,以利步兵进攻时的隐蔽。同时,他还要尽量引爆敌人布设的地雷,减少步兵进攻的死伤和阻碍。
进攻在炮声持续中开始了,日军展开了一个宽大的正面,还是在北面进行,但士兵的密度大为降低,以疏松的散兵线向前推进。但进攻的重点依然是堤坝的关口,攻下关口,便可以沿着大道直扑城下。
空中飞来了三架日军飞机,俯冲下来,在堤坝上扫射轰炸。爆炸声连续不断,灼热的弹片在令人窒息的烟尘中发出尖厉的哨声。
哒哒哒许久的沉默之后,再一次俯冲下来的日本飞机遭到了数挺“民二式”高射机枪的交叉狙击。一架飞机猝不及防,拖着黑烟拉高逃远。
战斗在鬼子推进到二百多米的距离时开始了,使鬼子不能利用火炮轰击所形成百米内的弹坑作掩护。
奇怪的射击声引起了田中勤的注意,他很快就发现,就地卧倒为步兵提供掩护的机枪似乎被敌人压制住了。本方的机枪每点射一次的时间里,对手的机枪却能还以冰雹般的三次点射。
同时,守军的六零迫击炮、榴弹发射器也相当厉害,本方的机枪不断被轰炸所摧毁。而对手的火力点不断变换,显然是在频繁转移阵地,避免炮火的杀伤。
很有章法的布置,很有经验的阻击,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战斗展开没多长时间,田中勤便从这次试探中得出了判断。他派出了宝贵的坦克,还有装甲车,锋锐直指堤坝关口。同时,他命令火炮向关口及两侧的堤坝猛轰,提供更有效的火力掩护。
坦克轰鸣着向前,两辆,三辆领头的坦克开着炮,机枪手操纵着机枪扫射着,被压制的鬼子步兵也纷纷爬起,排成散兵线,小心翼翼地躲在金属怪物后面掩护着自己。
轰,爆炸的火光闪现,一辆坦克笼罩在一团又浓又脏的黑烟里,掩体内的战防炮直接打中了它。无数的碎片飞向了空中,一块金属板旋转着高高地飞向空中,然后又象一块大烙饼似的落在地上。好半天,也没有人从这辆坦克里跑出来。
几辆坦克的炮塔转动着,开火直射,堤坝上腾起了烟柱,飞扬的尘木中似乎还夹杂着破碎的零件。
一次可怕的爆炸,整个地面颤抖着,韩大手的身体也被震得弹跳起来。不过这次坦克炮打得太近了,直接打中了机枪掩体的射击口的上沿,一大块泥土把机枪埋住了。
坦克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噪音,如此近距离内发射炮弹所带来的震动,这一切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出乎意料的是,韩大手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没有负伤。他听见副射手在**,不禁回头看去。副射手也还活着,只是受了伤,并被土埋了半个身子,正试图扭动着挣脱出来。
轰,一个大火球!一辆坦克被击中,炮塔一下子耷拉下去。
子弹、弹片打在钢铁护盾上呯呯作响,炮手却不顾危险,再次装弹瞄准,几乎与鬼子旋转过来的坦克炮同时向着对方轰击过去。又一辆坦克被击毁,战防炮的掩体也被炮弹击中,一个炮组伤亡惨重。
八二、六零迫击炮弹从正面、侧面猛烈轰击着鬼子坦克和后面的步兵,掀起的硝烟、泥土遮蔽视线。趁着掩护,战防炮再次发射,击毁了鬼子的最后两辆坦克,自身也损失了一个战防炮组。
大炮轰炸,飞机扫射,坦克、装甲车冲击,步兵冲锋,战斗越来越残酷,鬼子越来越愤怒,越来越凶狠。
但堤坝阵地就象长城一般,岿然不动。每次鬼子以为已经用炮火把对手炸得死伤惨重而冲锋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依然是如雨的子弹,轰然爆炸的榴弹、炮弹。
人员的伤亡、武器的损耗,在战斗中难以避免。但守军以顽强的意志,精良的武器,完备的工事,顶住了鬼子由试探到疯狂的进攻。
田中勤举着望远镜一动也不动,注视着烟火笼罩的战场。从试探到不断地加强力度,再到最后的狂攻,是随着他的判断和决定而改变的。虞城的敌人不仅兵力很多,而且装备很好,留下这样一个钉子在侧后,他认为是难以达到全力进攻商丘的设想的。
所以,他一定要先把虞城攻下,才能放心地把全部兵力投入到攻击商丘的行动中。如果之前还有着分兵的想法,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下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疯狂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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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最为猛烈的进攻,冲击在前的两辆坦克、四辆装甲车已经报废,燃着烈火,升着黑烟。
而头缠白布条的敢死队终于冲进了关口,隔着堆积在关口的交错的巨土堆,他看不到具体的战况,但爆炸声、枪声、喊杀声预示着战斗的激烈和残酷。关口两侧的堤坝工事内,喷吐着凶猛的交叉火力,迫击炮弹不断耕犁,将后续部队死死地拦截住。
炮弹倾泻在堤坝上,烟火弥漫中,总有杀不死的中国士兵时隐时现,或匍匐,或猫腰,或从一个弹坑跃进另一个弹坑,射向蝗军的子弹依然猛烈。
那种声音——田中勤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知道对手装备的是什么机枪,极快的射速已经听不见子弹击发的声音,而是一种类似电锯的恐怖噪音。
物质匮乏是日本的先天不足,所以,比较重视海空军装备,对陆军只能迁就,如此形成所谓“白兵主义”。只从字面看,步兵装备简单些,就靠勇气技术战胜对手。如此,精准射击,凶猛拼刺,夜袭机动,成了“三白”内容。
而日军从日俄战争中得出的经验是:勇敢的精神和娴熟的拼刺完全可以战胜强敌。对部队片面地强调精神教育,九一八事变和七七事变后,面对弱小且缺乏训练的中**队,日军这种亡命徒式的冲锋取得了很大的战果,就更助长了日军“进攻至上”的思想和理论的发展。
即便是当日本的国策把苏、美等强国悄悄列为假想敌后,日军仍然认为,高强度的训练,为国捐躯的精神和勇敢无畏的进攻足以弥补装备和物质上的不足。
但田中勤此时的信念开始动摇,对手不仅武器装备齐全,战斗意志也凶狠顽强。蝗军依然是勇敢无畏,依然是训练有素,但地利和防守的因素有效地缩短了双方的战力差距。特别是堤坝关口两翼的轻重机枪,或许是临时从别的方向调来的,但数量之多,交叉火力之密集,令田中勤感到震惊。
更震惊,或者说绝望无助的是被增援而来的密集火力压制在堤坝关口外的日本鬼子。他们失去了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一排排地被侧面射来的密集子弹击倒。空中,迫击炮炮弹、榴弹不断落下,让鬼子已无法辨别单次的爆炸,只听见连续的、摧枯拉朽的隆隆声,间或还有弹片低飞掠过头顶的撕裂声。
空气中混合着烟雾和尘土。炸弹在周围不断以抛物线落下,在这种噪音下,如果有命令传达,或是有人喊,也压根儿听不见。在这暴风雨般猛烈的爆炸和扫射中,想站起来,无疑就是自杀。
原田身上的每块肌肉都绷得象琴弦一样紧,颤抖着,就好象得了轻度抽风。有了浅弹坑粗陋的保护,他突然有点可怜其他暴露在平坦地上的人。
特别是那个躺在他不远处的卫生兵,药箱在身边敞着,各种绷带和药品整齐地放在格档里,而他此时肠腔裸露,连自己也救不了。夹杂着灰土的内脏有些反光,原田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洗净的兔子和松鼠的内脏。
催命的号声响了起来,田中勤孤注一掷,要赶在冲进关口的敢死队未被敌人消灭前,让后勤部队跟进上去。这是一次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如果不狠下心,已经付出的惨重代价也将化为泡影。
炮轰,对射,鬼子作好了再度冲锋的准备,尽管前面倒满了尸体,随处可见残肢断臂。
进攻令下达了,在狂热的“班载”声中,原田的紧张不安都消失了。他和同伴们呐喊着,冲过被炸得坎坷不平,且布满了支离破碎的**的土地,向前冲去。
对面阵地上的迫击炮不甘示弱地开火轰击,原田听见了炮弹破空的飕飕声,就在附近。他和几个同伴立即散开,但还是有人被炸倒。
一个鬼子被击中了,弹片割开了他的军装和腹部,肠子流了出来。他茫然了一两秒钟,带着不相信的神情试着把冒着热气的器官复位。
原田停顿了一下,想去帮忙,但伍长凶狠地吼叫着,“向前冲,别停下,冲啊!”
受伤的鬼子双膝一软,脸朝下倒在这片震荡不止的土地上。原田匆忙向前冲去,求生的原始本能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死亡、恐惧、焦虑完全失去了意义,狂热地冲啊,找到敌人,杀死他们,就象捕食的动物一样。
韩大手重新操起了机枪,遮蔽射击孔的障碍已经清除,副射手也换了人。尽管这个副射手具有战斗经验,但今天这种强度的战斗却还是第一次。可奇怪的蜕变在战场上总是很快地发生,经过暴力战场上几个小时的磨练,有的人可能崩溃,有的人却会成为一名勇士。
恐惧、鲜血、死亡,这些在战场上司空见惯的成分能使参与者麻醉,扫除关于未来的所有幻想和美梦。想要生存,就只有杀杀杀。这就是命运,杀戮是战场上唯一的职业,你必须完美地掌握这一技能,甚至有可能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