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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勤收缩了兵力,方圆已不足三公里,整个战场都在我军的120重迫和八二迫击炮的射程之下。
杨天风看了下手表,天色黯淡,却已经是上午八点二十分。经过数个小时的激战,在八十一师、骑一师、骑十四旅、郭蒋支队两万多人马的猛烈打击下,已经把敌人压缩到了相对狭小的区域,并使鬼子付出了近半的伤亡,胜利就在眼前了。
“雨后泥泞,已不适骑兵冲击,请骑一师整顿人马,前往路北警戒,并阻敌援军。”杨天风虽然是命令,但语气比较和缓,用的是请。
“集中炮火,以120重迫和八二迫击炮设立三个炮兵阵地,一个猛轰敌指挥部所在,另两个压制敌残余火炮;调集六零迫击炮,集中轰击,掩护部队发起进攻。”
“雨幕遮挡视线,集中飞雷炮,抵近轰击敌前沿阵地,打开缺口。”
“命令郭支队、蒋支队,组织大队规模的突击部队,待炮火轰击后,东西对攻,杀入敌纵深,实施分割包围。”
“请八十一师、骑十四旅于总攻开始后,在南北两个方向展开牵制进攻,使敌顾此失彼。”
“命令防空部队布设阵地,作好狙击敌机、掩护部队总攻的准备。”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各部队紧张地进行着准备工作。杨天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推开遮挡视线的雨帽,再次举起了望远镜。
“给徐州发电,敌攻势猛烈,总兵力至少五倍于我”田中勤一边说,一边频繁抬头望着远方,“现我军损失过半,弹药消耗殆尽,形势岌岌可危。”
十几分钟后,徐州传来了回电,一个鬼子参谋大声念道:“各路援军正争相向你部靠拢,飞机业已冒雨起飞,你部必须坚守待援”
各路援军?田中勤把目光移到地图上,方圆几十里之内,也只有陇海路北的定陶、曹县、成武县、单县的驻军能够就近赶来。但这些县城的驻军多不过五六百人,少的只有一个中队,即便倾巢而出,分散且不多的援军能够扭转战局吗?弄不好,恐怕也要落入敌人的包围,遭到惨重损失。
陇海路中断多处,这才是关键,使徐州即使能够拼凑出大队人马,也难以及时赶到这里。
田中勤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口述电文,“职于此役轻估敌情,虑事多有不周,措置亦复失当,致为敌所乘,谨此谢罪。现我军已被重重包围,必当拚死一战,属守武士之责,扬厉大和之魂,为天皇陛下效忠。”
遗言性质的电文,鬼子参谋记录完毕,面色沉重地转身离去。
寂静,除了零星的枪炮声。田中勤眯起眼睛,注视着外面茫茫的雨幕。这种反常的寂静背后,敌人正在紧张地调动、准备,要开始更猛烈的进攻吧!事已至此,不用再考虑别的选择,只有顽强地死守这一条路,他反倒觉得轻松起来。
轰!一声巨响,距离很近。站在用帆布临时搭起的指挥部内,似乎都能感到冲击波。
一颗颗红色信号弹从四面八方升起,总攻开始了,仿佛是这轰向敌指挥部的重迫击炮炮弹拉开的序幕。
炮弹一颗颗凌空飞起,又落在鬼子的阵地上,绽放出绚丽的烟火。不用望远镜,田中勤也看得清楚。
火光,不,应该说是火海。一片一片地燃烧起来,雨也阻挡不住炽烧鬼子的火焰。
烧夷弹!敌人也有这种武器,真是令人惊异。田中勤稳稳地站着,似乎在欣赏,又似乎在沉思。
哦,又是那种声音,象撕裂亚麻布,又象电锯。真是很厉害的家伙,无论是射速还是射程,帝国的九二式重机枪都不是对手。
轰,轰,轰连续不停的巨震,隔着雨幕也有些耀眼的闪光。这是敌人类似重炮的劣质炮火,威力很大,但射程似乎是其最大缺点。
轰,轰,轰更加密集的爆炸,威力不大,与手榴弹相近,但爆炸声令人分不出个数。这又是敌人的什么武器呢?田中勤琢磨着,伸手摸着下巴。
这是一个狡黠又凶狠的对手,田中勤叹了口气。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与很多中国将领交战过,但现在的敌人却给他一个完全不同的印象。比如现在,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却依然打得有条理、有章法,而不是简单而粗暴的人海冲击。
空中发出了尖啸,在雨中,声音与以往有些不同,但鬼子还是分辨出那是炮弹在袭来。
“卧倒,隐蔽!”不知是谁在高声叫喊,田中勤随之被扑倒,耳旁是连续不断的爆炸巨响。
战场上,火光闪现,不仅是爆炸的迸发,还有燃烧弹的火海,飞雷炮的巨震,轻重机枪的疯狂喷吐。
第二百二十四章 雨中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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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定的突破口,敌我两军的士兵拼死厮杀,反复争夺。而一旦展开近战,两支突击队装备的霰x弹枪,以及披挂的防刺背心,便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还有双方士兵脚上的鞋子,泥泞对穿着军靴的鬼子影响更大。
在烟火之间,在泥水飞溅中,双方的士兵都变成了野兽,在扑腾滚打,呐喊、嘶吼、呻吟、惨叫,枪枝的击发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汗水和鲜血,在这一切组成的背景下,人性被彻底抛弃了。
伴随着一阵惊人的“班裁”声,一群鬼子冒着阻断的迫击炮的轰击,又反击过来。
不断有鬼子被爆炸的气浪掀起,或是被弹片击倒,但其他的鬼子不管不顾,疯狂地嚎叫着反扑。
几颗迫击炮弹落地,炸起的不是纷飞的弹片,而是爆烈出一个大火球,立时笼罩了方圆百米内的鬼子,惨烈地呼叫声、哀嚎声响了起来。
空气在烈焰中激荡奔腾,一批毫无准备的鬼子落进了火海,身上冒着烟火的鬼子奔跑、蹦跳、跌倒,又跳起来嚎叫着发疯似地狂奔,冲出几步又淬然翻倒,活像落在滚油锅里的活鱼。
哒哒哒机关枪向着冲出火海的鬼子拼命扫射;轰,轰,轰霰*弹枪在更近的距离发出了怒吼,喷出致命的弹雨。
舍生忘死的鬼子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后,终于冲上了阵地,迎接他们的是一排闪亮的刺刀。身披防刺甲的对手发出激昂的呐喊,扑杀而来。
鲜血迸溅,夹杂着刺刀入肉的噗卟声,被刺中的惨叫声,还有不讲什么公平拼杀的枪声。脚上粘满了湿泥,鬼子显得笨拙,步法迟缓,有些聪明的家伙早已经甩掉了靴子,光脚拼杀。
刘大川灵巧地变换步法,拔开鬼子的刺刀,一个反刺扎进了鬼子的肋部。又一把刺刀向刘大川刺来,被班长用力架开,顺势狠狠一脚踢在鬼子的裆部。碎裂声表示鬼子的蛋碎了,他惨叫着、脸痛苦地扭曲着,仰面倒下。一个受伤倒在泥水中的战士突然翻身跳到了鬼子身上,用尽全力卡住了鬼子的脖子。鬼子的喉咙咯咯作响,眼球从眼窝中凸了出来。
一个满脸胡子的老鬼子跳了过来,他的刺刀上染着血,面目狰狞,技术精良,逼得刘大川连连后退。
轰,一声闷响过后,正要突刺的老鬼子猛然停止了动作,半张脸被一团铅弹打得血肉模糊,带着可怕的痛楚,老鬼子象根木头般直挺挺倒了下去。
焦糊的尸臭和刺鼻的血腥,随着硝烟弥散过来。
战场上已经没有了安全地区,敌人的迫击炮很多,轰击的范围遍及整个战场。敌人的攻势很猛,四面八方都在激战,田中勤已经与很多部队失去了联系。
而且,田中勤发现正常的战术不仅对敌人无效,还往往正中敌人的下怀。突破之后的猛进应该是常识吧,但敌人却有时故意停下来,迅速布置密集火器,给反击的蝗军以极大杀伤,再趁势发起攻击。
以守为攻,反倒比单纯的进攻更凶狠、狡黠,也大大减少了士兵的伤亡。田中勤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已经落伍,而是敌人的武器装备能够胜任这种打法。小迫击炮机动性好,数量又多,威力完胜掷弹筒;敌人的轻重火器很多,跟进迅速。
同时,田中勤还发现敌人的进攻队形是奇特的,是他所没有见过的,绝对不是散兵线,不密集,也不稀疏,但攻击很犀利,能持续不断的进行打击。
田中勤当然不知道,这是三纵步兵训练大纲中所要求的三三制步兵班排突击战术。这种步兵战术,在火力分布上,梯层分明又相互协调,是一种相当完美的攻防队形,不存在西方散兵多层推进时火力难以发挥的缺点。
同时,每个战斗组的间隔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这样避免了在遭遇炮火覆盖时损失过大的问题。按照伤亡的推算,一发迫击炮弹落入攻击队形只能造成一人伤亡,一发105榴弹炮最多也只能打掉两个小组,就算遇到最可怕的机枪侧射,也不会伤亡两个小队,而普通线列在相同情况下伤亡则要达到数十人之多。
不过,“三三制”作为一种经典战技术,也有其重大缺点——团体间的完美配合,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和不断磨练。为了尽量缩短这个过程,杨天风在三纵的班的编制中又加入了各司其职的士官,使部队的架构更加严密,大大减轻和降低了基层军官的素质要求。
排长、副排长搞定班长,班长、副班长搞定士官,士官搞定两三个士兵,以此类推,整支部队在建制管理上的压力小了很多。而建制就是战术,战术就是建制,工作分得越细,越容易掌握。
军队不同,特点各异,也各有打法,这本无可厚非。但田中勤想到的是敌人的实力,超乎他的预料,也超乎大多数蝗军军官的预料,那以后是不是还会因为轻敌或准备不足而再遭失败呢?
想到这里,田中勤悚然而惊,觉得自己的生死已经注定,但最重要的是发出警告或提醒,以挽救其他的蝗军。
他猛然转身,动作过急,包扎过的伤口发出了一阵剧痛,皱了皱眉,他刚要口述电报,连续的爆炸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近在咫尺。
西面是杨天风和郭松林指挥作战,时攻时停,用迅速布置的火力大量杀伤反击的鬼子;东面则是蒋支队、特战大队和马秉忠的骑兵旅在包打一面,他们使用的战术又有所不同,特别是特战大队,自然有他们的巧妙打法,那就是化装潜入,一击斩首。
一百多人的小队伍,抬着担架,伪装成转送伤兵的鬼子,从蒋支队打开的突破口进入。然后立即脱离主力,趁隙而钻,伪装胡混,在乱纷纷的战场上,竟没被碰到的鬼子发觉,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已经更换地方的田中勤的临时指挥部。
确定目标后,特战队继续靠近,用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和匕首解决了几个鬼子哨兵,在不足百米的距离内发起了强袭。担架上的伤员生龙活虎地跳起来,取出藏在身旁的、有别于鬼子的武器,与完全日械装备的战友一起,勇猛的向鬼子指挥部冲击过去。
负责警卫指挥部的鬼子猝不及防,榴弹的直射轰击刚停,无数小甜瓜手雷又象雨点般的砸了过来。特战队员边扔边冲,再辅以短管霰x弹枪的狂喷猛射,刺刀的挑刺捅扎。疯子似的打法,三十多米的距离很可能会被手雷炸着自己。
但这种疯狂的打法却在短时间内便打垮了一个中队的鬼子,连用帆布草草搭起的指挥部也被几颗榴弹所炸塌。
之前的炮轰已经造成了指挥部内鬼子参谋、军官的死伤,逼得田中勤不得不转移。这一次的急袭更加猛烈,打击更为精确。
田中勤这回没有再逃出生天,虽然没死,但又受了伤。敌人冲击得太快了,两个鬼子掀开帆布,将他拉出来,架起他没跑几步,便被一一击倒。一颗手雷在田中勤身旁爆炸,给了他致命一击。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田中勤口中喷着血沫,看到冲到他身边的人影。站立了片刻,他脖子一痛,视角转换,他最后一眼看到的竟是自己的尸体。
宋青圃冷笑着拣起田中勤的指挥刀,割下尸体衣服上的肩章,猛地挥手一指,大声命令道:“转移,向东。”
失去了统一指挥,这给包围圈中的鬼子最致命的一击。
尽管鬼子的军官素质很高,小队长、中队长也能指挥着所部各自为战,但最高长官凶多吉少,心理上的打击还是异常沉重的。
东、西两个方向已经取得了突破,南北方向防守的鬼子便遭到了穿插部队来自侧后的攻击,八十一师、骑十四旅趁势猛攻,冲破了鬼子的防线,杀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