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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行人走走停停,在漫长的山间小道上浪费了大约一个时辰,长长的队伍终于磨到了北上之巅观星台跟前。
观星台呈八卦,九尺之高。正应了那句三尺通人,六尺通神,九尺通天的传说,八卦八角之上插满五色旗帜。
观星台外围皆由山石堆砌而成,然而中央却是一座三丈六尺九寸高的五色高台,暮色苍茫中就像插入苍穹的长剑。
高台四周,是按照星辰分布的位置摆好了十二张石板香案。上面有三十六道三尺长香插在香炉之中,更有张张符箓张贴其上。
陈余目光一动:“石子,观星台上何方为主案以祭天?”
石长生肃然一拱,幽幽开口,道:“南候,《周礼》记载: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量,以观妖祥。”
“按照如此划分,赵地属冀州,当以昴、毕二星位为祭天的主案。”
“石子大才,一切拜托了——”说着,陈余肃然一躬。
“南候不必客气!”石长生登上观星台,一摆手:“摆三牲祭——”
不一会儿,在护卫的忙碌下主案上摆好了三只洗刮得白亮还系着粗大红绫的牛羊猪头,昂昂立在大铜盘中。
“黄幔围成,燃香——”五色土祭台之上,苍老的声音传来。
“哗啦——”
中央的实际观星台已经用黄幔围起,石长生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清冷的月光下,只见缕缕青烟袅袅升空。
观星台上,五色旗帜抖动,发出猎猎声音,黄幔之中人影憧憧,极尽神秘。
陈余走南闯北,自然见识不凡。他清楚五色土一般是指社稷坛的五色土,表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而曾经有传说:古之帝王,于泰山之巅以五色奇土筑台,内封玉册。杀虎狼,祭祀苍天而立国百年。
正因为如此,五色土祭坛极其神秘,据说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
这时肃立在高台下的代班司礼大臣相三千高宣:“子时三刻已到,有请石子观国运,定凶吉……”
黄幔的一角掀起,石长生白发披散,身穿绣有日月星辰的阴阳长袍走出,在南面祭坛前跪拜祷告。
“昊天在上,弟子石长生祈求天帝,恳望昭示天机,以告诫南候自励奋发,拯救苍生于水火。”
观星台顶上,石长生向深邃的苍穹肃穆一拜,灿烂的夜空出奇的静谧。只有山风呼啸,吹动阴阳长袍,黄幔,五色旗而动。
青烟袅袅,在半空中不断幻化,一会儿成龙,张牙舞爪。一会儿成凤,飞往九天,一会儿成仙鹤,形状怪异。
山风吹起石长生的白发,犹如一个疯子。他迎风而立,青烟袅袅,黄幔在后,仿佛下一刻要羽化而登仙。
片刻之间,东部夜空之上贪狼星大放异彩,一瞬间的光芒万丈,直接掩盖了七杀,破军两星。
一时间,它那强烈的光芒,横扫河汉的巨大气势,竟使星群河汉暗然失色。强光照耀之际,群星为之暗弱沉浮。
石长生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了,伫立在观星台上,久久沉默着。
因为这一刻的天空之上,四星同耀。这一刻,贪狼星的光芒竟然大出天下,于东南霸星争辉。
甚至于压制了东北新生帝星,以及西北帝星的光芒。这一刻的天象,让石长生久久无言。
他太了解陈余了,他清楚陈余之才,当不起贪狼之命。贪狼星虽然在这一刻光芒万丈,确实夺取七杀与破军之力。
而七杀在南,属楚。而破军位东北,十有八九应在了辽东。一旦七杀与破军崛起,光芒万丈之时,必然是贪狼星反噬之际。
石长生足足在观星台上站了半个时辰,良久之后,压下心头震惊这才走下了观星台。
见到石长生下来,陈余诚惶诚恐地深深一躬:“敢问石子,上天如何垂象?”
石长生深深看了一眼陈余,幽幽一叹,道:“今夜天象,凶险万分,中原大地恐有山河巨变。”
骤然闻之,陈余眼睛骤然放光,一脸惊喜:“石子但讲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石长生默然良久,道:“你我相交多年,老夫不敢隐瞒。丑时三刻,东部天际贪狼骤显,光芒万丈。星空之中万星暗弱失色,唯有东南霸星光芒与之抗衡。”
“纵然是西北帝星,东北新生帝星,也无法比拟。四星争辉,霸星出于世,贪狼大显,双帝星存,这是亘古唯有的大乱之象!”
本章完
第206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
亘古未有的大乱之世!
石长生的一番话,让陈余心头惊喜之余不免忐忑。他对石长生可以说是有一定的了解,对他的秉性也颇有耳闻。
今日天象变化能够让淡泊矜持,直言不讳,对世事变换从来泰然处之的石长生如此悚然动容,自然让陈余坐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陈余肃然长躬:“先生所言四星争辉,东南霸星,西北,东北皆有帝星,东部天际贪狼星光耀于世。”
“陈余对阴阳天象略知一二,不知这四星对应何人。老夫可否代上天灭常山,以伸天地正道?”
石长生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陈余,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又低眉敛目,道:“南候既然相问,老夫也不掖着藏着。以天象对应人世,东南霸星霸道十足,威临过甚,独尊于天空之中,光芒威压帝星,当为西楚霸王。”
“西北帝星占据大势,更有八宿为之拱卫,却光芒微弱,颇有些油尽灯枯之象,为秦帝胡亥。”
“至于东北帝星光芒暗弱,犹如新生,却又潜力无限。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此人十有八九便是辽东王刘季。”
“至于这贪狼星,则应在了南候身上。只是贪狼独坐,独显于世祸福未定……”
石长生目光闪烁,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以他与陈余的关系,还远远没到为之逆天改命的地步。
他虽精通堪舆风水之术,更懂天象变化之力,但石长生更清楚想要改变陈余命格,除非聚集七杀与破军。
只有七杀、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才会形成所谓的“杀、破、狼”格局。
杀破狼命格属于紫薇斗数之一,却是有帝王之命,但杀破狼格局表示着一种动荡和变化。
就算是强行聚集杀破狼命格,也不可能一帆风顺。毕竟陈余没有贪狼之命,甚至于陈余只是这一场杀局的开启者罢了。
所以说,在天象之中,贪狼星不过是乱世开启的一柄钥匙。一旦完成使命,就只有陨落一条路可走。
作为救命恩人,他不是不想报答陈余。只是陈余,根本不足以承受如此杀破狼命格。
强行施为,只会发生更大的变数。
……
听到这里,陈余不禁心中大动,贪狼星光芒万丈,四星同存。这不是意味着他此事必成么,一想到这里,不禁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烦请详加拆解。”
石长生一直在深思默想,此时悠然一叹:“今夜,四星同存,帝星暗弱,东南霸星威凛天下。南候对应贪狼,此事可成,有成王之命,却无称帝之资。”
这一刻,陈余已经烦躁不安地站了起来:“有成王之命,却无称帝之资。如此说来,普天之下能够称帝者,只有辽东王刘季与秦二世胡亥了,这上天倒玄妙得紧,本候,如何信得啦?”
“上天授权,未必一成不变。”石长生淡漠微笑:“东南霸星威凛天下,他若称帝无人能阻,就算是天也不行!”
“如何?”乍闻之下,陈余又是一惊,“上天授权,未必一成不变?如此说来,上天之命可以打破了?”
“天机不可尽参,天象不可尽察。天象如人世,自然是变中有定,定中隐变。言尽于此,愿南候自图之。”石长生说着已经站起,一拱手,“老夫告辞——!”
这一刻,陈余心乱如麻,挥手道:“相先生,代老夫送石子,赐千金。”
“唯!”相三千送着石长生走下了观星台,沿着山间小道而走。
待两人走出半响,陈余山方才彻底的回过了神。他望着无尽天空,眼底有一丝锋芒毕露。
“既然天象可变,老夫自要试一试。中原浩荡数万里,谁不愿有始皇之业!”
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他们在仇视一件事,亦或者说一个人的同时对这个人的功业渴望不已。
这便是人性的缺点,性本恶,根本就见不得别人好。
当今天下人人仇视始皇帝嬴政,口口声声暴秦暴君,但是每一个反秦的诸侯心里渴望的都是如同始皇帝一般的浩荡功业。
毕竟天之下,万万人之上,真正的凌驾于一切山川神鬼国人庶民之上的只有秦始皇嬴政一人。
中原大地浩荡千年,不管是夏后,还是商帝,亦或者周天子。他们虽然是天下共主,但与始皇帝的权势一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争辉。
正因为如此,那怕只有南皮三县之地。陈余也心生野望,想要问鼎至高。
心头念头闪烁,这一刻陈余心里只记住了天象可变,却忽视了石长生的那一句叮嘱。
陈余有贪狼之命,可成王,却无称帝之资。一时间,陈余望着黄幔围了的观星台,沉默着不说话。
……
“南候,石子走了——!”相三千回来禀报,这才让陈余回过了神来:“石子乃高人,不留俗地!”
陈余神色凝重地挥挥手,道:“三千,对于石子之言,你有何看法,当信还是不信?”相三千看着陈余,沉默着不说话。
“说!”陈余肃然:“此地只有你我二人,直言不讳便是!”
“唯!”
点了点头,相三千对着陈余深深一躬,道,“在下以为,这等天象之说,素来是信则有之,不信则无。”
“若天象对我有利,我可用之以振民心。若天象对我不利,我则可置之度外。有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行事只是尽人事而已。”
陈余眯着眼睛,打量了相三千好大一会儿没说话。对于石长生的能耐,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这个人在风水堪舆,在天象阴阳上的造诣,堪称当世第一。
要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子,成为一代大家,无数达官贵族王侯将相趋之若鹜的神仙人物。
相三千这一番话显然经过深思熟虑,他清楚不管石长生观星结果如何。攻击常山国,向西楚霸王项羽发难,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陈余在这个时候,不应该陷入观星的结果之中不可自拔。而是当谋良策,尽人事,以兵伐常山王张耳,迎回赵王。
本章完
第205章 不宣而战!()
信都。
这里是常山国的国都,曾经的赵国都城。此刻张耳铁青着脸坐在王座上,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不管是常山王张耳,还是丞相江乙,亦或者国尉张景都是如此。他们脸色难看,眼睛之中杀机弥漫。
这一刻的压抑,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如同有杀人狂魔在苏醒,正在逐渐成型。
这一切只因为密使带来了惊人消息,陈余正在南皮蓄养大军。时刻准备反叛常山国,迎接赵王歇入主。
这个消息使常山王君臣心中的淡然消失得干干净净,骤然之间杀机滔天。陈余的野心昭然若揭,图谋更是显而易见。
特别是陈余与张耳的情仇恩怨天下皆知,常山国君臣一时间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陈余举动如此明显,难道是要真的吞并常山国不成?一时间,大殿之上君臣之间心思纷乱。
他们与常山王张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愿意见到常山国动乱。
……
张耳沉默良久,幽幽一叹“诸位爱卿,根据南皮传来的密报,南候陈余贼心不死,乱我常山之意昭然若揭。”
“今田荣爆起发难,兼并三齐之地,斩杀胶东王田市,齐王田都,驱逐济北王田安。”
“挑起了反抗西楚霸王项羽的序幕,然而项羽手握二十余万精锐楚军。本人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统帅,孤以为田荣必败无疑。”
“陈余与田荣勾结,意图乱我常山国。一旦项王大军北上,必然会带给我常山国滔天灾难。对于此,诸位爱卿可有对策?”
张耳对于陈余太了解了,他知道项羽封他为王,封陈余为南候,必然会引起陈余的不满。
却不料,陈余的不满如此激烈。一点兄弟之情也不顾,一心想要颠覆常山国。
张耳出身游侠,也曾名震天下,引的刘季为信徒,令始皇帝而闻之下令缉拿。他走过太多地方,见识了太多人心冷暖。
但是游侠出身的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义气重然诺,与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