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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叩着长案,坦然一笑:“周制以王,逐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秦制以霸,方有内忧外患。”
“朕决定坚定商君法制,等到大秦重铸,关东反贼一一歼灭。以德法并重,用德来做外衣,以法为骨。”
“一天下者,非霸业,乃是帝业。霸业者,强兵鏖战而使天下俯首称臣。帝业者,文武并重恩威并施,使天下归一。”
“王道与霸道,一如文武。唯有王霸并用,才能成就真正意义上的帝道!”
……
“陛下天赐,老臣拜见陛下!”
……
尉缭起身离案,以臣子礼拜见。这足以说明胡亥的表现,得到了尉缭的认可。他心思念想的战略大师,终于来了。
“国尉快快起来!”胡亥虚扶一下,嘴角露出笑意:“有国尉在,朕如鱼得水也!”
心情大好之余,胡亥也撰了句文。毕竟这个时候,天下士子皆不看好秦。大秦朝廷,功勋大将杀得一干二净。
胡亥只能寄希望于尉缭,希望他出谋划策,使已经崩塌的大秦,再一次重铸根基,变成当初巍巍帝国。
这便是胡亥的野心,更是他内心深处的执念。大秦帝国,这是华夏男儿,闻之就会心潮澎湃的时代。
本章完
第74章 尉缭欲肢解六国()
这一夜,胡亥、尉缭、张苍,再加上后来的子婴四人畅叙痛饮,一直说到霜雾弥漫的清晨。
关于大秦,他们都有情结。关于帝国,他们都有重铸的念头与勇气。四个人畅谈,忘记了时间流逝。
……
太阳早早挂在东边山巅,大雪灾难的阴霾,一下子被冲散了不少。仿佛预示着大秦帝国,迎来了新的生机。
新的一天,四个人在咸阳宫正殿,仿佛感觉不到疲惫,依旧侃侃而谈。
……
搁下手中酒碗,这一刻,胡亥已有一丝醉意,眼神却清明,甚至有些凌厉:“国尉,当下局势一如战国,甚至于远比战国汹涌。”
“不知国尉可有良策以解大秦之危?”
……
这一刻,众目睽睽,皆望向尉缭。
饮下碗中酒,尉缭脱口而出:“函谷关大战之后,山东复辟势力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纵观关东复辟势力,个中差异明显。陈涉揭竿而起,假借公子扶苏与楚将项燕的名义,口称张楚。”
“如今刘季大军,项羽大军,皆出于楚。由此可以推断出,楚乱乃天下乱源之根。”
“若是章邯有一流名将的洞察力,一鼓作气追杀项羽刘季余部,并擒获楚怀王复辟王室,彻底根除楚乱根基,则秦政依然有再度中兴的可能。”
“只是章邯秉持穷寇莫追兵训,错失良机。放弃追杀楚军,立即北上对赵作战。以至于天下局势糜烂至此。”
“所幸,陛下在赵高的倒行逆施最混乱,大秦帝国最危急的情况下,诛杀赵高,一举将乱国余孽清除。”
“更是在峣关,武关,函谷关三大关隘表现惊世,稳住了关中大局。如此一来,假以时日,帝国庙堂在震荡中必然会恢复活力。”
尉缭大饮一口米酒,提了提神:“今天下烽烟四起,若章邯的二十万刑徒军未被坑杀,王离的十万九原大军还在。”
“臣必然会建议陛下,击溃楚赵,以解当下之危,余者一一平定。”
“然而,王离于巨鹿全军覆没,章邯于新安尽数被坑杀。大秦帝国兵力不足,国家府库粮草财货存储不足。”
“整个关中,只有灞下仓,蜀仓,咸阳府库余粮支撑。臣的建议是,与关东复辟势力议和,以解灭国之危。”
胡亥大有同感,大秦帝国确有数次中兴机会,却一一错过。
一时间,沉吟了片刻,胡亥断然,道:“国尉有何良策,朕愿闻其详!”
“陛下,如今关东复辟势力以楚为主,大张旧日六国旗号,兵马数千,数万不等!”
“老臣以为大封国于关东,只要手中有兵,皆可封之。以众国,彻底肢解齐楚燕韩赵魏六国。”
“到时候,列国并存。必然一如春秋战国,纷争不断。这样一来,我大秦便有了喘息之机。”
……
“以众化六国,制造矛盾冲突,借势而休养生息。待大势已成,则兵出函谷关!”
对于尉缭的这一番话,胡亥有更深的见解,这根本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削藩令。
胡亥心中大喜,姜果然是老的辣。看了一眼子婴与张苍:“左相,廷尉觉得国尉之言,如何?”
“善!”两人心下认可,一同拱手大赞。
……
胡亥陷入了沉思,良久霍然起身,道:“张苍,就以国尉之策,由你立即出函谷关与项羽会晤。”
“是。”
大秦帝国危如累卵,作为二世皇帝,胡亥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只是函谷关与武关之危不解,关中民心便不会稳。
不得已之下,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
三更时分,张苍与尉缭前来咸阳宫,一番攀谈。离去之时,已经是红日高悬,新的一天。
张苍顾不上沐浴用饭,先找来长史一阵秘密吩咐。一刻钟后,张苍与长史带着两名骑士,出了咸阳,在淡淡的晨雾中东去了。
这一刻的和谈,大秦帝国朝野上下十分看重。张苍身负巨任,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张苍走了,咸阳宫正殿依旧灯火通明。胡亥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左相,关中各地受雪灾影响情况如何?”
子婴站起身一躬:“禀陛下,臣按照陛下之意,下令削减皇室用度,文武官员用度。”
“同时派出使者,前往各地督查治灾救民之事。不日,将会有情况传回。”
“嗯。”
微微颔首,胡亥沉吟片刻,断然,道:“国政由王叔全权处理,至于兵事,朕就拜托国尉了。”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
函谷关。
旬日之间,张苍一行到达了函谷关外。此际的函谷关,比以往盘查更加严密。对于“验”的盘查,更为细腻。
验、传乃商鞅首创,一经在秦实施,立时对查奸捕盗大见成效。
……
“函谷关戒严,出示验、传,非朝廷官吏,不得进入!”
不出意外,张苍被拦下了。张苍从袖间拿出验传,递给了前方的秦军士卒。
……
“验”即是照身,不仅刻画人头,姓名等一系列信息,并烙有官府印记。
然而,张苍不同于庶民,乃大秦官吏。秦法规定:庶民“验”,只要清晰可辨,一律如常放行。
本人若是官吏,“验”上更有各式特殊烙印,标明爵位高低。
“左庶长请!”士卒转身大喝:“放行——!”
“告辞!”
肩负重任,张苍不假思索,带人进关,直入函谷关内城。
……
“左庶长!”
张苍前脚一走,后脚就有士卒禀报了王贲。等到张苍到达官署,王贲已经在门口迎接。
“通武候!”
张苍站住,朝着王贲一拱手:“通武候,函谷关局势如何?”
“哈哈……”
王贲大笑一声:“这场大雪来的正是时候,关外贼军已经退往陕县,函谷关之危暂解。”
“此地非话说之所,左庶长里面——请!”王贲侧身一引,转身走进了秦军幕府大厅。
他清楚张苍匆匆而来,必然是带着胡亥的命令。甚至有下一步战略部署,王贲不敢怠慢。
大秦安危系于一身,这个时候王贲压力如山,颇有些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75章 张苍入陕县,龙且以迎之!()
“通武候——请!”张苍深深一躬,然后大步流星而去,迈入秦军幕府大厅。
……
对于函谷关而言,秦军幕府大厅无疑是最严密的地方,层层秦军甲士与剑士守卫,恐怕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来。
正是如此,张苍与王贲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及,直去直来。
……
“廷尉,你此来可有陛下诏书?”王贲情知大秦帝国局势危急,看到张苍坐定,直接单刀直入。
“通武候,苍身负重任,不便透露,还望海涵!”没有胡亥的首肯,张苍可不敢泄露半点。
别说是否会影响谈判,光是刻于太庙的秦法,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秦法森严,没有人可以例外。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句话早被打破,在大秦帝国,刑上大夫!
这句话由商君道出,由公子虔,太子嬴驷第一个实践。由此,秦法威严大深,一举深入秦国朝野。
大秦帝国官吏,皆秦法的忠实拥护者。同样也是秦法庇护下,最大的受益者。张苍懂法,自当守法。
他可是清楚,由于二世皇帝胡亥与赵高的倒行逆施,如今秦法威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为了重树秦法威严,胡亥绝不能再一次徒木立信。而在这个时候,杀奸臣,将会是最好的办法。
张苍可不想撞在枪口上,白白送了性命!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张苍自认为了解胡亥。那是一个杀人不需要理由的暴君,只要杀人有用,必然会拔剑。
……
“左庶长不必如此,朝廷大事,贲唐突了!”王贲也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张苍心头的重重顾虑。
“贲只想问对于函谷关,以及天下大局,陛下可有吩咐?”
张苍站起身肃然一躬:“通武候,左相子婴开府,总领国政。国尉坐镇咸阳,统筹军事。”
“国尉?”
闻言,王贲心中大震。虎目之中震惊犹存,望着张苍:“敢问左庶长,可是故国尉尉缭?”
“哈哈……”
爽朗一笑,张苍:“通武候,大秦帝国之中,九州之内,除了先生何人可为大秦国尉。”
“哈哈——大秦有望了!”
这一刻,王贲情不自禁。在大秦帝国诸武将心中,王翦是当世第一名将,但他们真正视为偶像的则是尉缭。
那是一个算无遗策,滴水不漏的男人,一个人近乎于操纵了大秦帝国这盘灭国大棋。
不光是王贲,蒙恬同样如此!
……
“加快速度!”
张苍前来之际,就已经派遣死士传了消息,张苍的辎车正在逼近陕县一箭之地。
“禀报将军!”一个斥候打扮的甲士匆匆而来低声,道:“一辆辎车正在向这里靠近,打着秦国旗号!”
“吹号!——迎接秦使!”龙且顿时警觉起来:“继续盯住这个秦使,但有异常,立即来报。”
“诺。”
斥候转身大步匆匆地去了,龙且目光如炬,望着遥遥可见的辎车,眼底有精光闪烁。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楚南公留下的箴言,是楚人不甘心的体现。作为楚军大将,龙且对于秦人,特别是秦人官吏天然有抵触。
若不是项羽亲自下令,必须要保证秦使的安危。更有亚父范增在身后仔细叮嘱,恐怕龙且早下令斩杀张苍了。
“吁!”
驭手一抖马缰,辎车停在龙且面前。张苍从辎车上跳下,神色之上有一丝尴尬,随之消失不见。
“大秦帝国廷尉张苍见过将军!”收拾了情绪,张苍一拱手。
“秦使——请!”
……
一行人由甲士护卫,浩浩荡荡的向着楚军幕府而去。一路上,张苍感受到了楚军将士满满的恶意。
有的士卒恨不得扑上来,杀了张苍。咬牙切齿,恨不得剥皮抽筋。
在一众士卒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注视下,张苍坦然而入联军幕府。对于联军士卒的怒视,淡然一笑处之。
联军幕府中,项羽高坐北面,东案上首是亚父范增,西案是魏王豹。其余各国诸将,末座相陪。
“张苍见过项将军!”
项羽一句寒暄礼让没有,黑脸兜头一句:“廷尉匆匆入陕县,究竟何干?”
张苍连忙深深一躬:“项将军明鉴,大秦心意,密件中尽已明白。”
“密件?奥,军中事物繁忙,我还没有来及打开!”项羽一摆手:“廷尉先请入座。”
随后拿起了泥封竹简,开始浏览。看到这一幕,张苍心中不禁一沉,项羽此举根本就是在刻意。
刻意晾下自己,企图打压自己的气势,从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项羽看完了密件,悠然踱着步子,道:“廷尉是说,大秦帝国放弃关东六国之地,只求偏安一隅?”
“项将军明鉴。”张苍跨前一步:“我家陛下厌倦朝政,不图称霸王天下。若不是大秦帝国岌岌可危,甚至不会抛头露面。”
“二世皇帝只求祖宗社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