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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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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刀汉子心里已经确定,这小子的叔公可能还在云内官居要职。

    至于为什么这么含含糊糊,不敢声张,想想也好理解,云内现在已经自成一方世界,不受马邑管制,实与反叛无异。

    要是让人知道与云内的官吏牵扯在一起,不定就要有大祸临头。

    像马邑太守王仁恭,马邑郡丞刘武周之辈,对云内那些人可都忌惮着呢。

    这会儿,他就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竟然碰上了这么个小子,可能还要有些意外之喜呢。

    若真是救了个官家子,此行可就方便多了。

    然而,当他瞅了瞅身旁气喘吁吁,缩头缩脑,而又粗手笨脚的家伙几眼,却怎么也瞅不出来,他身上哪里能带出一星半点的贵气儿来。

    半大娃子还在唠叨,“哥哥放心,俺不骗你,只要到了云内地界,咱们可就算到家了。”

    嘿,口气还不小,难道你家叔公是恒安镇将李定安不成?

    之后,却是不管带刀汉子怎么探问,半大娃子也咬死不说了。

    官道上,两个阴差阳错走到一处的家伙,便说便走,颇不寂寞,但他们却都不晓得,老天爷开起玩笑来,到底有多离谱。

    而在他们身后十余里处,一队十多人,护送着两辆马车,也在向北缓行。

    这一行人,在寒风之中看着可就凄清多了。

    马车上驮着一个棺材,另外一辆马车上有女人蜷着,跟在马车周遭的汉子们,身上都带着孝,马车前面,也打着白幡,明显是护灵回乡的架势。

    只是吧,你要是凑近了瞧,几个女人脸上没有半点戚容,反而眼角眉梢,都带着妩媚,飘向汉子们的眼神儿,也带着轻佻。

    那些戴孝的汉子们,到都沉稳的多,没什么人说话,只是闷头赶路,只是和车上的女子一样,情绪很不到位。

    和前面的两个有点奇怪的人相比,这支队伍也有点诡异。

    ………………………………

    云内城东。

    安葬恒安镇军战死将士的墓园,就修在这里,其实还是占了云内北魏遗留宫室的地盘。

    实际上,能在这里建起宫室群落,说明这块地方的风水很不错,盗墓贼许昭就曾劝阻李破,不要将墓地修在这里。

    用他话说就是堂皇之地,却要死气弥漫,大不利。

    李破的回答也挺有意思,风水好的地方埋人,坟上岂不要冒青烟?好事啊,等你过身了,也葬这里算了,说不定投胎之后,就生在帝王之家了呢。

    许昭无言以对,估计心里把李破祖宗十八代都咒上了。

    遇到这种百无禁忌的人,迷信全要让路,于是,恒安镇的独属墓园就建在了北魏宫室上。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要是建在外面,突厥人一来,还不都给刨了?

    正好有这么大一块地方,远离民居,也就用上了,至于什么古建筑不古建筑的,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好像从来没怎么在乎过,李破这厮就更乎了。

    他来到云内之后,拆的可起劲儿着呢,如今北魏残留下来的宫室,已经算是拆的七七八八了。

    如果不是人力不够,时间也来不及,其实李破很想把云内城的围墙也拆上一道,扩建一下,因为云内城的居民越来越多,有点拥挤了嘛。

    尉迟带着人已经在修整墓园了,按照李破的想法,这里是军人栖息之处,务求庄严肃穆。

    和贵族们的墓园不一样,这里是开放的所在,不会禁止人们来拜祭,观赏。

    在墓园周遭,李破带着人巡视了一圈,命云内县令和王庆一道,准备祭奠死难将士的祭礼。

    随后,便带着人走了。

    不多时,一行十余人,来到一处宅邸前面停下。

    盗墓贼指着宅邸道:“将主,这处宅子就是了,占地不小,左右两园相傍,中间蓄水,后有一丘,主宅便在丘上,风水绝佳……”

    李破暗自撇嘴,风水既然这么好,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可也让老子给撵出云内去了。

    没错,他这里是找房子住呢。

    要不云内的官吏们怎么都说将主宽仁呢,李破做事还是很厚道的,没去抢别人的宅子,也没用人来行贿,而是让许昭来给找找城中闲置的宅邸。

    而眼前这座,就是改行成为房产中介的许昭力荐的一处了,之前的主人是个商人,在恒安镇入主云内之初,就望风而逃了,留下一座宅子已在这里空置了许久……(。)

第248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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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宅子转了一圈,李破觉着很满意。

    当然,以他的眼光,不满意也难了。

    这地方建的很是不小,东西有两个花园,中间还挖了个不小的池塘,池塘建了回廊,后面的主宅居高临下,在那里住着,视野很是不错。

    而且吧,庭院之间,植被可栽了不少,只是冬天看不出什么来,一旦到了夏季,这里肯定是苍松翠柏,花木飘香的一个地方。

    要是搁在后来,不管在哪儿,也别说风水好不好,谁要是拥有这么一处地方,那肯定是几代人不愁吃穿了。

    当然,对于李破这种家中人丁单薄的来说,地方好像有点太大了,要是李破自己找房子来住,绝对不会找这么大的。

    但人家李碧说了,你一镇将主住的太过寒酸其他人住的也不舒心惬意,难免要埋怨你这个将主,太过简朴他们也跟着受罪。

    例子举的也很高大上,说的文帝年间,文帝尚简,天xià臣民,多不铺张,然而到了大业年间你再瞧瞧,各家奢靡成风,皇帝更是如此,宫殿越来越是富丽堂皇,何也?

    行了,也不用说了,以李破聪明的脑袋一想就明白了。

    那还用问吗?先人们简朴过甚,等先人们都进了坟墓,后人们立马就开始大手大脚了起来,而且变本加厉,想要将之前没享shòu到的时光都补回来。

    嗯,例子不很恰当,但妻子的意思还是很明白的。就是觉着李破志向不够远大,对自己的要求有点低了。

    没办法。人家出身长安门阀,那眼界和气魄确实是不小。

    你也别说后来人怎么样怎么样。等你真正见识了这年头的高门大户再说吧,他们和后来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一念之间,便能决人生死,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人物,和后来民权渐涨时代的人们,俨然就是两种生物。

    “让人把前面收拾一下,用做衙堂和各曹官属,把池塘给我添了。换水你知道得用多少人力?后面的宅子尽量缩小,我家才几个人……对了,走到前面太费工夫了,开一条直道出来。”

    “嗯,把大门也扩一下,再弄几个小门出来,就照现在的大门这么宽来修,进出方biàn为主。”

    “再有,外宅内宅分的清楚些。建一道围墙吧,马厩分做两处,一处在内宅,一处在外面。公私也分清楚,花园留一处就够了,另外一处……”

    “嗯。另外一处建个学堂吧,就算我云内李氏的宗学了。以后营尉以上军官,九品以上官吏的儿女。只要愿yì都可送入学堂进学,对了,还得请上几个好先生。”

    “学堂后面的围墙也拆了,在后面建个校场,再弄个马厩,这年头不习弓马的读书人,可不堪大用。”

    “还有啊,你去找那些工匠说说,要是愿yì的话,可以进学堂当个……那叫什么来着?愣什么神儿啊,我问你话呢。”

    许昭此时呆滞的看着李破,觉着给这位此处宅邸,真的是自己不对,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么一副样子嘛,你瞧瞧城东,都在那种好地方修上墓园了,你还能指望他什么呢?哎呀,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住进来呢。

    你听听,你听听,完了完了,这宅子算是彻底的毁了,多好的一处宅子啊,可惜了,太可惜了。

    “啊,您是说……哦,这个啊,博士?教授?”

    这词都比较新鲜,是不是还有研究生啊。

    “嗯,就教授了,比博士要高是吧?你去跟那些匠工提一提,有人愿yì传授技艺的,就来做个教授,军职直接加……营尉吧。”

    “手艺这东西,和钱财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传下来才是根本,你去好好劝劝,别用强啊,强扭的瓜不甜。”

    “我可告诉你啊,这都是正事儿,你再走神,之后办事不利,我要你的脑袋。”

    盗墓贼终于被吓的聚精会神了,带着一个贼字,胆子就是小。

    这一天,李破过的充实而又忙碌,将一间藏风聚气的宅邸,改的乱七八糟,但是呢,也不能说有多离谱。

    他这些宅地规划,都是仿照当年马邑城的郡丞府来改的,宗学什么的,则显示出了他对知识的尊重,而宗学一旦建起来,那云内李氏的宗祠也就不远了,在旁人看来,将主这是真将云内当家了。

    云内李氏一说,也就差不多算是名副其实了,之后呢,不用他怎么开枝散叶,只要宗祠一立,云内立马就能多出个不起眼的小家族来,以他如今的身份,用云内大阀来称呼,也不算错,将来嘛,那就要看他的子孙们给不给力了。

    而恒安镇也在这个冬天里,悄然间发生着一系列的变化。

    外间的纷扰,其实在大业十二年的冬天,并不能对地处偏远的恒安镇产生多少影响。

    比如说,在冬初的时候,斥候来报。

    有几支队伍打算越过长城去北边儿,是不是要将他们拦下来?

    这个时节还要出塞北去,那根本就不用问了,肯定各个都是身怀使命,通敌叛国在这年头的北地,好像已经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而且,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是,这次估计都是大人物们派出去的人呢,至于是马邑城,还是雁门,楼烦,或者干cuì的晋阳那边派的人,就只有拦下人来才能知道了。

    李破第一个反应其实是让这些人都消失在长城沿线,但后来想了想,逃上一个两个,那就是恒安镇的麻烦了。

    再者说了,这些人北去,估计也不是引突厥人入塞,而是要得到突厥人的帮助,甚至还能定下诸如互不侵扰之类的协议,这对云内而言,其实是好事。

    于是,到了八月末尾,恒安镇派出去的斥候,就都被李破招了回来他们折腾去吧,结果怎么样,明年就能看的出来。

    北风呼啸间,北地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却迟迟未曾降下。

    云内迎来了一场盛事,恒安镇将李破要为之前战死的众多将士设祭招魂,云内城中,立即便是白幡处处。

    这样的一场祭奠,终于也让云内上下多少明白了,云内自此不再是大隋治下之地了,一军主将,擅自设礼祭奠阵亡将士,自立之心昭然若揭。

    然而对于此时的云内人们来说,却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场接一场的战事,皇帝都被围在了雁门,大家也差点饿了肚皮,而朝廷呢,却没管过云内人的死活,那何必还要尊奉什么朝廷呢?

    恒安镇军,才是自家人嘛。

    所以,这场祭奠对于云内上下而言,也就成了一场盛事。

    到了这一天,一队队的恒安镇军卒走出军营,排着整齐的队列,来到城东墓园处,祭台早已搭好。

    一连串的程序走过,恒安镇将李破终于登上高台,亲自拜祭死难将士的时候,一声军令,祭台之下,黑压压再无一人站立,全军军官将士,以及云内的官吏们,尽都拜伏于地。

    在祭台上临风而立的李破,望着台下的人群,再抬眼四周,他的心脏在蓬勃的跳动,权势感油然而生,这无yí是他第一次真正用心品尝权力的甘美滋味儿,那种迷醉感,相信世间并没有多少人能体会的到。

    恍惚间,他眼前好像出现了当年隋帝杨广在征伐辽东之初,祭天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也在高台之下,却只是百万军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

    几年过去,他现在却也能手握千万人生死了,可惜,这祭台不够高,根本摸不到天空,底下拜伏的将士,也不够多,根本铺不遍视野所及。

    他不由稍微想xiàng了一下,当时隋帝杨广俯视大地众生,仰望苍穹时到底是什么感觉,于是,他立即清醒了过来。

    那个倒霉蛋视自己如神佛,视臣民如蝼蚁,和那样糟糕的人相比,本身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于是,他施施然走下高台,将那瞬间产生的充满虚幻味道的巨大野心毫不犹豫的抛在了身后。

    但毫无yí问,他还是来到了一个人生巅峰之上,自此,云内军政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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