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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大言,将军勿怪,苏二言及于此,非是向将军讨要官职,如今天下大乱,官职可比不上刀枪了……”
“苏二临行之际。家祖也曾嘱咐,若无才干,不如隐于山林,静待天下承平。免得伤及性命家族。”
“苏二却不甘寂寞,四处奔走,无非是想寻一处稳妥之地栖身罢了……”
李破摇头就笑。“云内这等边塞之地,可断无稳妥可言。二郎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苏亶笑言以对,“如今各处烽火连天。又有哪里不是边塞呢?更何况,如今天下间能知突厥之害,远甚于反贼盗匪者,又有几人?只此一处,将军便远胜旁人多矣,能为将军奔走效劳,苏二也是心甘情愿。”
文人恭维起人来,可比武人强多了。
李破想了想,心情确实舒畅许多,当即举起酒盏,“既然如此,还有何话说?我府中正缺司马,就是不知二郎可愿屈就?”
通守官儿下面有个鬼的司马,苏亶心里跳了跳,心里也是叹息一声,方今之世,彻底是乱了,手里有兵有粮的人,各个心怀异志,隋亡之日不远矣。
当然,若再跟上一位杨义臣那样的人物,苏亶也是不愿的。
大势所趋,忠臣都没什么好下场。
只是眼前这位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其人秉性才干又是如何,留在云内是不是明智,还有待观瞧罢了。
随后苏亶做谢,也不再多言其他,饮了两杯,便趁机告辞。
实际上,第一次见面,双方的印象都谈不上有多好。
苏亶这里吧,看李破有点反复无常,说话间,也有点空空大言的意思。
李破吧,却觉着苏亶这人太过圆滑了些,而且说话太啰嗦,远不如王庆来的顺眼。
而且尤其可气的是,这人在离开的时候,往后堂方向瞄了又瞄,笑的尤其讨厌,不知是在惦记自家妹子,还是讥讽自己家里有个管事的婆娘。
却说苏亶出了大堂,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当即哆嗦了一下,方才在堂上侃侃而谈的气势立马烟消云散了。
只见他缩起了肩膀,左瞅又瞅,好像是想找个洞钻进去过冬的模样,看着极为滑稽可怜。
还好,黑暗中立马有人冒了出来,将他的披风又给他披上,领着他去宿处了。
出去不远,灯火映照间,对面行来几个人。
苏亶哈着白气稍一打量,立即随着两个引路的护卫让到了一旁。
当先一个人走的近了,苏亶立即就被对方身上那张牙舞爪的威猛气势弄的一愣,仔细看时,更让他震惊的是,这竟然是个女人。
女人只是稍稍扭头看了他一眼,苏亶惊悚的发现,对方的眼睛竟然是红的,苏亶只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头皮发麻,这么冷的天儿,他却是猛的就出了一身细汗。
若非旁边的两个护卫,敲打着胸膛,垂头行礼,他肯定掉头就跑,嗯,跑也跑不了了,因为他的腿都被吓僵了。
和深夜猛鬼一样的女人迈着气势十足的步子走了过去,后面垂头还跟着个女人,苏亶不错眼儿的看着,因为他即便想挪开目光,脖子却还僵着呢。
后面这女人失了魂魄一样,目不斜视,好像旁边根本没这几个人一样的走了过去,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在苏亶面前一一行过。
等到一行人都过去了,苏亶缓了一口气,才想起来,后面那个女人好像也有些不对。
脸太白了……
见鬼了……苏亶心里寒气直冒,受了很大的惊吓,去到宿处,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然后……然后这位苏二公子,就无奈的病倒了。
这倒霉蛋到了云内,屁事没干呢,先就病了一场给人看,也算是奇葩一个了。
李破可不晓得,自己刚捡到的“诸葛亮”,被红眼珠儿和蓝眼珠儿吓的魂不附体,马上就要病卧在床了。
他只知道,经历了一次情伤的阿史那云真,还是做了一件不算太蠢,却也绝不聪明的事情,她把自己看上的小白脸给放了,自己却来李破面前请罪。
痴情女子负心汉,好老套的剧情。
实际上,那小白脸也跑不多远,就被人追上了,结果自不必提,就算不被人追上,这等时节,他还能跑出塞外去?
李破很不明白,像这样一个痴情而又心软的女人,怎么就能活到现在呢?
怨不得处罗可汗被人赶的到处乱窜呢,看女儿,也就能想象一下父亲该有多无能了。
这个结果,对于李破而言,无关紧要,他只是冷冷的告诉蓝眼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将眼睛放亮一些,也就算完了。
重拿轻放,只要知道他的为人的人就会明白,他没将这个当做什么大事。
红眼珠儿却已经对妹妹极不放心,劝着李破把妹妹弄到城内来住,再赶紧给她找个男人嫁出去算了,至于自己的部众,那更好说,再选个人出来率领他们而已,不费事儿。
李破没听她的,西突厥的部众,不需要太过精明的首领。
红眼珠儿根本不太明白他想干什么,他只是想等到合适的时机,或者是紧要关头,能从西突厥人这里,征募一些兵员罢了。
突厥人,都是很好的骑兵,驯养得力些,能让恒安镇军变得更加强大。
说不定什么时候,恒安镇军就能变成多国部队呢,现在只不过是练练手而已。
一天下来,李破耗了不少口舌,费了不少脑筋,回到内室,又跟妻子商量了一番,虽说对妻子在后面指手画脚的生活不太满意,可也觉着妻子说的一些话还是对的。
恒安镇不能固步自封,天下的人才很多,尤其是门阀中人,读过书的,习过武的,出类拔萃者,十有**,皆出其中。
能容得下罗士信,尉迟恭等人,为何容不下大族子弟?兼收并蓄,才是王道啊。
这种生活,已经离李破当初南下时的构想越来越远了,只是也没办法,既然走到了今日一步,你想再退回去,那也是不可能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李碧给折腾起来,拉着她过了过手,舒活了一下筋骨,嗯,不要想歪了,纯是以锻炼身体为目的。
当然,未尝没有对李碧老是听墙角的行为,略施薄惩的意思。
接着,便安排人带着过来报道的尉迟兄弟去军营上任,还没等他想好,今天该干些什么,便有人来报,苏家的倒霉蛋病倒了。
一听这个,李破当即就乐了,真不容易,今天总算有了件高兴事儿。
他跟着人过去探了探病,小白脸儿烧的头昏脑涨,还满脸羞惭的在床上摆活呢,说了些抱歉的言语。
当然,李破也没弄那些端汤送药之类虚头巴脑的事情,只是命人找了大夫过来,尽量给他医治。
用不了多久,恒安镇上下就都知道了,军中多了两位尉迟校尉,是兄弟两个,将主府中,还多出一位病怏怏的苏司马来。(。)u
第265章惦念()
好悬又没定时更新。
大隋京师,长安。
此时年关已近,可龙首原上的长安城中,街上行人来去匆匆,皆带忧容,商铺,商市都已早早关停,宽敞整洁的街道之上,弥漫着凄冷清凉的气氛,年味更是淡的已经察觉不出来了。
没办法,战乱离长安都城越来越近了,近一年多,长安城经过了一次人口剧增的时期,都是逃入长安躲避即将来临的战祸的人们。
按照以前的说法,其实就是流民。
然而时至今日,朝廷官府都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流民总比盗匪,乱军要强很多。
而到了大业十二年年末,长安已经闭城自守,不再接待外客了。
没办法,只要不想这满城数十万百姓饿死,也只能如此。
为此,关中抚使,刑部尚书,京兆内史,加上柱国大将军卫玄据说很是哭了几场,当然,不是吓哭的,而是自感不能铲除暴乱,安抚百姓,有负于皇帝重托,所以才哭的。
当然,不管哭不哭,卫玄已经七十多岁了,仗着以往的威名,以及深厚的为官资历,广泛的交游,还能勉强压制住关西诸阀,不至让人在长安城中称了帝。
这已经很不容易,其他的他也顾不上了。
大业十二年中的时候,这位老臣趁机向皇帝杨广递上了辞呈,力有未逮之势已显。
可皇帝那时只想着尽快去江都转转,哪会放了还能为自己效力的忠心臣子回家?
东都这里是樊子盖,长安也就是卫玄了。
两个人都七老八十的人了,一东一西,用垂老之躯勉强支撑着大隋凉透了的躯体,实际上,他们的身上和大隋一样,都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卫玄此人的才干是不用怀疑的,第一次辽东战事。只他一军独完,虽说人家是殿后的部队,可一来一回路途遥远,能将几万大军完整的带回去。可并不容易。
如今长安城中各部守军,都是卫玄心腹友好,这是卫玄震慑诸阀最为有力的武器,当然,这几年关西诸阀饱受重创。也是原因之一。
嗯,不得不提一句的是,不管其他什么,皇帝杨广终于算是勉强完成了一个目标,用十几年的时间,持续的消弱了关西诸阀的实力。
天下各地大阀,也被折腾的不轻。
从这一点上来看,对于在废墟上重新建立秩序的后来者,是非常有利的。
总之吧,现在的长安城和东边的洛阳城。是一对的难兄难弟,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往日的辉煌早已不再,只等着在战火中毁灭,或者迎来重生的日子了。
在这样一个时节,若还有人,有那个心思过什么年关,才真叫见了鬼呢。
……………………………………
太子千牛备身柴绍府邸。
这一天,柴绍下值之后急匆匆赶回到府中,进了府门。立即吩咐人,“去,寻虞先生他们到后宅书房等我。”
随后想了想又问,“夫人呢?”
得到的回答是。“夫人回唐国公府了,昨日一早走了,说是唐国公府的……哪位夫人相邀……”
柴绍咬了咬牙,挥手屏退仆从,径自回内宅更衣去了。
过不多时,柴绍换了一身便装。走进书房。
柴府的书房,比李破家的前堂还要宽敞些家具,摆设也自然都是最顶级的配置,带着些书香气,却又不脱武人本色,显示出主人家乃文武全才之属。
书房后面,则紧靠着书楼,是柴绍这些年来收集来的藏书,自隋帝杨广大建书室,再有吏部尚书牛弘于府中建了藏书楼,至此,长安文风大振。
不管家中是不是有读书这个雅好,反正,你家里若没有一间藏书的地方,里面没有几本古籍善本,你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此时书房中已有五人在等候,间柴绍进来,纷纷起身见礼。
柴绍拱手还礼,径自来到主座坐下。
沉吟半晌,才开口道:“请几位先生来,是……我在宫中当值,听人说有人密告唐公在太原招募亡命,结交匪类,心怀叵测,拥兵自重事,心下不由忧虑万端……前路茫茫,不知所归,还请几位先生谋之。”
几个佐参心里顿时一惊,室内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柴绍是唐国公李渊的女婿,一旦罪名坐实,必受株连。
别看现在天下乱成这个模样了,可这里是长安,大隋的腹心所在,还容不得乱臣贼子逍遥。
半晌,左首一人,才幽幽问道:“柴郎可知是谁首发?”
柴绍苦笑一声,微微摇头,“风声已经传到了鹰扬卫府,是谁高发,还有何要紧?”
室内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人道:“太子殿下,可有异样?”
柴绍再次摇头,耐心的道着:“如今太子只想尽快登基,前些时还问我,想招唐公回京呢,可如今京师……又哪里有太子说话的余地?”
左首的虞先生再次开口道:“柴郎勿扰,不能自乱阵脚,否则留人话柄,也就难以收拾了,为今之计,应对之策……有三,一来,先探一探卫府动静,要知道,如今长安军政二事,皆出卫公府中,那里稍有异动,咱们再做打算不迟。”
“再有,柴郎可联络友好稳重之人前去卫公面前为唐公美言一二,唉,就算略尽人事吧。”
“三来,柴郎到也不用太过忧心,如今长安政令,不出京师已有多时了,只要出了京师,也就天高海阔,再者说,卫公年老体衰,又能撑得到几时?”
柴绍心情略松,要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心烦意乱,一会儿恐惧,一会儿振奋,一会担忧,以一会却又心存侥幸。
岳丈如何如何,又有着怎样的志向,他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