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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打仗的时候统军之人暂领总管之职,战后也就要将职位卸下来,和幽州总管的性质差不多,都非人臣所能任之。
之前罗艺自封为幽州总管,其实也就相当于造反了。
现在李破授代州行军总管,却没有外敌入寇,显然是带上了浓重的安抚味道,而且,开府,爵位什么的一概没有,像这么光溜溜的代州行军总管,自古以来李破是独一份儿。
当然,不管怎么说,有了诏书这个环节,李破的代州行军总管也就算是名正言顺了,尤其是李渊还没称帝,李破算是受了大隋的官职。
这一点非常,在新旧交替之间,占据如此要职,这就是本钱了,之后不管世事怎么变化,他都曾任职过代州行军总管,一路的统帅,在资历上也就领先了旁人一大步。
消息传到涿郡李破手里,李破瞧了瞧,没太在意,按照他的想法,这年头有兵就是草头王,你不封我这个代州行军总管,回到云内之后,代州三郡它也跑不了。
尤其是,他小家子气的认为,你封了我这个总管,有个卵用?要粮食没粮食,要援军没援军,就用一个官职将老子打发了,你可真好意思。
还好,温彦博正在跟他说事儿,看到诏书问了一句。
听到诏书是长安被李渊一脚踢上皇位的皇帝发来的,任命眼前这位为代州行军总管。
手一哆嗦,脑袋当即就有点晕了。
代州行军总管,还是常设?这是要封王吗?
嘴上却下意识的开始恭喜,“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竟得封如此要职,将来前途将不可限量啊。”
李破斜眼儿瞅了他一眼,看他那像得了癫痫一般的模样,心说,你激动个屁啊,又不是给你加官进爵,犯得上吗?真是个土包子。
转着眼珠儿问了一句,“代州总管几品官儿?之前咱就是暂代代州行军总管了,难道和这个差了许多不成?”
他才真正是个土包子呢。
一句话问的温彦博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却不得不给李破普及一下大隋的官职制度。
大隋上将领一路行军总管,并非什么稀罕事儿,可边地不太一样,尤其是代州,幽州这些地方,面对的大敌都是北方突厥。
按照以往的先例,领代州行军总管者,必为朝廷上将,之前大将军史万岁,楚国景武公杨素等人,都曾兼任此职。
没一个不是大名鼎鼎的人中之杰。
说到最后,温彦博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如非天下大乱,怎会让你个后生小子窃居此位?这比罗艺自封幽州总管还像一个笑话呢。
因为罗艺那是反贼,你可好,打着代州总管的名进犯幽州,实际上和罗艺差相仿佛,都是反贼来的,可临到了来,却还能被钦封为代州行军总管。
罗艺跟你比起来,运道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李破被人家说的一愣一愣的,咂摸着滋味,才稍微明白了过来,好像自己这是占了个大便宜?
其实,不用温彦博解释的这么细,只隔了一天,云内后续的书信就追过来了。
之所以有了这么个时间差,原因听好笑。
一来呢,这是个不错的喜讯,李碧想也没想自家丈夫是块什么料,就命人先将消息给送过来了。
二来呢,随同诏书到来的还有一封私信,是李秀宁写给李破的。
感谢李破鼎力相助,没白交了这个朋友之外,还将京中的形势跟李破说了说他安心在代州御边,不须有太多顾忌,时刻不要忘了,京中还有一位挚友会为他奔走云云。
李碧看了之后,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李破瞒的够紧,一直到现在,她还以为李五领兵去长安,是营救父亲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醋意大发之下,若非李碧身上有伤,说不定就顶风冒雪的跑来幽州,给这厮算账。
毫无疑问,李秀宁的书信自然是被李碧扣下了。
可李秀宁信上说的一些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尤其是关于代州行军总管一职的前后,在西京,在太原可都让一些人不太满意了李破多加小心。
她这是一下把兄弟都给卖了,京中不满的人自然是那些随李渊进京的功臣了。
一圈封赏下来,竟然让一远在边塞的家伙切了一块非常诱人的蛋糕下来,那谁还能满意呢,他们不满意,那么作为代表的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两个自然也就不满意。
如果说长安的那些人只是有些怨气而已的话,那么坐镇太原的齐国公李元吉就是最不满意的人了。
并代两州唇齿相依,朝中也有着有代无并,有并无代的说法。
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设了代州总管,那么再设并州总管府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反之亦然。
有了一个代州行军总管,他这个太原郡守,晋并州总管的算盘可能就要受阻。
尤其是眼瞅着两个哥哥随父征战,屡立战功,麾下渐多,已经渐渐长成的李元吉自然着急万分。
之前也就算了,一个马邑太守,还放他眼中,现在嘛,则真的是让李元吉如鲠在喉了。
李秀宁没有明说,可这也正是她在信中所想透露的意思了。
说起来,两个女人大局观都还不错,李碧看懂了,随即就把李秀宁的书信藏了起来,其中的意思全部据为己有,给李破写了一封长信,后脚赶前脚的送来了幽州。
月票月票,昨天跑了一天,晚上又喝了点酒,回到家只想倒头就睡,可想起不能断更,只能强打着精神码了一章,今天浑身酸疼,脑袋也晕乎乎的,不过两更还能保证。(。)
第327章刁钻()
李破和许多人一样,政治嗅觉并不迟钝,只不过是对规则不太了解罢了。
当然,这也正是之前或者之后很多年中,平民和贵族最大的一个区别……
这封信一到,李破就已经明白。
大业十三年,也就是义宁元年的这个冬天,攻进长安城的那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政治分肥,通俗点说,就是论功行赏。
寒冷的冬天,也给了他们这个机会,来安静的进行内部整合。
他能想象,炙手可热的李渊府邸,会是怎样一个热闹的景象,李渊不但给长安百姓带去了对未来稳定生活的保障,而且,他能给予贵族们的东西应该更多。
就算李破对李渊并不感冒,可今时今日,他也不得不承认,天下间能将贵族们紧密的团结在身边的人,可真是不多。
十几年间,那些有着名望的老臣和英明的将领们,纷纷凋落,竟没有几个人,能将杨氏的子孙扶起来。
而隋帝杨广也亲手埋葬了杨氏在臣民中的威望。
如果他早死一些,他的子孙说不定还有些翻身的希望,可他一直在江都行宫中饮酒作乐,活的还挺长,也顺便绝了后代们接过皇权的最后一点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无聊的臆想,照现在的情势而言,就算杨广此时撒手人寰,大隋中兴的机率和后来中**彩也差不多了。
而不管是长安那些人,还是李破,其实都知道,战争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而且,就算李破升官挺快,可他至今也没享受到什么荣华富贵,这也让他下意识的对官职更乎了。
说起来,他和这年头的人们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封妻荫子四个字偶尔会在他脑海中浮现一下,却绝对不会像薛氏兄弟等人一样占据主导地位。
所以。李碧预想中的惊喜,实在谈不上,即便解释的很清楚了,李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大雪一下。李破的事情就更少了,于是,他重又拿起了儿,像个勤勉的学生一样开始闭门练字读书。
老师很好找,温彦博就是现成的人选嘛。
…………………………
“昔苏秦说秦惠王于殿上。言之凿凿,皆为王霸之策,王厌之,驱离……秦归,资用乏绝,形容狈极,归家,妻不下织,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秦叹曰,妻不以为夫,嫂不以为叔,父母不以为子,皆秦之罪也,遂悬梁刺股,刻苦攻读,成谋之日曰,安有说人主不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
“遂周游列国。游说君王,为六国之相,将说楚王,过洛阳。父母闻之,清宫除道,张乐设饮,郊迎三十里,妻侧目而视,侧耳而听。嫂蛇行匍匐,四拜而谢。”
“何也?贫穷则父母不子,富贵则亲戚畏惧,人生世上,势位富贵,盖可忽乎哉?”
这是战国策中写说客苏秦的,显然温彦博没按课本来,临时拉来的壮丁,教的也不太用心。
可暗含的深意是一点也不少,他想告诉这位代州行军总管的是,人生在世,世代炎凉是免不了的,由此权势则更不能忽略。
既然官居其位,就不要太过分心,父母妻子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治下百姓才应该是你最关心的。
李破听的很认真,手里一本战国策,上面有着温彦博的批注,看的他直眼晕,这会儿他正心里吐槽,你这是耍赖嘛,书上写了这么多,你就摘出来几句,糊弄谁呢这是?
可抠着字眼儿的他发现,呀,这些字竟然都认得,意思也大致明白,心情不由大好,到底是有了进步嘛。
古人写的这些书,字义艰深,有时候他还真看的不太通畅。
其实这个故事很简单,大致讲的就是个叫苏秦的说客,通过努力,当了大官儿而已。
为政者,会从里面看出合纵连横的智谋,将领们,恐怕要看的一后背的冷汗,因为刀枪竟然比不上这家伙的一根舌头,这就很可怕了。
至于平头儿百姓,看的就是热闹,旁人怎么解说,咱们就怎么听着了。
而文人呢,七扭八歪的花花肠子也就露出来了,像温彦博就能顺手拈来,总结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番大道理来。
可和之前一样,温彦博还没等给这位开讲释义,这厮咋着嘴已经开口道:“要我说啊,这苏秦一定是富家子了,穿着貂裘,手里竟然有百金,见一国之主,如登家门,你说说,他不好好奉养父母,养育妻儿,礼敬兄嫂,东跑西颠的出去游荡,要是我有这么个儿子,不跟他说话?我先打断他两条腿儿再说……”
虽说没过几天,可这样的奇谈怪论温彦博已经听习惯了。
只能无奈的耷拉下嘴角,来回踱着步子,心里第一千次的想将这个便宜学生给直接掐死在这里算了。
在温彦博看来,这厮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也很是好学,领兵之人,又是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却还能好学不缀,将来成就真的可以说一声不可限量了。
可恼人的是,这人总能从很神奇的角度,来拽出一堆歪理来。
就像现在,这厮说的有道理吗?他娘的能有什么道理?可你越琢磨,就觉着他说的挺对的。
换了他是苏秦的父母,有这么个光会逞口舌之利,还要糟蹋家产的儿子,肯定也得不到他喜欢吧?
这会儿他很想大声说一句荒唐,然后操起棍子教训一下这个满肚子歪理的学生,可瞧了瞧对方那身板以及那架势,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不语。
看他那难受的模样,李破憋着笑又说话了,“行了温司马,我读书不为明理,只为知事,大道理说的再多,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做不得准儿,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也就成了,要是深究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来来来,温司马赶紧再写几幅大字,我好临一临,你这字啊,写的是真不错,搁在代州那边儿,也就苏亶苏二郎勉强还能比一比,剩下的人都不成。”
温彦博彻底气结,想要拜在他门下的末学后进不知有多少,可除了他那几个儿子,从没有人不愿听他讲学问道理,一心只想要跟他学写字的。
无奈的挥毫泼墨之间,他不由想着,要说李药师也有文名彰显,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学生兼女婿来呢?
他这里有点神游物外,李破则不满意了,在旁边紧着嘟囔,“哎哎,温司马,你专心些,写字要诚心正意,才能写出好字来,你这是糊弄我呢,你瞧瞧,你瞧瞧,这一笔下去,笔力不够,其锋便钝,败笔啊败笔。”
别说,练了几年的字,写出来的大字自然不能跟温彦博相比,可眼力却已经练出来了,温彦博稍一走神,就让他抓住了呢。
温彦博满头大汗的出了书房,他的幼子带着从人赶紧过来,给他披上貂裘披风,十几岁的少年瞧了瞧父亲的脸色,顿时垫着脚悄悄往后挪。
果然,温彦博斜眼就瞧了过来,张嘴就骂上了,“你个小畜生在这里作甚?赶紧回去练字,给我抄十遍战国策苏秦连横篇,写的不好,过后考较的时候说不出个道理来,我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