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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要小心我的军法了。”
两个人确实心里有数,他们都是河南人,在河南还都有着不小的名声,大军一旦准备渡河入河南的话,他们自然便是大军前驱的最好人选,用后来人的话说,俗称带路党。
但真听到这个,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大喜过望。
徐世绩那不用说了,已经憋了很长一段时间,连个独当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他可不想一辈子在这位身边打杂,不然的话,怎么能娶得佳人归家?
张士贵也不用多说,能领下兵权就是好事,而且汉王还是听了他的建言,才欲先据弘农,这对于他来说,可谓意义重大。
两人锤着胸膛道了一声末将遵令,沉吟片刻,徐世绩当仁不让的先开了口。
“末将以为,照现下来看,若无其他变故,过河已不需费多少手脚,王世充如若徐徐撤兵,那时过河,怕是要与唐军接战,那般一来,我等岂非成了王世充断后之军?”
听了这话,张士贵立即就想反驳,可李破扫过来一眼,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那边李破已经说了话,这次他没给徐世绩戴帽子,虽然徐世绩所言的可能性极小,二十余万大军在如今这样一个情形之下徐徐后撤,几乎已经成为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话说回来了,讨论军事就是这样,再小的可能性也要想到,因为任何战事都不可能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你疏忽了,有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有时战争却会教你做人。
徐世绩先说这个,显然是已经了解他的心性和习惯,不虞自己的才能受到质疑,看起来,这些日子的“教导”很成功嘛,一个前面瞅瞅,后面瞧瞧的家伙,终于把心眼大部分用在正事上面了。
如果这个家伙不惦记自家妹子的话,就凭这年纪,早就应该重用一番才对。
“那你觉得有我过河据于风陵渡口,唐军可还有胆量出关追击王世充,再与其一战?”
徐世绩其实同样是个喜欢较真的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自信心的一种体现,和倔强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李破“教导”之下,这种机会不多而已。
稍稍沉吟,徐世绩便道“若到时李神符过河攻我侧后,唐军出关先攻风陵渡口,腹背受敌之下,恐难奏功啊。”
张士贵终于忍不住了,其实他这人情商并不算低,很多事情都明白,就是受的压迫久了,有点管不住自己。
所以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因为军中将领争论军事的时候,争来争去,各持己见之下,很可能会转变成私人恩怨。
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多了,他在这方面也有着深刻的切身体验,就事论事的人很稀少,他张士贵不成,其他人也是一般。
汉王不想他在此时插言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新来之人,很快又要和徐世绩一道领兵渡河,与徐世绩争论并加以反驳,很可能引起徐世绩的不满,这肯定是一番好意了,比起表面宽宏大量,其实小肚鸡肠的李建成来,这才是真正的宽容以待啊。
于是他插话了,一边心里还在叨咕着,有你这么跟大王说话的吗?难怪大王不喜欢你,俺可不能让这个新交的朋友越走越远……
好吧,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去想,他之前常干这种事情,纯属站在猪身上的乌鸦,只看见别人黑了。
张士贵还尽量放缓着语气,掩盖住其中尖刻的成分。
“徐将军多虑了,末将以为,以李建成,李神符之能,根本无法共进同退,李神符隶于陕东道行台,又与亲王李世民交好,如今虽归李建成辖制,可若无萧禹令谕,他如何敢率兵渡河?”
“而李建成胆略疏小,偏于守成,也不见得敢率兵轻出,来风陵渡与我相战。”
他说话的时机确实有点不合适,徐世绩瞄了他一眼,笑笑便沉默了下来,他倒没怎么气恼,而有汉王坐镇的时候,商议军事就是这个样子,大家尽可畅所欲言。
谁敢在之后找后账,那传到汉王耳朵里,定会加以严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看看尉迟恭,步群两个冤家对头,哪次不是唇枪舌剑的?现在还不是位于众人之上,其实就是因为这两个家伙明争暗斗的时候,都拿着分寸呢。
“张将军所言甚为在理……嗯,若李神符有所异动,便派张将军前去抵御,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张士贵当时就被吓了一跳,愣神的样子看在徐世绩的眼中,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同道中人啊,以后要好好交往一番,有你在旁边呆着,感觉真是太好了。
小小吓唬了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李破接着便回到正题,“过河之事,关乎基业,务须小心谨慎,我的意思你们可能还不太明白……”
“今日之势,王世充一旦大败,乱兵如蚁,你们率先渡河,一来呢,守好滩头,为骑兵渡河争取时间,此为重中之重,若无骑兵相随,与唐军接战没有任何胜算。”
“二来呢,有人有粮,才为基业之本,如今粮草不缺,缺的是人,所以招降纳叛之事,你们要时刻记在心上,善待降人,擅杀降人者必受重处。”
说到这里,李破目光渐转幽深,“河南战乱已久,人才凋零,百姓离散,可你我都明白,战乱时节,豪杰辈出,河南当不例外,你们两人可不就是河南人物之翘楚?”
“所以啊,此战不论建攻几何,我要的是人丁,要的是人才,若任由王世充部下群起降唐,将来西进之时,必受其厄。”
“你们在河南素有威名,所以我令你们两人率兵先渡,之后分寸你们自己把握,做的好了,你们当为首功,若是有所差错,定要唯你们两人是问。”
徐世绩,张士贵两个不敢怠慢,相继起身,躬身领命。
此时徐世绩真的有点不满意了,张士贵这厮一句话,把他想说的那些话都给弄没了,之后便要少上一些建言定策之功,搁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了。
张士贵心里则比较惶恐,这会他哪里还不明白,策略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人家根本没有任何挥兵洛阳的意思,他之前那些建言更像是在敲边鼓。
这一刻,张士贵心中滋味莫名,却也只能道上一声心服口服。
而重任一旦担在肩膀上,也让他颇为振奋,前路艰难什么的他根本不在意,这个时候的他和之前的宇文歆就比较像了。
有野心,有抱负,不怕艰难险阻,就怕没人赏识重用,大丈夫生而在世,若不能履任艰难,又如何能凸显才智,一展男儿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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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他们两个,李破又传来张伦,商议了一番,这就是他选的领兵渡河的人选了,徐世绩,张士贵为先导,张伦率领大军继之以后。
第651章突变()
李破还在往河边调集着兵力,过河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定。
换句话说,一旦开始过河,所有的行动都需要坚定的决心和意志,这是李破对准备渡河的众将,甚或也可以说是对他自己的要求。
就像当初李世民率兵救蒲坂一般,猛攻滩头的时候几乎不留余力,那并非是愚蠢,而是在狭窄地方作战的必然选择,狭路相逢勇者胜嘛。
而坚决并不意味着一定胜利,失败的时候,越坚定的人损失越大,可你若不是不冒这样的风险,又怎么会收获喜人的果实?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李破跟众将商议军事的时候,最终定下来的决议中充满了进攻的精神。
各种意外在所难免,比如说牛进达和沈青奴出了纰漏,或者是两人本就是诈降等等,因为毕竟他们和张士贵不一样,这些都要考虑到。
而大军一旦开始渡河,便不会轻易停下来,遇到挫折,必须奋勇向前,为后续大军打开通路,直到全军汇合于黄河南岸,到了那个时候,大军也就有跟唐军决战一场的实力了。
众人算了算,全军过河大概需要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因为战马过河很困难,此时黄河还在涨水期,所以让这个时间很不好估量。
如果再算上粮草,那时间可就长了,几万人的粮草,不用个十天半月的根本过不去。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唐军若来攻打,那就只能硬碰硬的跟唐军战上一场了。
说起来众将看着涛涛而过的黄河都有点眼晕,但对和唐军厮杀却纷纷表示毫无问题,显然他们打唐军已经打出了信心,这是好事,用如今的话说来,就是士气可用。
毫无疑问的,最可依仗的还是骑兵,战略目标是将唐军压制在潼关,而非是要攻打潼关要塞,所以还是以野战为先,骑兵乃野战利器,代州骑兵尤其如此。
而且风陵渡口离着潼关太近了些,于是还要考虑到潼关唐军步步为营,逼迫己军在于风陵渡口决战,那将是很糟糕的一个情形。
如果是那样的话,继王世充之后,便也轮到李破来做这个冤大头了,两家相争,众人窥伺,不论胜败,光以战略而论,晋地大军便也处于了下风处。
李破觉着这种可能性不大,王世充应该还能挺上一段时日,想来梁师都,李轨也应该有所动作了,西北战事一起,潼关守军还敢出关一战?
以李建成现在表现出来的性格,领兵特点,甚或是战略素养而言,都意味着唐军出关跟自己纠缠的可能性不大。
而只要给他一个充裕的时间,那么他完全可以据有弘农跟潼关唐军相持,而非是在风陵渡口死守。
当然了,这些都是猜测,比起以往的战略部署来,这次要考虑的东西多的多,情形很是复杂
李破此时也终于意识到,这是自己走出晋地的一个契机,在晋地呆了十多个年头的他,终是到了要一步跨出去的时候了,所以艰难之处在所难免。
可战争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哪场战事在事前就有十足的把握,对于战事前瞻性的猜测也是战争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猜错了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却不能因此而失去战机,而越是复杂的局面,也越能体现统兵之人的能力和幸运程度。
李破自觉还成吧
即便之后最坏的情形发生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背水一战而已,说不定他能领兵一举冲进潼关呢。
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如今乐子最大的还属王世充无疑,河南大军无疑已呈骑虎难下之势,在阵前斩杀了左武卫将军郭举之后,王世充的皇帝车架就再没有离开阵前。
平静了一天,王世充便重新督促众将攻城。
缺衣少食的河南大军,大部分都还都保持着义军本色,王世充和他的臣下们也没那个功夫细细整编军旅,所以除了那些本就是由隋末官军蜕变而来的军伍还能像样一些外,其他都是乱糟糟的。
谁都知道,这样的军旅在战时流的血最多,也流血流的最快,只是他们的血和旁人的一样,都鲜红的刺眼。
进攻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衣衫褴褛的军卒像被驱赶的牛羊一样,绝望的冲向潼关关墙,然后成为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尸体躺在那里,任由自己的热血流淌出来。
烈日炎炎,尸骸如山,随着战场之上冲天而起,并一直不曾断绝的喊杀之声,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是浓重。
所有人视线之内,好像都渐渐变成了红色,一场疯狂而又愚蠢的消耗战,将潼关上下彻底变成了血肉屠场。
在这里,高低贵贱,层次分明,可只要躺下来,那么大家就都归于平等,还想带兵去砍阎王脑袋的人,那肯定是彻底杀红眼了。
每天傍晚,潼关上下便会冒起浓浓的黑烟,刺鼻的味道,弥漫于潼关左近,臭烘烘的,与那血肉横飞的景象一样,令人恶心而又惊悚。
近两年来,这样的大战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王世充倾力一击,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生机渐渐耗尽在潼关之下,而守关的唐军此时其实也是叫苦不迭。
坐镇于关中的太子李建成每日里听着臣下们清点出来的伤亡数字,也逐渐开始心惊肉跳,心中更是暗自庆幸,有潼关这样的坚城要塞,伤亡还如此之大,若是和王世充野战
好吧,这样的庆幸没什么可说的,更像是在为自己的决策找寻充足的理由,野战和守城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战略。
一般来说,野战比拼的是统兵将领们的勇气和魄力,以及军卒士气高低,精锐与否等等,而守城同样也有许多优劣计较,可最重要的还是耐心和承受能力的问题。
当然了,这些对李建成来说都已没有任何意义,他选择了固守坚城,那么在王世充二十余万大军面前,便已经暂时失去了这场战事的主动权。
而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