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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说说这个年月行军速度的问题了,大军前行要慢的多,像之前李神通大军受到骚扰,一天走个二三十里路就差不离了。
王世充西来的是时候,一天走个五六十里才算是正常的行军速度。
当然了,这个正常是一般化的情形,大军行军有辎重补给,速度一向缓慢如同蜗牛。
可话说回来了,所谓军情如火,很多情形都能打破常规,如果领兵将领想要赌一把,率兵轻兵急进的话,步军一天走上百多里也很轻松。
当年司马懿击孟达,八天走了一千多里路,给孟达来了个出其不意,这就是古代急行军最典型的例子。
所以说行军速度的变化是很有讲究的,这需要将领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才做出最终的决定,并无一定之规。
只能说,英明的将领总能选择恰当的时机进入战场,而愚蠢的家伙却很可能败在行军途中。
当然,这只是就步军军旅而言,一旦换做了骑兵作战集群,那变化可就大了。
敌军离着越远,越能显示出骑兵的威力……
而现如今嘛,潼关距离风陵渡南口差不多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唐军也不用担心粮草等问题,来的会非常快。
这也是李破争分夺秒的想要让大军整个渡过黄河的原因,王世充一旦战败,唐军一定会出关追击,不可能放任风陵渡口这样的地方不管。
这显然是要打上一场的节奏,而对于两方来说,其实都是风险与利益共存,胜败也很难在战前做出准确的猜测。
和之前李破经历的一些战事一样,只有打过才清楚谁能笑到最后。
此时黄河边儿很乱,军卒正在迅速的通过浮桥渡过黄河,不时有军卒惊呼着落入水中,桥上的军卒不敢停留,落水的人只能寄希望于河上来往的船只救命。
可以说,大军过河很快,南岸的兵力在迅速增加当中,可他们身上带着的都是短刃,长枪盾牌盔甲,都需要船只来运送。
换句话说,此时南岸兵卒的战斗力还不足以支撑一场激烈的战事。
如果此时唐军赶到岸边,看上去很像是半渡而击的样子,而战争当中,趁你立足未稳,先行攻之的例子不要太多。
对于晋军来说更为不利的则是,南岸并非只有晋军士卒,牛进达,沈青奴,刘安世等人的降军也掺杂在其中。
而且他们的兵力加在一起,足有七八千人之数,这些河南降人,从将领到兵卒别说什么士气或者助你杀敌了,如果真打起来,他们很可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
总的来说,形势很糟糕,此时过河的战略看上去并非明智之举,有冒进之嫌。
而战争也正是如此,再多的准备,再多的谋划,在事实面前往往也会沦为空谈,所以,战争最终看的其实还是一个结果。
在战争进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将沦为战争结果的陪衬。
当唐军出关直奔风陵渡口而来的探报来到河边,徐世绩和张士贵很快便凑到了一处。
见徐世绩脸色凝重,张士贵不由朗声笑道:“倒是俺小瞧了李大的胆魄,竟敢派人出关了,也好,此战定要让这些鼠辈瞧瞧咱们兄弟的手段。”
徐世绩听了,扬了扬眉头,也不甘示弱的笑了起来,“张兄豪气干云,小弟佩服,当此之时,能与张兄这等人物并肩而战,怎一个痛快了得。”
说到这里,徐世绩眉头微蹙,话锋一转道:“只是岸边纷乱,刀甲不齐,降人众多,急待安抚,如之奈何?”
这都是大难题,张士贵自然明白,只是他心中并无多少忧虑,反而振奋非常,方一投靠,便得重用。
吃过亏的他知道,只有不断的建立功勋,才能得人另眼相待的道理。
方一过河,唐军便来,这样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贤弟多虑了,俺在潼关多时,潼关守军是怎么一个样子,俺再清楚不过,看着模样倒好,打起仗来比王世充所部实也差不多少,再瞧瞧咱们带的人马……嘿嘿,何惧之有?”
“若贤弟还不放心,不若把降人挡在前面,跟唐军先战一场再说?”
徐世绩沉吟片刻,道:“张兄莫非是想带兵出去,与唐军半路相战?”
看着此时张士贵的样子,徐世绩心中也是暗自佩服,这人的胆量着实不小,唐军有两万兵马,外面还有数千骑兵,这要是弃寨而出的话,以他们的兵力,将是一场苦战无疑。
而他也是久经战阵之人,自然明白张士贵想的是什么。
果然,张士贵接着便道:“此时坐等唐军来此,倒不如半路击之,王世充率军攻城有十余日,唐军损伤不轻,王世充一败,唐军挟胜而来,士气高昂自然不假,可守关多日,又急急行军,士卒定是疲惫不堪……”
“而我养精蓄锐多时,加之士卒精强,就算兵力少了些,兵甲也不齐整,可只要吾等能身先士卒,激励众军向前,当有八成胜算。”
“再者说了,不还有这些降人在吗?兵力也无不足之忧嘛……”
显然,张士贵已经进入了状态,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与当日在潼关时多有相似,侃侃而谈之间,骄傲的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可徐世绩不是李建成,经历上和张士贵有着相似之处,如今建功立业的心思比张士贵还要热切几分。
张士贵所言其实和他心中所想有着不谋而合的地方,尤其是弃守滩头营寨的建议,更是说到了他的心里面。
死守一处能有什么功劳?只有将来敌战而破之,才能显出本事。
可他与张士贵到底不同,他的骄傲从来都藏在心底,轻易不会显露出来,而且,他跟随在汉王身边已经有一些时日了。
像是张士贵建议用降人去打头阵的建议,他就不会同意。
“张兄所言极是,此正吾辈建功之时,哪可错过……不如先劳张兄整军,小弟布置一番,再与张兄同出如何?”
张士贵有些急切,正想说等张伦张将军过河,你我可就都得听令行事了,最好是快一些为好。
这明显是存了争功之心,可望着徐世绩那像深潭一样幽深,却又好像跳动着鬼火的眼神,催促的话到底没说出口,只是锤了锤胸膛,调头走了。
说到底,滩头现在是以徐世绩为主。
看着张士贵挺的笔直的背脊,徐世绩微微摇头,暗道,这人还真不太好相处,可在汉王治下……嘿嘿,你要是老是如此的话,吃苦头的日子怕是还长着呢。
稍稍压了压立功心切的张士贵,徐世绩转头叫过亲兵,“你立即过河报于大王知晓,两万唐军正往渡口而来……请大王让诸军稍待,先运兵甲过河。”
(阿草感冒了,对不住。)
第658章安抚()
消息传到北岸,很快报到李破面前。
情势有点糟糕,唐军来的比预料快的多,这和王世充败的太过干脆有着直接的关系。
说起来,现在李破的状态有些奇怪。
他既忧虑于大军能不能完整的渡过黄河,不断的发出命令,催促众人领兵尽快渡河,可他本人的心态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来越是放松。
军令随口道来,不停的在调整着大军的部署,而他自己都觉着心情平静的有些过了头儿,根本不像是在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事。
当唐军出关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并没有激起多少波澜。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出关的唐军并不算多,还分成了两路,让他立马产生了李建成不过如此的感觉。
抓不住重点是领兵之人的大忌,李建成显然出现了判断上的失误,不然绝对不会只派两万步军前来风陵渡口。
于是,大军过河也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平静而又放松的心态让他对战争节奏的把握更加敏锐准确,随之便是信心倍增。
显然,作为大军统帅,和与李神通交战以及率军攻打蒲坂的时候又不一样了,李破有了明显的进步。
他对行军作战更加纯熟自如,和之前很多战事一样,他既坚信自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也能承受失败带来的苦果。
换句话说,此战非常重要,他知道胜利能带来新的局面,可失败却也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他现在只是驻足于黄河之畔,冷冷的观看着战局,再无半点亲身临阵,带领大军取得胜利的想法。
这要是搁在之前,遇到这样的战机,己方又有所不利的情形之下,他说不定立即便会亲自渡河领兵作战。
这显然是登上汉王之位后,产生的变化,当然,也有着常年累月领兵作战的积淀在起着作用。
现在他头一个想法就是先将张士贵调回来,毕竟这个家伙新降不久,还得不到他的信任,接着他便想命张伦立即过河。
而在片刻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些念头。
李建成若能把苦肉计演的这么出神入化,他李破也就认了,张士贵有着才能,此时将其人调回北岸,只能让其人寒心,再要笼络恐怕就难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麾下良将颇多,可要说能在战略上提出好的建议的人却很稀少的原因在作祟。
这差不多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典型事例,这里所谓的一将难求,指的无疑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尉迟,步群等人都还差着火候。
而徐世绩,张士贵,张伦三人,在李破眼中都有着这方面的潜质,只是这三个家伙来的太晚,而且心思活络,有点不听话,军功之上又很难与其他人相抗衡罢了。
所以,他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他们立功的机会,现下的战机好像就不错,他相信,张士贵和徐世绩两人要是用心的话,两万唐军……并不多啊……
至于两人会不会“一个不慎”战死在北岸,李破表示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风陵渡口能不能守得住的问题,那两个一旦不很给力,他这里怕是要挥军大举渡河,强攻滩头了,想来刚打了一仗的两万唐军,是拦不住晋地的精锐之师的。
从这一点上其实可以看的出来,他的性情之冷漠,翻脸无情的程度,和王世充等人并无二致,差别之处只在于,他笼络人心的方式更加高明一些而已。
“传令给张将军,让他整军待命,随时准备渡河接应,让人先运兵甲辎重过河,要快,多连一些铁索,用船把东西尽量多运一些过去。”
“传令给徐世绩,张士贵两人,让他们尽力安抚降军,随机应变,若是挡不住来敌,拿头来见。”
“传令给各部,今晚连夜渡河,谁也歇不下,让他们没轮到的,就地修整,要是渡河时乱糟糟的,一律以贻误战机处置。”
“派人去一趟蒲坂,传令给尉迟将军,一定要给我拖住对岸的李神符,若让其分兵援潼关,他那个卫府将军就不用当了。”
“再派人摧一下后面的粮草,这个时候还走的慢悠悠的,是觉得我的刀不利是吧?”
实际上,岸边的粮草已经足够大军食用两月有余,可李破还在不断的命人往岸边运粮,因为他看的是长远,滩头刚拿下来,就多了七八千的降军出来。
按照这个速度来判断,粮草再多也不够用。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没等唐军来到,楚王王世伟和杨公卿先就到了,于是南岸降军迅速破万。
这些家伙都快跑断气了,若非有牛进达,沈青奴,刘安世等人在,乱哄哄的逃兵走到岸边,看着河上的浮桥,说不定就要先冲上桥,把事情弄的一团糟再说。
牛进达的旧部自然重归于牛进达统领,省去了不少麻烦,不然的话,这些急急逃命而来的家伙,说不定就得流上许多鲜血,先给将要发生的战事添点佐料再说呢。
王世伟和杨公卿两人个头比较大,徐世绩不好处置,只能派人送了他过河,至于什么功劳之类的,过后很可能要安在牛进达的牛头上。
至于是幸运还是倒霉,只能看这一战的结果了。
毫无疑问,李破的用人上也慢慢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一年当中,主动来投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缺陷,可才能上却都比较显眼。
这显示出李破这个据有晋地的汉王对人才的吸引力正在逐步增加,李破随之也被迫做出了改变,各人的才能在李破心目中变得越来越是重要,忠诚则让出了主位。
这样的变化说不上是好是坏,看的其实还是眼光,毕竟还没到求才若渴的地步,按照李破的喜好,他也更愿意任用年富力强的官员和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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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出来“放风”的徐世绩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一边担心着张伦的战旗出现在浮桥之上,一边也在为建立功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