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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看门不看门的,堂堂突厥伽蓝公主,始毕可汗的妹妹,大隋义成公主的女儿,连你自己都把看门守户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吗?
懊恼中的公主殿下真的很想回去拿棍子打那个丑人一顿,至于红眼珠的家伙,还是算了吧,天神都拿她没辙,她一个“小小”的伽蓝公主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在这里呆的久了,别看这位胆子变得小了许多,心眼却多了不少,拱火的本事更已登堂入室
第670章归人()
黑黑的眉毛扬了扬,酒红色的眸中好像生出了一丝火焰。
本来没当什么大事,可这会阿史那容真终是生出了几许火气,对她来说,西突厥的王族子孙被突厥王庭的家伙教训了,这都不算事。
她本就没有国家之别,门户之见。
可她的亲族去为敌人效力,也不知给丈夫添了什么麻烦,这就不成了,如果不是肚子里面的这个小崽子,她一定会拿起刀弓,骑上战马去南边看看,亲手斩下那些为敌人效劳,向她的丈夫射出弓箭的家伙的脑袋。
“去,拿我的刀杀了他。”
这位一旦火起来,那自然是要见血的,如果是个隋人她也许还会有所犹豫,要不要问问丈夫的意思,而换做是突厥人,那她自然而然的便会觉得有处置之权,尤其是姓阿史那的。
“公主且慢”
带着颤音,显示说话的人也害怕的厉害,可还是开了口。
阿史那容真侧头看过去,说话的是李碧派过来照顾于她的贴身女官,被她盯着瞧看,从来很少有人能保持镇静。
那女官也是如此,别看她服侍王妃已久,在府中地位颇显,此时也是战战兢兢,垂首福身,“公主容禀,莫要听那位殿下言说王妃应是无意取人性命,公主其实应该想想,大王送人归来而未就地斩于阵前,其意若何?”
“奴婢还听说,阿史那将军有勇有谋,战功颇著,若能使其迷途知返,岂非美事?再者说,公主一族人丁寥落,大王许生保全之意,才送人过来,若是一怒杀之,岂不有违大王初衷?”
“还有就是您正在孕中,怎能见了血光?”
好吧,这位一紧张还有嘴碎的毛病,一连串的理由几乎没怎么琢磨,就都一股脑的扔了出来,说完了还在想是不是有所遗漏呢。
红眼珠儿有点愣神,随口就问了一句,“那你说该怎么办?”
话一入耳,女官当即吓的一哆嗦,因为一般来说,下面的人最怕听到的就是上面有这么一问,答了好了吧嗯,看把你能的,就你聪明是吧?
答的不好,那自然更为糟糕。
好在这位跟随李碧日久,眼前这位的为人她很清楚,是府中少有的“实在”人,高兴了就笑,恼了就嗯,还是别惹恼了这位为好,不然王妃能不能压得住都得两说。
而且这位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总是实话实说,你要是理解成别的什么意思,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心刚想跳出来,便被她又塞了回去。
“此乃公主家事,奴婢怎敢多嘴?奴婢就是想着,若能摄之以威,结之以恩,之后公主多一亲信,大王多一良将,岂不是好?”
很简单的事情,红眼珠儿抿了抿嘴角,有点不乐意,在她看来,能为丈夫效力的人多了,一个曾经给别人牵马的家伙,费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可女官嘴里一口一个大王,让她火气渐消,想想丈夫又走了很多日子了,自己却在这里为一个姓阿史那的狗崽子烦心,心情不由大坏。
顺手又拍了拍肚皮,可除了吓的侍从们心跳加速之外,却也不能将隆起的肚子拍回去,至于孕中不能见血光,或者亲族稀少之类的理由,她是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把人带进来吧,要是这人听不到天神的声音,那可就只能怪他自己了。”
显然,就算阿史那大奈没有听到天神的声音,也一定听到了魔鬼的呼唤,当他一眼瞧见坐在那里的人的时候,整个身子就和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不但身子软了,连声音好像都软了,“阿阿姐俺俺回来了。”
梦魇成真,红眼睛的魔鬼真的出现了,只是比他最糟糕的想象还要糟糕,她竟然要生崽子了,天神啊,您睡着了吗?
现在的阿史那大奈,就像面对着天敌,脑子乱成了一团,身上一股股的往外冒着虚汗,很快就没了什么力气,匍匐在地上,看上去分外可怜。
阿史那容真像看待猎物一样盯了一会儿,然后才恍然道:“我记得你了,那个总是嚷着吃不饱的小崽子在我的敌人那里,你吃饱了吗?”
阿史那大奈蠕动了一下身躯,努力的寻找出一丝勇气,“那里吃的不好俺已经许久没吃过肉了”
有笑声在厅外传来,探头探脑的突厥妇人们找到了欢乐。
“有人说,我的族人不多了,应该有所珍惜,可天神告诉我们,不能一同忍受寒风的吹袭,忍耐饥饿的困扰的同伴,总会分离开来,你说,我应该怎么对待你这样离开之后,却又被绑住手脚送回来的人呢?”
“天神在上,俺只是迷路了”
突厥语很有节奏感,相互对答的时候,其实也充满了趣味和巧妙的味道,你一言我一语中,阿史那大奈几乎毫不犹豫的投靠了他心目中的魔鬼,因为他被吓坏了
当张亮,魏征两个还在秋风中等待王妃召见的时候,阿史那大奈已经过了关,被不耐烦的红眼珠一脚踹了出来。
在地上翻滚几圈站起身来的他,重新恢复了活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挂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像个精神病人。
突厥妇人们重又围了上来,拍打着他的肩膀,给他掸去身上的尘土,像是进行了一场重新接纳族人的仪式。
阿史那大奈像个木偶般任凭搓弄,直到大家以为这孩子被吓傻了的时候,他才像野兽般呜咽了几声,将一群妇人赶开,大鼻子剧烈喷张,用力的挥舞了几下粗壮的手臂,兴奋的感觉着自己那重新回到身体中的旺盛精力。
不由大笑几声,他现在可是魔鬼的人了呢
显然,和精神的痛楚比起来,肉体上的创伤永远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于是,李破麾下便又多出了一位心理病人。
当然,乱世之中,这样的例子简直俯拾皆是,只是这年头的人们并不在乎这个,而乱世逐鹿,本就是一群精神病人的舞台,正常的家伙都会被迅速淘汰出去。
这个时间段的晋阳其实有点混乱,各种各样的人物纷纷开始出现在这里,用自己的目光和角度打量着周遭,或施展手段,或寻找门路,在这里书写着一个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而因为晋阳没有经过几次战乱,渐渐便也有了些繁盛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从晋阳北门进入了晋阳城,出使突厥的代州总管宇文歆回来了。
根本没顾上休息,宇文歆先就去拜见中书令陈孝意。
两三年下来,宇文歆已经两次出使突厥,在雁门任上也是竭尽全力,将屡遭战火的雁门郡治理的欣欣向荣。
凭借这些功绩,宇文歆已然成为李破治下重臣之一,也终于走到了代州总管的位置上,可以说,这人虽然是个官迷,但才能是毋庸置疑的。
此次出使突厥,更是所获良多。
“可汗已经点头,互送婚书,礼物,派人迎娶等事,尽可免之不过可汗也说,公主下嫁,到底非比寻常,要名正言顺才行下官无能,在王庭奔走多时,不得要领,只能暂且南归,报于大王再说。”
这是头一件事情,也是宇文歆北上突厥的主要目的之一,却办的有点卡住了,实际上什么不得要领,其实就是条件没谈拢。
所谓的名正言顺,不过是想要个汉王正妃的位置罢了,宇文歆自然不敢答应,所以事情顶算没办成。
看着一脸黑瘦,神情困顿,却还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的宇文歆,陈孝意心里也是感慨,这人将来可真不好说能走到哪一步上。
才学,能为等都还在其次,只这履任艰难,无怨无悔,不屈不挠的精神头,就足以让人动容了,而汉王最喜欢的臣子就是这个样子。
再瞅瞅在一旁倾听的中书通事舍人岑文本,差距就愈发明显了,关西豪强能主掌天下,并非毫无来由啊。
想到这里,陈孝意轻捋须髯,微微一笑道:“总管不需妄自菲薄,此事本就难办等过些时主公回转,再做道理不迟。”
宇文歆也笑着点头,说出来的话有点不着调,“嗯,公主也还年轻,倒也不急。”
两只老狐狸呵呵一笑间,便有了默契,事情根本不用明说,解决的办法也不用太过激烈,只一个拖字诀而已。
要知道,伽蓝公主已经在晋地待了一两年了,而且没有一点北归之意,义成公主曾经使人接过一次,之后就再无动静,显然也是想再瞧瞧。
李破称王之后,立即派人北上想要迎娶公主,突厥可汗却没有当即答应下来,这只能说明义成公主觉得,汉王还无法以侧妃的身份迎娶突厥公主。
这么说来也就清楚了,既然不能以正妃之位许之,那就只能等其他变故发生,或者汉王再进一步的时候了。
第671章归人(二)()
“突厥如今很乱,契丹人的一些部落正在反叛,靺鞨人在跟高句丽勾结”
“去岁冬,东北大雪,盛寒无比,室韦九部南迁,与契丹相并,突利汗阿史那多闻调解不成,遂出兵攻室韦九部,败之,缴获甚众,可以吾观之,室韦九部与契丹本就同源,任其厮杀,待两方力尽,再行从中周旋即可,怎可出兵助契丹而驱室韦?”
“此等愚行,必至契丹大乱,一旦与室韦九部南北相联,东北草原必不属突厥矣。”
旁边的岑文本笑了,插话道:“突厥臣下若有总管之才,突厥岂非无懈可击了?”
这话听上去既像恭维,也有点像是讽刺,其中暗藏的锋芒更是锐利之至。
宇文歆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突厥地大,部众四散,如河中游鱼,难尽其数,最强盛时,破绽也多,何论如今?”
岑文本听了笑笑,不再言语。
宇文歆用余光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文质彬彬,内藏城府的岑舍人,心里也在嘀咕,在晋阳能看到南人之华彩,这年月也算是一件稀奇事儿了。
当然,岑文本的来历他有所听闻,这人是萧铣的使者,后来不知怎么就留了下来,现在任职中书通事舍人,位置不能说不重要,看来是得了主公信重,可若想让他宇文歆有所忌惮,嘿嘿,却还差了些。
两人小小的交锋了一次,这种事陈孝意看的多了,只做不见,适时道:“这般说来,突厥已有自顾不暇之势,那主公欲使梁师都攻唐之事,也有所碍难吧?”
宇文歆干脆的点了点头,“您有所不知,突利汗阿史那多闻虽多有失策,可却也暂时平息了契丹,室韦之乱,而那劼利汗阿史那求罗”
说到这里,宇文歆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既像是佩服,又像是不屑,但不管他心中做何想法,语气都变得郑重而又严肃。
“这两年突厥王庭屡遭变故,西突厥射匮可汗收纳西域诸国,铁勒叛众也纷纷来投,西突厥势力复盛。”
“去岁秋末,射匮可汗起兵十余万众大举东来,战事绵延至今年夏初,终才分出胜负,劼利汗阿史那求罗击射匮可汗于圣山西南,破之,下官去到王庭的时候,突厥王庭众人正在为劼利汗议功。”
“据说射匮可汗大败之下,只领数千人逃进了沙漠,啧啧,阿史那求罗声望隆起,想压都压不住了。”
“下官打听了一下此战始末,唉,也不得不佩服一下阿史那求罗的心肠,那一战绵延半载,西方突厥部众损伤无法计数,许多草原据说都空了下来,那几乎是拿人命来拖住了射匮可汗的大军,然后一战而定乾坤。”
“有这样一个人呆在劼利汗的位置上,也不知幸也不幸。”
“阿史那求罗?”陈孝意蹙了蹙眉头,觉得宇文歆有点小题大做,因为隋末至今,中原已经打成了一团乱麻,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好汉。
那边宇文歆却有着和他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已经两次出使突厥,见识过大利城的繁华,也在茫茫漠北的风沙中找寻过道路,他知道在那样一个地方,要挡住潮水般涌来的十余万骑兵会是怎样艰难的一件事情。
而劼利汗阿史那求罗做到了,只凭借他所领的西方部众,便彻底击败了势力正盛的西突厥可汗。
这不但需要过人的勇气和无情的手段,同样也需要惊艳的智谋,如果给其人太多的时间,那么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