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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施用注视着眼前这股越人,等到跑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些人装备精良,个个膀大腰圆,看起来训练有素,完全不像刚才那些敌人,越人竟还有这样的部队,唉!只怪事先没能探查清楚就仓促进攻,这下好了,吃的亏,真是冤枉啊!没办法了,就算你是铜墙铁壁还是洪水猛兽,也别想拦我去路。
“兄弟们,一鼓作气,杀光他们!”成施用举刀大喊,下令冲锋。
宣州军此刻是被四面合围,三面追兵一面堵截,士气一落千丈,可想而知,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听指挥,活下去才是正道。
不等成施用布置,宣州军已经自发的开始对堵截之敌发起猛攻,一个个像战神附体,又蹦又跳的冲向敌阵。
这时,越人精锐中走出一人,此人生的白净,仪容庄重,不像是个越人,一副汉人打扮,长袍大褂,书生气质,只是这眉目间,却又掺杂着一些俊美,说是个美男子,也不为过。
如此独特之人,成施用自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停下脚步,瞪着那人,此人就是那越人首领,越郡郡守沈无岸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美男子。
“喂,成大人,别来无恙啊。”沈无岸远远瞧见了成施用,有些惊喜的喊到。
“沈郡守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啊……”成施用心中气愤,挖苦道。想当初,与这沈无岸曾在越郡共事过一段时间,说起来也算是有点儿交情吧,那时候看他是兢兢业业,替越郡谋福,想不到自己离开这么多年,沈无岸竟能拉起这样的大军,不过,以他的能力,说来也就不奇怪了。
“哈哈哈,成大人何必呢?昔日你我共事,可是十分默契啊。”沈无岸大笑道。
两人说着话,两方的士兵却已经杀在了一起,然而,不曾想这股越人精锐竟然个个骁勇善战,一时间,竟狠狠给了宣州军当头一棒!
成施用看了看周遭战况,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沈无岸,心下有些不安。
“没想到你为了今日,隐藏这么多年。真是煞费苦心啊。”成施用道。
“哎?此话不对,想我当初,也是要做一个百姓称颂的好官的,如今起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已啊。”沈无岸直言自己的不得已,希望这位昔日的同袍能理解自己。
“哼!还有比忠义更重要的事吗?老帅对你不薄啊,你对得起老帅的在天之灵吗?”成施用大声反驳到。
“有!成施用,我告诉你,忠有大小之分,你所言,不过小忠尔!”沈无岸也辩驳道。
说罢,两人都火冒三丈,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今日,我就要为老帅,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成施用怒吼道,说罢,提刀就上。
“本念你我共事一场,想留你一命,既然你不仁,那别怪我不义!”沈无岸抄起一柄窄刃长刀,舞了起来。
成施用如离弦之箭,刀锋所向,直取沈无岸咽喉。沈无岸轻轻一笑,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长进,难怪只能做个主簿。
只见沈无岸也不躲闪,挥刀直刺成施用面门。
两人刀锋交错,各取对方要害。沈无岸一脸镇定,剑眉星目,全然无惧。
可是成施用却不淡定了,刹那,眼中利刃袭来,他怕了,急忙收刀想要后撤,却不想沈无岸攻势凌厉,他这一退,就再无还手之力,一时踉跄,身形不稳,手中的长刀也挥不起来了,一身冷汗湿透了他后背的衣裳。
成施用被逼的连连后退,惊慌中竟被绊倒,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便绝望了,我命休矣!他闭上了眼睛,重重摔倒在地。
只觉脖颈冰凉,却再无动静,成施用惊恐的睁开一只眼睛,紧接着又睁开另一只,却见沈无岸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并没有砍下去。
成施用仓促的喘着气,看着沈无岸,沈无岸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两人目光碰撞,成施用却只能躲闪。
“技不如人,我认命。”成施用颤颤巍巍的说到。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怕死。”沈无岸有些鄙夷的说到。
“呵呵,谁不怕死?你难道不怕吗?知道谋逆什么罪过吗?”成施用抬头看着沈无岸,冷冷道。
“谋逆?哈哈哈,也不知我谋的,是谁的逆?”沈无岸突然大笑起来,反问成施用道。
“你乃扬州府的郡守,竟敢作乱,还不自知谁是你的主君,还亏你自幼饱读诗书,通晓四书五经。”成施用嘲讽道。
“知道你为什么只是个主簿吗?”沈无岸问道。
“我有自知之明。”成施用心中气急,主簿又如何,今日还不是能统两万大军来讨你?
“这世上,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可恨的是,有些人,还不遗余力的去吹捧侍奉。”沈无岸忿忿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成施用也不傻,听出了沈无岸话中有话,却不解其意,皱眉问道。
“没什么,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今日,我留你一命,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忠心,最后会变成什么……滚吧,同袍!”沈无岸说着,把刀从成施用脖子上移开,转身说道。
成施用惊诧不已,本以为沈无岸会杀了自己,却没想到竟能放过自己,心中侥幸之余,他急忙爬起身。看了看沈无岸宽厚的背影,急匆匆夺路而跑。
而这时,奋力突围的宣州军彻底陷入了与越人的鏖战之中,越来越多的越人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宣州军已经有着濒临崩溃,军官们难以支撑,四处寻找着成施用,准备请示该如何应对。却四顾山野,不见踪影,只见坡头,立着敌将,身影巍巍。
军官们开始惊慌了,莫不是成大人扔下他们一个人跑了?一时间,几个军官仅存的斗志,奄奄一息。
“打个屁!这狗娘养的成施用,果然是个不中用的主簿,也就玩玩笔杆子了,竟然丢下我们自己跑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深陷重围,怕是突不出去了。”
“越人实在能打,姓成的都跑了,咱们那么拼命干嘛?本来在丰州营里,睡睡女人,喝喝酒,日子过得潇洒,干嘛替他们拼命?我看那赵家公子才懂俺们这些大老粗。”
“是啊,咱们本就是屯兵,留着老命享福吧!”
几个军官一碰头,这么一商量,得了,主帅跑了,还打什么,还是命重要,几个人叽里咕噜一阵盘算,投降!
“弟兄们,姓成的丢下咱们跑了,咱们别拼命了!”
“是啊,活着享福吧!”
几个军官开始吆喝起来,宣州军的士兵们一听主帅都跑了,那还打个屁,纷纷开始后退,向着各自的军官靠拢。
沈无岸听到了宣州军官的喊声,冷冷一笑,无奈摇摇头,成施用啊成施用,怕死,一辈子也改不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来啊,告诉他们,降者优待!”沈无岸果断下令,彻底瓦解宣州军的抵抗之意。
身旁的卫兵匆匆跑了出去,开始大喊。
“首领有令!降者优待!降者优待!”
一时间其他的越人也都跟着喊起来,手里却不停,见一个杀一个,想上山砍柴一般,手起刀落。
这群宣州军哪儿经得住这个,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打,全看什么人统军,今日,你若是换了韩楚飞亦或是清风这样的将军带兵,恐怕这越人也不会如此嚣张,定会被打的落花流水,可是偏偏是这成施用带兵,如此结局,也不足为怪。
宣州军,一个勇猛的将军统帅那就是狼,一个懦弱的主帅带领那就一群羊。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如今,群羊无首,再加上越人的软硬兼施,宣州军那些还心存抵抗之意的士兵,算是万念俱灰了。
于是乎,整片山坡上,山路上,林中,凡是听到劝降的士兵,统统举手而降。
沈无岸见此情景,心中十分感慨。
“传令,各寨整军,受降俘虏,不得肆意杀戮,违者,杀无赦!”沈无岸提着刀,一边朝着自己的本队走去,一边大喊着。
各寨的越人见首领发话,也都意犹未尽的停下手来,开始收降。
沈无岸和本队人马汇合,带着他们四下巡查。
这时,那几个宣州军官被带到了沈无岸面前。
“首领,他们说要见您。”负责押解的一个寨主向沈无岸汇报到。
沈无岸点点头,那寨主便转身离开了。
“见过沈首领!”那几个军官十分有眼色,急忙行礼齐声问候到。
“什么事?”沈无岸轻笑道。
“我等想问问……嗯……首领打算如何处置我等。”那几个军官对视一眼,忐忑的问道,毕竟他们担心沈无岸会砍了他们的脑袋来震慑降兵。
“本首领说了,优待!”沈无岸十分蔑视这几个贪生怕死之徒,不过又有些怜悯,若不是各为其主他们本该在那宣州军城老老实实的种田开垦。
“那我等就替属下谢首领不杀之恩了!”几个军官一听,松了口气,能活,能活……
沈无岸摆摆手,越人士兵将他们押了下去。他叹了口气,极目望去,伏尸数千,满山降兵。
“那边怎么样了?”沈无岸忽然回头问着身后的士兵道。
“回首领,前面来报,那伙汉人还在林子里兜圈子呢,东山林密路荒,树大叶阔,日光稍弱,在林中便不见天日,咱们进去都得小心翼翼,何况那些汉人呢。”亲兵回答道。
“那就好,让卫总管好好的游山玩水吧,告诉东山九寨,不要轻易出手,等他们人困马乏之时,再动手。”沈无岸忽然来了兴趣,准备好好戏耍一番卫锦。
“是!”亲兵得令而去。
沈无岸朝着北山坡走去,身后本队亲兵紧紧相随。
红日当空,金辉照人。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沈无岸一边走着,一边低头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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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樊川无意成徒弟()
且说扬州西路军全军覆没,只有主帅成施用一人逃脱,此时,东边的卫锦还一无所知。
年老的卫锦已经在这丛林中兜兜转转走了半日,就像是进了迷宫一般,根本辨不清方向,也没有路可走,只能一路披荆斩棘,缓慢前进。好在这东边的山坡比较平缓。
“老头儿,这么瞎转咱们图什么?”一直紧紧跟着卫锦的樊川有些不耐烦了,开口质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卫锦其实心里也火大,樊川这么一问,他不禁发起火来。
“要我说,下山,就扎在山下,越人难道一直不下山,再过两月就秋收了,他们不出来收水稻难道要饿死在山里?”樊川顶着卫锦的话反驳到,心中生气极了,光这么转且不说徒劳无功,就是碰见敌人,那也只有挨打的份,就像钓鱼,上钩之后还得溜溜呢。而且就这破地方,天一黑,完全就成了鬼门关啊,与其这样,倒不如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卫锦本以为这小子会吱哇乱喊闹一通小脾气,却没想到这公子哥倒也是动了脑筋,顿时怒气全无,心下道,这小子说的不无道理啊……自己也许真的操之过急了,完全没想到会让几万大军完全陷入被动,这样下去,不等敌人出手,自己就先在这丛林里崩溃了。也许真该像樊川说的那样,放慢步骤,掌握主动,就不信他们躲在大山里一辈子不出来。山下岸上还有成片成片的稻谷呢……
“停止前进!调头,下山!”卫锦一摆手,大军令行禁止,前队变后队,转身,开始向着地势低的地方一路走去。
樊川见卫锦听了自己的建议,心中有些小激动,毕竟算是间接打指挥了三万大军啊,能不刺激吗?
“老头儿?你不说点啥?”樊川本以为卫锦会夸赞他一番,比如聪慧过人,天资聪颖,前途无量啊这样的话,却没想到卫锦是一声没吭。他的小脾气又上来了。
“啊?说什么?这点小小的事情还想让老夫表扬你几句?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作为老夫的徒弟,这些都是应该做的,算不上什么功劳。”卫锦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绷着一个严肃脸,一本正经。
“那什么才算功劳?”樊川连忙问道。
“什么时候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才算得上功劳。”卫锦有声有色的对着樊川道,其实,他自己心中都在暗暗自问,是不是要求定的太高了,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这从古至今,能有几人像你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天下许多军人都不敢再谈功劳?”樊川白了一眼卫锦,反驳道。
“这只是看得见的功劳,还有看不见的呢,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